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蔽老板后，在朋友圈骂了他一年，直到那天他给我点了个赞

拉黑老板周明轩的那天，北京的天气特别好。

天蓝得像一块刚洗过的玻璃，一丝云都没有。

我站在公司楼下，仰头看了一眼那座闪闪发光的写字楼，感觉自己像个刚越狱的囚犯，连呼吸都带着自由的甜味。

然后我点开微信，找到那个顶着灰色西装头像的男人，手指在“删除”和“加入黑名单”之间犹豫了零点五秒。

删除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他静静地躺在我的黑名单里，像一块墓碑。

我点了加入黑名单，世界清净了。

做完这一切，我走进旁边的咖啡馆，给自己点了一杯最贵的手冲。

我配得上。

毕竟，我刚亲手埋葬了我熬了一个月，改了十七稿的“城市回响”方案。

周明轩把它毙了。

毙掉的理由，说出来都像个段子。

他说，甲方老板的老婆找人算了，说我们主色调用蓝色，不吉利。

蓝色。

不吉利。

我当时站在他那间能俯瞰半个CBD的办公室里，感觉自己像个被雷劈中的傻子。

我问他：“周总，就因为这个？”

他头都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嘴里吐出几个字：“客户就是上帝。你不懂？”

我懂。

我太懂了。

我还懂我这一个月每天加班到凌晨两点，是为了什么。

懂我为了找到最能代表城市记忆的那种“蓝”，跑了多少个胡同，翻了多少本旧画册。

懂我跟设计为了一个像素点吵得面红耳赤，是为了什么。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个笑话。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想把桌上那盆文竹扣在他头上的冲动。

“好的，周总。我明白了。”

我转身走出办公室，脚步很稳，背挺得很直。

回到工位，同事唐晓给我发来一个“抱抱”的表情。

我回了她一个“炸弹”。

她秒懂，发来一行字：“老地方？”

我回：“半小时后。”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我坐下没多久，唐晓就风风火火地来了，一屁股坐我对面。

“他又作什么妖了？”

“还能是什么，我的‘城市回响’，阵亡了。”

“靠。理由呢？”

“甲方老婆觉得蓝色不吉利。”

唐晓愣了三秒，然后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未，我真的，我有时候都可怜你。”

“可怜我什么？”我没好气地搅着咖啡。

“可怜你一身的才华，摊上这么个眼瞎心盲的周扒皮。”

我苦笑了一下。

“算了，习惯了。”

“习惯个屁！”唐晓一拍桌子，“你不能总这么当包子，是人是鬼都想来捏一下。”

“不然呢？跟他干一架，然后卷铺盖走人？”

“走就走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我没说话。

说的轻巧。

三十岁，没结婚，没孩子，背着房贷，我拿什么潇洒？

唐晓看我这样，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我知道你难。但你总得有个发泄的口吧？不然迟早憋出病来。”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发泄的口。

对啊。

我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发了第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今日宜拉黑，忌傻B。纪念我那死在‘不吉利’三个字上的‘城市回响’。走好，不送。”

配图，是一张纯蓝色的色卡。

发完，我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团棉花，好像松快了一点。

唐晓凑过来看了一眼，冲我竖起大拇指。

“可以啊姐妹，开辟第二战场了。不过……仅自己可见？”

“不然呢？还想让他看见，再给我加个‘上班时间摸鱼’的罪名？”

“你可以屏蔽他啊！”

我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晚了，他已经在我的黑名单里永垂不朽了。”

唐晓笑得不行：“你真是个人才。”

从那天起，我的朋友圈就成了我的秘密花园，或者说，我的专属吐槽树洞。

当然，是分组的。

一个叫“内部吐槽”的分组，里面只有唐晓和另外两个信得过的朋友。

另一个分组，叫“人间观察”，里面是我所有的亲朋好友，除了公司的人。

而周明轩，他享受的是最高待遇——小黑屋。

一开始，我只是偶尔发发。

比如，周明轩开会又开始画大饼，说年底项目奖金翻倍。

我就发一条：“听老板画饼，就像看渣男发誓，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配图是一张巨大的、画出来的烧饼。

再比如，他抢了我给实习生小姑娘争取来的一个署名权。

我就发一条：“有些人，薅羊毛都薅到刚出生的羊羔子身上了，脸呢？”

配图是一只被剃得光秃秃的绵羊。

唐晓每次都在下面给我点赞，然后私聊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姐，你这比喻越来越精髓了。”

我回她一个“你懂的”表情。

这种在安全区里挥斥方遒的感觉，真的很爽。

它像一剂精神吗啡，让我能在日复一日的压榨和内卷中，找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工作上，我依旧是那个温顺、专业、任劳任怨的林未。

周明轩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他让我改稿，我半句废话没有。

他半夜三点发消息，我五分钟内必回。

同事都说我脾气好，能忍。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被压下去的怒火、委屈和不甘，都变成了朋友圈里嬉笑怒骂的文字。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我朋友圈里关于周明舟的“黑料”越攒越多。

他开着新买的保时捷来上班，我就发：“有些人的快乐，是建立在我们的996上的。”配图是“打工人”的表情包。

他把一个烂摊子项目甩给我，美其名曰“锻炼你的能力”，我就发：“谢谢老板，又给我一个当牛做马的机会，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配图是一头在田里耕地的老牛。

他当着全体员工的面，表扬那个只会拍马屁的王磊，说他的PPT做得“很有灵性”。

我差点当场笑出声。

王磊的PPT，那叫PPT吗？那叫“Word文档的横版展示”，花里胡哨，毫无逻辑。

我回到工位，立刻发了条朋友圈：“灵性？我看是‘领导说啥都对’的奴性吧。马屁拍得好，垃圾都能变成宝。”

配图是一匹四蹄生风的骏马，旁边P了三个字“王磊”。

唐晓在下面评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磊要是看见了，得气得当场跟你拼命。”

我回：“借他个胆子。”

发这些东西，一开始只是为了发泄。

但渐渐地，我发现它还有别的作用。

它像一个记录，记下了我在职场上所有的委屈、愤怒、无奈，也记下了我的成长。

我开始不满足于单纯的吐槽。

我开始在朋友圈里复盘。

比如，一个项目搞砸了，我不再只是骂周明轩傻B，我会分析，这个项目从一开始的brief就有问题，中间的沟通环节也出了错，最后的结果，虽然有周明舟的临门一脚，但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锅。

我甚至会开始反思自己。

我是不是在某些环节，可以做得更好？

是不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够清晰，导致了误解？

是不是我的坚持，不够有理有据，所以才会被轻易推翻？

我的朋友圈，从一个单纯的“骂老板专区”，慢慢变成了一个“职场复盘笔记”。

唐晓说我这是骂出了境界，骂出了水平。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不想再当那个只会默默忍受的林未了。

即使是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我也要活得清醒一点，明白一点。

转眼，一年过去了。

我屏蔽周明轩，整整一年。

这一年里，我发了三百多条关于他的朋友圈。

内容从一开始的纯粹谩骂，到后来的犀利吐槽，再到现在的冷静分析。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人类学家，把周明轩当成了一个研究对象，从他的每一个决策，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里，分析他的动机、心理和行为模式。

我甚至给他总结出了一套“周氏管理学”。

核心思想就八个字：降本增效，甩锅第一。

我自认为，我已经成了全世界最了解周明舟的人，除了他妈。

而我自己的生活，也悄悄发生着变化。

因为持续的复盘和反思，我的业务能力肉眼可见地提升了。

我变得更会沟通，更懂策略，也更敢于表达自己的观点。

有一次，一个新项目，周明轩又想当然地提了个不靠谱的方向。

在会议上，我破天荒地第一个站出来，条理清晰地列出了这个方向的三个致命缺陷，并给出了我的替代方案。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

包括周明舟。

他扶了扶眼镜，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

我以为他要发火。

我已经做好了跟他正面硬刚的准备。

大不了就辞职。

老娘现在翅膀硬了，不怕。

结果，他却说：“林未说的，有道理。就按她的方案来。”

我愣住了。

会后，唐晓把我拖到茶水间，一脸的不可思议。

“姐们儿，你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当面怼周扒皮？”

“我只是说了实话。”

“关键是，他居然听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也觉得很神奇。

从那以后，周明轩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他开始在一些重要项目上，主动征求我的意见。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还是那个刻薄、挑剔、压榨员工的资本家，但偶尔，他会流露出一丝对我的……欣赏？

我不敢确定。

我只觉得，这日子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我甚至开始在朋友圈里，记录一些工作上的小确幸。

比如，搞定了一个难缠的客户。

比如，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创意。

比如，带的实习生小姑娘转正了，请我吃饭。

我的朋友圈，不再是只有阴暗和愤怒，也开始有了阳光和色彩。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

我在我的小世界里吐槽他，他在他的大世界里压榨我。

我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直到那天。

那天是个周五，我难得没有加班，六点钟就踩着夕阳走出了写字楼。

晚上约了唐晓去吃火锅。

等位的间隙，我刷了下朋友圈。

我刚发了一条。

“完美收官！庆祝一下我的‘星光’项目顺利上线！感谢团队里每一个给力的小伙伴！敬我们无数个不眠的夜晚！”

配图是九张我们团队加班时拍的搞笑照片，有大家一起吃泡面的，有在会议室睡得东倒西歪的，还有我对着电脑抓耳挠腮的。

很真实，很温暖。

唐晓第一个点赞评论：“辛苦了我的林大才女！火锅必须加两个菜！”

紧接着，我的大学同学、我表妹、我妈……纷纷点赞。

我美滋滋地看着那个不断跳动的红色小爱心。

突然，我的手指僵住了。

心跳漏了一拍。

我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头像。

那个我看了无数遍，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的灰色西装头像。

周明轩。

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点赞列表里。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看到？

我不是把他拉黑了吗？

难道我记错了？

我手忙脚乱地点开他的头像，进入他的主页。

一条冷冰冰的横线，告诉我，我没记错。

他确实在我的黑名单里。

那这个赞……是哪里来的？

鬼点的吗？

我把手机怼到唐晓面前，声音都在发抖。

“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唐晓看了一眼，也傻了。

“我靠！周扒皮？他怎么给你点赞了？你不是把他屏蔽……哦不，拉黑了吗？”

“是啊！所以我才要疯了啊！”

“难道……微信出bug了？”

“你觉得可能吗？”

“那……难道他有你的小号？”

“我哪个小号能加他啊！”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想了无数种可能，又一一推翻。

这简直是2023年度最大的悬疑事件。

那顿火锅，我吃得食不知味。

我满脑子都是那个红色的爱心。

它像一个警报，在我脑子里疯狂闪烁。

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多少？

他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我那三百多条骂他的朋友圈，他是不是都看见了？

一想到那些被我P成表情包的骏马、老牛、光头羊，我就想当场去世。

完了。

芭比Q了。

我这下真的要卷铺盖走人了。

而且是灰溜溜、颜面扫地地走。

我甚至能想象出周明轩看到那些朋友圈时的表情。

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最后是冷笑。

他肯定在想，林未啊林未，没想到你表面上人畜无害，背地里这么会玩。

我死定了。

唐晓看着我惨白的脸，安慰我。

“别慌，别慌。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

“还能怎么糟？这已经是顶级糟糕了！”

“你想想，他要是真生气，为什么不直接找你谈话，或者干脆开了你，而是给你点个赞？”

“这叫什么？这叫死亡通知书！先礼后兵！”

“也可能是……警告？”

“警告我删朋友圈吗？晚了！证据都留下了！”

我越想越绝望，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那个周末，我过得魂不守舍。

我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我的朋友圈分组。

确认了无数次，周明轩的名字，确实不在任何一个可见分组里。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

周一，我怀着一种上坟的心情踏进了公司。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不敢看任何人，低着头，像个做贼的，溜到自己的工位上。

我甚至不敢开电脑，怕一打开，就跳出HR的解约通知。

一上午，风平浪静。

周明轩没找我。

HR也没找我。

仿佛那个赞，只是我的一个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

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发毛。

这叫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让我死得最难看的时机。

午饭时间，我没什么胃口，一个人在茶水间冲咖啡。

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

我回头，是周明轩。

他端着他那个万年不变的黑色马克杯，也在等咖啡机。

我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我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未。”他突然开口。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总。”

“‘星光’那个项目，复盘报告写了吗？”

“……正在写。”

“嗯。尽快。下个季度的重点项目，我还想让你来带。”

我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还让我带项目？

他不是应该让我滚蛋吗？

我看着他，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就好像那个赞，真的不存在一样。

我彻底懵了。

这算什么？

敌不动，我乱动？

我决定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

我必须搞清楚，他到底是怎么看到我朋友圈的。

我开始了我的“破案”之路。

我的第一个怀疑对象，是唐晓。

会不会是她不小心，把我的朋友圈截图发出去了？

我旁敲侧击地问她。

“晓晓，你手机里……有没有存我朋友圈的截图啊？”

唐晓一脸莫名其妙。

“存那玩意儿干嘛？我直接看现场直播不好吗？”

看她的反应，不像。

我的第二个怀疑对象，是那个“内部吐槽”分组里的另外两个朋友。

虽然我们关系很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一哪个是“无间道”呢？

我找了个由头，分别请她俩吃了顿饭。

饭桌上，我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周明轩。

“唉，我们老板真是个奇葩，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一个朋友立刻开始跟我一起吐槽。

另一个则劝我，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们的反应都很正常，看不出任何破绽。

难道……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

我把我的微信设置翻了个底朝天。

“不让他（她）看”的列表里，周明轩的名字赫然在列。

“允许朋友查看朋友圈的范围”设置的是“最近半年”。

没问题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几天，我上班都像在演谍战片。

我偷偷观察每一个人。

看谁跟周明轩走得近。

看谁在我发完朋友圈后，神色有异。

结果，我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一无所获。

而周明轩，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照常给我派活，照常开会，照常在我的方案里挑刺。

唯一不同的是，他挑刺的水平，好像高了。

以前，他只会说“这里不行”“感觉不对”。

现在，他会说：“你这个洞察，不够精准。你只看到了年轻人的焦虑，但没看到他们焦虑背后的渴望。你再去挖深一点。”

或者：“你这个文案，太飘了。能不能更落地，更说人话？你去看看你朋友圈里那些段子，就写得很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朋友圈里的段子？

他果然看见了！

他这是在点我！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老鼠，他明明已经抓住了我，却不急着吃掉，而是慢悠悠地，享受着我的恐惧和挣扎。

太可怕了。

这个男人，心机太深了。

我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我决定，主动出击。

不就是摊牌吗？

死就死吧！

那天下午，我拿着一份刚写好的报告，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周总，这是‘星光’项目的复盘报告。”

他接过，示意我坐。

我没坐。

我站在他办公桌前，深吸一口气。

“周总，我有件事想问您。”

“说。”他翻着报告，头也没抬。

“上周五，您是不是……给我朋友圈点了个赞？”

他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我预想的愤怒和嘲讽，而是一种……很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惊讶，又像是了然，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是。”他承认了。

“为什么？”我追问，“您是怎么看到的？我明明已经……”

“拉黑了我。”他替我说完。

“对。”

他放下手里的报告，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

“林未，你来公司几年了？”

话题转得太快，我愣了一下。

“……五年了。”

“五年。”他重复了一遍，“这五年，你一直很努力，也很安分。但你就像一个被装在套子里的人，总觉得缺点什么。”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直到一年前。”他看着我，“你好像突然变了。你的方案开始有棱角，有锋芒，也更有趣了。你开始敢在会议上反驳我，敢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很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你。”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所以……”

“所以，”他笑了笑，“我想看看，你面具之下的另一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您……您有我的小号？”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他摇了摇头。

“我没有你的小号。”

“那您是怎么……”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递到我面前。

我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陌生的微信界面。

头像是一个卡通的猫咪。

名字叫“追风筝的人”。

他的朋友圈背景，是我那张“城市回响”的蓝色色卡。

而他的朋友圈内容，只有一条。

是转发我的那条“星光”项目的朋友圈。

配文是：“祝贺。”

然后，他点开了自己的个人信息。

我看到了他的微信号。

不是我拉黑的那个。

是一个全新的，我从未见过的微信号。

我猛地反应过来。

“您……申请了新号，重新加了我？”

“不。”他摇了摇头，“我没有加你。”

“那……”

“我让你老婆加的你。”

我：“？？？”

我的大脑当机了三秒钟。

他老婆？

周明轩的老婆？

那个传说中，只存在于电话和只言片语里的，神秘的周太太？

我什么时候加了她？

我疯狂地在脑海里搜索。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大概半年前，有个做烘焙的微商加我。

头像是个很可爱的卡通蛋糕。

我当时正好想给外甥女订个生日蛋糕，就通过了。

后来，我们还聊过几次。

她人很温柔，说话也很有趣。

她好像对广告行业很感兴趣，经常问我一些工作上的事。

我还跟她吐槽过我的奇葩老板。

她每次都耐心地听着，还帮我分析，给我出主意。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对我的工作感到好奇的网友。

现在想来……

我感觉一道天雷从我的天灵盖劈下。

“那个……叫‘爱烘焙的小鹿’的……”我声音发颤。

周明舟点点头，表情甚至有点无辜。

“是我太太。”

我，当场石化。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我过去一年，对着我老板的老婆，骂了她老公三百多遍？

我还跟她分享我那些P了她老公的表情包？

我还跟她请教，怎么才能在职场上，更好地“背刺”我的老板？

而她，不仅没有拉黑我，还一直温言细语地安慰我，鼓励我？

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剧情？

我看着周明舟，感觉自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了，我想看看真实的你。”他说，“你那个工作微信，太无聊了。每天除了‘好的’‘收到’，就是转发一些行业新闻。我看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

“所以您就让周太太来当卧底？”我气得有点想笑。

“不能算卧底。”他纠正道，“她只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跟你交流。而且，她很欣赏你。”

“欣赏我什么？欣赏我骂您骂得有创意？”

他居然笑了。

“她觉得你很有趣，很真实。她说，你骂我的那些话，虽然难听，但有时候……也挺有道理的。”

我：“……”

我无话可说。

我感觉我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锅粥。

“所以，那个赞，是您用周太太的手机点的？”

“不。”他摇头，“那个赞，是我拿我自己的小号点的。”

“您不是说您没有小号吗！”我快被他绕晕了。

“那是工作小号。”他解释道，“我总得有个号，用来看看你们这些‘屏蔽’我的人，都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吧？”

他指了指他手机上那个“追风筝的人”的号。

“这个号，我加了公司里大部分人。当然，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我彻底服了。

我一直以为，我在第五层，他在第一层。

搞了半天，他在大气层。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可悲。

“周总，您这样活着，累不累？”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

“累。”

“但没办法。”他说，“我这个位置，听不到真话。所有人对我，要么是奉承，要么是畏惧。我不这么做，我就是个瞎子，聋子。”

“你朋友圈里那些话，虽然刺耳，”他看着我，“但比我会议室里听到的所有报告，都真实。”

“你骂我为了省钱，用了最便宜的供应商，导致项目效果打折扣。我后来去查了，确实是。那个供应商，我已经换了。”

“你骂我拍板的那个‘国潮风’海报，是‘老黄瓜刷绿漆’，根本不懂年轻人。后来我让我刚上大学的侄子看，他说，‘大伯，这什么土味审美’。”

“你骂我为了一个单子，逼你们陪客户喝酒喝到半夜。第二天，我太太跟我大吵一架，说我不把员工当人看。”

他说的每一件事，都是我朋友圈里吐槽过的。

我以为只是自言自语的宣泄。

没想到，都成了他“微服私访”的“奏折”。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愤怒？好像没有了。

恐惧？也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荒诞感。

我和我的老板，用一种如此奇特的方式，完成了一场长达一年的，关于“如何当一个好老板”的深度沟通。

“所以，您今天找我，是想……”

“我想聘请你。”他说。

“我本来就是你的员工。”

“不。”他摇摇头，“我想聘请你当我的‘首席吐槽官’。”

我：“？”

“我那个‘追风筝的人’的号，以后就光明正大地看你朋友圈了。我不点赞，不评论。你就跟以前一样，该骂骂，该说啥说啥。我需要一个说真话的人。”

“当然，”他补充道，“是有偿的。”

“每个月，在你工资之外，我再给你加五千块的‘吐槽经费’。”

我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周总，您认真的？”

“我像在开玩笑吗？”

我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觉得这事儿，离谱，但又好像……有点诱人？

一个月五千块，让我骂他？

这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

“那……我要是骂得不好呢？还扣钱吗？”

他被我逗笑了。

“不扣钱。但你要是夸我，我得考虑给你发奖金。”

“得了吧您。”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听好话，出门左转找王磊，他能把您夸成一朵花。”

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怎么敢在我老板面前，这么阴阳怪气？

我死定了。

结果，周明轩笑得更开心了。

“对，就是这个感觉。”他说，“林未，我希望以后在公司，你也能这样跟我说话。”

“我不需要一个只会说‘好的’‘收到’的机器，我需要一个能挑战我，能给我带来新东西的伙伴。”

他站起来，朝我伸出手。

“所以，我的‘首席吐槽官’，愿意接受这个offer吗？”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又看了看他那张诚恳的脸。

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屏蔽了他一年，骂了他一年。

我以为这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没想到，他一直是那个最忠实的观众。

我突然觉得，那个只会躲在朋友圈里放冷箭的自己，有点可笑。

真正的强大，不是在背后吐槽，而是在面前，也能掷地有声。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了他的手。

“周总，合作愉快。”

“不过，”我补充道，“那五千块，我不要。”

他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骂您，是我应尽的义务。”我学着他的口气，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是免费的。”

他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开怀。

走出他办公室的时候，我感觉脚步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了那个躺在我黑名单里一年的灰色西装头像。

我按下了“移出黑名单”。

然后，我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周总，关于下个季度的项目，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很快，他回复了。

只有一个字。

“说。”

我笑了。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他的战争，结束了。

而我真正的职场之路，才刚刚开始。

那天晚上，我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所有人都可见。

“敬过去，敬未来，敬每一个勇敢说‘不’的自己。”

配图是窗外的万家灯火，璀璨又温暖。

一分钟后，第一个赞跳了出来。

是那个灰色西装头像。

周明轩。

这一次，我没有心惊肉跳。

我坦然地，在下面回复了他一个笑脸。

唐晓立刻发来私聊：“？？？你们和解了？什么情况？快交代！”

我回了她六个字。

“说来话长，升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