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还带着凉意,我攥着皱巴巴的简历站在莱茵科技大厦楼下,专八证书在包里硌得手心发疼。闺蜜刚发来微信:“德企把英文当命根,就算瞎掰也要撑住!” 我盯着屏幕笑了,指尖飞快敲出 “放心”,心里却藏着个叛逆的念头 —— 这次偏要装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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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另一家外企面试,我对着 “如何做市场调研” 的英文提问磕磕绊绊,明明专业问答全对,最后却因 “英文不流利” 被拒。后来才知,岗位招了个连 SWOT 分析都不懂的母语者,三个月就被劝退。从那天起我就憋着股气:凭什么职场要把语言当枷锁,困住真正做事的人?
莱茵科技的 HR 在电话里特意强调 “全程英文面试”,反倒让我下了决心。要是这家以务实著称的德企也只看表面,不去也罢;可若有人能看透形式,才值得我效力。
会议室的冷气有点足,我刚坐下,HR 张敏就踩着高跟鞋进来了。一身黑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开口就是标准英式英语:“Good morning, Ms. Li. I'm the HR manager.”
我立刻换上懵懂的表情,眼神飘忽着道歉:“张经理您好,我英文不太好,您是让我介绍自己吗?”
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放慢语速重复一遍。我使劲摇头,摆出懊恼的样子:“真对不起,我准备了好几天还是听不懂。要不咱们用中文聊?我的专业能力肯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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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敏的脸沉了下来,语气里透着不耐:“岗位明确要求英文流利,你该提前知道。”
“我知道要求,可我做市场三年,策划过三场展会,客户转化率提升 20% 啊!” 我急忙补充,指尖不自觉摩挲着简历上的业绩数据。她却只是敷衍地 “嗯” 了一声,低头打字的动作都透着轻视。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我尽量把工作经历说得详细:展位在角落就设引导牌拉人流,直播冷场就临时加产品演示,这些实实在在的细节,换不来她一个认真的眼神。直到她合上平板,语气冰冷:“虽然经历相关,但英文不达标,面试可能……”
积压的委屈突然涌上来,我忍不住打断她:“英文就那么重要吗?国内市场大多和中国人打交道,凭什么因为语言否定我的努力?”
张敏像是被激怒了:“跨国公司英文是官方语言!连交流都做不到,怎么融入?”
我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就在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了。一个高个子外国男人站在门口,浅灰西装,眼神沉稳,身后跟着助理。张敏瞬间变了脸色,恭敬地用英文问好:“Mr. Schmi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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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德国总监施密特。我心里咯噔一下,完蛋,这下怕是要直接被请出去了。
没想到施密特开口竟是带着口音的中文:“没关系,听到争吵就过来看看。” 他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我身上,温和地问:“李女士觉得,英文不好就做不了这份工作?”
委屈突然有了出口,我声音发紧却很坚定:“施密特先生,我英文是不好,但这个岗位核心是国内市场推广。我懂怎么找客户、做活动,英文只是工具,不能因为工具不好就否定整个人啊!”
他听完笑了,转向张敏用英文说:“岗位要求是‘优先’不是‘必须’。我们招的是市场专员,不是翻译。专业能力比语言重要。”
张敏的脸瞬间红透,头埋得低低的。施密特又转回来问我:“你之前说展位在角落拉到更多客户,怎么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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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赶紧细说当时的情况:看到入口人流大,就找展馆借了指引牌,让同事带着样品在入口演示,最后收了 80 多个有效信息。他听得认真,还追问 “遇到展馆拒绝怎么办”,我说起软磨硬泡找负责人申请的细节,他频频点头。
二十分钟后,他笑着说:“你很适合这个岗位。英文不用担心,公司有翻译,国内工作中文足够。”
我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张敏生硬地说 “恭喜”,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录取了。走出会议室时,手心全是汗,不是紧张,是劫后余生的激动。
入职后我才知道,施密特刚来中国时中文比我英文还差,开会靠比划,却从没要求员工必须说英文。他常说:“工具是帮人做事的,不是用来卡人的。”
第一次做新产品推介会,我加班到深夜改方案,他端着咖啡进来:“李沐,别太累,方案我看过,很专业。” 后来客户质疑新产品质量,我硬着头皮补充说明,他在台下悄悄比了个 “加油” 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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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聚餐,张敏主动敬我酒,小声道歉:“之前是我太固执。” 我笑着碰杯,心里早没了怨气。职场里哪有绝对的对错,只是有人困在规则里,有人懂得变通。
一年后我晋升副经理,和施密特喝咖啡时忍不住问:“您当时就不怕我真的英文差吗?”
他放下咖啡杯,眼里带着笑意:“我看到你说专业经历时的眼神,亮得很。勇气和能力,比流利的英文珍贵多了。”
夕阳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暖融融的。我想起面试那天攥得发皱的简历,想起强装懵懂时的紧张,突然明白:职场从不是一场语言考试,而是看你有没有解决问题的真心。那些被形式主义困住的时刻,不是我们不够好,只是还没遇到懂得欣赏内核的人。
就像施密特说的,工具永远是辅助,能把事做好的初心和能力,才是最该被看见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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