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八年秋,元大都议事殿里弥漫着股魔幻味儿。忽必烈刚换上一身绣着五爪金龙的汉式龙袍,指尖还捏着本翻得边角起毛的《汉书》,突然 “啪” 地一拍案几:“诸位爱卿,朕查了家谱 —— 咱竟是汉高祖刘邦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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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蒙古大臣们当场僵住:端着马奶酒的手猛地一顿,乳白的酒液晃出小半杯,溅在玄色朝服上都没察觉。上个月大汗还跟大伙拍着胸脯吹 “咱是成吉思汗的黄金血脉,草原上的雄鹰”,这才几天啊?怎么就 “跨省认亲”,认到两千年前的沛县去了?难不成草原的雄鹰突然通了历史,还精准定位到了汉朝老祖宗?
其实忽必烈不是闲得发慌,是真的犯了难。
他刚从蒙古帝国里拆出个 “元朝”,疆域从漠北草原一路铺到江南水乡,账面看着威风,可中原百姓的心里门儿却没敞开。
你想啊:一群骑惯了马、喝惯了马奶酒的草原人,突然来管种水稻、读孔孟的汉人,人家心里直打鼓:“这伙人跟咱不是一路的,能好好当皇帝吗?” 更别说那些读书人,天天捧着 “华夷之辨” 的书摇头叹气,差点头顶 “反元复宋” 的牌子上街了。
忽必烈心里门儿清:马刀能劈开国门,却劈不开人心的隔阂。要想在中原坐长久,得找个 “文化靠山”,让自己的皇位显得 “名正言顺”—— 就像现在开公司,得有个响当当的 “品牌故事”,不然客户不信赖。
他要找的,正是能让汉人认账的 “祖宗品牌”。
可这 “祖宗” 也不是随便选的。忽必烈手下的谋士早把古代帝王捋了个底朝天,一笔笔算着账:选秦始皇吧,“焚书坑儒” 的名声早钉在了史书上,老百姓一听就犯怵,认他当祖宗,反而拉仇恨;选唐太宗吧,唐朝离得太近,李氏后裔还在民间散落着,你一个蒙古大汗凑上去认亲,明摆着是 “蹭正统”,一戳就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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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
唯独刘邦,简直是 “完美祖宗模板”。
首先,刘邦是草根出身,早年还是个沛县亭长,跟那些天生贵胄不一样。老百姓一看:“哟,这祖宗跟咱一样,都是普通人,没那么大架子!” 忽必烈认他当祖宗,潜台词就是 “咱都是老百姓的后代,别见外”,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
其次,汉朝是实打实的大一统王朝,四百年江山,老百姓对 “汉” 字早有了感情。认刘邦当祖宗,等于把元朝和汉朝绑在了一起,告诉大伙 “我不是来征服你们的,是来继承汉朝正统的”—— 这波操作,堪称古代版的 “品牌升级”。
当然,血缘这东西不能凭空变出来。忽必烈找了一群精通历史的文人,让他们专管 “考证” 族谱。这帮读书人也是厉害,捧着《史记》《汉书》跟蒙古的《蒙古秘史》对着抠,硬是从字缝里扒出了 “血缘线索”:他们说,刘邦的后代有一支跑到了北方,跟草原部落通婚,慢慢就演化成了蒙古的孛儿只斤氏。
你别说,这么一编还真像那么回事 —— 反正古代没有 DNA 检测,族谱编得圆,老百姓就愿意信。
忽必烈捧着新出炉的族谱,龙颜大悦,赶紧昭告天下:“朕乃汉高祖之后,承天应命,统治中华!” 这下可把汉人官员和读书人乐坏了。之前还天天喊着 “华夷之辨” 的老夫子,立马改口写文章,说 “元承汉统,大汗乃天命所归”;那些原本藏着 “反元” 心思的地主,也赶紧把粮仓打开,主动交税纳粮 —— 毕竟,谁会跟自己祖宗的 “后代” 过不去呢?
就连民间老百姓,听多了 “大汗是刘邦后代” 的说法,也慢慢放下了戒备。有次集市上,两个扛着锄头的老农蹲在墙根聊天,一个说:“听说新皇帝是刘邦的后人?” 另一个点点头,掰着手指头算:“那错不了!刘邦当年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后代肯定也差不了!” 你看,忽必烈这波 “认亲”,没花一兵一卒,就稳住了中原的局面,比打十场仗还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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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忽必烈心里肯定门儿清:自己跟刘邦没啥真血缘。他认这个祖宗,不过是为了统治的 “合法性”—— 就像现在的商家,为了卖货会说 “传承老手艺”,本质上都是 “借力”。要是刘邦地下有知,估计会笑着摇摇头:“我当年斩蛇起义的时候,可没想到几千年后,会有个蒙古大汗认我当爷爷。”
但转念一想,刘邦或许也不会在意。毕竟,比起虚无缥缈的血缘,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皇帝最该继承的 “祖宗遗产”。忽必烈认亲这事儿,看着荒唐,却藏着治理天下的智慧:有时候,祖宗是谁不重要,让老百姓觉得 “你该当皇帝”,才最重要。
至于那些蒙古大臣,后来也想通了:管他祖宗是草原上的成吉思汗,还是中原的汉高祖,只要大汗能让元朝强盛,能让他们继续吃肉喝酒,认个汉家祖宗,好像也没啥不好。毕竟,草原的雄鹰偶尔学一学中原的 “认亲文化”,才能飞得更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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