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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年军校毕业后,我无视劝告娶了一位女医生,如今令人称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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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壶闲茶,半生风雨

午后的太阳,被院子里的那棵老樟树筛得细碎,落在石桌上,光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我给周海的茶杯续上水,茶叶在滚水中翻腾,舒展开来,像是在讲述一段悠长往事。

周海是我军校的同学,也是一个团里爬出来的过命兄弟。他呷了一口茶,咂咂嘴,目光越过我,望向正在花圃里侍弄那些瓶瓶罐罐的林岚。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头发花白,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夕阳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老蒋,”周海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几分真心实意的羡慕,“说真的,你这辈子走得最对的一步棋,就是当年娶了林岚嫂子。”

我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

“你看看,儿子有出息,在上海当大教授。你们俩守着这小院,她种花,你养鸟,神仙日子啊。”他感叹道,“当年咱们那帮人,谁能想到呢?都说你蒋卫国是昏了头,放着那么多根正苗红的姑娘不要,偏要找个‘冷冰冰’的女医生。”

我笑了笑,没接话。目光落在书房窗台下那个老旧的书架上,最上层,立着一本封面已经泛黄卷边的《赤脚医生手册》。书脊上的字迹都快磨没了,像一枚饱经风霜的军功章。

四十年前,所有人都说我走了一步臭棋,一步险棋。连我妈都拍着大腿哭,说我这是放着阳关道不走,偏要往独木桥上挤。

那时候,没人懂。

其实,连我自己,也是在很久以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戈壁滩夜晚,才真正读懂了那本手册,读懂了我的妻子,林岚。

她身上的那股来苏水味

1982年的夏天,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向上的、火热的气息。我从军校毕业,肩上扛着闪亮的红牌牌,前途一片光明。作为从沂蒙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我不光是父母的骄傲,也是部队里重点培养的好苗子。

王政委找我谈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组织上很关心我的个人问题。他给我介绍了他爱人单位的一个小姑娘,小学老师,根正苗红,性格温顺,见了人会脸红。我妈更是托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给我物色了一个邻村的卫生员,说是知根知底,会照顾人。

在他们眼里,一个军人的妻子,就该是那个站在身后,默默托底的人。她得温柔、顾家、任劳任怨,像一汪平静的湖水,能洗去你一身的征尘。

可我偏偏遇见了林岚。

那是我因为训练崴了脚,被战友背到军区总医院。一进诊室,一股浓郁的来苏水味就钻进了鼻子。那味道,干净、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感。林岚就是那个给我看脚的医生。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亮得像秋夜里的寒星。

她话不多,每一个字都像用手术刀切过一样精准。“脱袜子。”“脚踝转一下。”“有骨裂,需要上石膏。”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检查的动作干净利落。我看着她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在镜片后投下一小片阴影,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后来脚好了,我却像着了魔,总找各种借口往医院跑。今天帮李大妈取个药,明天替王大爷问个诊。我知道,我只是想再见见那个身上带着来苏水味的姑娘。

熟了之后,我才知道,她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医院里受人尊敬的老教授。她从小在药水味里泡大,看的书比我吃的饭还多。她不爱笑,也不懂怎么说那些家长里短的软和话。我们俩散步,我跟她讲部队里的趣闻,她听着,偶尔点点头。她跟我讲的,是盘尼西林怎么改变了世界,是某个外科手术的最新进展。

我那些战友,都觉得她是个“怪人”。

临回部队前,我鼓足勇气约她出来。那个年代的年轻人,喜欢送钢笔、送笔记本,或者一条温暖的围巾。林岚那天却递给我一个牛皮纸包,包得方方正正。我打开一看,是一本崭新锃亮的《赤脚医生手册》。

我愣住了。“你……送我这个?”

“你们部队经常在野外拉练,缺医少药的。”她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平淡却认真,“这里面的东西,简单,管用。学学没坏处,至少能处理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

那一刻,我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了。她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风花雪月,只有最直接、最务实的关怀。就像那股来苏水的味道,不香,甚至有点刺鼻,但它代表着干净、安全和治愈。

我捏着那本手册,郑重地对她说:“林岚同志,请你以结婚为目的,和我交往吧。”

她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推了推眼镜,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战争,要开始了。

02 一堵名叫“为你好”的墙

我把要和林岚结婚的事,先在电话里跟我妈说了。

电话那头,是我长达一分钟的沉默。然后,我妈那熟悉的大嗓门,像机关枪一样隔着几百里地扫了过来。

“啥?医生?还是个城里娇滴滴的医生?”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卫国,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那种人家,是咱们能攀得上的吗?人家吃的是啥,穿的是啥?你一个月的津贴,够人家买一件衣裳不?”

我试图解释:“妈,林岚不是那样的人,她很朴素……”

“朴素?再朴素她也是个医生!医生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给你洗衣做饭?你训练回来,想喝口热汤都喝不上!将来有了孩子,谁给你带?指望她?她连自己的饭点都顾不上!”我妈越说越激动,最后带上了哭腔,“儿啊,妈是过来人,妈还能害你?女人家,书读得再多有啥用,能顾家,能疼人,那才是正经过日子!”

我捏着滚烫的话筒,觉得胸口堵得慌。我知道我妈是为我好,她用她一辈子的农村生活经验,为我规划了一条她认为最稳妥的路。在那条路上,儿媳妇就该是温顺的、能干的、以丈夫为天的。林岚,显然每一条都不符合。

挂了电话,我一宿没睡。窗外,月光凉得像水。我翻开那本《赤脚医生手册》,扉页上,有林岚用钢笔写的一行娟秀小字:赠卫国,愿平安。

字迹清瘦,却透着一股力量。

组织的“关心”

家里的阻力是狂风暴雨,明晃晃地砸在你脸上。而组织的“关心”,则像是一场连绵的梅雨,阴冷、潮湿,让你透不过气来。

王政委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亲自给我泡了一杯茶。

“卫国啊,”他语重心长地开口,“听说你处了个对象?是好事嘛。”

我心里一紧,知道正题要来了。

“我了解了一下,是总院林教授的女儿,很优秀的同志嘛。”他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不过呢,有些情况,作为你的老领导,我也得跟你提个醒。”

他把茶杯放下,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我们军人,家庭的稳定很重要。一个稳固的后方,才能让你在前线没有后顾之忧。林医生是好同志,业务能力强,但你想过没有,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家庭上。你们俩,都是事业心强的人,将来……难免会有矛盾。”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话锋一转:“而且,她的家庭背景……比较复杂。知识分子家庭,在过去那些年,你也知道……虽然现在政策好了,但我们部队毕竟是讲究成分的地方。一个简单的家庭,对你未来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的话,句句都像棉花里裹着的针,扎得不深,却让你浑身难受。他没有明说反对,但他把所有的利弊都剖开给你看。那意思很明白:为了你的前途,你最好三思。

走出政委办公室,外面阳光刺眼。几个战友在训练场上勾肩搭背地走过,看到我,一个促狭地挤了挤眼:“哟,蒋大才子,听说要娶个‘女状元’回家当领导啊?以后回家,是不是得先汇报思想工作啊?”

哄笑声传来,格外刺耳。

那段时间,我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边是母亲声泪俱下的恳求,一边是领导语重心长的“关心”,还有战友们或真或假的玩笑。一堵名叫“为你好”的墙,密不透风地把我围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约林岚出来。我们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坐了很久。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她。我以为她会生气,会委屈,或者至少会抱怨几句。

但她没有。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路灯的光映在她清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卫国,”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别人的话,你可以听,但不用信。日子是我们两个人过,好不好,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如果觉得累了,想退一步,我能理解。”

我猛地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只有一种坦然的平静。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犹豫和动摇,都被这道目光击得粉碎。

我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指。

“林岚,”我说,“他们都不懂。我蒋卫国要娶的,不是一个保姆,也不是一个附属品。我找的,是一个能跟我并排站着,一起看天的人。”

她愣了一下,然后,我看到她的嘴角,第一次在我面前,弯起了一个极浅、极淡,却无比好看的弧度。

半个月后,我们顶着所有压力,去打了结婚证。没有酒席,没有祝福,只有彼此。领证那天,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分给我一颗。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糖。



03 戈壁的风,电话的线

婚后的日子,正如大家“预言”的那样,聚少离多。我很快被调往西北边防,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家。林岚一个人在南京,工作、生活,后来又怀了孕,生下了儿子盼盼。

我妈到底还是心疼孙子,从老家过来帮忙。两个女人,一个是一辈子没出过村的农村婆婆,一个是满口医学术语的知识分子儿媳,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我妈总抱怨林岚不顾家。盼盼发烧了,她还在医院加班做手术。家里酱油没了,她能一连三天都想不起来买。她不会做复杂的菜,最拿手的就是西红柿炒鸡蛋。我妈气得在电话里跟我数落:“这哪是过日子!这简直是搭伙!”

而林岚,从来不跟我抱怨一句。每次通信,她都只说家里一切都好,盼盼又长高了,让我安心工作,注意身体。

我夹在中间,心里不是滋味。有时候深夜里,听着营房外呼啸的戈壁寒风,我也会问自己,当年的选择,到底对不对?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把这么重的担子,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直到盼盼四岁那年冬天,我把她们母子接到部队来探亲。

风雪夜

那是我驻守的第三个年头,边防站的条件依旧艰苦。冬天来得早,十一月就下了第一场雪,风刮起来,像刀子一样,能把人的脸割出血口子。

盼盼刚来,对一切都新奇。可北疆的气候毕竟不比南方,没过几天,孩子就病了。起初只是流鼻涕,林岚给他吃了点常备药,没太在意。可到了第三天夜里,情况急转直下。

孩子发起高烧,浑身滚烫,脸烧得通红,开始说胡话。林岚一摸他的额头,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拿体温计一量,三十九度八。

“不行,得马上去卫生所。”她当机立断。

我赶紧披上大衣,抱起盼盼,和林岚一起冲进了风雪里。卫生所在五公里外的镇上,吉普车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进,车窗外是鬼哭狼嚎的风声。

卫生所的张医生是个老军医,经验丰富,但这里的条件实在有限。检查了一番,他也皱起了眉头。“急性肺炎,来得太猛了。得用抗生素,但我这里只有青霉素,孩子高烧成这样,我怕……”

他没说完,但我们都懂。青霉素过敏的风险,谁也担不起。

打针,吃药,物理降温,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盼盼的体温却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甚至还有往上蹿的趋势。孩子开始出现抽搐的迹象,小脸憋得发紫。

张医生的额头上全是汗,他搓着手,一脸无措:“不行,得赶紧送地区医院!但现在大雪封山,路都断了,车根本出不去!”

我抱着盼盼,感觉怀里的小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疼得无法呼吸。一个七尺高的男人,在那一刻,眼泪差点掉下来。

就在这片绝望和慌乱中,唯一镇定的人,是林岚。

电话线上的生命线

“卫国,别慌。”她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陷进了我的肉里,“去,帮我接军线,我要往南京总院打电话,找我们科的刘主任。”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我的心神。

我立刻冲向通讯室。电话接通的过程无比漫长,电流的“滋啦”声和窗外的风雪声混在一起,像是在啃噬着我最后的希望。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刘主任的声音。

林岚接过话筒,她的语速极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刘主任,是我,林岚。我儿子,四岁,高烧三十九度八,持续八小时不退,伴有惊厥。初步诊断急性肺炎,但常规抗生素无效。对,在北疆边防,医疗条件有限……”

她冷静地报着盼盼的各项体征数据,像是在进行一场最严谨的学术报告。我站在一边,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坚不可摧。

电话那头,刘主任和几个专家紧急进行了会诊。

“林岚,我们怀疑不是普通的肺炎,”刘主任的声音透过嘈杂的电流传来,“可能是川崎病,一种急性发热性出疹性小儿疾病。你们那里的医疗条件,能做血常规和C反应蛋白检查吗?”

“不行,做不了。”林岚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就麻烦了……这个病最怕的就是引起冠状动脉瘤,后果不堪设想!”

整个通讯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刘主任,”林岚深吸一口气,“临床症状符合。孩子眼结膜充血,嘴唇干裂,颈部有淋巴结肿大。我判断,八九不离十。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立即大剂量静脉注射免疫球蛋白。”

“可你们那里有吗?”

“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我心沉到谷底的时候,林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卫国,你马上去找你们领导。告诉他,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必须动用一切力量,在六个小时内,从最近的军区总院,把药给我空运过来!否则,孩子就没救了!”

那一刻,我看着我的妻子。她不再是那个不善言辞、有点清冷的林岚,她是一个战士,一个为了拯救生命,敢于对抗死神的战士。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来苏水味,仿佛在此刻,化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我冲出去,找到了团长。当我把林岚的话复述给他时,这位在战场上都没眨过眼的老兵,被一个女人的气势震住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电话,向军区发出了紧急请求。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等待。林岚寸步不离地守在盼盼身边,用酒精一遍遍给他擦拭身体,不停地跟他说话。

五个小时后,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架军用直升机顶着风雪,降落在了团部的操场上。装着救命药的恒温箱,被战士们飞奔着送到了卫生所。

当那救命的药液,一滴一滴注入盼盼小小的身体里时,林岚一直紧绷的身体,才终于垮了下来。她靠在墙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走过去,蹲下身,轻轻地抱住了她。

那一夜,戈壁的风,没能吹垮我们。那根细细的电话线,成了我们一家的生命线。



04 无声的和解

盼盼的烧,在用药后的第二天就退了。一周后,已经能下地活蹦乱跳。

这件事,像长了翅膀,飞快地传遍了整个团部。所有人都知道了,蒋卫国的那个“娇滴滴”的医生媳妇,靠着一根电话线,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儿子。那些曾经在背后议论的战友,再见到林岚时,眼神里都充满了敬佩和一丝畏惧。

王政委来看望盼盼,拉着林岚的手,感慨万千:“弟妹啊,你真是我们部队的功臣!以前是我思想僵化,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林岚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政委,您言重了,我只是一个母亲。”

第二年春节,我带着林岚和盼盼回老家。

一进门,我妈就迎了上来。她的目光越过我,直接落在了林岚身上。我心里一紧,生怕她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可出乎我意料,我妈一把拉住林岚的手,脸上堆满了局促的笑容:“岚……岚啊,回来了,快进屋,外面冷。”

这声“岚”,她叫得生硬又别扭。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我的妻子。以前,她要么叫“哎”,要么就干脆是“那个医生”。

整个春节,我妈像变了个人。她不再数落林岚懒,不再抱怨她不会做家务。反而,她把家里最好吃的,都堆到林岚碗里。炖了只老母鸡,一整只鸡腿都夹给了林岚,嘴里念叨着:“补补,你在外面累,多吃点。”

林岚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话不多。我妈的热情,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只是默默地吃,吃完饭,就拿出听诊器,给我妈量血压。

“妈,您血压有点高,以后要吃清淡点,盐要少放。”她一边记录数据,一边叮嘱。

“哎,哎,好,我听你的。”我妈像个听话的小学生,连连点头。

有一天下午,我妈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塞给我一个布包,里面是她攒下的三百块钱。“卫国,这个钱,你给林岚。我知道,你们在城里花销大,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妈以前……是妈糊涂。”

她看着正在院子里陪盼盼玩的林岚,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感激,还有一丝由衷的敬畏。“你娶了她,是咱们蒋家祖坟上冒了青烟。这个媳妇,是咱家的救命菩萨。”

我拿着那包钱,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我妈可能一辈子也无法真正理解林岚的世界,无法理解那些复杂的医学名词,无法理解她对事业的执着。但她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了她的认可。

那场发生在戈壁滩的风雪,不仅救了盼盼的命,也融化了我家那堵最坚硬的冰墙。

没有声泪俱下的道歉,没有戏剧性的拥抱。这场婆媳之间的和解,就像林岚的性格一样,安静,无声,却有着最强大的力量。

晚上,我把钱给林岚。她愣了一下,问清楚缘由后,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一早,她就用那笔钱,托人从城里买了一台当时最新款的血压计,教会了我妈怎么使用。

我妈捧着那台血压计,像捧着什么宝贝,眼圈红了。



05 我们俩的战争与和平

送走周海,我回到屋里。林岚已经脱下了围裙,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抽油烟机嗡嗡地响着,锅里传来熟悉的菜籽油的香味。

我走到书架前,取下那本《赤脚医生手册》。

书页已经脆黄,上面有我当年用铅笔做的各种笔记。在边防站那些寂寞的夜晚,这本书就是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我靠着它,给战友们处理过不少小毛病,成了半个“蒋医生”。

我翻到某一页,那上面有一块淡淡的水渍。

那是盼盼康复后,我回到宿舍,在灯下再次翻开这本书时,没忍住掉下的一滴眼泪。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当年林岚送我这本书的深意。她给我的,不是一本普通的书,而是她的整个世界——一个充满了理性、专业、和最务实关怀的世界。她是在用她的方式告诉我,爱,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而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能用我的专业,为你撑起一片天。

我们这一生,有过很多“战争”。有来自家庭的,来自外界的,也有来自生活本身的。但我们从未向对方宣战。她用她的冷静和专业,守护着我们这个家最核心的安宁。而我,用我全部的信任和坚持,为她挡住了所有不理解的目光。

这就是我们俩的战争与和平。

“卫国,想什么呢,洗手吃饭了。”林岚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我把书放回原处,走进厨房。她正把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盛进盘里,还是那么多年的老样子,鸡蛋炒得金黄,西红柿鲜红,撒着碧绿的葱花。

“今天周海又羡慕我了。”我笑着说。

“羡慕你什么?羡慕你有个不会做饭的老婆?”她头也不回地怼了我一句,嘴角却微微上扬。

我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随即又放松下来。几十年的夫妻,我们之间很少有这样亲昵的举动。

“我跟他们说,过日子,不是谁给谁做饭,是谁听谁的话。”我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混合着厨房的烟火气,“是那口锅冷了,有两个人想着,一块儿把它烧热。”

她没说话,只是用胳膊肘轻轻碰了我一下,示意我别妨碍她端菜。

夕阳的余晖从厨房的窗户照进来,把我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看着她花白的头发,看着窗外那棵我们亲手种下的老樟树,心里一片安宁。

四十年前,我顶着所有人的反对娶了她。四十年后,所有人都羡慕我拥有她。

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眷侣,不过是两个在风雪里,愿意为对方,拼过一次命的普通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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