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上海,戴咏素住在老城区一栋安静的公寓里。
窗外梧桐叶落了一地,她偶尔推着轮椅陪母亲穆丽娟晒太阳,也会翻看旧相册,里面夹着父亲戴望舒的诗稿和丈夫王志刚的剧照。
母亲103岁那年走的,留给她的是一屋子泛黄的记忆和一份安静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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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再喊她“王太太”,也没人记得她曾站在银幕前扮过《球迷》里的那抹笑。
只有老邻居偶尔提起:“你们家老王当年可真硬朗。”
她点点头,笑笑,不多说。
可谁能想到,这个低调到几乎被遗忘的老人,父亲是写出《雨巷》的戴望舒,丈夫却是八一厂的银幕硬汉王志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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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个握笔写愁,一个扛枪上阵,偏偏成了翁婿。
这条线,藏得太深,深到连很多老影迷都不知道。
五十年代末,他刚从河北炼钢厂考进北京电影学院。
那会儿他二十出头,个子高,肩膀宽,眉眼干净,站那儿就是一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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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私下叫他“铁疙瘩”,因为他不爱说话,干活却最卖力。
同期还有个圆脸大眼的女生戴咏素,眉毛弯弯,笑起来梨涡浅浅,像刚出炉的奶黄包。
她是上海来的,家里条件好,父亲是诗人,母亲是大家闺秀,气质跟王志刚完全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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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在北电的排练厅里,两人对戏时对上了眼。
毕业那年,王志刚分到八一厂,戴咏素也进了电影圈。
1960年代初,他们结了婚。婚礼简单,没惊动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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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儿子出生,王志刚却在农村劳动,没能陪产。
歉意像石头压在心口,他写信给戴咏素,说等回来一定补她一场好日子。
好日子没等到,坏日子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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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戴咏素被下放到黑龙江宁古塔五七干校。
那地方苦寒,冬天零下三十度,风像刀子割脸。
她一个人扛着行李,带着刚会走路的儿子,住进土坯房。
王志刚听说后,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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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老母亲也接上,带着孩子从北京赶到牡丹江。
厂里开玩笑:“王志刚怎么成‘家属’了?”
他不吭声,白天扛锄头,晚上哄孩子睡觉,夜里再给妻子打热水泡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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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校三年,他瘦了二十斤,肩上却多了一道责任。
1972年政策松动,戴咏素调到珠江电影制片厂。
王志刚二话不说,从八一厂申请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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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里领导不舍得放,他硬是递了三份报告,才批下来。
有人说他“怕老婆”,他只回一句:“她去哪儿,我去哪儿。”
那年女儿在广州出生,一家四口挤在珠影宿舍,窗外是荔枝树,屋里飘着奶粉味。日子苦,却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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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刚在珠影先干行政,后来当了演员团团长。
可他不爱开会,爱演戏。
1978年他辞了职,专心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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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水苍茫》里他演方亮,风里来雨里去,子弹擦着头皮飞。
《挺进中原》里他演周大明,带着部队趟冰河,脚趾头冻掉甲也没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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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拍完戏,他回家就变回那个给孩子洗尿布的爹。
戴咏素却慢慢退到幕后,她演过《青云曲》的秦兰,《巴山红浪》的冯芸,可角色都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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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代她索性转做文学编辑,帮张良弄《雅马哈鱼档》,拉黄锦鸿写《街市流行曲》。
两个大学老师第一次写电影,剧本改了八稿,她坐在小桌前,一句一句抠,烟灰缸里堆满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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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锦鸿后来回忆,是戴咏素把他带进电影这扇门。
1990年代王志刚退休,戴咏素也放下编剧笔。
两人开始给年轻人讲课,改改小剧本,日子像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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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王志刚查出癌症。化疗把他折腾得不成人形,曾经一米八的硬汉,瘦得只剩骨头架子。
戴咏素日夜守在病床前,喂饭、擦身、讲当年干校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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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9月16日王志刚走了,享年77岁。
戴咏素没哭出声,只是握着他的手,说:“你先歇,我随后。”
王志刚走后,戴咏素回到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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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考进清华化工系,女儿读了华师大中文系,没一个靠父母的光进娱乐圈。
穆丽娟103岁走的,走前还拉着戴咏素的手说:“朵朵,你命好。”
戴咏素笑笑,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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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辈子,没站过C位,没上过热搜,可她守住了三样东西:父亲的诗、丈夫的爱、儿女的底气。
戴望舒写《雨巷》时,大概想不到,自己的女婿会扛着枪在银幕上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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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刚演硬汉时,也想不到,自己会为一个女人跑到宁古塔扛三年锄头。
这故事没台词,没煽情,只有生活本身,一步一脚印,踩得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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