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传的缝纫机:缝过全家的暖阳台铁折叠凳:站过无数个日常磕角的床头柜:守着每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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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房间的缝纫机,是外婆 1985 年给她的嫁妆,黑色的铸铁机身沉甸甸的,现在漆皮掉了不少,露出里面银灰色的金属,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却透着结实的劲儿。机头侧面有道斜斜的划痕,是妈妈 20 岁时缝棉袄,剪刀没拿稳划的,当时她心疼得直跺脚,外婆却说 “划道痕才好,以后用着更顺手”。每次妈妈踩缝纫机,“咔嗒咔嗒” 的声音能传遍整个屋子,踏板踩下去再抬起来,带着老机器特有的沉劲儿,我小时候总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她把碎布料拼成小钱包,或者把我磨破的校服裤腿补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机头上,连带着妈妈头发都泛着光。
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我放学回家冻得手都握不住笔,妈妈正在缝纫机前忙活,见我回来,从机头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个圆滚滚的东西 —— 是用红色毛线和碎花布缝的暖手袋,袋口还绣了个歪歪扭扭的 “暖” 字,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我揣着暖手袋写作业,艾草的香味混着布料的气息,手暖乎乎的,连心里都热了。后来这个暖手袋被我用得布面起了球,线头也松了,妈妈拆开重新缝,还加了层厚棉布,现在还放在缝纫机的抽屉里,摸起来软乎乎的,像块小云朵。
缝纫机的抽屉里藏着不少老物件:外婆的银针(内侧都磨亮了)、各种颜色的旧线轴(有的线还没用完,缠得歪歪扭扭)、还有一把掉了漆的小剪刀,是外婆当年剪布料用的。有次妈妈想给女儿缝条小花裙,缝纫机突然卡住了,针也弯了,妈妈急得直叹气,我想起外婆在世时,总说 “老机器得顺着它的脾气”,就学着外婆的样子,往机头上滴了几滴机油,又轻轻转了转飞轮,没想到真的好了。机油的淡淡味道混着布料的气息,突然就想起外婆坐在缝纫机前的样子 —— 她总爱把线轴放在机头右边的小槽里,踩踏板时脚抬得高高的,阳光照在她的白发上,特别温柔。现在女儿也会凑到缝纫机前,用小手转飞轮,妈妈就握着她的手,教她穿针,“咔嗒咔嗒” 的声音里,好像祖孙三代的时光都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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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角落的铁折叠凳,是 2008 年从老房子带过来的,凳面是蓝色的塑料板,现在边缘裂了道两指宽的小缝,铁架也生了点锈,每次打开都会 “吱呀” 响一声,像个老人在叹气。夏天的时候,爸爸总爱踩着它擦阳台的玻璃,他的脚踩在凳面上,塑料板被压得往下弯,我就站在下面递抹布嘴里不停喊 “小心点”,他却笑着说 “这凳子结实着呢,当年你爷爷还踩它修过屋顶”。我小时候总不信,趁爸爸不注意,偷偷踩上去蹦了两下,结果凳子晃了晃,吓得我赶紧跳下来,从此再也不敢试。
有次女儿刚满三岁,想够阳台晾着的小熊玩偶,自己搬来折叠凳踩上去,刚站直就往前倾,幸好我及时扶住她,凳子却 “哐当” 一声倒在地上,塑料板的裂缝又大了点。从那以后,妈妈用旧毛巾缝了个厚厚的小垫子,用绳子绑在凳面上,还在凳脚缠了圈防滑布,再也不怕滑了。现在这凳子的用处可多了:妈妈早上把它当小桌子,放刚洗好的青菜和西红柿;我换阳台灯泡时,踩着它刚好够到灯座;女儿放学回家,会把凳子搬到阳台边,坐在上面喂楼下的流浪猫,凳面的小垫子上,总沾着几根猫毛,妈妈洗了又沾,后来干脆不洗了,说 “这样猫才愿意来”。
前几天清理阳台,我觉得折叠凳又旧又占地方,想扔了买新的,爸爸却急了:“这凳子不能扔!你小时候总踩着它在阳台写作业,下雨时把凳子搬到屋里,凳脚带的泥蹭了一地。” 他边说边蹲下来,手指抠了抠凳面的裂缝,从里面掏出个小小的螺丝刀头 —— 是爷爷当年修屋顶时,不小心掉进去的,现在还好好的。我摸着凳子上的锈迹,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夏天,我坐在凳子上吃西瓜,汁水流在塑料板上,顺着裂缝流到铁架上,凉丝丝的;冬天的时候,爸爸会把凳子搬到暖气片旁边,让它暖和点,说 “老物件也怕冷”。原来这把不起眼的折叠凳,早就成了家里的一份子,藏着爷爷、爸爸和我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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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床头柜是结婚时买的,浅胡桃木色,当时选它是因为抽屉多,能放不少东西,现在右上角的角被磕破了一块,露出里面浅色的木头 —— 是女儿刚会走路时,推着学步车 “哐当” 撞上去弄的。当时我心疼得直皱眉,老公却笑着说 “没事,磕一下才像咱家的东西”,他找了张细砂纸,把破口磨得圆圆的,又涂了点透明指甲油,说 “这样就看不出来了,还防刮”。现在每次睡前,我的手都会不自觉地摸那个磕角,光滑的触感里,总能想起女儿当年摇摇晃晃学走路的样子,穿着小棉袄,扶着学步车,眼睛亮晶晶的,撞了柜子也不哭,还伸手去摸磕破的地方。
床头柜的三个抽屉里,藏着不少 “小零碎”:最上面的抽屉放着我怀孕时用的胎心监测仪,现在偶尔打开,还能听到里面微弱的电流声,像女儿当年在肚子里的心跳;中间的抽屉里,有个玻璃小瓶,装着女儿掉的第一颗乳牙,瓶身贴着张粉色便签,是我写的 “2020 年 9 月 15 日,掉牙啦,放在枕头下等牙仙子”;最下面的抽屉缝里,夹着老公去年出差时给我写的小纸条,字歪歪扭扭的,写着 “老婆,记得按时吃饭,我给你带了特产”,当时他怕我看不到,特意夹在抽屉把手旁边,结果我过了三天才发现,纸条都有点受潮了。
床头柜上的小企鹅台灯,灯泡已经换过三次了,每次晚上起夜,按亮它,暖黄色的光刚好照在磕角上,把那个小破口照得软软的,一点也不突兀。冬天的时候,我总爱在床头柜上放个暖水袋,有次不小心洒了水,在桌面留下一圈浅浅的水痕,我想用抹布擦掉,老公却说 “留着吧,像个小月亮”。现在那个水痕还在,旁边放着女儿的小兔子玩偶(耳朵掉了一只)、我的眼镜、老公的手表,满满当当的,却一点也不乱。有次半夜醒了,我看着床头柜上的这些东西,突然觉得,这磕了角、有了水痕的旧柜子,比任何新家具都珍贵 —— 它守着我每个安稳的夜晚,装着我们一家人的小日子,每一道痕,都是幸福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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