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事变后,最初陪伴在张学良身边的是原配于凤至,这位聪慧能干的女子将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却终究没能抵过病痛的侵袭。1941年,于凤至被确诊乳癌,不得不远赴美国求医,临行前,她将照料张学良的重担托付给了赵一荻。彼时的赵一荻刚满28岁,本可在香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毅然抛下年幼的儿子张闾琳,千里迢迢奔赴贵州修文县的深山囚地。在此之前,她已为张学良背负了太多:15岁在天津舞会上与他相识,16岁不顾家人反对私奔沈阳,被父亲登报断绝关系后,以“私人秘书”的名分在帅府偏居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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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之地多是偏僻荒凉之处,从湖南沅陵到贵州修文,再到台湾新竹的井上温泉,潮湿的空气、简陋的屋舍,与她出生的豪门世家形成天壤之别。曾经的天津中西女子中学高材生,学着踩缝纫机做衣服,在屋后开垦荒地种菜养鸡,用西式教育背景陪张学良读书写字,为他翻译英文书籍,在漫漫长夜里听他倾诉苦闷。这一陪,便是五十载。
1964年,为顺应基督教一夫一妻制的教义,也为化解政治上的潜在压力,张学良与于凤至离婚,51岁的赵四小姐终于获得圆满。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简单的祷告,但对她而言,三十年无名无分的坚守,终于换来了一纸婚约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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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张学良重获自由,两年后与赵一荻定居夏威夷。岁月并未饶过这对历经沧桑的老人,赵一荻早在1980年就被确诊早期肺癌,因张学良坚持手术治疗,切除了半边肺叶,才得以多活二十年。术后的她常年依赖氧气管,行动愈发不便,却依旧将张学良照料得细致入微。2000年6月1日,张学良的百岁寿宴上,精神矍铄的老人握着赵一荻的手,对着镜头动情地说:“我太太很好,最关心我的人是她,我这一辈子欠得最多的就是她。”彼时的赵一荻已十分虚弱,却在丈夫的话语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谁也未曾料到,这场看似圆满的寿宴,竟成了两人相伴时光的最后谢幕。
寿宴当晚的意外摔倒,让赵一荻被紧急送往医院。高烧不退引发的肺炎,迅速将她推向生命的边缘。百岁高龄的张学良每日坐着轮椅前往医院,静静守在病床前,一遍遍为她祷告。昏迷多日后,赵一荻突然清醒,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到张学良的身影,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这短短七个字,成了她留给世间的最后遗言,没有对子女的嘱托,只有对相伴七十余年的丈夫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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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2日上午,牧师应张学良的请求来到病房,为弥留之际的赵一荻做最后的祷告。祷告结束后,医生询问是否拔管,张学良痛苦地点头,看着氧气管从妻子口鼻中移出。他独自留在病房里,握着夫人那双逐渐冰凉的手。上午9时10分,赵一荻彻底告别,医生宣布死亡的那一刻,张学良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儿子张闾琳与孙子们在门外哭成泪人,而这位历经百年风雨的老人,只是无声地啜泣,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欠赵四的太多了。” 几天后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张学良坐在轮椅上被缓缓推到赵一荻的遗体前。突然,张学良猛地抬起头,对着遗体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喊,震得在场众人无不落泪。没人听清他喊的是“小妹”还是“一荻”,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位百岁老人对相伴七十二年的爱人,最后的诀别与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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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0月15日,距离赵一荻辞世仅一年零四个月,101岁的张学良溘然长逝,遵照他的遗嘱,与赵一荻合葬于神殿谷。 那位台湾记者的话或许是对这段岁月最好的注解:“赵四小姐走了,象征一个民国早期笙歌繁华的时代消失了;一个情义坚持、沉默幽居的时代逝去了。”而张学良与赵一荻用七十二年的相伴告诉世人,真正的爱情,从来不是风花雪月的浪漫,而是患难与共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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