山西
冷战第三天，李秀英在厨房门口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早上没吃饭，低血糖犯了。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地上栽。果盘飞出去，苹果滚得到处都是。
主卧的门“砰”一声开了。
王建国冲出来的时候，拖鞋都穿反了。这三天，他们谁也没理谁。吃饭错开时间，睡觉各占床一边。可这会儿，他脸上的慌张藏都藏不住。
“摔哪了？啊？”
他蹲下来，手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李秀英不说话，不是赌气，是膝盖疼得钻心，加上突然涌上来的委屈，嗓子像堵了棉花。
他试了试，一把将她抱起来。五十二岁的人了，腰不好，平时搬袋米都喘。这会儿却咬咬牙，手臂绷得紧紧的。
沙发上，他翻医药箱的手在抖。棉签、碘伏、创可贴，摆了一茶几。李秀英看着他微驼的背影，想起三天前为什么吵架——她说他心里只有工作，根本不管这个家。
可现在，他蹲在她面前，小心地卷起她的裤腿，对着擦破的伤口轻轻吹气。
“疼就说。”
三个字，打破了三天来的沉默。
李秀英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不是疼的。是想起谈恋爱那年，她崴了脚，他也是这样，背着她走了二里路。那时候他头发还黑着，力气也大，一边走一边说：“抱紧了，别摔着。”
王建国看见她的眼泪，手忙脚乱地找纸巾。
“别哭了，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话一说，李秀英哭得更凶了。这个男人，吵起架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认错的时候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抓住他的手，紧紧的。那双粗糙的手，开过卡车、扛过水泥，也给女儿扎过辫子，给她炒过最好吃的回锅肉。
“晚上想吃回锅肉。”她哑着嗓子说。
他愣了下，随即点头：“好，好，我这就去买肉。”
婚姻是什么？大概就是在摔跤的时候，有人第一时间冲出来扶你；在冷战的时候，还记得你爱吃什么。
日子很长，吵架很多，但只要那只手还在，路就还能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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