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奉旨查探神秘干尸案,无意挖出一具埋葬三十年的无名古棺。棺板内侧刻着一句离奇的诅咒:"女主武王,代唐而兴,非死难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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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竟是武则天秘密埋葬亲姊姊贺兰氏之棺。
当密报送抵龙榻,独坐宫中的武则天看着"代唐而兴"四字陷入长久的沉默。
那夜,宰相张柬之领兵冲入玄武门,神龙政变爆发。
次日清晨,面色苍白的武则天交出了传国玉玺。
她登基十五年来的统治生涯,终于被那句迟来的诅咒画下句点。
好家伙,长安城外永安县的山坳子里那叫一个乱!
新挖开的盗洞口四周围满了府兵,刀出鞘,弓上弦,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住洞里,火把的光把坑壁照得跟抹了猪血似的。
一场暴雨刚过,黄泥巴吸饱了水,顺着坑边往下淌。
泥地上歪七扭八躺着三个汉子,身体僵得不成样子,脸上扭曲得全走了形,像是一脚踩进阎王殿、给那牛头马面生生吓死的模样。
领头那姓胡的县令,官服上全是泥点子,袖口也扯烂了,搓着手来回踱步,急得脑袋顶上都快要冒烟。
“哎哟我的老天爷!”胡县令瞅见山道上由远及近一队人马,当先一位正是大理寺卿狄仁杰,悬到嗓子眼的心“扑通”砸回肚子里,脚底下拌蒜一样就迎了上去。
“狄公!您可算到了!下官这、这……”他指着那个幽深还往外渗着水汽的盗洞,嘴皮子直哆嗦,“邪门!太邪门了!仨人一块儿下去,一个也没活着出来,全这副吓破了胆的模样!
派下去看的几个兵士,回来说洞里凉得邪乎,骨头缝都疼!怕是……怕是撞了山精野鬼的克了!”
狄仁杰身上披着防水的大氅,水珠子顺着边往下滴,六十出头的人了,眼神却利得很,扫过地上那三具尸体,跟刀子一样。
他身后跟着的儿子狄光远和几个得力随从,脸上都没好气,大雨天被支使到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来查死人,搁谁谁乐意?
狄光远年轻气盛,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查个坟头还查得这么提心吊胆,比抓长安城里的贼还费劲…”
老狄回头,一个眼神扫过去,狄光远立马闭了嘴。
狄仁杰走到坑洞边上,捏了把洞口新翻出来的湿土,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一股子腐朽烂树根的味道直冲脑门,泥土里还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霉臭气儿。
“不像是新坟。”他下了判断,“至少得埋了二三十年。
这山坳子前朝那会儿埋了不少显贵人家,哪个坟头给老鼠打洞惹着了主人家发威?光远!”
他扭头,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股子压人的气场:“带上家伙,跟我下去看看。”
盗洞挖得不大,得弯着腰往里拱,活像钻进一条巨蛇的喉咙眼儿。
洞里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陈腐味儿,湿气裹着泥腥气,还有底下烂出来的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熏得人脑仁疼。
狄光远手里举着裹了厚布浸饱油的火把走在前面,橘红色的火苗被风一灌,在洞壁上跳着怪影儿。
狄仁杰扶着湿冷的石壁,步子倒很稳当。
这洞开得刁钻,直接开在墓室的南侧耳室顶上。
扑通一下跳进墓室,一股子冻透骨髓的寒气猛地裹上来,狄光远一个没忍住,“阿嚏!”惊天动地打了个喷嚏。狄仁杰就着跳动的火光四下一扫:壁上的彩绘早就被湿气啃得看不出原样了,地上零零散散滚着几枚朽坏的铜钱,黑糊糊的,跟发霉的饴糖块差不多。
两口描金嵌螺钿的陪葬箱子塌了一地,露出点烂绸子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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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走到那口巨大的楠木棺前。
棺木头朝北放着,规制平平无奇,倒是那料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外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土,灰土下面还是能看出油润的光泽。
棺盖被那三个倒霉盗墓贼揭开了一小半,斜搭在棺身上。
狄光远伸长脖子凑过去看,只见棺材里躺着一具骸骨,已经成了枯骨架子,骨头上残留着一层墨黑的污迹,看着有些年头了。
一件颜色褪得差不多的裙子裹在骨架上。
最扎眼的是散落在骨头周围的那些粉末状的东西,白惨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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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光远手快,想伸手去翻那块没被彻底挪开的棺材盖子。
旁边的老仵作眼疾手快把他拦住,沉声道:“少爷慢着点!这粉...不对劲!”
狄仁杰眉头锁得更紧,盯着那骨殖。凭他多年推敲无数凶案的老辣目光,直觉告诉他骨头上的污痕有问题。
他招呼经验丰富的仵作:“老李,点灯,仔仔细细验验这骨头架子!”
老仵作李全德年纪不小,手脚依旧麻利,小心翼翼地在骨架边点上几盏带来的油灯,火光把小小的墓室照得更亮堂几分。
他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刀,在骨头上的墨色污迹上极为谨慎地剐蹭了几下,又把剐下来的东西放在火上燎了燎。
“大人您看,”老仵作的声音也紧着,把刀凑到狄仁杰面前,刀尖上是块灼过后微微发红的残渣,“这颜色...是毒!砒霜!
当年肯定渗到骨血里去了,骨头都被这剧毒沁黑了!还有旁边那些粉沫子,”他用小银盘接了一点,“您闻闻这味儿。”
狄仁杰凑近一闻,一股子刺鼻的怪味直冲鼻腔,有点像劣质的生石灰。
“这啥玩意儿?药粉?”
“错不了,大人。”
老仵作直摇头,“这东西叫‘腐石精’,剧毒!专对付死人的,能烂肉蚀骨。当年埋下去前,肯定有人往尸体上撒了一层这玩意儿,防的就是...防的就是下棺了还不让人全须全尾地安生躺着!” 这话说得他自己心里都咯噔一下。
“好狠毒的手段!”旁边的狄光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睛下意识地在四面墙壁上扫了扫,“又下毒药又要毁尸灭迹,这是有多大仇?”
狄仁杰的脸色在跳动的灯火下显得铁青。
他心里头那股闷气都快压不住了。是谁?竟然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对付一个已经躺进棺材的人?
非得连皮骨都不给人留下?他目光像钉在棺材板上一样,一寸寸地扫视着这楠木棺。
这东西……这料子……这沉甸甸的份量,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皇家气派,寻常小官小吏或是富户,哪儿用得起这埋地几十年还如此油润结实的上等金丝楠?
“光远!”狄仁杰的声音沉得像压着块石头,“去,叫外面的人进来,再挑两个稳当的帮手。”
狄光远一愣:“爹?”
“动手,”狄仁杰眼皮都没抬,依旧死死盯着那棺材,“把这棺材……翻过来!”
“翻、翻棺材?”狄光远舌头有点打结。
这棺材死沉死沉的,抬着都费劲,还得把它整个儿翻个个儿?这不为难人嘛!
“翻!”狄仁杰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胡县令和几个浑身腱子肉的府兵被叫了进来,一听这命令,脸都苦成了倭瓜。可大理寺正卿发了话,谁敢不从?七八条汉子,咬着牙,喊着号子,“一!二!起——!”硬是把那口巨大的楠木棺材连挪带撬地翻了个身。
轰隆一声闷响,巨大的楠木棺终于彻底调了个个儿,底朝上顶朝下,活像被人扒了个彻底的巨兽,笨拙地趴在了地上。
灰尘呛得人直咳嗽,几个兵丁累得够呛。
狄仁杰顾不上别的,一个箭步上前,几乎扑到那棺材板子上,把袖口狠狠一抹,露出底下被遮盖了三十年、严实实压在土里的棺材板内侧!
几盏灯的光聚拢过去。
那坚硬如铁的楠木板上,似乎……真的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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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痕极深,像是怀着滔天恨意,一刀一刀生生楔进去的。
绝不是寻常工匠能刻出的工整小楷,也不是飘逸的书法,更像是用匕首、甚至直接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力道奇大无比,带着一股子临死前喷薄的怨毒,横不平竖不直,每一个笔画都透着决绝的狰狞。
火光凑近些,跳动着照亮那些深刻入木的扭曲字迹。
昏暗的光线下,十来个斑驳扭曲的暗红色刻字如同燃烧的烙印——
“女主武王,代唐而兴,非死难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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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了冰坨,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沉甸甸地往下坠。
墓穴里静得只能听到油灯芯子“噼啪”爆响的细微声音。
“王……王……”胡县令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得如同地上那块棺材板。
他腿肚子一个劲转筋,要不是旁边的府兵一把架住,人就瘫下去了。
后面那个“武”字,他嘴唇哆嗦了好几下,硬是没敢发出声来。
狄光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嗖”一下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摸一下那棺材板上触目惊心的“非死难休”四个字,想确认这不是一场惊心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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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在离刻字还有半寸远的地方猛地停住,像是被那凝滞了三十年的怨毒给灼伤烫到了。
“爹…这…这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打磨铁器。
狄仁杰僵立着。
如刀刻般深邃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那刻字上暗褐色的“血迹”直刺入他瞳孔深处。
“三十年?”他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每一个字都像是喉咙里磨出来的沙砾,“三十年前,长安城里曾有过一阵子关于‘女主武王代唐’的传言……”那些久远得有些模糊的画面,连同当年那位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贺兰小娘子的绝世姿容,此刻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中翻转奔涌。
“贺兰氏……魏国夫人……”
这念头如惊雷般炸响,将他轰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的目光猛地钉在棺内那具黑迹斑斑的枯骨上——那墨色污痕里的剧毒砒霜,骨头旁散落的专为毁尸而撒的“腐石精”粉末……这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名字!
一个被深埋了三十年、早已尘封的禁忌名字。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悸与彻骨寒意的压力,无声而沉重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狄仁杰猛地回头,目光如电扫向瘫软欲倒、抖如筛糠的胡县令:“封锁!今日之事,一人不准多话!有敢泄露半字者……”那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冰冷刺骨的眼神,比刀锋抵在喉头更具威胁。
胡县令面无人色,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光远!”狄仁杰的声音低沉而急速,“带上拓下的字痕。
我们立刻回长安!”
他快步走出墓室,重新淋在冰冷的夜雨里,寒气裹挟着山坳间的腐败气息,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头那股山雨欲来的狂澜。
他翻身上马,雨水沿着他下颌的胡须滚落。
狄仁杰猛地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奋起四蹄,沿着泥泞的山道,冲入风雨交加的沉沉夜色之中,直向那座盘踞在天地间、被无边烟雨笼罩的长安城狂奔而去。
他知道,这写在死人棺板上的十二个字,注定要将一个盛世的黄昏搅得天翻地覆了。
七日之后,神都洛阳,上阳宫仙居殿。
殿内金碧辉煌的琉璃灯盏流泻着温润光芒,将这方寸之地烘托得宛如云端仙境,却依旧驱不散空气中那份深入骨髓的清寒与空旷。
年过八旬的武则天身着赤黄常服,满头银发未戴冠冕,只松松挽了个简单发髻。
她斜倚在巨大的御榻上,肩头覆着一件极为厚实华贵的玄狐皮氅,整个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张曾令天下俯首的威严面孔,此刻在明亮的灯火下,沟壑里蕴藏的全是无边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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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轻得听不见脚步声,双手捧上一个密致的银匣,缓缓退开,连呼吸都刻意压制着,生怕惊扰了榻上那位沉寂许久的至尊。
女皇帝缓缓伸出那只枯瘦的手。
曾经翻云覆雨、可定乾坤的指节如今显得嶙峋瘦弱。
她打开了银匣,取出一小卷薄如蝉翼、纹路均匀的澄心堂笺纸。
动作有些迟滞,却异常平稳。
展开纸卷的手,微微一顿。
纸上只有两行墨迹。
上一行是工匠拓下的阴文,那字迹扭曲、挣扎、狰狞,带着血泪冲天的控诉。
下一行是狄仁杰亲笔,以冷峻铁划的笔锋重描出每个字的笔画骨架,更显肃杀惊心:
女主武王,代唐而兴,非死难休!
十二个字如同十二支涂了毒液的钢针,狠狠刺进她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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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死寂无声。
殿角的滴漏,“嗒…嗒…嗒…”不疾不徐地滴落着冰冷的水珠,声音在空旷的殿堂里显得格外空洞、绵长,像在丈量着一段被遗忘已久的时光。
灯花无声地爆了一下,细微的脆响,转瞬即逝。
那双曾阅尽世间波澜的深邃凤目久久凝滞在这页薄纸上。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的时光在眼前无声倒流、凝固。
是她吗?真是那个笑容如三月桃花般明媚灿烂的少女贺兰?
是她亲手扼死、又秘密安葬的、与她骨肉相连的亲外甥女?……不,不是扼死。她那夜接过内侍递来的那只异常考究、通体无瑕的天青色秘色瓷瓶,亲手倒进了贺兰饮用的那盏温润滋补的汤品里……后来,宫里太医战战兢兢跪禀,是魏国夫人本就体质孱弱,骤发无名急症……再后来,她亲自吩咐,以隆重的礼节悄悄将她葬在这片皇陵外围的山坡下……
一切都天衣无缝。
那夜长安城上空滚过的惊雷,劈开漫天厚重的乌云,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代唐而兴……”那如墨的四个字在眼中逐渐放大、旋转,越来越沉,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像一把沾满了血的钥匙,“咔哒”一声,似乎就要撬开那尘封多年的、属于她自己内心最深也是最幽暗隐秘的闸门。
她眼前蓦然浮起一个人影——那个曾经匍匐在她脚下、因为一则无稽的“女主武王”预言便被举族尽灭的功臣李君羡……如今,这预言竟来自她亲手毒杀的姐姐身上!
喉间骤然涌起一股甜腥。
武则天下意识地抬手掩住嘴,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沉咳嗽。
一声,又一声,沉甸甸地在空寂的大殿里回响,敲打在每一个垂头屏息的宫人心上。
老迈的内侍默默跪步上前,将一个温热的手炉轻轻送到她冰冷的手边。
武则天没有接,只是微微摆了摆手。
那只枯瘦的手,再次抚上膝上那张纸。
指尖划过“贺兰”那两个由狄仁杰推断注出的、同样力透纸背的小字旁注。
目光死死盯在“非死难休”那最后四个字上。
这几个字不再是冰冷的刻痕,它们扭曲着、狞笑着,如同深渊里爬出来的毒蛇,死死绞紧了她的心脏。
夜色如同墨泼。
宫城西北角,禁卫将军李多祚站在玄武门前的高大谯楼阴影里。
阴冷潮湿的夜风卷过城墙,吹得他的甲胄冰凉。
他抬头,望了一眼东南方仙居殿那微弱如豆的灯火方向,又看了看城楼下无声靠近、黑压压一片的人影。
为首的是宰相张柬之,他白发萧然,在月光下泛着微弱银光,腰背依旧挺得笔直。他朝李多祚微微颔首。
李多祚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冰冷刺入肺腑。
他猛地举起右手,手中紧握着一枚通体黝黑、只在尾部镶嵌着一小块白玉的令符,那是调动右羽林千骑的虎符。
动作坚定无比,却显得异常沉重。
那虎符在暗夜里划出一道短促而致命的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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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紫宸殿。
日光穿透高高的云母窗格,斜射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武则天的脸色在明亮的天光下,像一张被反复漂洗后失去了所有颜色的旧纸,苍白得让人心惊。
那双曾经能慑服万民、洞察秋毫的眼睛,也失却了往日的犀利光彩,只剩下弥漫的茫然和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宰相张柬之、崔玄暐等一干大臣垂手肃立,空气重得像凝固的水银,沉沉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大殿中央,那张象征无上权柄、以金丝楠木为胎、通体镶金嵌玉、龙头昂扬的紫宸御案上,别无他物,只有一块温润坚硬、四寸见方的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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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龙蟠纽,一角曾有缺损,后世以黄金补之。
印面上,赫然篆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古老的鸟虫文字。
它在晨曦中静静卧着,泛着深沉凝重的光泽,像一方凝固的九州河山。
武则天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残余的最后一点力气,她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枯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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