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联邦政府陷入历史上最长停摆

2025年10月1日，美国联邦政府陷入停摆，国会此后十几次投票都未能通过预算案，停摆接近40天，仍未见曙光。这一次，民主党和共和党都选择硬刚。

对民主党而言，2010年生效的《奥巴马医改法》的部分条款在2025年12月底到期，从2026年1月开始，美国部分低收入者缴纳的医保费用会上涨3.8倍，而特朗普政府在“大而美”法中还取消了2000万美国人的医疗补助，因此民主党人要求在下一个财年的预算案里恢复这部分医保援助和补助条款。在民主党人看来，他们是为美国的弱势群体发声。

特朗普则似乎有意利用这次停摆。10月2日他公开宣称，白宫预算办公室主任拉塞尔·沃特将会制定一份大计划，借着政府关门的机会，把联邦雇员里的“民主党分子”直接裁掉，顺带削减以往批给民主党州的长期预算。

沃特是一位知识分子型官员，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内负责政府人事，后来创建了一家保守派智库，专门研究如何通过人事任免把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运动的触角伸进美国政府。10月10日，沃特提交了一份涵盖4200多名联邦公务员的裁减名单，并提议扣下一批原定拨付给民主党州的经费转作其他用途。

沃特认为，美国社会的基本盘是小企业主和工薪阶层，他们拉着联邦政府这辆车往前走，坐在车上的，除了政府雇员，还有靠援助、拨款和福利政策过活的人，整体上拉车的人越多越好，坐在车上的人则需要有上限，在他看来，奥巴马医改的受益者，在美国得到庇护的非法移民，执行DEI（多元、平等、包容）政策的官员，均属于只坐车、不拉车的人。沃特认为，从奥巴马到拜登的历届民主党政府把这些人请到联邦政府这辆车上，他需要先把美国联邦政府里的民主党同情者挤出去，换成MAGA运动的追随者，再做预算精简。

话说2018年冬天持续35天的政府关门危机，就是特朗普第一人气在沃特的支持下制造的。尽管当时共和党人因为舆论压力最终服软，沃特却因此找到了一个制度“后门”，即只要特朗普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政府就可以调用国防部和国土安全部的应急预算做自己想做的事。2025年特朗普重返白宫后，这项策略被运用到了极致。当然，如果民主党人上诉到法院，司法机关可能会阻止政府的调用举措，不过法院的动作慢，政府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按照《纽约时报》的报道，沃特列进解雇名单的4200多名政府官员，都是在内部考核中被判定服从度不够，而且已经被放了无薪假的人。另据《大西洋月刊》报道，沃特还冻结了280亿美元分配给民主党州的基建预算，涉及修筑铁路隧道、设绿色能源项目。这是明显的党派政治行为，不符合美国的财政规则，势必会引起法律诉讼。美国的司法系统又将面临考验，一如各方关注的联邦最高法院对等关税案。

民主党也在坚持。自去年11月输掉大选以来，民主党人处于群龙无首状态，面对特朗普的关税战反应低调，对“大而美”法案的国会过堂也没有激烈斗争。然而，根据《经济学人》杂志10月初的民调，虽然是民主党人制造了此次关门危机，但认为民主党人需要对停摆负责的受访者比例只有30%，相反有41%的受访者认为共和党人在医保涨价上表现糟糕。于是民主党人欲借关门危机抢占舆论高地，为弱势群体发声在公众当中能够收获正面反馈。

美国资深政治记者乔恩·奥尔索普认为，2026年中期选举之前，民主党最理想的策略是尽早推出有公信力的新领袖，一面为中期选举布局，一面为2028年大选提前做准备。如果做不到，利用政府停摆努力为本党制造存在感，利用特朗普过于多变的经济和社会政策引导选民产生怀疑和不满心理继而向民主党阵营靠拢，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当然，特朗普不会无所作为。9月30日，他和国防部长赫格塞思一起，把数百名美军高级将领召到弗吉尼亚州开会，并在会上宣称，美军要参与打击“内部敌人”，解决国内“威胁”。而从10月以来，特朗普授意启动了针对一批与他有积怨的官员的司法诉讼，如前联邦调查局局长科米、纽约州总检察长詹姆斯等，对民主党人发出政治警告。

美国联邦政府持续停摆，是美国两党的政治对立进一步升级的标志，其长期趋势比短期影响更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