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套今天头条,转发3月旧文。
高度依赖政府兜底,从治理模式上,本质是缺少必要的全民自治基础,也就是自治组织、社会组织、志愿组织,但也不能盲目照搬西方的做法。因为在中国,基层治理有一个非常成熟、强大的组织,那就是党的基层组织。
未来要在党的基层组织引领下,建立有中国特色的基层自治体系,而不是为了自治而自治、舍近求远。今天头条文章谈到了上海老旧小区物业服务重构,就是以党的基层组织为核心。这需要全民开智、人人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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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和国外政党的一个关键区别在于,在中国,党不仅是意识形态动员组织,更承担了中国社会组织尤其基层组织的重任,解决了中国几千年来没能解决的基层动员和组织难题。
比如中国农村,自古以来就是自治,依靠乡贤、村老、宗族治理,古代官员致仕就会回乡安家置业,也承担一定的乡村治理功能。但这套模式负面性也很大,比如明朝,就是因为勋贵、官员、有功名的读书人享受非常高的免税额度,严重侵蚀了明朝的财政基础,比如徐阶在家乡就坐拥20多万亩良田,比严嵩还有钱,当地百姓苦不堪言。《林居漫录》就记载“华亭在政府久,富于分宜,有田二十四万亩。子弟家奴暴横乡里,一方病之,如坐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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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明朝干弱枝强,明明拥有极为强大的经济和武力基础,却莫名其妙的亡了。
国内一直有些人想要恢复所谓的“乡贤治理”,搞出来所谓的“新乡贤”,某作家建议继承中国古代乡贤文化,允许官员、知识分子和工商界人士“告老还乡”,从而促进农村发展。
虽然2016年1月中办、国办也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离退休干部工作的意见》,强调发挥离退休干部的作用,但并没有开“告老还乡”的口子,事实上一直在制度上禁止退休干部到农村占地建房。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强调“不允许城镇居民到农村购买农房、宅基地,不允许退休干部到农村占地建房”,但也需要明白,之所以再次明确,而且归纳为“两个不允许”,也是因为现实中违规的情况多了,必须采取高压措施。
之所以有人会提出所谓的“新乡贤”,也是看准了中国农村发展严重缺乏人才的现状,想要实现乡村发展难度极大。尤其是几十年来,农村包括人才、资金在内的生产要素始终在净流失,多数村庄人口结构已经从正常的纺锤形变成了哑铃型,也就是20-49岁的中间层大量流失,村庄变成了一老、一少留守,不仅要担心未来谁种地的问题,更要担心中国农耕传统文化这个根由谁来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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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1998年就正式确立了农村自治制度,开展村民直接普选,但由于农村熟人社会的现状,当选书记、村长并不代表这个人能力有多强、觉悟有多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钱有势有宗族力量,虽然有不少书记、村长确实干了很多实事,但各种问题也非常多。
在这一背景下,2015年发布《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目标在2020年实现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这是要彻底终结几千年来中国农村从未解决的问题,指望薄弱的农村自治力量,绝无可能。
在民间力量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党的组织承担了社会组织、基层组织的重任。从党政机关和国有企事业单位体制内单位抽调大量人员,组建了25.5万个驻村工作队,选派超过290万名第一书记或驻村干部,这些人都来自县级以上单位,以第一书记、驻村干部为锚点,带动党和国家的力量切入农村,打破了农村自治出现的种种问题。
可以说只要能够很好的完成驻村任务,就足以管理一个镇子,也确实有第一书记因为出色的表现,被留在了地方,从镇长开始转入主线干部队伍,有的30岁冒头已经晋升县长。当然大多数干了两年之后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驻村干部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要把涣散的基层组织重新恢复,起码村民有事的时候能找到组织,能够向上级反映;
要帮助村里扶持壮大专业合作社,让村里人有一个打工的地方,把村里的农产品卖出去,有了产业才能实现稳定脱贫;
要落实“两不愁三保障”,做好建档立卡动态更新,精准识别五保户,确保让真正困难的人群能够享受到国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政策资源;
在组织重建和产业扶持基础上,还要重视文化教育,如古代乡贤一般,做好劝学,督促留守儿童的学习;还要促进移风易俗,处理农村的种种矛盾,丰富村民的文化生活,用棋牌室、图书馆、文娱活动等健康的娱乐挤压赌博等恶俗。
等等,需要处理的问题太多了。当然也有被打回原单位、被追究法律责任的,但绝大多数都最起码合格的完成了工作,几年下来中国三农面貌焕然一新。
之所以曾经非常知名的“三农”专家,对中国三农现状存在诸多错误认识,主要就是因为2016年之后,去一线调研不足,还在拿2015年甚至更早以前的认知去看待当下,自然就会出现错判。
但总不能一直靠抽调党员干部去搞农村建设,终究还是需要农村自身能够形成强大的基层自治组织。
农村不仅是基层自治组织不足,还有很多关键人才匮乏。比如要发现、盘活农村资源,很需要以现代思维去经营农村,也就是“乡村职业经理人”“农业职业经理人”,目前有的地区已经在试点。比如四川崇州就在进行“农业职业经理人”的培育,相比技术型人才,农村最缺的是经营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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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管理,在产业扶持方面,也缺一个类似日本、韩国农协这类从上而下、从下而上的全国性组织,注意绝不是要复刻日韩农协,日韩农协搞成了不顾全局利益的垄断组织,为了少数人利益损害全民利益,这是错误的。
但对当前的中国三农而言,正是由于缺乏一个全国性组织,导致农民没有形成合力,没有直接利益代言人,不利于平衡城乡之间的利益关系。注意,在两点之间有无数的中间状态,政策要做的就是找到最平衡、利益最大化的点,并且根据情况变化动态调整,万万不能搞非此即彼的极端化。
除了宏观的管理,在农村很多具体事务上,也缺乏成熟的关键人才和组织。比如土地流转,之前设计的时候,是希望土地流转到擅长种地的人手里,结果实际上土地流向的往往是亲戚,留在村里的亲戚未必擅长种地。从制度上,缺的是土地流转的中介机构和经纪人,如果有这样的中介机构,村民就可以把土地直接交给中介机构,由机构去寻找善于种地的专业人才,对各方都好。
不仅是农村,中国各个领域都存在普遍的基层组织、社会组织、自治组织的短板。
比如昨天《》谈中国企业出海,因为没有成熟的行业协会或者地区协会,导致中国企业在跟外商谈判的时候,很容易被各个击破,彼此之间也往往进行价格内卷的恶性竞争。所以在面对沃尔玛压价的时候,只能国家出手,由商务部去约谈沃尔玛。
但如果中国有比较成熟的行业协会,先去跟沃尔玛博弈,那么国家就不用这么早就插手,效果会更好。
还有在城市生活,普遍面临的物业问题,其根源也是基层自组织的严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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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在街道和居民之间,普遍有居委会,但多数小区没有站在业主利益一边的业主委员会。当前法律赋予了业主委员会很多权利,但因为种种原因,可能是与开发商存在纠纷,也可能是原来的物业公司阻挠,还有的则是居委会、街道的关系户,再加上业主之间不团结、利益诉求不一、参与自组织的积极性不足,想要成立业委会,难度极大。
要么是凑不齐居住面积、业主人数的双过半表决,再不然就是拟推选的业委会成员因为资质问题被举报,还有业委会成员自身能力不足等等问题,面对掌握优势资源的物业,很难办。可能三年、五年也搞不起来业委会,以至于想要查账或者动用小区大资金,根本不现实。
中国这么大,小区数量超过100万个,如此复杂的利益纠纷,不可能指望街道、居委会能够协调,只能以业主为主。想要搞成一个业委会,把小区的管理权收回业主,让物业为业主服务,需要整个小区业主拥有较高的综合素质,能够形成普遍共识,还要求业委会的成员要有时间、有技能、有公信力,能够应对复杂的利益纠纷。
指望业主单打独斗是不够的,除了政府介入,还需要成熟的社会化组织。比如需要专业的第三方机构,搞出一套成立业委会的标准化流程包,还要能够拿出成熟的技术工具,解决投票双过半的问题,甚至为成立业委会的前期投入提供专项贷款。
方方面面的短板太多了。
党和国家能够从全国抽调几百万人投入农村脱贫攻坚战,是因为长期以来,一直是“党管三农”,但像市场经济的企业出海、小区的业主自治,还有公益慈善等其他社会化组织,总不能都压到党组织身上吧,那也管不过来啊。
国家一直希望民间出现强大的社会组织,绝不是某些人说的国家不允许。实际上,发展社会组织已经成为国家的一项长期政策,从2008年开始,社会组织、基层社会管理,就已经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截止2025年社会组织已16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
“枫桥经验”就是发展社会组织的典范,2019年写入了党的《农村基层组织工作条例》,2024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坚持和发展新时代‘枫桥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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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像建立属于中国的自主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实现思想自主需要很长时间一样,要想建立普遍而又强大的基层社会组织,也不是10年、20年能够完成的。方方面面的进步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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