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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通知乐安明天就复婚”下属扭扭捏捏:宋同志被新婚丈夫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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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盛夏,错付的深情该醒了

1987年盛夏,北城军区家属院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蝉鸣声裹着热浪,撞得人心里发闷。

“嘭!”

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宋乐安猛地晃了晃身子,盛夏的阳光太烈,晃得她睁不开眼。她明明记得,自己被宋南儿推下悬崖,连尸骨都没人收,怎么还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还能听见熟悉的蝉鸣?

昏沉间,头发突然被人狠狠拽起,头皮像是要被撕裂,尖锐的辱骂随即砸来:“你个鸠占鹊巢的白眼狼!南儿不过是想让淮川陪她去买本画册,你竟然把她推下楼梯!要是南儿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宋乐安强撑着睁开眼,站稳身子,对上宋母满是厌恶的眼神。那眼神,和上辈子宋母逼她签下离婚协议时,一模一样。

“我们宋家养了你二十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宋母上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她的鼻尖,“你心肠怎么这么毒,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害!”

熟悉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宋乐安的记忆——她竟然重生了,回到了和马淮川结婚刚满三个月的时候!

她的目光下意识移向宋母身后,果然看到那个穿着军绿色短袖的男人。马淮川,她爱了两辈子的丈夫,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宋南儿,宋南儿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四目相对,马淮川的眼底翻涌着不信任,还有藏不住的责备。那眼神像一根细针,狠狠扎进宋乐安的心头。

“淮川,你信我,我根本没推她……”她下意识开口辩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淮川皱着眉打断:“乐安,你是文工团的领舞,也是军人,该知道做错事要认,不是推卸责任。我刚刚……”

“你刚刚亲眼看到我推她了,对不对?”宋乐安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

这句话,和上辈子他说的一字不差。上辈子,她也是这样辩解,他也是这样笃定,最后抱着宋南儿转身就走,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她。

两辈子的委屈翻涌上来,宋乐安压下眼底的酸涩,上前一步,目光直直地盯着马淮川:“亲眼所见就一定是真的吗?那你当初当着全军战友的面跟我求婚,说会像忠于祖国一样忠于我,说会护我一辈子,这些亲口承诺的话,是不是也该做到?”

马淮川的脸色僵了一下,抱着宋南儿的手臂紧了紧。

“你少转移话题!”宋母不耐烦地冲上来,伸手就要拽宋乐安,“今天这事你必须给南儿道歉,不然我就去找你们领导,说你品德败坏,连亲妹妹都害!”

宋乐安侧身躲开,突然快步冲向马淮川,撞开他和宋南儿之间的距离,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啊——你要干什么?”宋母惊呼。

“宋乐安,你还要不要脸!”宋南儿在一旁尖叫。

混乱中,宋乐安顾不上旁人的目光,双手贴在马淮川的唇瓣旁,声音压抑却异常冷静:“我这双手刚才泡过烈酒,你闻得到味道吧?南儿从小对酒精过敏,沾一点就浑身起红疹,你看看她,哪里有红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心虚的宋南儿和脸色涨红的宋母,一字一句道:“我连碰都没碰过她,又怎么会推她?”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蝉鸣声似乎都清晰了几分。马淮川的脸色变了又变,低头看向怀里的宋南儿——她果然脸色如常,没有一点过敏的痕迹。宋南儿咬着唇,不敢再装可怜;宋母张了张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上辈子,她没机会说这些,马淮川就抱着宋南儿走了。可如今说了,宋乐安却没觉得有多解气,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趁他们还没回过神,宋乐安松开马淮川,转身下楼。她刚才泡烈酒,是因为发了高烧,想靠酒精物理降温——从前她就算打个喷嚏,马淮川都会紧张半天,可现在,他连她生病都没发现。

烈阳炙烤着地面,宋乐安却觉得浑身发冷。她摸了摸眼角,没有眼泪——上辈子被推下悬崖时,她的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她还记得,宋南儿刚找回来的时候,手里攥着所谓的“信物”,说当年在医院抱错了,她才是宋家的亲生女儿。从那天起,爸妈的态度就变了,所有错都算在她头上,她要让着宋南儿,要迁就宋南儿。后来,宋南儿竟然看上了马淮川,她在意亲情,更在意马淮川,所以一忍再忍,最后却落得离婚、众叛亲离、惨死悬崖的下场。

到军区医院打完点滴,回到家属院时,已经月上树梢。三楼那间亮着灯的屋子,是她和马淮川的家,可宋乐安却在楼下站了很久。

他们是青梅竹马,他是军区最年轻的参谋长,温润如玉;她是文工团的领舞,耀眼夺目,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上辈子,她以为就算全世界都抛弃她,马淮川也不会,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站在宋南儿那边,把她的心捅得千疮百孔。

如今重来一次,她什么都不想要了,亲情、爱情,她都不要了,只想好好活着,远离他们。

深吸一口气,宋乐安推开门。客厅里,马淮川正端着一碗饺子,身上还穿着那件军绿色短袖,身姿挺拔。听到开门声,他连忙放下碗,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和愧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饿坏了吧?我热了你最爱吃的香菇猪肉饺子,快趁热吃……”

宋乐安抬手打断他,从包里拿出一份崭新的离婚报告,递到他面前,语气平静:“马淮川,我们离婚吧。”

第二章 离婚的决心,难断的纠缠

夜深了,屋子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蝉鸣渐渐弱了下去。宋乐安能清晰地感受到马淮川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生气了。

马淮川在军区是出了名的君子,脾气温润,很少动怒。从前只要他一沉脸,宋乐安就会软下来,撒娇说软话,可现在,她只想坚持自己的决定。这辈子,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沉默了很久,马淮川终于主动低了头,伸手想牵她的手:“乐安,今天是我错怪了你,我跟你道歉……”

他的手掌很大,温度很高,熟悉的热度透过指尖传来,宋乐安下意识想躲,却没能躲开。她垂下眼,没有说话。

“别生气了好不好?”马淮川的声音放得更柔,“南儿也跟我说了,她当时太慌了,错把别人当成你推了她。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回宋家吃顿饭,把误会解开,好不好?”

“误会?”宋乐安心头的怨念突然冲破防线,她猛地抽回手,抬眼看向马淮川,眼眶微微泛红,“如果只是误会,我上辈子就不会被宋南儿推下悬崖,连尸骨都没人收!”

马淮川的脸色瞬间变了,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担忧:“乐安,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发烧?对不起,我今天……”

“不用说对不起。”宋乐安后退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说了也没用,我现在想通了,不是我的,我不强求。”

她把离婚报告放在茶几上,转身朝卧室走。可刚走一步,就被马淮川从身后抱住:“乐安,别这样好不好?忽略了你,是我不对,可我是你跟组织打了报告的丈夫,怎么会不是你的?”

“那你能答应我,以后不再理宋南儿吗?”宋乐安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头顶的呼吸顿了顿,两秒后,马淮川的声音才传来:“南儿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你让我不理她,难道要我跟你一起和宋家断绝关系?”

妹妹?家人?

上辈子惨死的痛楚涌上心头,宋乐安终于明白,从宋南儿回到宋家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家了。只是从前她不愿意承认,总以为只要她够懂事、够忍让,就能留住亲情。

现在,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她忍下眼底的痛楚,偏过头,挣脱开他的怀抱:“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想通了就签字。”她这辈子只想好好活着,远离这些让她痛苦的人,爱情和亲情,她再也不奢求了。

“从今晚开始,我睡隔壁房间,我们分开住。”宋乐安说完,径直走向卧室,不顾身后马淮川灼热的目光,“砰”地关上了门。

马淮川站在原地,拳头握了又松。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最后还是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这一夜,夫妻两人各睡一间房,谁都没有入眠。宋乐安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既然决定远离宋家人和马淮川,她得先回宋家一趟,把放在那里的证件拿回来。至于马淮川,上辈子他最后主动跟她提了离婚,这辈子,她相信他迟早会同意。

直到窗外传来鸡叫声,宋乐安才迷迷糊糊睡着。再次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收拾好东西,宋乐安出发去宋家。宋家离家属院不远,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越靠近宋家,她就越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块石头压着。

推开宋家门的瞬间,客厅里刺眼的一幕让她瞬间僵住——宋南儿正扑在马淮川怀里,声音娇滴滴的:“淮川哥,你真好,被你抱着,我跌下楼的伤都不疼了。要是你能一辈子抱着我就好了。”

宋乐安眼底一冷,抬手“嘭”地推开房门,声音不大,却让拥抱的两人瞬间分开。

马淮川看到她,脸色骤变,急忙解释:“乐安,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是哪样?”宋乐安拍着手,语气里满是嘲讽,“我今天才知道,马参谋长的拥抱还能治病。那你不如去医院挂个号,谁生病就抱谁一下,说不定还能评个先进呢。”

“乐安,你别误会……”马淮川上前一步,想拉她的手。

“姐姐,你别怪淮川哥!”宋南儿突然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是我主动抱他的,是我情难自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骂就骂我,别怪淮川哥……”

马淮川的脸色沉了下来,拉开宋南儿,再次朝宋乐安走去。可还没等他靠近,宋乐安就冷声道:“宋南儿,你确实该骂。这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你偏偏惦记着你姐夫,你就这么缺男人?”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客厅里响起,宋乐安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她捂着脸,抬头看向突然冲进来的宋母——宋母满脸刻薄,抬手还要打第二巴掌。

“妈,你冷静点!”马淮川急忙冲上前,挡在宋乐安面前。

宋乐安捂着脸,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样的场景,上辈子她经历了无数次,早就习惯了。宋母永远只会护着宋南儿,永远只会打她、骂她。

“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宋母没打到人,气得浑身发抖,“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是要逼死南儿吗?”

“你可别忘了,要不是当年抱错了,跟淮川青梅竹马的就是南儿,嫁给淮川的也该是南儿!”宋母越说越激动,“你要是再欺负南儿,这个家你就别回来了!”

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扎在宋乐安的心上,把她的尊严踩进泥里。宋乐安太清楚宋母的心思了——她在等她道歉,等她服软,然后再提要求,让她让着宋南儿。

可这一次,宋乐安不会再妥协了。

“是,在您眼里,永远都是我不对。”宋乐安放下捂脸的手,语气平静,“既然您这么讨厌我,那如您所愿,宋家,我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宋母愣住了,随即脸色铁青。马淮川和宋南儿也满脸诧异。

宋乐安没再看他们,转身上楼收拾东西。她只需要带基本的证件,十分钟就收拾好了。可刚走到楼梯口,就被马淮川拦住了。

他递过来一条热毛巾:“你的脸肿得厉害,敷一下再走,不然回家属院,别人该问了。”

宋乐安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了毛巾。她确实不想再被人议论。

热敷的时候,马淮川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声音低沉:“乐安,妈今天确实偏激了,但她是长辈,你不该在她气头上说那种话。忍一忍,一家人别闹得太难看……”

宋乐安的心瞬间冷了下来。她转过身,看着马淮川:“我闹得难看?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这话你不该跟宋南儿说吗?该反省的人是你们,不是我!”

上辈子,她无数次撞见宋南儿黏着马淮川,每次都忍了下来,没戳破,可最后换来了什么?换来了离婚,换来了惨死。既然重活一次,她为什么还要忍?做错事的不是她,不要脸的也不是她!

“现在我的怀里是你。”马淮川见她激动,连忙抱紧她哄。

可宋乐安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茉莉香膏味——那是宋南儿常用的香膏味,心口一阵刺痛。她仰头看着马淮川,望着他眼里自己的倒影,轻声问:“马淮川,我在你怀里,你心里想的人,就一定是我吗?”

两人距离很近,马淮川的眼眸里晃动着她看不懂的幽深。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宋母凄厉的哭喊:“南儿,你放下菜刀!淮川你快来,南儿被宋乐安逼得要自杀了!”

宋乐安和马淮川急忙冲下楼。客厅里,宋南儿正握着一把菜刀,满脸是泪地站在餐桌旁。看到宋乐安,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姐姐,我知道我回来碍了你的眼,都是我的错!我这就死,你别为难妈,也别为难淮川哥!”

说着,她就要往手腕上划。

“住手!”马淮川冲过去,一把打下菜刀,将宋南儿紧紧抱在怀里。

“南儿啊,你没错!”宋母扑过来,抱着宋南儿大哭,“是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在山坳里受了十几年苦……你别做傻事,你想要什么就跟妈说,妈一定满足你!”

宋南儿在马淮川怀里挣扎着,看起来像是要死要活,可双手却紧紧抱着马淮川不放。

宋乐安冷眼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一哭二闹三上吊,宋南儿每次想要她让出什么,都会演这出戏。她抬手打断:“你要是真想死,早就划出血了。你们母女俩这出戏,又是想逼我让出什么?”

宋母的哭声顿了顿,随即又开始骂:“宋乐安,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你是想让这个家散了吗?”

宋南儿心虚,突然眼睛一闭,装作气晕过去,倒进马淮川怀里。

“宋乐安。”马淮川抱着宋南儿,抬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寒意,“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偏激?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宋乐安的心口。上辈子,他们从相爱到离婚,感情就是被这一次次的“失望”慢慢磨没的。兜兜转转,他又开始对她说这两个字了。

宋乐安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宋家。没关系,反正这辈子她已经决定放手了,马淮川失不失望,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第三章 阴魂不散,文工团的挑衅

接下来的一周,马淮川都没有回家属院。宋家人也没来找过她,可宋乐安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宋南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果然,这天上午,宋乐安刚在文工团练完舞,满身大汗地拿着汗巾准备去休息,就看到舞厅入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宋南儿。

文工团的李队长朝她招了招手,语气带着几分熟络:“乐安,你妈昨天来找我,说南儿是个跳舞的好苗子,特地推荐到咱们团里来。南儿是零基础,你是咱们团的领舞,以后就由你来带她吧。”

宋南儿立刻走上前,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姐姐,以后就麻烦你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不给你丢脸!”

宋乐安看着宋南儿眼底藏不住的得意,心里冷笑一声。她就知道,宋南儿不会善罢甘休,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文工团来——这里是她的地盘,是她引以为傲的地方,宋南儿竟然也想来分一杯羹。

第四章 火海绝望遇背叛,医院冷心断情丝

宋乐安攥紧手里的汗巾,指节泛白——上辈子就是这样,宋南儿根本没有跳舞天赋,还故意在练舞时摔跤,反过来污蔑她暗中使坏。这种棘手的麻烦,她绝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傻乎乎接过来。

她抬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我练了一上午舞,有点累,让其他同事带吧。”

话刚落,宋南儿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掉下来,声音带着委屈的哽咽:“姐姐,我知道我是乡下来的,配不上让你这个领舞教我……可我真的很喜欢跳舞,要是当初没有抱错,我是不是也能像你一样跳得好?”

这一番话,瞬间引来了周围同事的目光。有人看不过眼,替宋南儿抱不平:“宋乐安,带带新人怎么了?要不是你占了南儿的位置,现在轮得到你当领舞吗?”

“就是,摆着一副清高的样子,看着真让人不舒服。”

宋南儿还在一旁“劝”:“大家别这么说姐姐,是我不好,不该来打扰姐姐休息……”

宋乐安看着她这副炉火纯青的演技,心里冷笑——宋南儿要是去当演员,说不定早就火了。她懒得再纠缠,转身走进休息室,靠在椅背上想歇口气,可疲惫袭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做起了噩梦。

梦里,她被宋南儿骗到悬崖边,对方掐着她的脖子,眼神里满是恶毒:“宋乐安!你占了我十几年的好日子还不知足,都离婚了还缠着淮川哥,你给我去死!”

“不!”

宋乐安猛地惊醒,还没缓过神,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休息室里浓烟滚滚,火舌正从门缝里窜进来!

“咳咳……起火了!快逃啊!”屋外传来同事的哭喊声。

宋乐安抓起汗巾捂住口鼻,跌跌撞撞地往外跑。火焰已经窜到了屋顶,断裂的焦木“噼里啪啦”往下砸,浓烟模糊了视线,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只走了几米,手脚就被火苗烫得发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模糊中,她看到了马淮川的身影,心里猛地一紧,正要冲过去呼救,却见宋南儿抢先扑进马淮川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淮川哥,你终于来救我了!快带我出去,我好怕……”

马淮川没有丝毫犹豫,抱着宋南儿转身就走。

“马淮川!”宋乐安下意识大喊,声音嘶哑,“我在这里!别走!”

男人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浓烟里。

“马淮川——”

一声凄厉的呼喊还没落地,一根燃烧的横梁突然砸在她的左腿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宋乐安“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火焰顺着裤腿往上爬。重生一次,难道还是要这样死去吗?

她不甘心!

宋乐安咬着牙,忍着腿骨断裂般的疼,伸手去推压在腿上的焦木。可就在她快要推开时,头顶传来“咔嚓”一声——天花板上的承重梁正朝着她的头直直砸下来!

剧痛袭来,宋乐安彻底陷入黑暗。

昏沉中,记忆变得混乱。她仿佛回到了上辈子那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全军文艺汇演的舞台上,她跳完一曲冰上芭蕾,台下掌声雷动。马淮川抱着一大束向日葵上台,单膝跪地,眼里满是星光:“宋乐安同志,我喜欢你很久了,想和你一起守护家园,你愿意跟我组建家庭吗?我会像忠于祖国一样忠于你,保护你直到死去,永远不让你受委屈。”

可后来,他却挡在宋南儿身前,语气疲惫又冷酷:“宋乐安,我们不合适,离婚吧。”

是不合适,还是不爱了?

心口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像被裹在布满尖刺的茧里,连呼吸都觉得痛。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宋乐安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她眯了眯眼——她在医院。

床边,马淮川正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她的左腿涂药。药水的刺激让她本能地抽搐了一下,她却死死攥紧床单,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动静让马淮川抬起头,四目相对,他眼里瞬间闪过喜色:“你昏迷了三天,终于醒了。”

夜深人静,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真诚。他眼底满是红血丝,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即使神色疲惫,依旧难掩俊朗,可宋乐安的脑海里,却全是他抱着宋南儿走出火海、头也不回的背影。

她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一动,后背和四肢的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她咬着唇,才勉强忍住没呻吟出声。

马淮川连忙放下药瓶,伸手扶她:“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好。”他看着她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语气软了下来,“你以前最怕疼,怎么现在忍着不吭声?”

宋乐安的呼吸顿了顿,睫毛轻轻颤动——因为她早就知道,不会有人一直心疼她,她必须学会自己扛。

口中却只是淡淡回应:“我是军人,不过是被砸了几下,没那么脆弱。你忙你的吧,不用在这守着。”

话落,马淮川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谴责:“我们是夫妻,你非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

宋乐安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心里冷笑——他有什么资格摆出这副“是我错了”的样子?

她推开他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尖锐:“好,那我问你,是你把我从火海里救出来的吗?”

马淮川的脸色僵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是医务兵救的你,我……”

“第二个问题。”宋乐安打断他,不让他继续解释,“火海里,我们隔了不到三米,我喊你的名字,你没听到吗?你抱着宋南儿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还在里面?”

这一次,马淮川的沉默更久。他的眼神从谴责变成了愧疚,伸手想抱她:“乐安,对不起,我当时看到医务兵已经往你那边去了,我以为……”

“以为我会没事?”宋乐安红着眼眶,却没有眼泪,“你知道那根横梁砸下来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重生一次,是不是还是逃不过死在你们手里的命。”

马淮川的心猛地一软,强行把她抱进怀里:“别这么说,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以后?”宋乐安没有挣扎,只是轻声反问,“上辈子,这种事发生了何止一次?”

她没有再争辩——争辩太累了,两辈子的失望早就磨平了她的期待。总归是要走的,再留恋,只会让自己更疼。

平复了情绪,她推开他:“不早了,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马淮川不肯走,固执地坐在床边:“我守着你,万一你夜里不舒服……”

宋乐安没有再拒绝。她太了解马淮川了,他看着温润,骨子里却倔得很,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就像上辈子,她就算下跪哀求,他还是坚持要离婚。

让她没想到的是,马淮川真的在医院守了她半个月。她身上的伤渐渐好转,可后背和左腿的疤痕却留了下来,像两道丑陋的印记,提醒着她那场火海的绝望。

出院那天,宋乐安的左腿还微微有些跛。因为暂时不能跳舞,她打算去文工团办个请假手续。可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了宋母的身影,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李队长从办公室走出来,对她点了点头:“乐安,你妈说你左腿跛了,以后没法再跳舞,一周前就帮你办了退职手续,把你的位置让给南儿了。你来了正好,签个字吧。”

“轰”的一声,宋乐安的脑子瞬间空白。她没想到,重生一世,宋母会比上辈子更过分!

委屈再也压不住,她看向宋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妈,我左腿只是受伤,不是永远跛了!你为了给宋南儿谋前途,就要这样作践我吗?非要把我逼死才甘心?”

宋母本就心虚,被她当众质问,顿时恼羞成怒:“死丫头!我是你妈,你还敢顶撞我?你看看你现在一瘸一拐的样子,还能跳得成舞?让你给妹妹让个位置,你就要死要活,真是欠收拾!”

说着,宋母就冲上来要抓她的胳膊。

“你今天要是敢碰我,这个位置我绝不让!”宋乐安不退不避,眼神里满是坚定。

“你们都冷静点!”李队长急忙拦在中间,想调解矛盾。

就在这时,马淮川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地把宋乐安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马淮川,你放开我!”宋乐安挣扎着,“你不是说不会再让我受委屈吗?现在把我抱走算什么?”

马淮川把她放到吉普车旁才停下,扶着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乐安,妈给你办的退职手续已经批下来了,就算你不愿意,文工团的工作也保不住了。南儿情况特殊,很难在军区找到工作,你不一样,你有射击天赋,我爷爷之前还夸过你……”

“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一直瞒着我?”宋乐安打断他,声音里的火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

马淮川握紧了手,神色紧张,说不出话来。

宋乐安看着他的样子,突然笑了,笑得自嘲:“我真是傻,竟然还对你抱有期待。”她后退一步,眼神坚定,“离婚吧,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门口见。”

说完,她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家属院。

第五章 民政局失约心死,马爷爷温情破防

回到家属院后,宋乐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管马淮川有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她揣着离婚报告,提前去了民政局。

大厅里没几个人,办理离婚的更是只有她一个。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她,眼神里带着探究。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湿气混着尘土飘进大厅,呼吸都觉得沉闷。

她坐在长椅上,左腿被湿气一激,隐隐传来刺痛。她忍着疼,一直等——从清晨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下午,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马淮川还是没来。

他是出紧急任务了吗?宋乐安的心里闪过一丝微弱的期待。可很快,这期待就被打消了——她去马淮川办公室找他的战友,对方却说:“马参谋长没出任务啊,他的假还没休完呢!早上我还见他了,说要去办点急事。”

没有任务,所谓的“急事”,就是陪宋南儿吧?

宋乐安的心里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结婚才三个月,他的心怎么就能变得这么快?她撑着长椅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进雨里,雨水打在身上,却远不及心里的凉。

回到家属院门口时,宋乐安迎面撞上了马淮川——他正抱着宋南儿从楼道里出来,宋南儿的手臂上贴着一块纱布,看起来楚楚可怜。

夏天的雨不冷,可宋乐安却觉得像吞了一块寒冰。

宋南儿看到她,连忙从马淮川怀里下来,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姐姐,你别生气,淮川哥今天不是故意不去民政局的。我早上练舞不小心摔了一跤,实在疼得厉害,才求他陪我去医院的……”

宋乐安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突然笑了。她抬眼看向马淮川,却发现他不敢和自己对视——是心虚了吗?

“我没生气。”宋乐安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嘲讽,“只是有点可惜,本来今天能把离婚手续办了的。”

话落,宋南儿的脸色瞬间变了,眼里的得意变成了慌乱。

宋乐安没再看他们,转身进了屋,面无表情地洗漱。不久,马淮川推开房门走进来,声音低沉地道歉:“乐安,对不起。”

宋乐安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你对不起我什么?是对不起我在民政局等了你一天,还是对不起你又一次因为宋南儿放我鸽子?”

马淮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伸手想拉她:“不是这样的,你别太敏感。我只是……”

“是我敏感,还是你根本没把我的感受放在心上?”宋乐安甩开他的手,“你连一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马淮川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他没法解释,因为他确实是故意失约的,他还没做好离婚的准备。

宋乐安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进了卧室,关上了门。她的爱,难道就这么廉价,值得他这样拖着吗?

第二天一早,宋乐安醒来时,马淮川已经不在家了。她没再等,收拾好离婚需要的材料,打算去找政委——上辈子马淮川就是用“感情破裂”为由申请离婚的,她现在也可以。

可刚出门,就看到了马爷爷的警卫员:“宋同志,老首长想见你,让我来接你去医院。”

宋乐安愣了一下——马爷爷是她和马淮川的证婚人,上辈子他得了重病,半年后就去世了。他是军区人人尊敬的老首长,对她一直很好。想到自己重生后还没去看过他,宋乐安的心里有些愧疚,点了点头,跟着警卫员去了医院。

病房里,马爷爷靠在病床上,人瘦得厉害,却依旧精神矍铄。他看到宋乐安,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笑着招手:“乐安来了,快坐。”

宋乐安走过去,轻声喊:“马爷爷。”

马爷爷拉着她的手,直接问:“听说你和淮川闹离婚,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宋乐安想摇头说“没有”,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喉咙发紧。

马爷爷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从枕头下拿出一块沉甸甸的金属牌——那是枚功勋牌,只有军长以上的职位才能获得,每人只有一块,代表着无条件的信赖。

“这是我的功勋牌,你拿着。”马爷爷把牌子塞进她手里,“我知道你有射击天赋,拿着这个去任何军区求职,他们都会接纳你。爷爷不是要补偿你,是想告诉你,你有后台撑腰,谁也不能欺负你,包括淮川。”

宋乐安看着手里的功勋牌,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两辈子的委屈、孤独和绝望,在这一刻全都涌了出来。上辈子如果马爷爷没有早逝,她是不是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孩子,别哭。”马爷爷拍了拍她的手,“你要是真的想离婚,爷爷不拦你;要是还想再试试,就跟淮川好好聊聊,把话说开。”

“我只是……很久没被人这么真心关心过了。”宋乐安哽咽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门口,马淮川不知站了多久。他看着宋乐安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他认识宋乐安这么多年,她练舞折断十根趾骨没哭,被火海烫伤没哭,现在却因为爷爷的一句关心哭得像个孩子。

是他真的做错了吗?

马爷爷看到他,瞪了一眼:“臭小子,还不进来,带乐安出去走走,把话说清楚。”

马淮川走进来,宋乐安也止住了哭。她对马爷爷说了句“晚点再来看您”,就转身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没人,宋乐安停下脚步,开门见山:“我是真心想离婚,你要是念着宋南儿,就别拖着我。”

马淮川皱着眉,语气带着不解:“乐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妹妹?”宋乐安打断他,“结婚那晚,我半夜起来,看到宋南儿亲你,哪个妹妹会对姐夫做这种没分寸的事?你要是对她没心思,为什么不推开她?为什么要瞒着我?”

马淮川的神色变了,有些局促地拉她:“我不说是怕你难做,她没读过多少书,当初是我帮着宋家把她接来的,她只是混淆了感激和……”

“那我妈呢?”宋乐安再次打断他,“她天天把‘宋南儿本该嫁给你’挂在嘴边,你真的看不懂她的心思,还是乐在其中?马淮川,你要是对我还有一点心,就早点放我走。”

说完,她甩开他的手,转身走向电梯。

回到大厅,宋乐安平复了情绪,打算再去看看马爷爷。路过护士站时,之前照顾她的护士叫住她,给她打了一针治疗腿伤的针,耽搁了十几分钟。

等她走到病房门口,却看到宋南儿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低着头往楼梯口走。宋乐安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马爷爷!”她快步冲进病房,却看到马爷爷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连接的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

宋乐安慌了神,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抓起掉在床边的呼吸机,颤抖着凑到马爷爷的鼻唇边——手指碰到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呼吸。

“马爷爷!”她的眼泪瞬间掉下来,转身就往外跑,哽咽着喊,“医生!快叫医生来!”

可刚冲出病房,就看到宋母带着纠察人员气势汹汹地走来,指着她大喊:“纠察队长,快抓住这个没良心的!她竟然谋害死了马首长!”

“别胡说!快叫医生!”宋乐安急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崩溃。

宋母却还在煽风点火:“你装什么好人?马首长早就咽气了!你就是因为淮川不跟你离婚,迁怒到马首长身上!”

“你闭嘴!”宋乐安红着眼眶,眼神里满是杀气,吓得宋母后退一步,躲到纠察人员身后。

这时,医生和护士推着抢救设备匆匆赶来,冲进了病房。宋乐安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病房门,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宋母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第六章 栽赃陷害陷囹圄,洗清嫌疑心已决

宋乐安没心思理会宋母的叫嚣,指尖冰凉,目光死死钉在病房内那盖着白布的病床,连呼吸都忘了匀净。纠察人员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暂时按兵不动,只静静守在一旁。

没一会儿,主治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摘下口罩,遗憾地摇了摇头:“首长是突发脑溢血,脑血管破裂过快,我们已经尽力了……”

“爷爷!”

马淮川跌跌撞撞冲进走廊,医生那句“尽力了”像重锤砸在他心上。他猛地抬头,视线第一时间锁在门口的宋乐安身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宋母突然扑上来,指着宋乐安大喊:“淮川!你听见了吧?马首长好端端的怎么会突发脑溢血?我们来的时候,就只有她在病房里!肯定是她跟首长说狠话,把人给气病的!”

“她一定是记恨你上次火场救了南儿没救她,故意报复害人!”宋母越说越激动,拉着纠察人员的胳膊,“马首长是咱们北城军区的顶梁柱,你们快把这个坏人抓起来!她就该偿命!”

马淮川忍着心口的剧痛,脸色苍白,却始终没让纠察人员动手。

宋乐安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转身推向宋母,声音里满是撕裂感:“你才是帮凶!是你女儿害死了爷爷!我来的时候,亲眼看见宋南儿慌慌张张从病房里跑出来,你这么急着给我定罪,是不是怕她被抓?”

“宋乐安,住手!”

纠察人员和马淮川连忙上前拉住她。马淮川从身后抱住她,手臂收得很紧,宋乐安还在挣扎,眼泪混着怒火砸下来:“你放开我!去抓宋南儿啊!查走廊监控,她肯定来过!是她害了爷爷!”

“宋乐安!”马淮川忽得高喝一声,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痛楚,“床上躺着的是我亲爷爷!他没了,我比谁都难过!”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渐渐冷静下来:“但我们现在最该做的是冷静!南儿胆子小,就算真的在这,进了纠察所也说不出什么。你先跟他们回去配合调查,我相信你不会害爷爷……”

“啪嗒,啪嗒——”

宋乐安的挣扎骤然停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马淮川的手背上。她缓缓抬头,望着他的眼睛,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满是悲凉:“马淮川,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宋南儿胆小就可以逃避责任,我就活该被抓去盘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马淮川避开她的目光,松开手,低声辩解:“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宋乐安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她根本没害人,本就不会有事,他这句保证,不过是句没用的废话。她真正痛心的,是他连想都没想,就先护着宋南儿的态度。

“马淮川,冷静不是冷血。”

说完,她主动朝纠察人员走去,伸出双手,任由冰凉的手铐扣在手腕上。一路上,路过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可她却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向纠察所。

第七章 三日煎熬洗冤屈,决绝离婚断过往

纠察所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审讯员看着宋乐安,语气平和:“宋同志,关于马首长的事,你有什么要说明的吗?”

“我没有害马爷爷。”宋乐安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枚功勋牌,金属表面还带着她的体温,递过去时指尖都在抖,“这是马爷爷亲手给我的,他说信我,你们能不能查一查走廊的监控?我从护士站回到病房时,爷爷已经出事了。”

审讯员看到功勋牌,脸色瞬间变了——全军都知道,功勋牌是首长最珍贵的东西,一旦送出,就代表无条件的信赖。能得到马首长功勋牌的人,绝不可能做出害他的事。

很快,宋乐安被带到一间明亮的休息室,桌上还放着热茶和水果。可她没胃口,只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从清晨等到日落,从晴天等到乌云密布,这一等,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马淮川一次都没来过。

直到第三天下午,审讯员才进来,语气带着歉意:“宋同志,我们核对了护士站的记录,马首长发病时,你还在接受治疗,确实和你无关。不过……病房外的监控恰好坏了,暂时没有证据证明其他人去过病房。”

宋乐安的心沉了下去——她平白受了一场委屈,宋南儿却还是能逍遥法外。

“轰隆——”

她刚走出纠察所,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冰凉的雨水砸在身上,瞬间湿透了衣服,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却忽然发现头顶的雨停了——马淮川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她面前,语气依旧温柔:“我来接你回家。”

“滚!”

宋乐安抬手挥开他的伞,雨水混着泪水滑过脸颊,声音冷得像冰:“马淮川,你怎么敢来?我被人指指点点、被关在纠察所的时候,你在哪?你现在装出这副样子,不觉得恶心吗?”

“我一想到你用对我这副温柔的态度去哄宋南儿,就觉得浑身发冷!”

马淮川的手被伞骨砸得通红,眼底闪过受伤,却没再上前。他站在雨里,声音沉闷:“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

宋乐安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决绝:“马淮川,看在马爷爷的份上,看在我曾经爱过你的份上,放过我吧。算我求你了,给我一条活路。”

马淮川的指尖狠狠攥紧伞柄,指节泛白。半响,才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好,我带你去办离婚。”

宋乐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回到家属院,她洗了个热水澡,沾床就睡,梦里却全是马爷爷的身影——老人笑着把功勋牌递给她,说“乐安,爷爷信你”。

第二天一早,马淮川已经在客厅等着了。宋乐安没多说什么,拿起离婚报告,跟着他去了民政局。

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手里时,宋乐安只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呼吸都轻快了些。她和马淮川一前一后走出民政局,刚到门口,就看见宋母和宋南儿满脸喜色地迎上来。

她们像没看见宋乐安似的,径直冲马淮川走去:“淮川啊,今天是好日子,妈在家做了你爱吃的菜,你跟我们回去,也谢谢这段时间你照顾南儿。”

宋乐安看着宋母急切的样子,心里只剩嘲讽——这些都和她无关了。她捏紧手里的功勋牌,转身就往军区政委办公室走——马爷爷说过,凭着这枚牌,她可以去任何军区求职。北城军区有马淮川和宋南儿,她必须离开这里,才能真正重新开始。

她要去办转军区手续,然后去马爷爷的墓地告别。这辈子,她一定要成为优秀的军人,不辜负马爷爷的信赖。

第八章 真相大白悔已晚,舍身取义铸军魂

马淮川拒绝了宋母的邀约,回头却发现宋乐安早就没了踪影。“乐安呢?”他皱着眉问。

宋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死丫头早就走了!”

宋南儿连忙凑上来,语气带着委屈:“我看到姐姐往北面走了,脸色很难看,我没敢跟她说话。淮川哥,姐姐连你这么好的人都不珍惜,她以后……”

话没说完,马淮川就转身往北面追去。可北面走到头是条死胡同,根本没有宋乐安的身影。他心口忽然一疼,有种重要的东西正在失去的错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宋乐安的脸。

他急忙往回走,刚拐过民政局旁边的拐角,就听见熟悉的对话声——

“妈,淮川哥怎么还想着宋乐安?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嫁给她?”宋南儿的声音带着不满。

“你急什么?文工团的职位我都帮你弄来了,他们也离婚了,还怕抓不住他?”宋母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了马淮川耳朵里,“要不是上次你放火烧休息室没烧死宋乐安,也不会有这么多事!还有马首长,要不是我及时毁了监控,你早就被抓了!”

那些话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马淮川心上。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连牙齿都咬出了血味。宋乐安曾经的控诉一句句在耳边响起——

“马淮川,你抱着宋南儿离开时,有没有想过我还在火海里?”

“是我太敏感,还是你根本没把我的感受放在心上?”

“宋南儿胆小就可以逃避责任,我就活该被抓?”

“马淮川,冷静不是冷血。”

原来不是宋乐安偏激,是他一直自以为是,是他看错了人!他不敢想象,宋乐安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会那么执着地要离婚。

“老实说,乐安到底往哪走了?”马淮川猛地冲出去,语气里满是冰寒的杀气。

宋母和宋南儿吓得双双跌倒在地,她们从没见过马淮川这么愤怒的样子,脸色瞬间煞白。

就在这时,一个警务兵匆匆跑来:“马参谋长!南面大桥有个疯子举着炸药包乱跑,好多群众都在那,您快去看看!”

马淮川的脸色骤然变了,他狠狠瞪了宋母母女一眼:“你们对乐安做的事,我以后再跟你们算!”说完,就朝着南面大桥狂奔而去。

宋乐安刚走到大桥边,就听见人群的尖叫声:“快跑啊!有人拿炸药包!”她抬头一看,一个浑身泥垢的男人正举着点燃的炸药包,朝着桥上的人群冲来。

她想都没想,冲上去就和男人扭打起来。好不容易从男人手里夺过炸药包,却发现引线已经烧了一半——周围都是居民区和围观的群众,根本没时间转移!

“宋乐安!”

熟悉的声音传来,宋乐安抬头,看见马淮川疯了似的朝她跑来。她多想活着,多想去新的军区,多想成为马爷爷骄傲的军人,可现在,没时间了。

她看着滔滔江水,又看了眼马淮川,眼泪砸进江里。她是军人,保护群众是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马淮川,下辈子……别再错过了。”

她抱着炸药包,纵身跃入江中。

“轰隆——”

巨响过后,江面掀起百尺高的水花,那抹绿色的身影,再也没有浮上来。

马淮川疯了似的冲到江边,伸手就要往下跳,却被赶来的群众死死拉住。他看着滔滔江水,喉咙里发出像困兽般的呜咽,眼泪混着雨水砸在江面上——他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可他的乐安,再也回不来了。

“同志!这可不兴跳啊!”

“是啊,这么湍急的江水,你跳下去就被冲走了。”

“刚刚已经有人去找救援的队伍了,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名同志,不能再失去另一名!”

马淮川额尖青筋暴起,整个人几欲失控。

他挣扎着:“那是我的妻子!我一定要去救她!”

群众一愣,更加用力的按住,又纷纷感叹。

“真是可痴情的好同志……”

“你放心,咱们救援队一定会把她打捞上来的!”

“同志,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可是这水太急了,而且又有炸弹……”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大伙的心里都有了那个最坏的猜想。

那个抱着炸弹跳河的女同志,怕是凶多吉少,很难再回来了。

马淮川看着眼前的涛涛河水,眼眶猩红。

理智上,他是军人,宋乐安也是军人。

军人要以保护人民群众为首任。

如果是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

可是……

可是那是宋乐安!是他一直以来都珍爱的人。

他才刚刚知道自己误会了她,想要解除误会!

没想到一转眼,或许他就再也没了解释的机会……

马淮川双眼猩红,冷峻的脸上满是急切和懊悔。

这时,救援队终于来了。

好几个队伍,穿着军绿色的上衣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粗壮的麻绳。

一边捆在河边的树上,另一头捆在自己的腰上,接着下河救人。

河面上顿时一片绿色乌央乌央的救援同志。

群众们也纷纷自告奋勇,安慰了几句马淮川。

“好同志,你就听我们一句劝,我们现在一起帮你沿着河大坝边找,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就是!大伙都一块去,绝不放弃任何一点可能!”

“小同志,你对象叫什么?”

马淮川声音嘶哑:“宋乐安!”

人群中附和声一片,就自发的沿着大坝,开始喊人。

“宋乐安!”

“宋同志!”

马淮川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也到救援的队伍里借了根麻绳,下水去找宋乐安。

现在已经到了夏末,河水中已经有了凉意。

泡久了之后,那股子寒气直逼肺腑。

救援队很多人找了两三回,就得上来歇息一会。

马淮川却好似感受不到,一遍接一遍的下水,一次又一次往深处去。

哪怕腰上已经被麻绳勒出了鲜红血丝,他也没有放弃。

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一颗心也像是泡进了江水,又冷又绝望。

慢慢的,夜渐渐深了,还是没人看见宋乐安的影子,大伙儿劝慰了马淮川后,陆陆续续离开。

马淮川上岸休息了一会,正准备继续找。

宋南儿焦急的声音从声后传来:“淮川哥!淮川哥!”

马淮川浑身一震,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什么事?”

宋南儿来的急,一听宋乐安落水之后,整个人都高兴的都快要跳起来。

她根本没注意到马淮川冰冷的神色,也忘了马淮川之前的警告,佯装伤心的抱住眼前的男人。

“姐姐已经为人民群众牺牲了,我不想你再出事。”

宋南儿说完抬头,就对上马淮川冰冷双眸——

夜晚,河边的风带着丝丝凉意。

宋南儿被马淮川冰冷冷的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淮川哥,你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马淮川想起之前自己在路边听见的话,怎么也没想到,一直以来当成妹妹来照顾宋南儿会有这样歹毒的心肠。

他抬手,漠然推开宋南儿:“孤男寡女,我是你的姐夫,你最好还是和我保持距离。”

“而且菁菁人还没找到,你就一口一个牺牲,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南儿脸色一白。

马淮川的警告从脑子里闪过,但她不以为意。

宋竟现在宋乐安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死无对证,只要她一口咬死不认,多哄哄淮川哥,他总会心软的。

宋竟男人就吃这一套。

宋南儿红着眼低下头,语气里满是委屈。

“淮川哥,都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姐姐……”

没想到话没说完,马淮川就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宋南儿看着他的背影,气的直跳脚。

“死宋乐安,死了还来给我添堵,我诅咒你下辈子投胎做猪!”

马淮川现在顾不上她,也顾不上去追查她做下的那些事情。

他急匆匆离开,是因为天色暗了,他必须回家找手电筒,再到河边来找宋乐安。

每一分钟,他都必须珍惜。

因为早点找到宋乐安,说不定她就早一分钟脱离危险,有更多活下来的机会。

不想马淮川这一找,就又找了一整夜。

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第二天日出时,他几乎脱了力,僵坐在河边,眼眶也是猩红的。

脑子里满是宋乐安的笑,宋乐安的好。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如大山压在他的心口。

如果他早点知道真相,早点回头。

是不是就能先一步发现那个抱着炸药包的,阻止这场事故的发生。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马淮川看着平静的河面,只感觉心如刀绞,空荡荡的难受。

直到总参谋部的领导来劝他:“小马啊,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只是宋同志是为人民牺牲的,你不能一蹶不振,反而要以她为荣!”

马淮川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久久说不出话来。

领导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希望你节哀,宋同志的事迹和思想我们会登报表扬号召学习。”

“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好休息,等丧失办完了,再归队。”

所有人都认为宋乐安已经光荣牺牲,不断劝说马淮川。

马淮川不知道怎么逼迫自己接受宋乐安牺牲的事实,只觉得心脏被人挖空了一块,疼的让人难以呼吸。

他神思恍惚的回到家中,却发现宋南儿坐在家里的红木椅子上。

她穿着一身碎花裙,扎着两条麻花辫,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

马淮川脸色一沉:“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南儿眼眶通红,整个人都小心翼翼:“淮川哥,我做错了什么你和我说好不好?”

“我从小就没人疼,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最亲的人……”

“现在姐姐没了,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马淮川看着她人前人后这么会伪装的摸样,只觉得荒唐。

他以前怎么会被这种人蒙蔽了双眼?

他冷声问:“你想怎么照顾我?”

宋南儿眼神一亮,又立即低下头去,耳朵都红成一片:“当然是嫁给淮川哥,替姐姐给淮川哥生孩子!”

马淮川看着她这幅佯装娇柔的摸样,再也忍无可忍。

“宋南儿,我不明白你怎么能够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气死我爷爷,在文工团故意放火,随便哪一件,都足够让你坐十年牢!”

屋内顿时雅雀无声,只有大院里偶尔传来的‘一二一’训练声和狗叫。

宋南儿一张脸顿时煞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额尖冷汗直冒,急的都快要哭出来。

要是马淮川真的举报她放火和气死马司令,她一定会被抓去坐牢,最轻的程度也会被发配到农场里改造。

要是严重,说不定会被枪毙!

“淮川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南儿想通其中的关键,干脆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马淮川冷睨了她一眼:“你可以不认,如果你没做,等我去举报,公安的同志会还你一个清白。”

说完,他抬腿就要往外走。

宋南儿一急,火急火燎的叫住他:“淮川哥,我错了,我求你,你别去举报我!”

马淮川脚步没停,仿佛没有听见。

‘嘭’的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

宋南儿跪在地上,紧紧抱住马淮川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淮川哥,南儿知道错了!”

“我只是因为中意你,太想嫁给你了,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

马淮川居高临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冰冰得看着她。

“淮川哥,是我对不起姐姐!”

宋南儿忍着膝盖上的痛意,脸上满是悔恨:“我只是太嫉妒她了,淮川哥。”

“明明我才是妈的亲女儿,凭什么我要在乡下的牛棚里吃那么多的苦?”

“凭什么她能在宋家享福,还能嫁给你这么好的男人?”

“该和你一起长大的人本来是我!本来我才是应该和你结婚的人!”

马淮川剑眉紧蹙着,眸色沉的仿佛氤氲着风暴:“你说的这些,都不是宋乐安的错。”

“抱错孩子,她也是无辜的。”

宋南儿摇头,眼里的泪一串串往下掉:“别的我都能让,只有你……”

“淮川哥,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我们两个人才本来该是一对,要是她早点去民政局和你离婚……”

话音没落,马淮川沉声打断:“宋南儿,别乱说话。”

“我是你姐夫,心里也只有宋乐安一个人,从来没有想要和你搞婚外情的意思,甚至照顾你,也是为了宋菁菁。”

甚至后面婚外情三个字,他说出来都嫌丢人。

宋南儿表情一僵,脸上满是不敢相信:“你说我是什么?”

该说清楚的,他都已经说清楚了。

马淮川没心思再和他继续纠缠,直接将宋南儿拉起来,推出门外。

大院里家家户户都挨着,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一幕。

所有人都对着宋南儿指指点点,都快要戳穿她的脊梁骨。

“瞧瞧,姐姐刚出事,就跑到姐夫家里来,小梅你以后可不能学这种狐媚子!”

宋南儿跺了跺脚,扭着腰哭着跑开了。

一回到家,宋母看见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焦急的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找你姐夫了吗?怎么哭着回来了?”

“你给妈说,妈给你做主!”

宋南儿扑进宋母的怀里,哭的更加大声:“妈,淮川说他不喜欢我,照顾我都是为了宋乐安那个人!”

“什么?”

宋母震惊中又带着愤恨:“这个人竟然死了也不安分,还勾着男人的心不放!”

未料话音刚落,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

“宋南儿在吗?我们是公安局的,快开门!”

宋母和宋南儿立马放轻了呼吸,战战兢兢不敢再说话。

屋内一片沉寂。

公安局的同志又继续敲门:“有人在家吗?”

周围的邻居纷纷好奇的探出头来。

“公安同志,这是做什么?宋家犯什么事儿了?”

“我刚刚还看宋南儿进了屋,听说她去找马参谋长了,是想替她姐姐宋乐安嫁过去呢!”

“天那,这宋家大姑娘才刚刚为了救人牺牲呐!”

这年头向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几人你一句,我一嘴,把宋南儿的心思扒了个尽。

公安局的同志倒是没说为了什么过来,只是对视了一眼,给邻居留下一句话:“麻烦各位同志帮我们留意一下宋家,要是有人回来了,让她到公安局去一趟。”

周围都是热心肠的邻里,当即就应下声来。

“同志您放心,抱在大伙身上!”

“是勒,等有人回来,我们马上就转告。”

公安局的同志朝着群众经理敬了个礼,这才走了。

外面的邻居议论的热火朝天。

宋家一片愁云惨淡。

宋南儿苦着一张脸,小声哭诉:“妈,这可怎么办,一定是淮川哥向公安局举报我们了,他刚刚和我说,他要让我去坐十年牢,被发配到最穷的农场去改造。”

“什么!?”宋母的脸色一变,惊呼出声!

宋南儿赶忙阻止:“妈,你嗓门别那么大,等下别又招来了公安的同志,我真的不想去改造,农场那么苦……”

宋母攥紧了手,脸上的皱纹抖了抖。

顿了许久,她才拍了拍宋南儿的背:“别怕,妈不会让你去改造的,一切都有妈呢。”

她安抚完宋南儿,看着她睡下。

接着伸出手,慈爱的摸了摸宋南儿的脸:“南儿,之前都是妈不好,抱错了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有妈在,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宋南儿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家里空空荡荡。

她叫了两声:“妈!妈?”

声音回荡在房里,没有人回答。

宋南儿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像是被大山压住似的,让人喘不过起来。

她走出门,问邻居:“李婶,你有没有看见我妈?”

李婶顿时一脸嫌恶,晦气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别靠俺那么近!”

在大院里溜达的大叔婶子立即看了过来。

宋南儿心里一个‘咯噔’,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公安局的同志那里举报你诽谤!”

一听到‘诽谤’两个字,李婶的嗓门骤然变大了不少:“俺诽谤!?”

“俺刚刚去公安局给俺侄子送饭的时候明明听见你妈说,说之前文工团的那把火,是她放的!而且马司令也是被她气死的!”

大伙惊讶的看过来,落在宋南儿身上的眼神跟针扎似的。

她又惊又怕又慌,门都不敢出,又回了宋家。

接下来,只要她一出门,就感觉周围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宋南儿根本受不了一点异样的眼光,天天避开人出门。

生怕别人知道,宋母是给她顶罪。

宋家母女一直不知道,公安局同志上门的事情,是抓住了放炸药包的疯子,根本不是马淮川。

马淮川没心情管宋家的事情,他强行打起精神,给宋乐安办了葬礼……

却没有打宋乐安的死亡报告,私心里一直想着没找到她的尸体,就不算真的死了。

他在给自己留念想。

于此同时,北城郊区的医院里。

躺在病床上被抢救了几天的宋乐安,小指悄然动了动——

那天,宋乐安抱着炸药包跳入河里之后。

她下意识松开了炸药包,整个人往河水的更深处沉去。

或许是运气好,炸药包浮在水面上,被水浸湿,只爆炸了一部分。

宋乐安所受到的爆炸冲击也没有致命,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溺水。

后来被河水冲到了下游的地方,被好心的人救了送去医院。

经过医生、护士同志们齐心协力的救助,她已经渐渐脱离了危险。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没有醒过来。

时间悄悄过去,转眼北城就入了秋。

天气越来越冷,路边的落叶也渐渐变的多了。

自从宋乐安出事之后,马淮川就一心投入工作,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建设祖国上。

甚至他都在想,要不要向领导打报告,去西北报销祖国。

所有人都觉得他变了不少,整个人更加沉稳、内敛。

看上去也憔悴了不少、往日总是炯炯有神的双眸,现在总是像蒙了一层雾。

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悲伤,又难过。

可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对于宋乐安的牺牲,所有人都摇头叹息。

中秋节这天。

单位发了月饼和一些礼品,大院里人人都高高兴兴,团团圆圆的过节。

只有马淮川一个人,一直在单位工作到中午。

下属走的时候,叹了口气提醒他:“参谋长,今天中秋节,您就别忙活了,早点回家过节吧。”

马淮川动作一顿。

手中英雄牌钢笔的墨水在报告上晕开一个黑点。

家,他还有家吗?

爷爷去世,现在连宋乐安也……

就算回去,那里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房子,根本已经没有了任何家的样子。

下属继续劝说:“今天食堂的师傅都放假了,您不回家,今天基地也没有饭吃……”

“要不您上我那儿去过节,我刚好让媳妇儿给您烧个好菜。”

马淮川默了好一会,才回他:“不用了,你快回去过节,别让家里人等久了。”

见劝不动他,下属也没在强求,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马淮川坐在桌边,看着手里的‘申请调往西北建设祖国’而出神。

一张整洁明了的报告上,有一个大大的黑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重新写了张报告,整齐的压在桌上之后,才起身离开单位。

墓园里,冷风兮兮。

马淮川买了祭品,探望爷爷和宋乐安。

他将祭品摆好,又将单位拿出来的月饼摆到宋乐安的墓碑前。

“乐安,这是你最爱的蛋黄莲蓉月饼。”

可惜,树梢被吹的沙沙作响,没人会回答他的话。

马淮川摆好,抬手去抚摸墓碑上刻着的字。

上面雕刻着挚爱吾妻之墓,宋乐安。

许久之后,他才掩住眼里的缱绻怀念放下手,看着马爷爷的墓碑。

“爷爷,是我不好,没有做到您留下的遗愿,好好照顾乐安。”

“往后,我将会把我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上,报效祖国。”

说完,马淮川对着马爷爷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又深深的看了眼宋乐安后离开。

他回到马家的房子,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找出之间和宋乐安一起拍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放进胸口的口袋里,就回了单位,从此之后都住在单位的宿舍。

第二天,总参谋长来一进来办公室,就看见自己的搪瓷缸边就放了一章请求调去西北的申请书,右下角签名的位置,赫然落着马淮川的名字!

另一边,郊区医院。

昏迷多日的宋乐安终于睁开了双眼,轻呼了一声:“马淮川……”

清晨,郊区的医院刚换完班。

医生和护士们都忙着吃早饭呢,忽然听说了一件大事——之前一直昏迷,被诊断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的病患醒了!

大伙一听这件事,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很多医生同志,更是端着铁盒饭碗,到病房门口去看情况。

宋乐安睁开沉重的双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旁的护士大姐一脸惊喜:“大妹子,你可终于醒了!”

“你是哪儿的人啊?说个大概的地方,我们好去找公安的同志说一声,让你的家人来找你!”

这个时候的消息都很闭塞,电视机昂贵,信息的流通都靠报纸。

不去刻意关注的话,城里发生的事情都很少能够传出城外。

所以没什么人知道,宋乐安就是之前城内传的那个为了人民牺牲的女英雄。

也有的人觉得她年纪太小了,看上去就不像。

而且宋乐安都昏迷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家人亲属来找,大伙根本就没把她往女英雄那方面去琢磨。

宋乐安听见那句让家人来找,猝然红了眼。

自从宋母发现她是被抱错的女儿后,一次次和宋南儿想方设法的排挤她,想要她把所有的东西都让着宋南儿。

她的一颗心,早就被宋母伤透了。

而且之前,宋母逼迫她让出文工团领舞的位置的时候,她和宋母之间的母女情就已经断的一干二净。

恐怕在她们的心里,巴不得自己死在外面,又怎么可能会来找她?

而且连唯一关心她的马爷爷也去世了。

马淮川大概也不会伤心,宋竟自己要是出了事。

他和宋南儿之间就再也没了阻碍,估计现在就已经和宋南儿在一起了。

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

宋乐安艰难的看向身边的人,张了张干涩的唇:“我……”

一开口,整个喉咙连同着肺部都在发疼。

护士大姐看她这样,赶忙端了水,用棉签湿润她的嘴唇。

“哎呦,你瞧我这脑子,忘了大妹子才刚刚醒,还病着呢。”

“大妹子你先别说话,能捡回一条命就算是不错的了,快好好养着!”

宋乐安眨了眨眼,接着又昏迷过去。

梦里,她恍恍惚惚又看见从前的事情。

宋南儿一次次想方设法的陷害她,而每一次,马淮川都维护宋南儿,直直往她的心窝子上捅刀子。

甚至在文工团起火的时候,马淮川都是先救下的宋南儿。

想到这里,宋乐安心口抽的疼,眼角止不住划出一滴清泪,没入枕芯。

恍惚间,她已经做下决定,等这次伤好,她不会再留在北城,而是要去西北军区,认认真真的报效国家!

另一边,军区。

总参谋长收到马淮川的信后,狠狠夸奖鼓励了他。

“祖国就是需要像淮川这样源源不断的人才,才会变得更好更加的强大,各位同志都要向淮川学习!”

当即,他就批准了马淮川去往西北的调令。

军区的工作转移和交接需要时间,大约要等到年初,才能真正动身前往西北。

时光荏南,转眼就到了深冬。

宋乐安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她没和医院说清楚自己的身世,只说自己父母双亡。

万幸的是,除了肺部和腰上的伤,她都没留下什么别的后遗症。

全然不会影响跳舞。

接着抽时间,在清晨的时候悄悄回了一趟马家,想拿自己的舞鞋和身份证明。

不想刚到大院门口,就看见宋南儿紧紧抱着马淮川!

冬风呼啸凛冽,刮在人身上像是落刀子一般疼。

宋乐安明明穿着厚实的军大衣,头上也戴了毡帽,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这时候却仍旧觉得那寒风刮进了心里,叫人手脚都发凉。

她静静看着宋南儿和马淮川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原本以为像死灰一样的心,又开始蔓延出丝丝的痛意。

马淮川自从递交了调往西北的报告之后,就一直住在单位宿舍里。

他今天回来,只是为了拿一些东西。

不想就有这么碰巧,居然会撞见宋南儿。

关于宋家的事情,他给宋乐安办完葬礼之后也听过一点。

知道宋母主动报案自首,只觉得宋家还算是有点良心。

看在宋家对宋乐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上,他也没再继续和宋南儿计较。

他抬手,漠然推开怀里的宋南儿:“宋南儿同志,还请你自重。”

自从宋母出事之后,宋南儿一直躲避着左邻右舍,那些风言风语都快要把她逼疯了。

她太想寻求一个避风港,忍不住又打起马淮川的主意。

“淮川哥,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妈也因为这些事情被送去改造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宋南儿红着眼,脸上满是委屈:“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你就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马淮川冷睨她一眼,喉结滚了滚,正想开口。

却无意间看见远处的角落里有个穿着军大衣的人,站在雪地里看着这边。

因为带着毡帽,马淮川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觉得身形很熟悉。

莫名的,他心口一空,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

马淮川急忙抬腿,下意识绕过宋南儿就要去追。

下一秒,他的手臂被宋南儿拉住:“淮川哥,你要去哪!?”

而远处站在雪地里的那人匆忙转过身,快步离开。

马淮川眼里闪过急色,回头睨了宋南儿一眼:“放开!”

宋南儿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拽住马淮川的手臂。

“不!淮川哥,今天你不原谅我,我绝对不放开。”

她现在几乎是人人喊打,走投无路。

可只要嫁给马淮川,那些之前看不起她的人,就都会来巴结她,她才能翻身。

想到这里,宋南儿抱着马淮川的手更紧了。

马淮川几乎眼睁睁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远,他下颌线紧绷,头上一脸的黑线:“宋南儿,你该去求你乐安原谅你,而不是我!”

他丢下这句话,直接甩开宋南儿:“我已经申请了要去西北,别再来缠着我!”

宋南儿被他甩的后退了几步,接着被‘去西北’几个字砸的昏了头。

以至于看着马淮川离开的身影都没有追上去。

满脑子都是淮川哥要走了,那她怎么办!?

难道要住在这里被人嘲笑一辈子吗?

宋乐安失魂落魄的回到医院,坐在病床上失神。

她原本想悄悄回到马家,拿出身份证明,再到银行兑点钱,好给补上医院的治病钱。

同时也能买上火车票,好去西北。

之前曾听马爷爷提及,西北开荒需要人,她要去那边做贡献!

离北城远远的,以后永永远远都不和马淮川纠缠……

病房里门和窗户都紧闭着,隔开了外面冷风。

宋乐安坐了好久,也没感觉自己冰冷的手脚暖和过来。

正在为这事烦心,路过的护士大姐忙问:“大妹子怎么了?不是说回家一趟拿东西吗?”

她强撑起一抹笑:“忘记拿家里的钥匙了。”

护士大姐忙劝慰她:“嗐,我还以为是啥大事呢,没有钥匙再配一把就好了,你之前被救的时候,身上背了一个挎包,我给你拿过来。”

军挎包!她怎么忘了这件事。

落水之前,宋乐安正在找政委办手续。

下意识的,她出门前背上了军挎包,里面背着证件和一些钱。

宋乐安立即来了精神,从床上下来跟上护士大姐的步伐。

她重活一世,绝对不能再像上次一样。

为了争夺一些情情爱爱就失去斗志。

护士换衣室。

护士大姐从木柜子里把那个包拿出来,乐呵呵的递给她:“之前有点忙,一直没想起这回事,大妹子被怪我哈。”

“怎么会?”

宋乐安接过包,连连道谢:“我谢谢大姐还来不及,在医院这段日子,多亏大姐的照顾。”

“大姐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好榜样,在我心里,就是是医院的先进职工!”

她长得好,又会说话。

护士大姐被说的胸花怒放,刚忙催促:“快打开看看,别少了什么东西!”

宋乐安刚忙打开,除了浸过水的离婚证看不清了,其他的都和以前没有差别。

她满心感激,却又觉得疑惑:“大姐,我听说我是被人救了送到医院里,我想打听一下那位同志是谁,好上门感谢。”

护士大姐眉毛微皱,仔细回想:“只记得是个穿了军装的俊小伙,好像他急着有事,给你交了一部分医疗费就走了。”

“当时好像有人说让他留下姓名,那小同志一身正气的说,都是同志,救人是应该的!然后匆匆忙忙就走了。”

既然对方没有留下姓名,就只能有缘再见了。

宋乐安再三和护士大姐道谢,才拿着军挎包离开。

先是去医院的缴费窗口,把欠下的费用都交了,接着她拿着自己的证件去火车站买了去西北的车票。

原本她的证件什么的都要被注销,可马淮川一直没有打宋乐安的死亡报告,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宋乐安不知道这些,单纯的为自己买到了票而感到高兴。

哪怕车票是过年前的最后一趟,她也觉得没关系,强行按下失落,让自己问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期待。

转眼,就到了12月24日。

宋乐安和医院的护士大姐、医生告别之后,踏上了去西北的路。

火车传来轰隆声发动的那刻,宋乐安看着熟悉的城市开始倒退,心里还是难以遏止的升起难过和失落。

活了两辈子,她还从来没有独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惆怅间,视线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快步奔跑着,三两步就上了车。

宋乐安心一沉刚忙带上帽子,缩进角落里。

果然下一秒,马淮川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同志,麻烦让让。”

年前回家的人不少,回西北肃州的都在一个车厢里。

宋乐安上车前看了一圈,基本都坐满了,很少有空着的座位,过道上也堆满了灰色的编制袋子,大部分都带着土特产,塞得满满当当的。

她没想到这样也能遇见马淮川。

蹊跷的是,他不在北城呆着,怎么上了往肃州的火车?

马淮川前往西北的时间原本在过年之后。

但是到了年关,军区也按照批次放了假。

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在准备过年。

大院里面,每一家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了对联。

只有马家,空空荡荡,马淮川一个人在家,没有一丝过年的氛围。

他带着祭品去探望过马爷爷和宋乐安,干脆收了包裹,赶最后一趟往肃州的火车。

“同志,麻烦让让。”

马淮川身形高大,穿着一身迷彩,外面套着一件军绿色的军大衣。

衬的人更加长的俊朗修长,不少人都朝着他投去目光。

只有宋乐安,坐在角落里低着头,躲避马淮川。

可马淮川却拿着票,一个座位一个座位的找自己的位置。

到宋乐安的座位时,他眉头一拧:“这位同志,你是不是坐错座位了?”

宋乐安的心跳顿时跳到了嗓子眼。

她和马淮川已经离婚,中间还隔着宋南儿,纵使再有感情,她也不想再和马淮川有任何的纠缠。

马淮川见角落里的人一动不动,剑眉拧的更深了些。

“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座位?”

宋乐安的手指紧紧蜷缩在一起,掌心都渗出了热汗。

莫名的,马淮川觉得她可疑,他伸出手,正准备去拍宋乐安的肩膀。

一旁,隔壁座位的大婶突然开口:“恁着小伙子干啥呢?那姑娘的座位是和我换的,我年纪大了,坐不了窗边,你仔细看看恁的票,别是恁自己搞错了。”

马淮川收回手,又仔细看了看票。

发现他的车厢是6号车厢,而这里是8号车厢,还真是他搞错了。

马淮川喉结滚了滚,声音里染上了歉意:“同志不好意思,是我弄错了。”

说完,他收回目光,大步往前面的车厢去了。

听见马淮川离开的脚步声,宋乐安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

可她又忍不住抬眸去看马淮川的背影,等他真正走远,高大的身躯消失在车厢中。

宋乐安又忍不住失落。

那宋竟是她青梅竹马,喜欢了两辈子的人。

非要一瞬间做出割舍,她的心口像是被生生挖走了一块,疼的人都快要呼吸不过来。

宋乐安叹了口气,看向窗外啊不断变化的景色。

强行逼着自己不再去想马淮川,而是思考自己的未来,这才不那么难受。

或许真的是缘分尽了,接下来的这一路,他们都没再遇见过。

一直到下车,肃州西军区的政委早就接到了马司令生前的电话介绍,安排了人来接宋乐安。

又给她在院里安排了宿舍,仔细介绍,这才离开。

或许是因为人少,这边的文工团居然能两个人一个宿舍。

宿舍里另外一位女同志家里离得近,回家过年去了,宿舍里只剩下宋乐安一个人。

她正准备打扫卫生时,楼下忽然传来呼声:“文工团新来的同志,单位发饺子了!”

“来了!”

宋乐安应声出门,赶紧下楼去领。

不想一出宿舍楼,就看见一个长相阳光俊朗的小伙子端着一铁盘的饺子。

四目相对。

那小伙子眼里闪过诧异:“同志,你……你是不是叫宋乐安,北城人,半年是不是溺水了,然后在四医院治的啊?”

宋乐安瞳孔微张,满脸疑惑:“同志,你怎么知道?”

小伙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当时送你去医院的那个人是我。”

肃州的雪比北城的还大,簌簌的下着,漫山遍野的白色。

院里因为过年,到处都贴了红色。

在漫天的白中,增添了一抹鲜艳的色彩。

宋乐安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小伙子,惊呼出声:“是你救了我!?”

“同志,真的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说不定今天我都没法站在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我把治病的钱还给你,再给单位写感谢信!”

喻兴民有些难为情的绕了绕头,笑的露出八颗大白牙:“同志,这就是你见外了,我们都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说什么谢不谢的。”

说着,他又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我叫喻兴民,很高兴认识你,也欢迎你加入肃州西军区。”

宋乐安也大方的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他的掌心:“宋乐安。”

两个人轻轻握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自我介绍之后,他们熟了不少。

喻兴民还乐呵呵的拍着胸脯说:“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一般都在队里,等你有时间,我也可以带你到处转转。”

宋乐安笑着应了,才端着饺子回到宿舍。

因为有另一个姑娘住着,宿舍很干净,需要打扫的地方不多。

她把床铺好,就架起锅准备煮饺子。

这是宋乐安第一次一个人过年。

下意识的,她脑子里划过很多过去的场景。

上辈子的,这辈子的,都如走马灯般从脑子里闪过。

还记得有一次过年时,她一大早就开始准备。

打扫卫生,贴对联,挂灯笼,买烟花。

忙完又开始准备一大家子的年夜饭,一直肚子忙碌到六点才把所有的饭菜都准备好。

她满心欢喜,当着马淮川,宋母、宋南儿回来吃饭。

可一直等到深夜,桌上的菜热了又热,始终没人回来。

直到过了12点,马淮川和宋南儿、宋母才姗姗来迟。

宋南儿看着一桌的菜,故作惊讶:“啊,姐姐,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淮川哥没告诉你,我们今天出去饭店吃吗?”

“那儿的菜可好吃了,我们吃了清蒸鲈鱼,东安鸡,那可是国宴菜呢……”

她喋喋不休。

宋乐安看向马淮川,却没得到一个眼神。

她只能委屈的低下头,强忍着眼泪不流出眼眶。

正想着,锅里热水的咕噜声换回她的思绪。

宋乐安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了。

她按了按发红的眼角,安慰自己:“以后会有新的生活,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

宋乐安安安心心的过了一个新年,空闲的时间就看书,或者去练舞。

等到年后,大伙陆陆续续销假。

宋乐安也见到了自己的室友,一个两颊红彤彤的可爱姑娘。

两人刚见上面,还没来的自我介绍,楼下的大喇叭广播就传出通知:“请文工团的同志们到大剧院集合!”

室友赶忙拉着宋乐安,匆匆忙忙往剧院赶。

“听说是我们这次是要北区表演,因为那边来了个新的参谋长,政委想让他帮忙看看指导指导。”

宋乐安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闪过马淮川的脸。

那天他也上了往肃州的火车,不会是要调到肃州任职吧?

可想了会,她又觉得北城挺好的,马淮川没理由调来这边……

正想着,身前忽然传来一道发颤的声音:“菁菁。”

宋乐安呼吸一滞,下意识抬头。

正好和不远处的马淮川四目相对!

谁也没想到重逢会这么突然。

异地他乡,忽然跨过了生死。

马淮川眼眶通红,漆黑的瞳孔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悲伤。

宋乐安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心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又疼又麻。

她下意识转身想要躲开马淮川。

不料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人猛然攥住。

下一秒,宋乐安就被一股霸道又强势的力量拥住。

众人诧异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宋乐安却没有丝毫觉察。

男人身上熟悉的清冽气味传来,她的眼里瞬间浮上一层水雾。

委屈和怨念不断浮上来。

满脑子都是,马淮川早干嘛去了?

要是他从始至终都这样坚定的选择她,看破他们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马淮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积压已久的思念倾斜而出,他的双臂紧紧环抱着宋乐安,力道大的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

“太好了,你还活着。”

他说着,眼里差点落下泪来。

之前和宋乐安离婚的时候,他没哭过。

眼睁睁看着宋乐安抱着炸药包坠河时,他也没哭过。

哪怕后来,他把那条河翻了过来,没找到宋乐安时,他仍旧忍着没哭过。

但现在,失而复得的这一刻,马淮川真的忍不住。

他的双手,声音、甚至整个人都在颤抖:“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现在才出现?”

宋乐安攥紧手指,深呼吸逼退眼里的湿意。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已经有了宋南儿,他们在雪地里拥抱的那幕,如刀刻一般印在她的记忆中。

而且她和马淮川已经离婚。

“马参谋长同志,麻烦你松开手,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宋乐安的声音很轻,说出话的却比冬日中的寒风还要冷。

如同冰水一样,瞬间浇灭了马淮川心里失而复得的欣喜。

他的动作僵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乐安抬起手,佯装漠然得掰开他的手:“马参谋长同志,这里是在肃州西军区,麻烦您注意您的行为举止!”

马淮川的身形晃了晃,僵硬的收回手。

他其实有好多话想要问宋乐安,可现在喉结滚了滚,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千言万语都化作生铁哽在喉间,咯的人心口都在发痛。

一旁的室友和不远处政委这才从震惊中回神。

政委更是端起自己的搪瓷杯子,狠狠喝了口热水压惊:“那个……马参谋长和宋同志认识?”

“认识。”

“不熟。”

马淮川和宋乐安异口同声。

宋乐安藏在军大衣下的手指蜷缩着:“之前在北城,和马参谋长打过几次照面而已,不熟。”

马淮川脸色微沉,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

可一想到宋乐安没死,他又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至于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修复。

众人神色各异,但是由于两个人都是新来的,于是谁也没有开口打听。

开会时,宋乐安都因为遇见了马淮川而心神不宁。

一听到“散会”两个字,她赶忙起身,跟着人匆匆往外走。

可没想到还没出剧院,喇叭里就传来马淮川低沉的声音:“宋乐安同志,麻烦你留一下,我怕有私事和你说。”

喧闹的剧院静了一瞬,接着就是大伙热火朝天的议论声。

“哎,哪个同志是宋乐安啊!?”

“没听说过,咱们文工团有这么个人吗?”

“这个北区新来的参谋长好俊啊,只是他找那个宋乐安有什么私事?”

宋乐安听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看着马淮川的眼神里都带着不满。

宋乐安的舍友却眼神亮晶晶的,抓着她的手高高举起:“这里,宋乐安在这里!”

舍友的嗓门大,一嗓子话,整个剧院都能听见。

大伙齐刷刷回过头来,好奇的大量着她。

“这就是宋乐安啊!”

“是新来的同志吧,我说怎么之前没见过。”

“这闺女长的真俊呢!一看就是跳舞的好苗子。”

宋乐安顶着大伙的注视,耳后红成一片。

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再扭捏也不合适,她大方的朝着大伙鞠了躬,朗声道:“大伙新年好,我是今年新加入文工团的同志,宋乐安。”

听到新年祝福,大伙瞬间也乐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

“大妹子也新年好!”

“大妹子哪儿的人?这小脸蛋看起来真细嫩!”

宋乐安一一回了。

众人听见她说自己是北城人后,又震惊了瞬。

马淮川坐在前方,看着她的目光中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等了又等,宋乐安才从众人的围观中走到前面来。

“马参谋长同志,请问您找我有什么私事?”

她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不少人眼里都闪过好奇的眼神,凑上来听。

马淮川剑眉紧拧,眼里闪过无奈:“菁菁,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菁菁’两个字顿时让好奇的大伙眼里闪出奇异的光。

宋乐安黛眉一拧,手指攥的紧紧的:“马参谋长同志,我和你没有那么熟,请你不要叫我的小名,这样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不好!”

她说完,完全不顾马淮川难看的脸色,气冲冲的出了剧院。

外面寒风凛冽,吹在身上,让人瞬间清醒不少。

宋乐安松开紧握的手心,轻轻舒了口气。

顿了好一会儿,等心里各异的情绪稳下去之后,她才快步回了宿舍。

为了让自己不去想和马淮川之间的事情,她拿出自己最爱读的《飞鸟集》翻了又翻。

全然不知道,外面关于她和马淮川的事情已经传的漫天飞。

一直到她的舍友回来,一把拉住她问:“宋乐安同志,你到底和那个新来的参谋长是什么关系啊,他为什么管你叫菁菁?”

“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那个新的参谋长”

宋乐安眸光闪了闪,强行转移话题:“同志,你还没对我做自我介绍,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舍友双颊红扑扑的,脱口而出:“我叫马春竹!宋同志以后叫我春竹就好!”

“好的,春竹同志!”

宋乐安拿出自己从北城带的花生酥,递给她:“以后咱们就是舍友了,还请你多多关照。”

马春竹看见糖,眼神都亮了,却还是连连摆手:“不,不用,我……”

宋乐安笑了笑,赶忙把糖塞进她的手里:“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还有事情拜托你呢。”

马春竹一愣,忙问:“啥事,你说。”

宋乐安深深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苦恼:“其实我和马参谋长真的不太熟,但是宋南……我妹妹喜欢他。”

“所以我不想和他有太深的牵扯,你能帮我和大伙说清楚吗?”

马春竹一脸恍然大悟。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难怪你总一副避开他的样子。”

宋乐安点头,心里却在偷偷和马春竹道歉。

她不是故意不承认和马淮川的关系,只是她好不容易才对宋家彻底失望,脱离那里。

她不想走了这么远,还要掺和回去。

宋乐安满脸忧愁:“只是想拜托你告诉大伙,我和他真的不熟。”

“至于我妹妹喜欢马参谋长的事情,还希望你保密,因为我离开家的时候太匆忙,也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处成对象,所以……”

“为了我妹妹的名声,还请马春竹同志保密!”

马春竹虽然嗓门大,但人为人纯洁又仗义。

她知道虽然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但传出去终究对女人的名声有影响。

当即就拍着胸脯保证:“宋乐安同志,你放心,我既然收了你的糖,就一定会帮你这个忙,关于妹妹的事情,我也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宋乐安这才放下心来,真诚的道谢:“真的谢谢你,春竹同志,你真是一个好同志!”

马春竹不好意思的笑,马上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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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磊
2025-11-07 11:3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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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诗话
2025-11-08 08:4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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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史谈
2025-11-02 18:5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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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任情感
2025-11-09 07:37:07
2025-11-09 08:3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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