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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年,我下海经商失败,老婆卷走所有钱,只有小姨子给了我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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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的秋天,风里已经有了凉意。

屋子里却比风还冷。

我叫李卫,三十岁,刚刚从时代的浪尖上,一头栽进了臭水沟。

家徒四壁这个词,我以前只在书里读过。

现在,我住在这个词里。

空荡荡的柜子,门敞着,像一张嘲笑我的大嘴。

地板上,一个信封孤零零地躺着。

信是张兰留下的,我的老婆。

字迹很潦草,跟她平时描眉画眼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李卫,我走了,你别找我。钱我带走了,我们本来也剩不下什么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好一个“好自为为之”。

我捏着那张纸,指节发白。

纸上好像还残留着她雪花膏的香气,廉价,但曾经让我觉得那就是家的味道。

我笑了,笑声像是破风箱。

钱。

我们东拼西凑,加上我从厂里辞职拿的那笔买断工龄的钱,总共一万三千块。

在84年,那是一笔巨款。

一笔能把一个国营厂八级技工的铁饭碗砸了,去追逐“万元户”梦想的巨款。

我用这笔钱,在南边倒腾了一批电子表。

本以为能大赚一笔。

结果,刚到我们这小城,就被工商的堵了个正着。

投机倒把。

货没收了,还罚了三千。

我揣着剩下的几百块钱回家,准备跟张兰商量怎么东山再起。

她听完,没哭也没闹。

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夜。

第二天,我醒来,世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不仅带走了剩下的几百块,还把家里所有能换钱的东西,连同我藏在床板下的最后二百块私房钱,都卷走了。

甚至包括我们儿子的那张百天照。

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

烟瘾犯了,我摸遍了全身的口袋,空的。

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了半包皱巴巴的大前门。

点上一根,烟雾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不是哭她走。

我是哭我他妈的像个傻子。

我以为我们是夫妻,有难同当。

原来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可能带她过上好日子的工具。

工具坏了,就该扔了。

“砰砰砰!”

敲门声,又急又响。

我心里一哆嗦。

是债主。

为了凑那一万三,我还借了邻居老王五百,我以前的徒弟二百。

当时拍着胸脯说,一个月就还。

现在,别说钱,我连人都没脸见了。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李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是老王的声音,隔着薄薄的木门,瓮声瓮气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一个大男人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

我把烟头狠狠摁在地板上,火星烫了一下手指。

疼。

的疼。

“李卫!你再不开门我踹了!”

我闭上眼,等着那扇门被踹开,等着自己最后一点尊严被踩在脚下。

然而,门外突然安静了。

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很柔。

“王叔,您别敲了,我哥他……他可能不在。”

是张琴。

张兰的妹妹,我的小姨子。

“小琴啊,不是叔不讲情面,你姐夫他……唉!”老王叹了口气,“你姐呢?”

“我姐……她回娘家了。”

张琴的声音更低了。

我知道她在撒谎。

张兰要是回了娘家,她妈能立刻拿着擀面杖杀过来。

“行吧,那你跟他说一声,让他有点担当!”老王的声音渐渐远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死寂。

我靠在门上,浑身都在发抖。

刚才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偷。

而张琴,是那个给我递上一片树叶的人。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轻轻敲响。

“哥,是我,张琴。”

我没动。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

她是张兰的妹妹,她们长着一张有七分相似的脸。

“哥,你开开门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我磨蹭了半天,终于还是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张琴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网兜,里面是几个馒头和一瓶咸菜。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

我猜我现在的样子,肯定跟鬼差不多。

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哥……”她眼圈有点红。

我侧过身,让她进来。

她把东西放在那张光秃秃的桌子上,局促地站着。

“我听说了……你别太难过。”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但失败了。

“没什么,男人嘛,跌倒了再爬起来就是了。”

我自己说出这话都觉得虚伪。

张琴没接话,她默默地帮我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把地上的烟头扫掉,把那几只发霉的碗洗了。

我就那么看着她忙活,像个木头人。

她收拾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

手帕打开,里面是一叠钱。

有十块的,有五块的,还有些一块两块的。

被叠得整整齐齐。

“哥,这里是三百块钱,你先拿着。”

她把钱推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叠钱,眼睛像被针扎了一下。

三百块。

对于一个刚发了工资的纺织厂女工来说,这几乎是她所有的积蓄。

“我不能要。”我把钱推回去,声音沙哑。

“你必须拿着!”张琴的声音少有地强硬起来,“我姐做的不对,但你不能就这么倒下!”

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

“你还有小远呢,你想让他以后回来,看到一个什么样的爹?”

小远。

我儿子。

三岁了,因为我们两个都要“下海”,暂时放在了乡下我妈那里。

张琴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扎在我心上。

是啊,我还有儿子。

我不能就这么完了。

我看着桌上那三百块钱,感觉它有千斤重。

张兰卷走了一万多,眼睛都没眨一下。

张琴,这个平时跟我话都说不上几句的小姨子,却把她所有的家当都给了我。

多讽刺。

“谢谢。”

我终于收下了那笔钱,两个字说得无比艰难。

张琴松了口气,露出一丝微笑。

“哥,你以前在厂里,不是最厉害的技术员吗?那帮老师傅都佩服你。这点事,难不倒你的。”

她的话,像是在一堆冰冷的灰烬里,给我点燃了一点点火星。

是啊,我李卫,曾经也是个人物。

厂里进口的德国机床坏了,请来的专家都束手无策,是我,三天三夜没合眼,硬是给修好了。

厂长亲自给我敬酒,说我是厂里的宝贝。

可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我只是一个老婆跑了,身无分文的失败者。

张琴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手里攥着那三百块钱。

钱上,还留着她的体温。

我拿起一个馒头,就着咸菜,狠狠地咬了一口。

又干又硬,剌嗓子。

但我吃得狼吞虎咽,像是要把这几个月受的委屈,全都咽进肚子里。

吃完,我睡了三天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梦里,没有追债的老王,没有张兰那张冷漠的脸。

只有我儿子小远,咯咯地笑着,朝我伸出小手。

醒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公共水房,刮了胡子,洗了脸。

看着镜子里那个虽然憔悴但眼睛里有了点光的人,我对自己说:李卫,你得活下去。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三百块钱,为了那句“你还有小远呢”。

我揣着钱,走出了那栋让我窒息的筒子楼。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点暖。

我需要一个营生。

一个能让我活下去,能让我把债还了,能让我把儿子接回来的营生。

可我能干什么呢?

回厂里?不可能。我当初辞职,话说得太满,现在回去,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再去做生意?我没本钱,也没那个胆了。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八十年代的小城,充满了勃勃生机。

街边有个体户摆着摊,卖衣服的,卖水果的,还有修鞋的,配钥匙的。

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奔忙。

我走到一个修理铺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给一个大婶修收音机。

那收音机是“红灯”牌的,旋钮坏了,接触不良,声音时有时无。

男人捣鼓了半天,满头大汗,就是弄不好。

“师傅,到底行不行啊?”大婶有点不耐烦了。

“这……这零件不好配,估计是修不好了。”男人擦着汗说。

我看着他手里的烙铁和焊锡,心里突然一动。

这个,我熟啊。

我以前在厂里,跟电路板打了十年交道。

这种老式收音机的构造,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师傅,让我看看?”

那男人抬头瞥了我一眼,一脸怀疑。

“你行吗?”

我没说话,直接从他手里接过收-机。

我没用他的工具,只是把旋钮拆下来,对着光看了看里面的金属触点,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把指甲刀,用上面的小锉刀,在触点上轻轻刮了几下。

把氧化层刮掉。

然后,我从地上捡起一小片被丢弃的香烟盒里的锡纸,撕下针尖大的一点,小心翼翼地塞进触点的缝隙里。

“好了。”

我把旋-钮装回去,打开开关。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

清晰、洪亮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来。

大婶和那个修理师傅都愣住了。

“哎呀!神了!小伙子,你太厉害了!”大婶一脸惊喜。

“你……你怎么做到的?”修理师傅满脸不可思议。

我淡淡地说:“触点氧化,接触不良。用锡纸增加导电性,是个土办法,但管用。”

这是我们以前在厂里,缺少配件时常用的应急手段。

“小伙子,你也是干这个的?”

“以前是。”

“那你现在……”

“待业。”我吐出两个字。

大婶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我:“小伙子,谢谢你,这是修理费。”

我摆摆手:“不用,举手之劳。”

但大婶硬是塞到了我手里。

“拿着!你帮我省了买新收音机的钱,这是你应得的!”

我捏着那一块钱,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我失败后,靠自己本事赚的第一笔钱。

比张兰卷走的那一万多,感觉要沉甸甸得多。

那个修理师傅看着我,眼神变了。

“兄弟,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儿干?”

我看了看他那个只有几平米的小铺子,摇了摇头。

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我捏着那一块钱,转身走了。

但我心里,那点火星,好像被风吹了一下,亮了许多。

我懂技术。

这年头,电视机、收音机、录音机,开始走进千家万户。

这些都是金贵玩意儿,坏了,没人舍得扔。

修理,是个有市场的行当。

我不需要铺子。

我只需要一张桌子,一套工具,和一个能让我摆摊的地方。

我用张琴给我的钱,去五金店买了一套最基本的工具。

烙铁,万用表,螺丝刀,镊子……

花了我将近一百块。

剩下的钱,我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

这是我的救命钱,也是我的启动资金。

我找了个纸板,用毛笔写了四个大字:家电维修。

然后,扛着一张从废品站淘来的小桌子,在离家不远的一个路口,支起了我的摊子。

第一天,没人光顾。

路过的人,都用一种好奇又怀疑的眼光打量我。

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摆个修理摊?

看起来就不太靠谱。

我从早上坐到天黑,一个顾客都没有。

晚风吹过,我裹了裹单薄的外套,心里有点发凉。

难道,我又错了?

第二天,我还是准时出摊。

我不能退缩。

我身后,是三百块钱的人情,和一个三岁儿子的未来。

中午的时候,一个大爷拎着一台“燕舞”牌录音机放到了我桌上。

“小伙子,看看这个,不出声了。”

我精神一振,生意上门了。

我接过来,插上电,按下播放键。

果然,只有轻微的电流声,喇叭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熟练地拆开后盖,用万用表一测。

“大爷,功放块烧了。”

“能修吗?”

“能,换一个就行。”

“多少钱?”

“功放块五块,我收您三块手工费,一共八块。”

我报的价格很公道。

我知道这东西的进价,也知道国营修理部的收费标准。

大爷犹豫了一下。

八块钱,在当时不是个小数目。

“小伙z子,你这能保修吗?”

“保修三个月。三个月内再出同样的问题,我免费给您修。”

听我这么说,大爷放心了。

“行,那你修吧。”

我立刻骑上我那辆破二八自行车,去电子市场买零件。

回来,焊接,装机,一气呵成。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

录音机里,传出了邓丽君甜美的歌声。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大爷脸上笑开了花。

他爽快地付了八块钱。

我拿着那八块钱,心里踏实了。

开张了。

我的生意,就这么开张了。

靠着手艺和公道的价格,我的小摊子渐渐有了名气。

“路口那个小李师傅,技术好,收费还便宜。”

回头客越来越多。

有时候一天能挣个十几二十块。

比我以前在厂里当八级技工的工资还高。

我每天天不亮就出摊,天黑了才收摊。

回到那个冰冷的家,就着咸菜啃馒头,然后躺下就睡。

累,但是心里是满的。

我把每天挣的钱,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

收入,支出,清清楚楚。

看着本子上的数字一点点增加,我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把丢失的尊严,重新捡回来。

期间,张琴来过几次。

每次都给我带点热乎的包子或者饺子。

她看我忙,也不多说话,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坐一会儿。

看着我瘦了,黑了,但眼神越来越亮,她总是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哥,别太累了。”

“没事,不累。”

我们之间的话不多,但我觉得,比跟张兰说一万句都有用。

有一次,她走的时候,塞给我一个信封。

我打开一看,又是二百块钱。

“你哪来这么多钱?”我追上去问。

“我……我跟厂里预支的工资。”她眼神躲闪。

我心里一酸。

我知道她是在骗我。

她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一百,怎么可能预支这么多。

这肯定是她省吃俭用,甚至跟别人借的。

“小琴,这钱我不能要了。我现在能挣钱了。”

“你拿着!你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把钱硬塞给我,转身就跑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捏着那二百块钱,眼睛又湿了。

这个世界上,一个把你推进深渊,一个拼了命想把你拉上来。

而她们,偏偏是亲姐妹。

我把那二百块钱,连同之前的三百,都单独放在一个信封里。

我在心里发誓,等我缓过来,这笔钱,我要加倍还给她。

不,还不清了。

这份情,我李卫记一辈子。

有了更多的本钱,我不再只满足于小修小补。

我开始琢磨一些“大活儿”。

那时候,彩电开始流行。

但都是些“西湖”、“金星”,国产的。

偶尔能看到几台“日立”、“松下”的进口彩电,那绝对是身份的象征。

这些进口彩电,金贵,也容易坏。

一旦坏了,国营修理部都不敢接。

图纸没有,配件没有,修坏了赔不起。

这对我来说,却是个机会。

我在厂里的时候,就喜欢钻研那些进口设备的电路图。

虽然是英文和德文,但我靠着一本字典,硬是啃下来不少。

我对那些复杂的集成电路,比对我自己的手掌纹路还熟。

机会很快就来了。

我们市百货公司的经理,家里一台刚买的松下彩电,黑屏了。

请了无数师傅,都摇头。

有人就推荐了我。

“路口有个小李,听说挺神的。”

经理半信半疑,派人来找我。

我一听是松下彩电,心里就有底了。

我跟着来人,到了经理家。

那是一栋独立的小洋楼,跟我的筒子楼比,简直是天堂和地狱。

经理姓赵,挺着个啤酒肚,一脸愁容。

“小师傅,就是它。”

我看着那台二十一寸的大彩电,深吸一口气。

成败,在此一举。

我没急着动手。

我先是详细问了故障前后的情况。

然后,我拿出万用表,从电源开始,一级一级地往下查。

赵经理和他老婆,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亲戚,都围在我身后,大气不敢出。

屋子里,只有万用表发出的轻微“嘀嘀”声。

半个小时后,我找到了问题所在。

行扫描电路的一个电容,击穿了。

这是松下这批彩电的一个通病。

“赵经理,问题找到了。”

“能修吗?”赵经理急切地问。

“能,但是需要换个零件。”

“那赶紧换啊!”

“我手上没有。而且这个型号的电容,我们市里,估计都找不到。”

赵经理的脸,一下子垮了。

“那……那怎么办?这电视可花了我三千多块啊!”

三千多,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好几年的工资了。

我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市里没有,但省城应该有。您要是信得过我,给我三天时间,我去省城给您配。”

“去省城?”赵经理愣住了。

“对。”

“路费,还有零件的钱……”

“您先不用管,等我修好了再说。”

我这是在赌。

赌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也赌我能找到那个零件。

更重要的,是赌这份人情。

赵经理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一个摆地摊的,敢夸这样的海口。

要么是骗子,要么是真的有本事。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

“好!小李师傅,我就信你一次!”

我揣着自己这段时间攒下的二百多块钱,登上了去省城的绿皮火车。

火车上,人挤人,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和泡面的味道。

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我心里,全是那张复杂的电路图。

到了省城,我直奔最大的电子市场。

我像个寻宝的猎人,在成千上万的电子元件里,寻找我需要的那一个。

找了整整一天,问了十几家店。

终于,在一个角落的铺子里,我找到了那个一模一样的进口电容。

两块钱一个。

我买了十个。

我有一种预感,以后,这东西会派上大用场。

回到小城,我马不停蹄地赶到赵经理家。

当着他的面,我换上新的电容。

插上电源,打开开关。

屏幕“唰”地一下亮了。

鲜艳的色彩,清晰的画面,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好了!真的好了!”赵经理的老婆激动地叫了起来。

赵经理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李师傅,你真是神了!太谢谢你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大团结”,数了二十张,递给我。

“这是二百块钱,修理费,还有你的路费,辛苦费!”

我只抽了三张。

“赵经理,说好的一百块手工费,我不能多要。路费和零件钱,加起来不到三十。您给一百三就行。”

赵经理愣住了。

他没想到,我居然会拒绝。

“小李师傅,你这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李卫虽然穷,但我不贪。”

我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赵经理看着我,眼神彻底变了。

从审视,变成了欣赏,甚至是敬佩。

“好!好一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收回了钱,重新抽出一百三,又加了三十,“那就按你说的,一百三!以后,我家的电器,都包给你了!我那些朋友,谁家电器坏了,我也让他们找你!”

我收下钱,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我知道,我赌赢了。

我赢得的,不仅仅是一百三十块钱。

而是信誉,是口碑,是一个通往更高层次的人脉。

从那以后,我的生意,算是真正走上了正轨。

专门修进口家电的“小李师傅”,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出了名。

找我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不再摆地摊了。

我用赚来的钱,在一条不算繁华但也不偏僻的街上,租下了一个小门面。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店。

虽然只有十来平米,但那是我李卫,东山再起的第一个阵地。

我给店起了个名字,叫“立伟电器维修部”。

立起来的李卫。

开业那天,我没搞什么鞭炮齐鸣。

就是买了点糖果,分给街坊邻居。

张琴来了,她看着那个小小的招牌,眼圈又红了。

“哥,太好了。”

我笑了笑,把那个我一直珍藏着的信封拿出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

“你给我的钱,五百块,一分没动。”

她愣住了,连忙推回来。

“哥,你现在刚开店,正是用钱的时候,我不能要!”

“你必须收下。”我态度坚决,“小琴,这钱的恩情,我还不完。但钱本身,我必须还给你。”

我把信封塞进她手里。

“这不只是钱,这是我的脸面。收下它,你哥我,才算真正站起来了。”

张琴看着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没再拒绝。

店里的生意很好。

我每天从早忙到晚,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

但我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

我不再是那个躲在屋里不敢见人的失败者了。

我是“立伟ëi维修部”的李老板。

我开始不满足于仅仅是维修。

我发现很多人想买进口家电,但没有渠道。

或者,是怕买到假货,次品。

而我,因为经常要去省城进配件,跟那边的渠道商都混熟了。

我能不能……自己搞一批货回来卖?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在我心里疯长。

但我又有些害怕。

我忘不了那次倒腾电子表的惨痛教训。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店里,喝了点闷酒。

我看着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看着那些待修的机器,心里天人交战。

求稳,守着这个修理铺,我能过上安稳日子,甚至比在厂里还好。

但,也就这样了。

我这辈子,可能就是一个修电器的。

我忘不了张兰走时那张冷漠的脸。

忘不了债主堵门时我的屈辱。

我不想只做一个“还不错”的人。

我想证明,她张兰,当初瞎了眼!

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干!

大不了,从头再来!

我这次,没那么冲动。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

我详细研究了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彩电、冰箱、洗衣机的型号。

我托省城的朋友,帮我打听最可靠的货源。

我甚至还去市工商局,咨询了相关的政策。

现在的政策,比一年前松动多了。

只要手续齐全,合理纳税,个体户从事商品销售,是受保护的。

我把店里所有的积蓄,加上跟朋友借的一部分,凑了三万块钱。

这是我的全部身家。

出发去省城的前一晚,张琴又来了。

她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

“哥,你要出远门?”

“嗯,去省城进点货。”

“风险很大吧?”

“不大。”我说的轻描淡写。

她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打开。

里面,是五百块钱。

又是五百块。

“小琴,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我急了。

“这不是给你的。”她把钱塞到我手里,“这是我入的股。你要是赚钱了,就给我分红。要是赔了,就当我跟你一起赔。”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心安理得地收下这笔钱。

她怕我一个人扛不住。

“好。”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算你一股。”

我带着三万五百块钱,和两份沉甸甸的信任,再次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

我有技术,有渠道,有头脑,还有……一个无论如何都相信我的人。

这一次,我不会再输了。

我在省城待了半个月。

白天跑市场,晚上研究行情。

我没有急着进大货。

我先是少量地拿了几台最畅销的“日立”彩电和“夏普”录像机。

我亲自验货,确定是原装正品。

然后,我没有像别人一样,急着找车皮运回去。

我找到一个在铁路系统工作的老乡。

花了两百块钱,两条好烟,请他吃了顿饭。

他帮我把货,塞进了行李车厢。

这样,运费省了一大半,而且安全,快捷。

货到我们小城那天,我去火车站接货。

看着那几个崭新的大纸箱,我的心怦怦直跳。

这可不是电子表了。

这是我的全部希望。

我把货拉回店里,立刻给赵经理打了个电话。

“赵经理,我搞了几台进口彩电,原装的,您有没有兴趣?”

“哦?什么牌子?多少钱?”

“日立的,二十一寸,两千八。比百货公司便宜三百。”

“质量保真吗?”

“我李卫拿人品担保。而且,我负责安装调试,保修一年。这待遇,百货公司可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行!你给我留一台!我下午过去看!”

我知道,这生意,成了一半。

赵经理是我的第一个客户,也是我的活广告。

他下午就来了,还带了两个朋友。

当场,三台彩电就卖出去了。

我一天,就赚了将近一千块。

我拿着那厚厚的一沓钱,手都在抖。

成功,原来是这种滋味。

我的生意,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

从彩电、录像机,到冰箱、洗衣机。

我的“立伟电器”,成了我们市里买进口家电的首选。

因为我这里不仅价格公道,货真价实,最重要的是,我的售后服务,是独一无二的。

任何从我这里卖出去的机器,出了问题,我一个电话就到。

小毛病当场解决,大问题我直接换新。

这份担当,是国营商店给不了的。

半年后,我还清了所有的债务。

我把钱还给老王的时候,他拿着钱,感慨万千。

“李卫啊,我当初,真没看错你。”

我也还了徒弟的钱,还多给了他二百。

“以后好好干,有事,来找师傅。”

我终于可以挺直腰杆,面对所有认识我的人。

我把筒子楼的房子退了。

在市区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商品房。

拿到钥匙那天,我第一个请来参观的,就是张琴。

她站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看着崭新的沙发和地板,笑得比我还开心。

“哥,你成功了。”

“是我们成功了。”我认真地看着她,“这家店,有你的一半。”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递给她。

“这是你的分红,一万块。”

张琴吓了一跳,脸都白了。

“不行不行!我当初就给了你五百块,怎么能拿这么多!”

“我说了,你那是入股。”我把存-折塞到她手里,“这是你应得的。没有你当初那三百,五百,我李卫早就不知道在哪条臭水沟里趴着了。”

“拿着它,去买几件新衣服,别老穿那件工装了。”

张琴捏着存折,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她不是激动钱多。

她是为我高兴。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乡下,把我妈和我儿子小远接了回来。

一年没见,小远都快不认识我了。

他躲在我妈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蹲下来,朝他伸出手。

“小远,到爸爸这儿来。”

我妈在旁边抹着眼泪:“这一年,苦了你了,卫子。”

我摇摇头:“妈,都过去了。”

小远终于慢慢地朝我走过来。

我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小小的身体,软软的。

我把他高高举过头顶。

“爸爸回来了!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小远终于笑了,咯咯地笑声,像天底下最动听的音乐。

那一刻,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生活,好像终于对我露出了笑脸。

我把店面扩大了一倍,还雇了两个伙计,其中一个就是我以前的徒弟。

我不再需要自己亲手去修每一个电器。

我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开拓市场上。

我甚至开始跟一些单位,谈起了批量采购的生意。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李老板”。

出门有人递烟,吃饭有人抢着买单。

我没飘。

我知道,这一切来得有多不容易。

我还是习惯每天去店里转转,跟伙计们一起,检查那些要出货的机器。

张琴偶尔会来,给我送点她亲手包的饺子。

她还是那么安静,话不多。

但只要她在,我就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我妈看我们俩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

有一次,她试探着问我:“卫子,你看小琴这姑娘,多好啊。要不……”

我打断了她:“妈,别乱想。我跟她,是亲人。”

我心里很清楚,我对张琴,是感激,是敬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亵USE的亲情。

我不能毁了这份干净。

而且,我跟张兰,法律上,还是夫妻。

虽然她已经消失了一年多。

就在我以为,张兰这个名字,将永远成为我生命中的一个疤痕时,她回来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店里核对账目。

一个穿着时髦,烫着大波浪卷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我抬头一看,愣住了。

是张兰。

她变了。

变得我都有点不敢认了。

她穿着一件貂皮大衣,在当时,绝对是惊世骇俗的。

脸上化着浓妆,手指上涂着鲜红的蔻丹。

她不再是那个跟我一起挤筒子楼的工厂女工了。

她看起来,像个阔太太。

她看到我,也愣了一下。

然后,她笑了,笑得有些夸张。

“李卫?可以啊,都当上老板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我熟悉的,尖酸的嘲讽。

我放下手里的账本,站起身。

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激动。

我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有事吗?”我问。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她扭着腰,走到我面前,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看看我以前的家?”

她刻意加重了“以前”两个字。

我没理她这茬。

“有事说事,我这儿忙。”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李卫,你现在是翅or膀硬了,跟我说话都这个态度了?”

“我一直都是这个态度。”我看着她,“只是你以前没注意。”

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店里的伙计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好奇地看着我们。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对他们说。

伙计们识趣地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说吧,你回来干什么?”我开门见山。

她沉默了一会儿,收起了那副趾高气扬的架子。

“我……我听说你发财了。”

“所以呢?”

“李卫,我们……我们毕竟是夫妻。”她说着,眼圈就红了,“当初我走,也是被你逼的!你把家底都败光了,我一个女人,我能怎么办?”

她开始打悲情牌了。

还是老一套。

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心里甚至有点想笑。

“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跟了一个……一个香港来的老板。他骗我说会带我去香港,会给我好日子过……”

她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结果,他就是个骗子!他把我带到广州,钱花光了,就把我扔下了!”

“我一个人在广州,人生地不熟,我……”

她说不下去了,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那件华丽的貂皮大衣,和她此刻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是一年前,我可能会心软。

但现在,不会了。

“所以,你这次回来,是想让我接盘?”我冷冷地问。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李卫,我们复婚吧!看在小远的面子上!我们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好?”

“完整的家?”我笑了,“张兰,你还记得小远吗?你走的时候,连他唯一的百天照都带走了。你这一年多,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吗?问过一句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她心里。

她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

“我……我那时候……”

“你不用解释了。”我打断她,“我们之间,早就完了。”

“从你卷走家里最后一分钱,扔下我和儿子不管的那一刻起,就完了。”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她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像是看着什么怪物。

“离婚?李卫,你要跟我离婚?”

“不然呢?留着你过年吗?”我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我不离!”她突然尖叫起来,“李卫,你别忘了,你现在这些财产,都是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你要是跟我离婚,得分我一半!”

她终于露出了真实面目。

图穷匕见。

“共同财产?”我气笑了,“张兰,你可真会算账。我负债累累,被债主追得像狗一样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靠摆地摊,一个馒头掰两半吃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为了进货,在绿皮火车上挤得一身臭汗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你现在穿着貂皮大衣,回来跟我谈共同财产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胸中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

“你凭什么?!”

她被我吼得一愣一愣的。

“就凭我是你老婆!法律上承认的!”她缓过神来,又变得理直气壮。

“好,好,好。”我连说三个好字,“你要谈法律,那我们就谈法律。”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赵经理的号码。

“赵经理,麻烦您个事。我这儿有点麻烦,您认不认识法院的朋友?”

赵经理在那边一听,立刻说:“小李,怎么回事?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张兰。

“你想打官司,我奉陪。我倒想让法院的同志评评理,一个卷走家产,遗弃丈夫和孩子的女人,有没有资格来分所谓的‘共同财产’!”

张兰的脸,彻底白了。

她知道,真闹到法院,她占不到任何便宜。

我们这个小城,最看重的就是人情和道德。

她的所作所vei,一旦公之于众,她会成为过街老鼠。

这时候,店门被推开。

赵经理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我认识,是市法院的一个庭长,以前在他家修过电视。

“小李,怎么了?”赵经理关切地问。

当他看到屋里的张兰,和她那身打扮时,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哦,弟妹回来了?”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张兰看到这阵仗,彻底慌了。

她没想到,我现在的人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一个电话,就能把法院的庭长叫来。

“没……没什么事。”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回来看看李卫,看看孩子。”

庭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没说话,但眼神里已经有了判断。

“既然看完了,那你可以走了。”我下了逐客令。

张兰t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脸上的妆都哭花了,看起来像个小丑。

“李卫,”她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你够狠。”

说完,她抓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跑了。

那件貂皮大衣,在门口绊了一下,显得滑稽又可怜。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赵经理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李,处理得不错。这种女人,不能心软。”

我点点头,心里却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

只觉得一阵疲惫。

我终于,彻底告别了我的过去。

几天后,张兰托人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带给了我。

我们去民政局,办了手续。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自由了。

我和张琴,也终于可以不再背负“姐夫”和“小姨子”这个尴尬的身份。

但我没急着做什么。

我觉得,感情的事,应该顺其自然。

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事业上。

九十年代初,改革的春风吹得更猛了。

光靠卖电器,已经满足不了我的野心。

我发现,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家”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装修,成了一个新兴的行业。

而我,懂电路,懂布局,对各种家电的尺寸、功率了如指掌。

这不就是我的优势吗?

我成立了一个小小的装修队。

一开始,只有我和我的两个徒弟。

我把电器销售和家庭装修,结合了起来。

在我这里买家电,我提供免费的电路设计。

找我装修,买家电可以打折。

这种“一条龙”服务的模式,在当时,是绝无仅有的。

我的生意,又一次踩在了时代的节点上。

从简单的电路改造,到全屋的设计装修。

我的队伍越来越大,名气也越来越响。

“立伟装饰”,成了我们市里装修行业的金字招牌。

我从“李老板”,变成了“李总”。

我换了车,从一辆破二八,换成了一辆“桑塔纳”。

我也从商品房,搬进了自己盖的二层小楼。

院子里,我妈种了菜,养了鸡。

小远在院子里疯跑,笑声传出很远。

我常常在晚饭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着烟,看着天上的星星。

我会想起那个1984年的秋天。

想起那个空荡荡的屋子,和那三百块钱。

如果没有张琴,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还在哪个角落里,自怨自艾,潦倒一生。

她是我生命里的那束光。

在我最黑暗的时候,照亮了我前进的路。

小远上小学的那一年,我跟张琴求婚了。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

我就在她来给我送饺子的时候,很认真地问她。

“小琴,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愣住了,手里的饺子盘都差点掉了。

她看着我,眼睛又红了。

这一次,不是心疼,不是感动。

是喜悦。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只请了最亲的亲戚和朋友。

赵经理是我们的证婚人。

他说:“我见证了小李从一无所有到事业有成,但我最高兴的,是看到他今天,娶到了我们市里最好的姑娘。”

我妈坐在下面,哭得稀里哗啦。

我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婚后,张琴辞去了纺织厂的工作。

她成了我公司的财务总监。

她把我那些乱七八糟的账目,理得清清楚楚,一丝不苟。

她还是那么安静,话不多。

但每天晚上,不管我多晚回家,总有一盏灯为我亮着,一碗热汤在锅里温着。

有她在,家才真正成了家。

两年后,她给我生了一个女儿。

女儿长得很像她,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干净。

我抱着女儿,感觉自己的人生,终于圆满了。

有时候,我会开车路过那栋老旧的筒子楼。

它已经被画上了“拆”字,马上就要消失在城市的发展中了。

但我永远记得,在那个最冷的秋天,有一个姑娘,敲开了我那扇绝望的门。

她给了我三百块钱。

也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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