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抱着小雨从产房出来,丈夫小军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公公却板着脸站在走廊尽头,眼里写满了失望。
"是个女孩啊?"公公的声音冰冷得像一把刀。
我刚经历完十几个小时的生产,浑身疼痛,听到这话只感觉心里一阵刺痛。小雨在我怀里咿咿呀呀地哭着,小脸皱成一团,好像也感受到了来自爷爷的嫌弃。
"爸,男孩女孩都一样,您看小雨多可爱啊。"小军小心翼翼地说道。
公公冷哼一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没用的东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小军娶隔壁村的李家姑娘,人家身体壮实,肯定能生儿子!"
我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刚出生的小雨在我怀里不安地扭动着。公公转身就走,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记住,我们王家必须有儿子传宗接代,否则,一分遗产都别想拿到!"
那一刻,我知道我和小雨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里,我的待遇直线下降。公婆住在我们隔壁的老房子,却天天过来找茬。特别是公公,看我和小雨的眼神总是充满嫌弃。
"小军,你媳妇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有什么用?"吃饭时,公公常常这样当着我的面数落。"别以为生个女娃就完事了,咱们王家祖上三代都是独苗,现在到你这里断了,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小军虽然疼爱我和女儿,但在父亲面前总是低着头不敢吭声。有一次,他偷偷跟我说:"媳妇,要不咱们再要一个?生个儿子,家里也能安宁。"
我气得直哭:"你知不知道我生小雨有多辛苦?医生说我体质弱,再生可能有危险!"
"我知道,可是我爸..."小军欲言又止,眼里充满了纠结。
那个夏天特别闷热,小雨刚满周岁。一天,公公突然带着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年轻女人来到我家。
"这是李家的闺女,李丽。"公公笑眯眯地说,"小军,你看看人家多水灵,身体多好,肯定能生儿子。"
我手里的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小军慌忙站起来:"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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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冷笑道:"什么意思?你媳妇不争气,咱们王家需要儿子!我看这样,要么你们赶紧再生一个,要么..."他指了指李丽,"我给你安排好了,她家愿意让她给咱们家生个儿子。"
"爸!"小军声音颤抖,"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您这思想也太..."
"闭嘴!"公公怒拍桌子,"我告诉你,我王老头打拼一辈子,攒下这么多家产,没有孙子,你们别想拿一分钱!王家的香火不能断!"
李丽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但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我抱着小雨,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那晚,小军把我和小雨抱在怀里,轻声说:"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的。"
但噩梦才刚刚开始。公公像是发了疯,不仅经常带着各种"能生儿子"的未婚女子来家里,还到处散布我"不孝"的谣言。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有的甚至劝我:"现在医院技术这么好,生男生女能提前知道,你再去试试吧,生个男孩,全家都高兴。"
我每天以泪洗面,小雨也变得越来越沉默。有一次,我听见她奶声奶气地问小军:"爸爸,爷爷为什么不喜欢我和妈妈?是因为我是女孩子吗?"
小军抱紧了她,声音哽咽:"不是的,宝贝,爸爸最喜欢你了。"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公公写的一份遗嘱。他特意叫来村里的证人,当着全家人的面宣读:"我王建国的所有财产,包括两栋楼房、储蓄存款和五亩良田,如果小军夫妇能生出男孩,全部留给小军;如若不然,全部捐给村里敬老院,小军一分不得!"
我忍无可忍,冲上前质问:"公公,您这是什么道理?小雨是您的亲孙女啊!"
公公冷笑:"女孩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我的财产凭什么给外姓人?"
小军拉着我,脸色铁青:"爸,您太过分了!"
"过分?"公公怒极反笑,"你们不生儿子才是对王家最大的不孝!我给你们半年时间,要么生个儿子,要么你就离婚娶个能生儿子的!"
回家路上,我心如死灰。小军突然停下脚步,握住我的手:"媳妇,咱们走吧。"
"去哪儿?"我抬起泪眼。
"去城里,离开这个地方。"小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自己打拼。我不在乎什么遗产,我只要我的妻子和女儿。"
两天后,我们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带着小雨悄悄离开了村子。小军在城里找了份建筑工人的活,我在附近的超市当收银员。虽然生活艰辛,但我们很快适应了城市生活,小雨也在新环境中渐渐开朗起来。
一年后,公公找来了。他站在我们租住的小屋门口,面容苍老了许多。
"爸,您来干什么?"小军冷冷地问。
公公沉默良久,突然跪了下来:"孩子,爸错了...我..."他声音哽咽,"村里李家的儿子出了车祸,人没了。我才明白,儿子、孙子都是命,强求不来的。"
我抱着小雨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老人此刻满脸悔恨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爷爷,您别哭。"小雨突然挣脱我的怀抱,走到公公面前,稚嫩的小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妈妈说,家人要互相爱护,不分男女。"
公公抱住小雨,老泪纵横:"爷爷错了,小雨,爷爷错了..."
那一刻,我看到了希望。不是所有的偏见都无法改变,不是所有的伤痕都无法愈合。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是靠生男生女,不是靠家族遗产,而是靠彼此的爱与尊重。
如今,小雨已经上小学了,聪明伶俐。公公也搬到城里和我们一起住,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接送小雨上下学。他常常对邻居们骄傲地说:"看,这是我王家的小公主,比十个孙子还强!"
而我和小军,终于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了属于我们的家,不再被"传宗接代"的枷锁束缚,活出了真正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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