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指责男闺蜜对我图谋不轨，我反驳：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交友眼光

陈阳把手机摔在沙发上的时候，我正弯着腰换鞋。

那声巨响，让我的后背瞬间绷成了一张弓。

“苏然，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像是浸满了冰碴子，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神经上。

我直起身，慢慢转过去，看着他。

玄关的灯光很暗，只在他脸上投下一半的光，另一半藏在阴影里，显得那张熟悉的脸格外狰狞。

“我什么意思？”我问，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你还问我？”他拿起手机，屏幕亮着，是我下午发的朋友圈。

一张照片。

我和林舟，一人端着一杯咖啡，在一家新开的店门口笑得像两个傻子。

配文是：终于喝到了传说中的Dirty，感谢林大师傅舍命陪君子，排队一小时。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才是一对。”陈阳的嘴角撇出一个刻薄的弧度。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

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从心脏深处蔓延出来的，一种无边无际的乏力感。

“陈阳，这只是一张照片。”

“一张照片？”他冷笑，“苏然，你敢说他对你没意思？你别傻了，全天下就没有纯洁的男女友谊，他就是对你图谋不轨！”

这句话，像是一根烧红的针，精准地刺进了我最敏感的那个点。

我深吸一口气，把换到一半的拖鞋踢到一边，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陈阳，你这么说，不是在侮辱林舟。”

我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你是在侮辱我的交友眼光。”

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们俩就这么对峙着，像两只好斗的公鸡，谁也不肯先挪开视线。

最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他移开目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我笑了，笑声里全是凉意，“你担心我被骗？还是担心我傻？”

“你觉得我，苏然，一个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快十年的人，会看不出一个男人对我到底是朋友之谊还是另有所图？”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智商，还是在否定我的人格？”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陈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翕动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再看他，径直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世界总算清静了。

我把自己扔在床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全是陈阳的味道。

曾经让我无比安心的味道，此刻却让我觉得窒息。

我和陈阳结婚三年，恋爱五年。

这八年里，林舟这个名字，就像一根拔不掉的刺，横亘在我们之间。

林舟是我的男闺蜜，我们是大学同学，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的那种铁。

我们一起逃过课，一起在图书馆占座，一起吃遍了学校后街所有的小吃摊。

我记得大二那年，我急性肠胃炎，半夜上吐下泻，是林舟背着我，跑了将近两公里，把我送到了校医院。

那天晚上的风很大，我趴在他不算宽厚的背上，疼得迷迷糊糊，却清晰地闻到了他T恤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是阳光的味道。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林舟是我这辈子都不能丢的朋友。

陈阳也知道林舟的存在。

我们恋爱初期，他也曾试图和林舟搞好关系，三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

但男人之间的气场，有时候就是那么玄妙。

陈阳是那种典型的精英男，名校毕业，外企高管，为人处世滴水不漏，习惯了掌控一切。

而林舟，他是个自由摄影师，随性，散漫，对一切条条框框都嗤之셔以鼻。

他们俩就像冰和火，永远也融不到一起。

一开始，陈阳只是旁敲侧击。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啊？”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对你这么好？”

“你们俩单独出去，不会觉得尴尬吗？”

我大大咧咧地解释，把我和林舟之间的革命友谊翻来覆覆去地讲给他听。

我以为他会懂。

但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

信任这种东西，不是靠解释就能建立起来的。

一个不信你的人，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他也会怀疑那是不是你从别人身上偷来的。

矛盾的第一次爆发，是在我们结婚前夕。

我们买的婚房要装修，我工作忙，陈阳也天天加班，根本顾不上。

林舟知道了，二话不说，主动请缨来当监工。

那两个月，他几乎天天泡在工地上，比我们自己还上心。

从水电改造到瓷砖铺贴，从墙面粉刷到家具进场，他都亲力亲셔为。

房子装好的那天，我去验收，看着窗明几净、焕然一新的家，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请林舟吃饭，他摆摆手，笑着说：“跟我客气什么，你结婚，我这个娘家人总得有点表示。”

我把这句话，当成笑话讲给陈阳听。

他当时也笑了，只是那笑容，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勉强。

后来，我无意中看到他和一个朋友的聊天记录。

朋友问他：“装修怎么样了？”

他回：“还行吧，苏然那个男闺蜜天天在那盯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房子是他的。”

后面还跟了一句：“献殷勤献到这个份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我没有当场发作，只是默默地关掉了他的手机。

我告诉自己，陈阳只是没安全感，他太爱我了，才会胡思乱想。

我应该体谅他。

于是，我开始有意识地减少和林舟的单独接触。

聚会尽量带上陈阳，微信聊天也变得小心翼翼。

我像一个走钢丝的人，努力在丈夫和朋友之间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但这种平衡，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舟发来的微信。

“到家没？跟你家陈先生解释清楚，别又因为我吵架。”

后面跟了一个无奈摊手的表情包。

我看着那行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看，连林舟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陈阳不喜欢他，知道他会成为我们吵架的导火索。

所以他总是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恪守分寸。

他会记得在我生理期的时候提醒我别喝冰的，但只会发一句“多喝热水”。

他会在我工作遇到瓶颈的时候，发一堆搞笑的表情包逗我开心，却从不说什么暧昧的话。

他会在我们搬家的时候，一个人扛起最重的箱子，累得满头大汗，却在我递水给他时，笑着说“谢谢嫂子”。

他叫我“嫂子”。

从我和陈阳确定关系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没叫过我“然然”。

这样一个坦坦荡荡、清清白白的朋友，却被陈阳说成是“图谋不轨”。

我心里的那股火，又“噌”地一下烧了起来。

我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卧室的门。

陈阳还坐在沙发上，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听见开门声，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们谈谈。”我说。

他没作声，按了遥控器，电视灭了，客厅陷入一片黑暗。

他打开了沙发旁边的落地灯，昏黄的光晕染开来，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

“你想谈什么？”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谈林舟，也谈我们。”

我走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陈阳，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没有脑子，没有判断力的人？”

他皱起眉，“我没有这么想。”

“不，你有。”我打断他，“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会被男人随便几句好话、几件小事就感动得晕头转向的蠢女人。所以你才会觉得，林舟对我好，就是对我有企图。”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你觉得林舟接近我，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无非就是钱或者色。”

“钱，他一个国内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不比我这个天天被甲方蹂躏的小设计师赚得多？他图我什么？图我每个月那点要还房贷的工资？”

“色？陈阳，你摸着良心说，我长得是倾国倾城，还是身材好到让人挪不开眼？满大街比我漂亮比我年轻的女孩子多的是，他至于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吗？”

“我们认识十年了！人生有几个十年？如果他真的对我有什么想法，他有无数次机会，为什么偏偏要等到我结婚之后？”

我一连串的发问，像机关枪一样，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然后，他低声说：“苏然，我承认，我就是嫉妒。”

我愣住了。

“我嫉妒他认识你比我早，嫉D妒你们之间有那么多我没有参与过的过去。”

“我嫉妒你有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而是他。”

“我嫉妒你在他面前，可以那么放松，那么开心，笑得毫无顾忌。”

“而你在我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那些无端的猜忌和指责，都源于他内心深处那点可怜的自卑和不安。

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番咄咄逼셔人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我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

“陈阳，”我放缓了语气，“对不起，我刚才情绪有点激动。”

他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

我伸手，轻轻地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很凉。

“我知道你工作压力大，我也知道，我有时候确实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和林舟，我们是朋友，是家人，但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我承认，在我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他确实帮了我很多。但这并不能代表，你在我心里就不重要。”

“你是我的丈夫，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我说得很慢，很认真。

我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意。

他终于抬起头，眼睛里有红血丝，看起来很憔悴。

“真的吗？”他问。

“真的。”我点点头，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

他反手握住我，力道很大，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苏然，以后别再跟他单独出去了，好不好？”他几乎是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以为，我们已经把话说开了。

我以为，他已经理解了。

但我又错了。

他根本没有理解。

他只是在用一种退让的方式，来达到他最终的目的——让我彻底断绝和林舟的来往。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陈阳，你还是不信我。”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子，划破了我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短暂和平。

“我信你！”他急切地辩解，“我只是不信他！”

“不信他，就是不信我。”我站起身，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因为朋友是我选的。你否定我的朋友，就是在否定我的人品和眼光。”

“这根本是两码事！”他有些恼羞成怒。

“不，这是一码事。”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陈阳，信任不是靠嘴上说的，是靠行动证明的。如果你真的信我，就应该信我所信，爱我所爱。”

“包括我的朋友。”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们之间，就永远都会有这根刺。”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回了卧室。

这一次，我锁上了门。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

躺在冰冷的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我在想，我和陈阳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是那张照片吗？

不是。

是林舟吗？

也不是。

是我们自己。

是我们之间的信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比纸还薄。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起床。

陈阳已经走了，餐桌上放着他买的早餐，还温着。

我没什么胃口，喝了杯水就去上班了。

公司里，气氛有些压抑。

我们组最近在跟一个大项目，甲方要求特别多，改了十几版稿子，还是不满意。

设计总监的脸黑得像锅底，逮着谁都想骂两句。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那张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设计图，头都大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没什么胃口，扒拉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同事小敏凑过来，一脸八卦地问：“苏然，你昨天朋友圈那家咖啡店怎么样？好喝吗？”

我勉强笑了笑，“还行吧，就是排队的人太多。”

“跟你一起的那个帅哥是谁啊？男朋友？”

“不是，一个朋友。”

“哦——”小敏拖长了声音，笑得一脸暧昧，“普通朋友？我可不信。那帅哥看你的眼神，都能拉丝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连外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陈阳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难道，真的是我太迟钝了？

我开始反思，我和林舟之间的相处，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想起我们一起看电影，他会习惯性地把爆米花桶放在我们中间。

我想起我们一起逛街，他会很自然地帮我拎包。

我想起我们一起吃饭，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然后默默地把我碗里的香菜都挑出来。

这些细节，在我看来，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关心。

但在别人眼里，或许就变了味。

我有些烦躁。

下午，甲方又提出了新的修改意见，几乎是推翻了我们之前所有的设计。

总监当场就发飙了，在办公室里摔了文件。

整个设计部，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埋着头，假装自己是空气。

我看着电脑屏幕，感觉眼睛发涩，脑子里一团乱麻。

手机震了一下，是林舟。

“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就当是赔罪了。”

我看着那条信息，犹豫了很久。

我想起昨晚陈阳恳求的眼神，想起他说“以后别再跟他单独出去了”。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敲下了一个“好”字。

我不能因为陈阳的无端猜忌，就放弃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我这次退缩了，那以后就会有无数次。

直到我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我不想变成那样。

下班后，我直接去了和林舟约好的餐厅。

是一家日料店，环境很清幽。

林舟已经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看着手机。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显得侧脸的线条格外柔和。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等很久了？”

他抬起头，看到我，笑了笑，“没有，刚到。”

他把菜单递给我，“看看想吃什么。”

我随便点了几个。

等餐的时候，我们俩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林舟先开了口。

“昨天……没事吧？”他问得小心翼翼。

我摇摇头，“没事，老样子。”

他叹了口气，“都怪我，明知道你家那位是个醋坛子，还非拉着你拍照发朋友圈。”

“不怪你。”我说，“是我的问题。”

“是我们的问题。”

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精致的刺身，漂亮的寿司。

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林舟，”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在我心里压了很久。

我需要一个答案。

林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惊讶，有错愕，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然后，他拿起清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是。”

他说。

只有一个字，却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的手脚瞬间变得冰凉。

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陈阳没有说错。

原来，小敏没有看错。

原来，真的是我，太傻，太天真。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的声音在发抖。

“大二那年，我背你去校医院的时候。”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那天晚上，你趴在我背上，哼哼唧唧地喊疼。我当时就在想，如果能这样背你一辈子，也挺好的。”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难过。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哽咽着问。

“告诉你？”他笑了，笑得有些苦涩，“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喜欢你，然后呢？让你在我跟陈阳之间做选择？还是让你为了我，放弃一段已经稳定的感情？”

“苏然，我没那么自私。”

“我只想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你身边。看着你开心，看着你幸福，就够了。”

“可是……可是你这样，对我，对陈阳，都不公平。”

“我知道。”他点点头，“所以我一直在等，等有一天，我对你的喜欢，能被时间冲淡，能彻底变成纯粹的友情。”

“但好像……有点难。”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顿饭，我们俩吃得异常沉默。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陈阳。

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个行李箱。

我的心，咯噔一下。

“你这是……”

“我们离婚吧。”

他没有看我，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愣在原地，感觉自己像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

“为什么？”我问。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疲惫又憔aff悴。

他指了指桌上的手机。

屏幕亮着，是林舟的朋友圈。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发了一张照片。

是那家日料店的清酒壶。

配文是：敬十年的青春，也敬爱而不得的遗憾。

下面，有我们共同好友的评论。

“什么情况？失恋了？”

“舟哥这是表白被拒了？”

“这说的是谁啊？不会是苏然吧？”

一条条评论，像一把把尖刀，刺得我体无完肤。

我明白了。

陈阳看到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你觉得我和他……”我艰涩地开口。

“你们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他打断我，“重要的是，苏然，我累了。”

“这几年，我活得像个侦探。你每一次手机响，我都会心惊肉跳。你每一次加班晚归，我都会胡思乱想。”

“我检查你的手机，跟踪你的定位，我甚至在你车里装过窃听器。”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窃听器？

他竟然在我车里装窃ötīngqì？

“你……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承认，我这么做很卑鄙，很无耻。”他自嘲地笑了笑，“但我不后悔。因为如果不这么做，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嘴上说着爱我，心里却给另一个人留着那么重要的位置。”

“你跟我吵架，转头就去找他诉苦。你工作不顺心，也是第一个告诉他。”

“苏然，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只会给你提供物质生活，却永远走不进你内心的丈夫？”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无力反驳。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我确实，在很多时候，更愿意跟林舟分享我的喜怒哀乐。

因为在他面前，我不需要伪装，不需要顾忌。

我可以是他口中的“然然”，而不是陈阳嘴里那个需要端庄得体的“陈太太”。

“所以，你就要跟我离婚？”我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不然呢？”他反问，“继续这样互相折磨吗？我不想再过这种疑神疑鬼的日子了。你也应该不想再过这种两边为难的生活吧。”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他说完，站起身，拉起行李箱。

“房子和车子都留给你，我卡里还有些存款，密码是你的生日。我净身出户。”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

有不舍，有决绝，还有一丝解脱。

“苏然，祝你幸福。”

门关上了。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双腿发麻，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眼泪，终于决堤。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哭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我拿起手机，翻出林舟的号码，想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要发那条朋友圈。

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我有什么资格质问他呢？

他喜欢我，没有错。

他发一条朋友圈感慨一下自己的青春，也没有错。

错的是我。

是我没有处理好丈夫和朋友之间的关系。

是我既贪恋着婚姻带来的安稳，又舍不得友情带来的慰藉。

是我太自私。

最终，我还是没有打那个电话。

我给陈阳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

他没有回。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游魂一样。

按时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公司那个难缠的项目，竟然奇迹般地通过了。

总监很高兴，说要请大家吃饭庆祝。

我没什么心情，找了个借口推了。

一个人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

看着满屋子我们曾经一起挑选的家具，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陈阳的影子。

我终于意识到，这个我曾经无比依赖的男人，真的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我开始办理离婚手续。

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我们没有财产纠纷，没有孩子抚养权的问题。

陈阳很配合，签字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从民政局出来的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

我站在门口，看着手里的那本红色的离婚证，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八年的感情，就这样，画上了一个句号。

手机响了，是林舟。

“在哪儿？”

“民政局门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等我，我过去接你。”

我没拒绝。

我确实需要有个人陪着。

林舟很快就到了。

他看到我手里的离婚证，眼神暗了暗，但什么也没说。

他打开车门，“上车吧，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一路开到了海边。

我们脱了鞋，赤着脚走在沙滩上。

海风很大，吹得我的头发乱飞。

“对不起。”林舟忽然开口。

“如果不是我发那条朋友圈，你们也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摇摇头，“不怪你。就算没有那条朋友圈，我们迟早也会走到这一步。”

“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你。”

“是我自己。”

我们俩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很久。

谁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夕阳西下，把整个海面都染成了金色。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林舟问。

“不知道。”我看着远处的海平线，眼神有些茫然，“ mungkin先把工作辞了，出去走走吧。”

“去哪儿？”

“还没想好，走到哪儿算哪儿。”

“我陪你。”他说。

我转头看他。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英俊的侧脸，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湖水。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动了。

我想，或许，我也可以试着接受他。

试着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不能在我自己还没整理好情绪的时候，就把他拉进我这团乱麻的生活里。

这对我们俩，都不公平。

“林舟，”我轻轻地开口，“谢谢你。”

“谢谢你这十年来，为我做的一切。”

“但是，对不起。”

“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看着我，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但他还是笑了笑，说：“好。”

“不管你去哪儿，记得告诉我一声。”

“我等你回来。”

那天之后，我真的辞了职。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买了一张去西藏的机票，背上行囊，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

我去了拉萨，在大昭寺门口晒太阳，看虔诚的信徒磕着长头。

我去了纳木错，看湛蓝的湖水和洁白的雪山，感受天地的广阔。

我去了珠峰大本营，在海拔5200米的地方，看漫天的星辰，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我没有刻意去忘记什么，也没有刻意去思考什么。

我只是走着，看着，感受着。

旅途中，我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有失恋的大学生，有辞职看世界的白领，有退休后结伴出游的老夫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烦恼。

我听着他们的故事，也偶尔讲讲自己的。

在一个小小的客栈里，我认识了一个来自北京的大姐。

她四十多岁，一个人出来旅行。

我们聊得很投机。

她告诉我，她也离过婚。

离婚的原因，是她老公出轨了。

“刚离婚那会儿，我觉得天都塌了。”她说，“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我恨他，也恨那个小三。我天天在家里哭，一个月瘦了二十斤。”

“后来呢？”我问。

“后来有一天，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形容枯槁、面目可憎的自己，我突然就想通了。”

“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我的人生，不应该只有他。”

“于是，我开始健身，开始学画画，开始一个人旅行。”

“我发现，当我把关注点从他身上移开，回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

她看着我，笑了笑，“姑娘，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别为了一个男人，就否定了自己全部的价值。”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定义你的，只有你自己。”

她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我心里最阴暗的角落。

是啊。

我的人生，不应该只有陈阳。

我的人生，也不应该只有林舟。

我的人生，应该是我自己的。

从西藏回来后，我没有马上找工作。

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身公寓，开始学着一个人生活。

我学着自己换灯泡，自己修马桶，自己一个人去看电影，吃火锅。

我报了一个陶艺班，一个瑜伽班。

我开始看书，开始写作，把我旅行中的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

我发现，当我真正开始享受独处的时光时，我变得越来越平静，也越来越强大。

我不再需要依赖任何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和林舟还保持着联系。

但我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过感情的事。

我们像以前一样，是最好的朋友。

他会偶尔约我吃饭，给我看他新拍的照片。

我会在他遇到创作瓶瓶颈的时候，给他一些建议。

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那种最纯粹、最舒服的状态。

有一次，我们一起去逛超市。

我看到货架上的香菜，下意识地就想避开。

林舟看到了，笑了笑，说：“你现在一个人住，没人跟你抢了，想不吃就不吃。”

我愣了一下，也笑了。

是啊。

我现在一个人，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生活。

不用再为了迁就谁，而委屈自己。

这种感觉，真好。

大概半年后，我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又见到了陈阳。

他瘦了些，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身边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两个人看起来很亲密。

朋友给我们介绍。

“苏然，这是陈阳的女朋友，莉莉。”

“莉莉，这是苏然，陈阳的前妻。”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那个叫莉莉的女孩，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朝我伸出了手。

“你好。”

我跟她握了握手，“你好。”

陈阳自始至终没有看我。

聚会结束的时候，我在门口等车，陈阳也走了出来。

我们俩站在路边，相对无言。

“你……还好吗？”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挺好的。”我说，“你呢？”

“也还行。”

又是一阵沉默。

“对不起。”他忽然说。

我有些诧 étonné。

“为了什么？”

“为了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他说，“我现在才明白，信任到底有多重要。”

“是我太不自信，也是我太自私，才会把我们的婚姻，逼到了那一步。”

我看着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我能看到他眼里的真诚和悔意。

我笑了笑，说：“都过去了。”

“我们都有错。”

“但现在，我们都开始了新的生活，不是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是啊。”

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是莉莉。

她摇下车窗，对陈阳说：“阿阳，上车吧。”

陈阳点点头，拉开车门。

上车前，他回头对我说：“苏然，祝你幸福。”

“你也是。”我说。

车子开走了。

我看着远去的车尾灯，心里一片平静。

我曾经以为，我会恨他一辈子。

但此刻，我发现，我心里没有恨，也没有怨。

只剩下释然。

我们都曾深爱过，也曾互相伤害过。

但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我们都要开始新的人生。

手机响了，是林舟。

“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暖。

“不用了。”我说，“我自己打车回去。”

“我想一个人走走。”

挂了电话，我没有打车。

我沿着马路，慢慢地往前走。

晚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和陈阳也曾这样，在夜晚的街头散步。

那时候，我们手牵着手，有说不完的话。

我也想起，我和林舟，在大学的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走着，聊着不着边际的梦想。

那些时光，都很美好。

但它们，都只能留在回忆里了。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我的人生，还很长。

我不知道未来会遇到谁，会发生什么事。

但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为了任何人，失去我自己。

因为，我的人生，我做主。

我走着走着，看到路边有一家24小时书店。

我推门走了进去。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几个零星的读者。

我在书架上，看到了一本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

我拿起书，翻开扉页。

上面写着一句话：

“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我笑了。

或许吧。

但现在的我，不再害怕失望了。

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与自己相处。

如何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咖啡。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窗内，是我一个人的，平静而又丰盛的世界。

我感觉，无比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