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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姐姐去相亲,她嫌对方是工薪阶层,我认出了他,竟是亿万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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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对着电脑改一张甲方毙了八次的稿。

“未未,赶紧的,换身衣服,陪你姐去见个人。”

我头都没抬。

“不去,忙着呢。”

“忙什么忙?你那破班儿,一个月挣几个钱?你姐的人生大事重要!”我妈的嗓门穿透听筒,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我捏了捏眉心,把椅子转过去,靠在冰凉的墙上。

“她的人生大事,我去干嘛?当气氛组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介绍人说了,对方有点内向,怕冷场。你姐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句话不对付就给人甩脸子,你去帮着圆圆场。”

我冷笑一声。

说得好听是内向,说白了不就是条件不咋地,怕我姐看不上当场发飙么。

这种事,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我姐林曼,今年二十九,在一家奢侈品店当柜姐,眼光比天高。用她的话说,她每天接触的都是有钱人,见识了上流社会的生活,她这辈子要嫁,就必须嫁个能让她过上那种日子的。

可惜,现实骨感。来追她的有钱客户,大多是想玩玩,没一个想娶她。正经给她介绍的,又大多是普通人,她一个都看不上。

高不成,低不就,一晃就拖到了现在。

我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发动了所有亲戚朋友,给我姐撒网式相亲。

“这次这个,听说人不错,名牌大学毕业,在一家科技公司当项目经理,老实本分。”我妈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

项目经理?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格子衫、黑框眼镜、发际线岌岌可危的形象。

我姐能看上才怪了。

“妈,你饶了我吧,我这儿一堆活儿呢。”

“活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告诉你林未,你今天必须去!你要是不去,以后家里的事你都别管了!”

得,又来这套。

我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了。

“几点?在哪儿?”

“下午三点,万达广场那个星巴克。你赶紧的啊,先去接你姐,她今天倒休。”

挂了电话,我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认命地保存了文件,关掉电脑,从衣柜里随便扒拉出一件T恤和牛仔裤。

镜子里的人,黑眼圈浓重,脸色憔悴,头发随便用一根发圈扎着。

算了,反正我就是个陪衬。

打车到我姐住的小区,她已经等在楼下了。

今天的林曼,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香奈儿风格的粗花呢套装,虽然是仿单,但也像模像样。妆容精致,口红是正宫红,头发做成了时髦的大波浪,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高贵”。

她一上车,就不满地皱起眉。

“林未,你就穿这个?”

“不然呢?我还要为你相亲沐浴焚香吗?”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她嫌弃地瞥了我一眼,“算了,反正你也就这样了。正好,有你衬着,更能显出我的好。”

我懒得跟她吵,直接报了地址。

车里,她一直在补妆,嘴里念念有叨。

“妈也是,什么歪瓜裂枣都给我介绍。科技公司项目经理?一听就是个挣死工资的码农。”

“说不定人家是技术总监呢?”我随口说。

“总监能来相亲?早被公司里的小姑娘抢走了。我跟你说,这种人我见多了,一个月撑死两三万,还得天天加班。没车没房,或者就一个破旧小两居。指望他给我买包?下辈子吧。”

她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仿佛已经预见了待会儿如何碾压对方。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一阵烦躁。

这就是我姐,永远活在自己的幻想里,用最刻薄的语言去揣测别人,用最功利的标准去衡量一切。

到了星巴克,里面人声鼎沸。

我姐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姿笔挺,像个女王。

离三点还有十分钟。

她拿出手机,开始刷那些富家太太的日常,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你看这个王太太,又去马尔代夫了。她老公真疼她。”

“这个李太太,老公送了她一辆粉色宾利。”

“唉,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我戴上耳机,假装听不见。

三点整,一个穿着浅灰色休闲衬衫的男人朝我们走来。

他看上去三十出头,个子很高,身形清瘦挺拔。没有格子衫,也没有黑框眼镜,头发浓密,长相是那种很干净的类型,算不上惊为天人,但非常耐看。

他手里没拿任何东西,步履从容,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姐身上。

“你好,是林曼女士吗?”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春天的风。

我姐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那眼神,就像在审视一件待售的商品。

从他脚上那双看起来很普通的运动鞋,到他手腕上空空如也的表盘。

我看到她眼里的光,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

“是我。”她冷淡地应了一声,连身子都没起一下。

男人似乎并不介意,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对我笑了笑,“你好,我是周衍。”

“你好,我是她妹妹,林未。”我赶紧回以一个友善的微笑,生怕我姐的冷气把人冻跑。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周衍解释道。

我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很急。”

那言外之意就是:见你这种人,不值得我着急。

气氛瞬间尴尬到了冰点。

我连忙打圆场,“周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听介绍人说是在科技公司。”

“嗯,一个小公司,做项目管理。”周衍的回答很谦虚。

“哦,项目管理好啊,统筹全局,很锻炼人。”我干巴巴地接着话。

我姐突然嗤笑一声,放下了咖啡杯。

“小公司?多小啊?上市了吗?”

周衍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刚起步。”

“哦,”我姐拖长了尾音,“那挺辛苦的。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啊?一万?还是两万?”

这个问题,问得极其不礼貌。

我尴尬得脚趾都快在鞋子里抠出一座三室一厅了。

“林曼!”我低声喝止她。

周衍却没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说:“还好,够生活。”

“够生活是多够啊?”我姐不依不饶,“周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呢,想找个能给我稳定优渥生活的男人。你在北京有房吗?全款还是贷款?有车吗?什么牌子的?”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

我看到周衍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男人,不简单。

他没有被我姐的盛气凌人所激怒,也没有因为这些冒犯的问题而窘迫。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我姐的表演。

“房子是租的,车暂时没有,平时出行主要靠地铁。”他回答得坦坦荡荡。

我姐脸上的鄙夷已经毫不掩饰了。

“租房?没车?周先生,你今年三十几了?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三十二。”

“三十二岁,没车没房,你拿什么结婚?拿你的项目管理经验吗?”我姐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引得周围的人都朝我们看来。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姐!你够了!”我真的生气了。

“我够什么了?我说错了吗?现在这个社会,没钱就是原罪!他自己都过得紧巴巴的,还想找老婆?别祸害人家姑娘了好吗?”

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又尖又利。

我正想拉着她走,却无意中瞥见了周衍的侧脸。

他微微偏着头,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那个角度,那个神情……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猛地想起来了!

上个月,我给一个财经杂志做排版,封面人物就是云启科技的创始人兼CEO,一个被誉为“科技圈新贵”的年轻富豪。

那本杂志,现在还在我的电脑桌上。

封面上的男人,西装革履,眼神锐利,气场强大。

而眼前的周衍,虽然穿着休闲,气质温和,但那张脸,那双眼睛,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只是杂志上的照片经过了精修,显得更加商业化,而眼前的他,更真实,更生活。

云启科技……

那不是什么“刚起步的小公司”,那是国内人工智能领域的独角兽企业,去年刚完成了D轮融资,估值超过百亿美金!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一个身家百亿的富豪,伪装成一个没车没房的普通工薪族来相亲?

这是什么离谱的剧情?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云启科技 CEO”。

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周衍的百科介绍。

照片,姓名,年龄,履历……全都对上了。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

我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而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目光转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吓得赶紧收回视线,假装若无其事地喝水,水杯里的冰块撞得叮当响。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耗了。”我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衍,“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就到这儿吧。哦对了,这杯咖啡,你自己买单。”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姿态,仿佛一个胜利者。

我坐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太丢人了。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周先生,对不起,我姐姐她……”我站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歉。

“没关系。”周衍的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笑意,“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

他到底用这个身份见了多少个像我姐一样的女人?

“我替她向你道歉,她说话太直了,你别往心里去。”我的脸烧得厉害。

“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姐姐走了,我们聊聊?”

我愣住了。

“聊?”

“嗯,我觉得你比你姐姐有意思多了。”他直白地说。

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大佬,您这是什么恶趣味啊?体验生活吗?

我重新坐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你……为什么……”我斟酌着词句,想问他为什么要伪装身份。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想知道我为什么说自己没车没房?”

我猛点头。

“因为我想看看,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周衍’,而不是‘云启科技的周衍’,会不会有人愿意了解我的内在。”他端起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美式,喝了一口。

“结果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结果,”他放下杯子,看着我,“你是第一个留下来跟我道歉的。”

我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你不好奇吗?”他忽然问。

“好奇什么?”

“好奇你姐姐就这么走了,我会不会很难过。”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好像……一点也不难过。”

他笑了,这次笑意抵达了眼底。

“你很敏锐。”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乱成一团。一边是他是百亿富豪的震惊,一边是我姐刚才那番羞辱性言论带来的尴尬。

“你叫林未?”他打破了沉默。

“嗯。”

“未来的未?”

“嗯。”

“很好的名字。”他看着我,眼神很专注,“你好像……认出我了?”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该承认吗?

承认了,会不会显得我很刻意?会不会让他觉得我也是那种看重他身份的人?

可是不承认,我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也太明显了。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

“上个月,我给一本财经杂志做过排版。”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他立刻就懂了。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的伪装天衣无缝呢。”

“你的气质……跟‘项目经理’不太一样。”我小声说。

“哦?哪里不一样?”他饶有兴致地追问。

“你说不好,”我努力组织语言,“就是……太淡定了。一般人被我姐那么说,多少会有点情绪波动,或者尴尬,或者愤怒。但你没有,你像在看戏。”

他挑了挑眉,“观察力不错。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平面设计。”

“难怪。”

气氛,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紧张了。

他没有因为我戳破他的身份而恼怒,反而像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伴。

“那……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要继续聊吗?”他问我。

我有点懵,“聊什么?”

“聊聊你,聊聊我。抛开我那个虚假的身份,也抛开我那个真实的身份。就当是两个陌生人,在咖啡馆偶遇了。”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的工作,甲方奇葩的要求,改稿改到深夜的崩溃。

聊他的创业史,最初的艰难,技术攻关的瓶ăpadă。

他没有一点百亿富豪的架子,说话风趣又温和。他会认真地听我抱怨,然后用几句很简单的话,就点出问题的关键。

我发现,抛开那些光环,他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聪明,通透,而且有种让人很舒服的松弛感。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该回去了。”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快七点了。

“我送你。”他站起身。

“不用不用,我坐地铁很方便。”我连忙摆手。

“就当是,为我今天浪费了你一个下午做点补偿。”他坚持。

我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走出了星巴克。

我以为他会去停车场开一辆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的豪车。

结果,他带着我走到了地铁站。

“你不是说送我吗?”我一脸问号。

“是啊,坐地铁送你。”他理所当然地说。

我彻底愣住了。

晚高峰的地铁,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他很高,很自然地用手臂在我周围圈出了一小块空间,把我护在角落里,避免被人群挤到。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干净又清爽。

我的脸,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烫。

隔着嘈杂的人声和地铁运行的轰鸣,我看着他被灯光映照的侧脸,心里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男人,真的存在吗?

到了我家小区门口,我跟他道别。

“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他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今天……很愉快。”

“我也是。”我由衷地说。

他顿了顿,忽然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我心头一跳,拿出手机,解开锁屏。

他扫了我的二维码,很快,我的微信里就多了一个新的好友。

头像是深蓝色的夜空,昵称就是一个字:衍。

“晚安,林未。”他对我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

回到家,迎接我的是我妈和林曼的联合审判。

“你死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姐一个人回来的,气得晚饭都没吃!”我妈一见我就劈头盖脸地骂。

林曼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冷着一张脸。

“你还好意思说!把人家男的骂得狗血淋头,丢人都丢到太平洋了!”我把包往沙发上一扔,也来了火气。

“我骂他怎么了?他那种条件,我骂他都是轻的!没车没房还好意思出来相亲,普信男!”林曼尖声反驳。

“人家有没有车房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这么羞辱人?你以为你高贵到哪里去?”

“我就是比他高贵!林未我告诉你,你别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也是,你也就配得上那种货色!”

“你!”我气得浑身发抖。

“好了!都别吵了!”我妈出来和稀泥,“曼曼,你说话也确实过分了点。未未,你姐也是为了将来好,你别跟她计较。”

她转向我,“那个男的,真就那么差?”

“何止是差,简直是垃圾!”林曼抢着说,“妈,你以后别给我介绍这种人了,浪费我时间!”

我看着她们俩一唱一和,心里一阵冰凉。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反锁了门。

我不想跟她们争辩,更不打算告诉她们周衍的真实身份。

那是属于我的秘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覆去睡不着。

手机亮了一下,是周衍发来的微信。

“到家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

我回:“到了。你呢?”

他几乎是秒回:“也到了。”

后面跟了一个月亮的表情。

我看着那个月亮,忽然就笑了。

第二天上班,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同事小雅凑过来,“未未,你昨晚做贼去了?”

我趴在桌上,有气无力,“比做贼还累,打了一仗。”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我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期待着那个深蓝色头像能跳动一下。

但没有。

他一天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我心里有点失落。

也许,昨天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或者,只是他这位大人物一时兴起的消遣。

消遣结束了,就回归了各自的生活轨迹。

我这样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在下班的地铁上,在拥挤的人群里,下意识地寻找那个高大的身影。

当然,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恢复了平静。

我姐又去见了几个相亲对象,无一例外,全都不欢而散。

她变得越来越暴躁,我妈也越来越焦虑,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每天都尽可能地晚回家,在公司加班,或者去附近的图书馆待一会儿。

我跟周衍,再也没有联系过。

那个“衍”字,就静静地躺在我的联系人列表里,像一颗不会发光的星星。

我几乎要相信,那天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直到周五晚上。

我加完班,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写字楼,外面下起了小雨。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准备打车。

一辆黑色的辉腾,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周衍的脸。

“上车。”他言简意赅。

我愣在原地,以为自己看错了。

“还不上来?想淋雨吗?”他挑了挑眉。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开着暖气,很舒服。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心脏不争气地狂跳。

“路过。”他发动车子,汇入车流,“看你一个人站着挺可怜的。”

鬼才信你是路过。

我公司这栋楼,在一条很偏的支路上,根本不是什么主干道。

“你……这几天很忙吗?”我没话找话。

“嗯,出了趟差。”他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哦。”

又是沉默。

我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变得很笨拙。

“还没吃饭吧?”他忽然问。

“没。”

“想吃什么?”

“随便。”

他笑了,“女人说随便的时候,就是最不随便的时候。”

我脸一红,“那就……吃点热乎的吧,外面冷。”

他没再说话,只是转动方向盘,拐上了一条我从未走过的路。

车子最后停在一条很深的老胡同里。

他带我进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私房菜馆。

里面装修得古色古香,人不多,很安静。

老板显然跟他很熟,热情地迎上来,“周先生,今天想吃点什么?”

“老样子,再加个佛跳墙。”周衍脱下外套,很自然地搭在椅背上。

我有些局促。

这一看就是我消费不起的地方。

“别紧张,”他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安,“我朋友开的,不贵。”

菜很快就上来了。

每一道都精致得像艺术品。

我吃得很拘谨,生怕自己出什么洋相。

“林未,”他给我盛了一碗汤,“你好像很怕我。”

“没有。”我立刻否认。

“你有。”他篤定地说,“是因为我的身份?”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以为我们那天聊得很好。”他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是很好。”我小声说,“就是……太不真实了。”

“哪里不真实?”

“一切。”我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他,“你,你的公司,你的身家……这些都离我的生活太远了。我总觉得,我像在看电影。”

他沉默了片刻。

“那如果,我不是云启的周衍,我就是那个在星巴克等相亲对象的周衍,你还会觉得不真实吗?”

“不会。”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笑了。

“那就忘了云启的周衍。”他说,“在你面前,我就是周衍。一个三十二岁,喜欢喝美式,偶尔会坐地铁的普通男人。”

我的心,被他这句话轻轻地撞了一下。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久。

他又跟我聊了很多他创业初期的糗事,比如为了省钱,跟几个合伙人睡在办公室,吃了一个月的泡面。比如第一次见投资人,紧张得把咖啡洒了对方一身。

那些故事,把他从一个遥远的神坛上,拉了下来,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会犯错,会窘迫的普通人。

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不害怕他了。

甚至,有点喜欢跟他待在一起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雨已经停了。

车里放着一首很舒缓的英文歌。

“林未,”他忽然开口,“周末有空吗?”

“有。”

“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儿?”

“一个……能让你觉得更真实的地方。”

周六一大早,他就在我家小区门口等我。

他今天开的不是那辆辉腾,而是一辆很普通的白色大众。

他也换上了一身运动装,看起来就像个邻家大哥哥。

“你到底有多少辆车?”我忍不住问。

“不多。”他轻描淡写地说,“为了‘体验生活’,各种价位的都备了一辆。”

我无语了。

万恶的资本家。

他载着我,一路开出了市区,往郊区的方向去。

最后,车子停在了一个儿童福利院的门口。

我有些惊讶。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我资助了这里很多年。”他从后备箱里搬出很多箱牛奶、零食和崭新的文具,“每个月都会过来看看孩子们。”

他把东西交给福利院的院长,然后熟门熟路地带着我走进去。

院子里的孩子们一看到他,就开心地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喊着“周衍哥哥”。

他蹲下身,耐心地跟每个孩子说话,摸摸他们的头,给他们发糖果。

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纯粹。

没有丝毫的伪装。

我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比我想象中,还要耀眼。

他陪孩子们玩游戏,给他们讲故事,修理坏掉的玩具。

我也被孩子们拉着,加入了他们。

我们一起在草地上打滚,一起唱歌,一起画画。

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这么放松过了。

下午,我们离开的时候,孩子们都依依不舍。

“周衍哥哥,林未姐姐,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呀?”一个小女孩拉着我的手,仰着头问。

我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很快就来。”周衍替我回答,揉了揉她的头发。

回去的车上,气氛很安静。

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悄悄地改变了。

“现在,还觉得不真实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不了。”

“林未,”他看着前方的路,很认真地说,“我不是在体验生活,也不是什么恶趣味。我是真的,想找一个能跟我灵魂契合的人。”

“一个不因为我的钱,也不因为我的地位,只因为我是‘周衍’而喜欢我的人。”

“那天在咖啡馆,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的‘落魄’,只有你,看到了我的‘淡定’。”

“所以,我想认识你。”

我的心,狂跳不止。

这是……表白吗?

我不敢看他,只能扭头看着窗外,假装看风景。

可是我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他没有再逼问我,只是把车开得很稳。

快到我家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妈。

“喂,妈。”

“你死哪儿去了?你姐出事了!”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心里一惊,“姐怎么了?”

“她跟人打起来了!在商场!你赶紧过来!我在人民医院急诊!”

我脑子嗡的一声。

“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急得不行,“师傅,麻烦掉个头,去人民医院!”

“别急。”周衍冷静地说,同时打了转向灯,“我送你过去。”

一路上,我的心都揪着。

林曼虽然脾气不好,但从来不是会跟人动手的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

到了医院,我飞奔进急诊室。

我妈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抹眼泪。

林曼在处理室里,额头上贴着纱布,手臂上有几道抓痕,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妈!怎么回事?”我冲过去问。

“我也不知道啊!”我妈哭着说,“她说她今天去国贸逛街,跟一个女人吵起来了,然后就打起来了!”

我走进处理室。

“姐,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林曼看到我,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下来了。

“林未……”她带着哭腔喊我。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脆弱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你跟谁打架了?”

“是……是王太太……”她抽噎着说。

王太太?

就是她手机里那个天天晒马尔代夫的富家太太?

“你怎么会跟她打起来?”

“我今天去逛街,看到她老公……跟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在一起,举止很亲密。我……我就没忍住,拍了照片发给了她……”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疯了?!你掺和人家夫妻的事干嘛?”

“我就是看不惯!那个男的一边给她买包买车,一边在外面养小三!我就是想让她看清楚她嫁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林曼激动地说。

“然后呢?她就来找你打架?”

“她收到照片,就打电话骂我,说我多管闲事,还说……还说我就是个嫉妒她嫁得好的穷鬼!我气不过,就跟她吵,然后约在商场见面,然后……就打起来了。”

我扶着额头,感觉一阵眩晕。

我这个姐姐,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她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实际上,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跳梁小丑。

那个王太太,可能早就知道她老公在外面有人,只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光鲜,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曼的“好心”,不过是撕开了那层遮羞布,让她恼羞成怒罢了。

警察很快就来了,做了笔录,定性为互殴,让我们私下和解。

对方那个王太太,也没讨到什么好,脸上也被抓了好几道。她叫嚣着要让我们赔偿,说她那张脸多金贵。

我妈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

我看着眼前这一地鸡毛,只觉得身心俱疲。

周衍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边。

他没有多问,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递上一瓶水,或者帮我去缴费。

他的存在,像一根定海神针,让我在混乱中,找到了一丝安宁。

折腾到半夜,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双方都受了点皮外伤,谁也没占到便宜,最后不了了之。

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

林曼靠在后座,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妈唉声叹气。

我看着窗外的夜景,感觉这一切都荒诞得像一场闹剧。

周衍把我妈和林曼送到楼下,然后对我说:“我送你回去。”

我本来是想留下照顾林曼的,但我妈说:“你回去吧,这里有我。你明天还要上班。”

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再跟林曼吵起来。

我又坐上了周衍的车。

“想不想去喝一杯?”他问。

我点了点头。

他带我去了后海的一家清吧。

很安静,只有一个驻唱歌手在低低地唱着民谣。

我们要了两杯威士忌。

“今天,谢谢你。”我举起杯子。

“不用。”他跟我碰了一下杯,“你姐姐……她还好吗?”

“皮外伤,没什么大碍。”我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就是……心里那道坎,不知道过不过得去。”

“她会想明白的。”

“但愿吧。”我自嘲地笑了笑,“她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以为嫁个有钱人,就能拥有一切。今天这件事,也算是把她的梦打碎了。”

“碎了,才能重建。”周衍看着我,眼神深邃,“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懂。

“那你呢?你相信钱能买来幸福吗?”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

“钱能买来舒适,买来便利,买来很多东西,但买不来幸福。”

“幸福是一种能力。一种感知美好的能力,一种自我满足的能力,一种爱与被爱的能力。”

“这种能力,跟你有多少钱,没有关系。”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的心湖,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

我跟他说了我的家庭,我强势的母亲,我活在幻想里的姐姐,还有夹在中间,一直很压抑的我自己。

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但在他面前,我却能毫无保留地讲出来。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给我一个安抚的眼神。

从清吧出来,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晚风吹在脸上,很凉,但我心里却很暖。

他送我到小区门口。

下车前,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很温暖,很干燥。

“林未,”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很郑重,“做我女朋友,好吗?”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彻底失控。

我看着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英俊的脸上,他的眼睛里,有星辰,有大海,还有……满满的,都是我的倒影。

我没有回答,只是倾身过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有点凉,但很快就变得滚烫。

这是一个很青涩,甚至有些笨拙的吻。

但却是我这二十多年来,做过的最大胆,最奋不顾身的一件事。

一吻结束,我们都有些喘。

我看到他笑了,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我当你答应了。”他说。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

跟周衍在一起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这种变化,并不是物质上的。

他没有给我买过任何昂贵的礼物,没有带我去过什么奢侈的场所。

我们的约会,依然很简单。

一起去逛超市,买菜回家做饭。

一起去压马路,从街头走到巷尾。

一起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吃着同一桶爆米花。

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记得我生理期不能喝冰的。

他会在我改稿改到崩溃的时候,从背后抱住我,告诉我“没关系,慢慢来”。

他会认真看我的每一张设计稿,然后给出最专业的建议。

他让我觉得,我不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林未”,我是一个被珍视,被疼爱的宝贝。

我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多了。

连同事小雅都说,我最近像掉进了蜜罐里,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没有告诉家里我谈恋爱了。

我怕我妈和林曼的反应,会破坏这份美好。

林曼自从上次打架事件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辞掉了奢侈品店的工作,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出门。

我妈急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

有一次我回家,看到林曼在阳台发呆。

她瘦了很多,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盛气凌人,多了一丝迷茫。

“姐。”我走过去,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她没看我,只是低声说:“林未,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没说话。

“我一直以为,只要嫁得好,就什么都有了。可我没想到,那个王太太,过得也并不开心。她老公在外面有人的事,她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就她自己骗自己。”

“她那天打我,骂我,其实不是因为我拆穿了她,而是因为……我让她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她打的不是我,是她那个卑微又可怜的自己。”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姐,人生是自己的。”我轻声说,“幸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跟嫁给谁,没有关系。”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转过头,看着我。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愣住了。

“你最近,看起来很不一样。”她说,“很开心。”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是谁?做什么的?”她追问。

“一个……普通人。”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你喜欢他吗?”

“喜欢。”

她叹了口气,“那就好。”

从那天起,林曼好像变了。

她不再提那些嫁入豪门的话题,开始在网上找工作。

她找的,不再是那些光鲜亮丽的销售岗,而是一些需要专业技能的职位。

她甚至,还报名了一个会计培训班。

她说,她不想再靠脸吃饭了,想学点实在的东西。

我看着她的变化,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也许,周衍说得对。

打碎了,才能重建。

我和周衍的感情,越来越稳定。

他带我见了他的朋友,就是那个私房菜馆的老板。

也带我去了他的公司。

云启科技的规模,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整整一栋楼,到处都是充满朝气的年轻人。

公司的员工看到他,都恭敬地喊“周总”。

而他,却很自然地牵着我的手,跟他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林未。”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拥有了全世界。

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平静幸福下去。

直到我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林未,你今年也二十六了,你姐现在也稳定下来了,该轮到你了。”

“我跟你说,我托人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条件特别好!海归精英,自己开了家公司,家里好几套房!”

“这个周六,你必须去见!”

我一个头两个大。

“妈,我有男朋友了!”

“你那个男朋友是干嘛的?有车有房吗?一个月挣多少?”我妈又开始了她的灵魂拷问。

“他……”我卡壳了。

我总不能说,他没车没房,但是身家百亿吧?

“你看你!说不出来了吧!肯定就是个一般人!”我妈一副“我早就看穿了”的表情,“听妈的,去见见这个,多个选择总是好的。”

我不想去,但我妈用绝食来威胁我。

我没办法,只好跟周衍坦白。

他听完,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去啊,为什么不去?”

“啊?”我傻眼了。

“我也想看看,我这个‘正牌男友’,跟‘海归精英’比,差在哪儿了。”他眼底闪着一丝狡黠的光。

“你……你想干嘛?”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什么,”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相亲?”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对啊,”他一脸无辜,“就说我是你哥。”

周六那天,我怀着一种奔赴刑场的心情,走进了约定的餐厅。

这是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一顿饭估计要花掉我半个月工资。

周衍今天穿得很正式,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

他往那一站,气场全开,活脱脱就是从财经杂志上走下来的商业巨子。

我反而穿得很随意,就是平时的T恤牛仔裤。

我们刚坐下,那个“海归精英”就来了。

油头粉面,戴着金丝眼镜,手腕上一块明晃晃的劳力士,生怕别人看不见。

他一坐下,就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是个保时捷的标。

“你好,我是张瑞。”他伸出手,目标却不是我,而是周衍。

他显然把周衍当成了我的相亲对象。

周衍淡淡地跟他握了一下手,“周衍。”

“周先生在哪儿高就啊?”张瑞开始盘道。

“自己做了个小公司。”周衍说。

“哦?做什么的?”

“互联网。”

“巧了!”张瑞一脸惊喜,“我也是做互联网的!我刚从硅谷回来,准备在国内大展拳脚。不知道周先生的公司,是做哪个细分领域的?”

“人工智能。”

张瑞的脸色变了变。

人工智能这个赛道,烧钱又看技术,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那……周先生的公司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他试探着问。

周衍还没开口,我妈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赶紧走到一边去接。

“怎么样怎么样?见到人了吗?是不是特别优秀?”

“见到了。”我有气无力地说。

“那就好!你好好表现啊!千万别像你姐似的!”

我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走回去。

桌上的气氛,有点诡异。

那个张瑞,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周……周总……您……您就是云启科技的周衍?”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周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没承认,也没否认。

但他的气场,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瑞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久……久仰大名!我……我真是太有眼不识泰山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公司刚起步,还指望能抱上您这条大腿呢……”

我看着他前倨后恭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反胃。

“你不是来相亲的吗?”周衍淡淡地问。

“啊?对对对!”张瑞如梦初醒,把目光转向我。

当他看到我这一身“朴素”的打扮时,眼中的谄媚瞬间变成了嫌弃。

“这位是……”

“我女朋友,林未。”周衍说着,很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今天是我陪她来的。”

张瑞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看看周衍,又看看我,脸上的神情,比调色盘还精彩。

震惊,不解,嫉妒,还有……一丝丝的懊悔。

他大概在想,如果他刚才不是那么势利,如果他对我这个“周总的女朋友”客气一点,是不是就能攀上云启这棵大树了。

可惜,没有如果。

“那……那个……周总,林小姐,我公司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张瑞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玩吗?”周衍捏了捏我的手。

“好玩。”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就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他活该。”周衍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谁让他想抢我女朋友。”

那天,我们就在那家昂贵的西餐厅,吃了一顿“相亲饭”。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林未!怎么回事!介绍人说那个张瑞对你很不满意!说你穿得邋里邋遢,还带了个男的去!你是不是存心不想好!”

我听着我妈的咆哮,一点也不生气了。

我把手机开了免提,递给周衍。

周衍接过电话,声音沉稳又有礼貌。

“阿姨,您好,我是林未的男朋友,周衍。”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今天是我陪未未去的。那个张先生,我们觉得不太合适。”

“至于您担心的车子房子,我都有。公司也是自己开的,虽然不大,但养活未未,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您有时间,我想正式上门拜访您和叔叔。”

他三言两语,就把情况解释得清清楚楚。

我妈在那头,半天没说出话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周衍,“你就不怕我妈问你公司叫什么,年收入多少吗?”

“不怕。”他笑了笑,“大不了,我就说我是个开小公司的‘周衍’。反正,你喜欢的,不就是这个我吗?”

我看着他,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了。

是的。

我喜欢的,就是这个会坐地铁,会去福利院,会为我剥虾,会在我难过时给我拥抱的周衍。

跟他的身份,地位,财富,都没有关系。

一周后,周衍正式上门拜访。

他没有开那辆辉腾,而是开着那辆白色的大众。

带的礼物,也不是什么名烟名酒,而是他托朋友从乡下带来的土特产,还有给我爸买的按摩仪。

我爸妈看到他,第一眼是满意的。

周衍长相周正,气质沉稳,一看就是个靠谱的年轻人。

饭桌上,我妈还是没忍住,开始盘问。

“小周啊,听未未说你自己开了公司,是做什么的呀?”

“互联网,阿姨。”

“哦哦,那挺好的。现在互联网是风口嘛。”我妈点点头,又问,“那……公司规模大吗?”

我紧张地手心都出汗了。

周衍却很从容,“刚起步,还在发展阶段。不过您放心,我对公司的未来有信心,也绝对有能力给未未一个安稳的家。”

他没有撒谎,也没有炫耀。

他只是用最真诚的态度,给出了一个承诺。

我妈还想再问,我姐林曼,却突然开口了。

“妈。”

她看了一眼周衍,又看了一眼我,然后对我妈说:“只要妹妹喜欢,只要他对妹妹好,不就行了吗?你问那么多干嘛?”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我妈张了张嘴,最后把话咽了回去。

那顿饭,后半场的气氛,出奇地和谐。

吃完饭,林曼把我拉到阳台。

“他就是上次那个相亲对象吧?”她问。

我点了点头。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我又点了点头。

她沉默了。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很轻。

“林未,对不起。”

“以前,是姐姐错了。”

“你比我聪明,也比我勇敢。你抓住了自己的幸福。”

“祝福你。”

说完,她对我笑了笑。

那是我记忆里,她第一次,对我笑得那么真诚,那么释然。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后来,周衍跟我求婚了。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鸽子蛋大的钻戒。

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星巴克,那个靠窗的位置。

他拿出了一枚很简单的戒指,单膝跪地。

“林未,我前半生,都在追求世俗的成功。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最大的成功,是拥有一个能与我灵魂共鸣的伴侣。”

“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什么,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你愿意嫁给我,让我在你身边,守护你一辈子吗?”

我哭得一塌糊涂,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低调。

只请了双方的至亲好友。

我姐是我的伴娘。

她自己考下了会计证,去了一家不错的公司,从基层做起。

她还是会买名牌,但用的是自己挣的钱。

她说,靠自己,才最有底气。

婚礼上,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林未,你今天真美。”

“谢谢姐。”

“要幸福啊。”

“会的。”我握住她的手,“你也要。”

她笑了。

婚后,我没有辞职,依然做着我的设计师。

周衍很支持我。

他说,他喜欢看我为了热爱的事业闪闪发光的样子。

我们的生活,跟恋爱时没什么两样。

依然会为晚饭吃什么而争论,依然会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只是,我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我的称呼,从“林未”,变成了“周太太”。

有一次,我们回看财经频道对他的专访。

主持人问他:“周总,作为最年轻的百亿富豪之一,您认为您此生做过最成功的投资是什么?”

电视里的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意气风发。

他对着镜头,微微一笑,说:

“我此生最成功的投资,不是创立了云启,而是娶了我的太太。”

“在遇见她之前,我拥有了很多,却一无所有。”

“是她,让我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电视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的人生,曾经灰暗又压抑。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是那个活在姐姐阴影下的,不起眼的林未。

直到我遇见了他。

他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的世界。

他让我知道,原来,幸福真的跟金钱无关。

它关乎理解,关乎尊重,关乎两颗心的彼此靠近。

陪姐姐去相亲,她嫌弃对方是工薪阶层。

而我,却在那一天,遇见了我的一生所爱。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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