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彻也，到底是英雄还是罪犯？

两年前，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临时改变行程，准备在奈良街头发表一次助选演讲。这次行程变更，让它的生命在这一天走到了终点。

刺杀安倍的人叫山上彻也，而此人在中国互联网上的受欢迎程度异乎寻常。其原因不仅仅在于安倍晋三过去的所作所为，更因为山上彻也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一些很少出现在日本人身上的优秀品质。

学生时代的山上彻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透明。他的学习成绩不错，但也没好到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步。据同学回忆，他思想上既非右派也非左派，从未谈论过政治，也没人听说过他对枪械感兴趣。若非2022年的那两声枪响，老师和同学们早已忘记这个平庸且孤僻的学生。

山上彻也与同龄人格格不入，这与家庭衰落导致的自卑和压抑息息相关。山上的祖上曾颇为阔绰，其祖父创办的建筑公司生意红火。祖父过世后，家业由父亲继承。山上的父亲毕业于名牌大学，打理公司游刃有余。直到山上5岁时，他们一家还是人人羡慕的大富之家。

然而造化弄人。山上5岁那年，父亲突然去世，母亲接管了巨额财产。自1998年后，家业便日渐衰败。山上的学习成绩本不错，加上母亲的支持，本应走上名校毕业、纵横商界的人生赢家之路。可高中毕业后，母亲连大学学费都拿不出，他只能就读技校，后来又成为海上自卫队的短期兵。

山上一家迅速衰败的直接原因，是母亲染上了统一教。这个起源于韩国的邪教，先后尊奉文鲜明、韩鹤子夫妇为教主，而这对夫妇创办统一教的主要目的就是敛财。为骗走教徒钱财，统一教通过指定婚配等方式洗脑，又以灵感商法等名目威逼利诱，迫使教徒捐款。像山上母亲这种手头有钱、涉世未深的家庭妇女，正是统一教的重点发展对象。

她自1998年加入后，短短一年就败光了所有祖产；自家财产捐尽后，又开始举债捐款。即便山上的哥哥身患重病急需用钱，也没能阻止母亲继续败家。"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加入统一教，我本该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山上彻也后来在法庭上如是说。

若仅因邪教导致家道中落，山上彻也的仇恨或许只针对母亲和统一教。但统一教能在日本明目张胆传教敛财，与日本政府的纵容密不可分。1968年，文鲜明在日本建立国际胜利联盟，当时只要有人喊出反共口号，日本政府就会大力支持。正是在逃过惩罚的二战战犯、安倍晋三外祖父岸信介担任首相期间，文鲜明与统一教在日本站稳脚跟。岸信介不仅公开接见文鲜明夫妇，统一教总部所在地还是他名下的土地。

此后历届日本内阁都与统一教沆瀣一气。虽有日本媒体11次曝光统一教与教徒的财产纠纷，但在政府压制下，这些案件最终都不了了之。到安倍晋三执政时，他与统一教的关系更加亲密，其最后一届内阁中11名阁僚是"家庭联合会"，也就是统一教日本分支成员。一名自民党前选战干部透露，他曾亲眼见到家庭联合会成员协助一名议员保住席位。

即便菅义伟接任首相后，日本国会仍有至少98人与家庭联合会关系密切，其中不少是该组织成员。2021年，家庭联合会举办活动时，已卸任一年多的安倍还专门录制视频祝福。正是看过这段视频后，山上彻也最终将安倍晋三锁定为刺杀目标。

2022年7月8日，奈良街头的安倍晋三如往日般侃侃而谈，殊不知自己已命不久矣。身着路人打扮的山上彻也接近时，未引起任何怀疑。直到两声枪响，安保人员才慢吞吞摆出防御架势。中枪的安倍倒地前回头一瞥，似在疑惑自己因何而死。

在其数十年的政治生涯中，安倍晋三多数时间以反华面目示人，虽偶有示好，但功利心太重，远不足以抵消中国人的厌恶。消息传出后，中国网络上一片叫好。人们最初称赞山上彻也，只是因为他除掉了一个谄媚政客；但随着其人生经历在互联网传播，人们发现他与古代刺客形象多有相似，当权者恶贯满盈，受欺凌者走投无路，最终化身刺客义无反顾。

随着日本警方审讯报告公开，公众发现这种尊重并非舆论误导。山上彻也确实经得起时间检验：在刺杀安倍前，他还计划过刺杀统一教核心人物韩鹤子。2019年韩鹤子访日时，他携刀带燃烧瓶前往爱知县集会现场，终因戒备森严未能得手；后来打算追杀至韩国，又因防疫限制未能成行。这次失败促使他萌生自制霰弹枪的念头。

作为服役多年的海上自卫队员，山上彻也精通枪支原理与制作。他用网购材料造出多把电动霰弹枪，甚至制作了高压锅炸弹，最初计划就是用它炸死安倍。面对警方询问，他坦言："本可用炸弹确保击杀，但不想伤及无辜。"事实证明，除安倍外，他确实只造成一名路过高中生受惊摔倒。

这位被当作政治棋子的日本民众，山上彻也将其放在心上。相较之下，他更显可敬。无声的抗争、悲凉的底色、人性的光辉，加上超越常人的行动力，使山上彻也成为超越国度的精神符号。直至今日，关于他的网络梗仍在流传，他自制的霰弹枪被戏称安倍切，同款灰T恤工装裤热卖，他更获封日服第一男枪的称号。

毫无疑问，山上彻也是杀人犯，但网民讴歌的并非暴行，而是其爱憎分明、不畏权贵的精神。然而讽刺的是，安倍死后日本并无改变。2023年10月13日，日本政府才向东京法院申请解散家庭联合会。前一日，文部科学省全员同意强制解散该组织。政府提供的5000份资料显示：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家庭联合会从信徒处敛财204亿日元，侵害1550人，每个受害者背后都是像山上彻也这样支离破碎的家庭。

即便发生如此惊天大案，日本政府的行动仍迟缓一年有余。这期间岸田文雄政府在做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统一教转移财产的时间足够充裕。更何况，这只是司法打击的开端，真正解散还需漫长诉讼。至今诉讼仍在进行，未见曙光。即便最终解散，统一教原班人马仍可另立名目或地下传教。

在日本，类似邪教不止一个，前有制造东京地铁沙林毒气案的奥姆真理教，后有渗透国会的幸福科学教。就在安倍遇刺期间，中国反邪教协会还警告幸福科学教通过动漫向中国渗透，而该教在日本仍逍遥法外。

压抑的民间氛围是邪教的温床，政府的纵容则是其壮大的催化剂。自安倍遇刺后，日本改变了吗？答案或许是否定的。事件后日本警察系统曾出现人事地震，人们期待安保疏漏至少能带来内部改变。但时至今日，当年下课的高官们已纷纷变身企业顾问。

对日本而言，一个男枪的出现终究难以改变这个漏洞百出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