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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地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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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通过查阅史料、实地踏查的方式梳理出了今北京海淀花园村在历史上的园林演变,为花园村社区名称找到了历史由来。通过本文的研究,花园村在金代为皇家园林,有金章宗钓鱼的钓鱼台,元代有权臣廉希宪的私人园林万柳堂,及丁氏玉渊亭,元末废弃,俗称花园子,明代开始别称花园村。
关键词:花园村;钓鱼台;万柳堂;花园子;花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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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中心在历史上河湖纵横,堪称是一片天然的园林。金代,曾经逐水草而居的女真贵族在此地建有第一座大型皇家苑囿——大宁宫。此后,同样来自北方的蒙古人在这些园林的基础上修建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城——元大都。大都城外也有很多天然园林,依山湖地势修建了很多贵族园林。所以,现在北京城中心及海淀、朝阳、丰台等地仍保留了很多和园林有关的地名,海淀“花园”久负盛名。
今北京市海淀区(下简称海淀)车公庄西路南侧、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北侧有一名为“花园村社区(小区)”的居民区(图1),社区里的老人说,花园村在他小时候就有了,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村庄。那么,既然曾经有花园村,这里一定有“花园”。今花园村社区附近自金元时期以来就是皇家苑囿聚集之地,自北向南有紫竹院、玉渊潭、莲花池等苑囿,花园村的名称很可能与此有关。笔者通过查阅史料,果然发现在今花园村社区附近曾有一“花园子”,金章宗垂钓的钓鱼台、元代西域人廉氏家族的万柳堂就在此花园范围内,证明了花园子在历史上十分重要,这也为花园村社区找到了历史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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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未有学者从海淀花园村历史由来的角度研究花园村园林历史,有学者在论著中提及,如孙冬虎先生在《北京地名发展史》中云:“今玉渊潭以北的‘东钓鱼台’‘西钓鱼台’的渊源,当可追溯到金代;‘花园村’的形成与命名,至少不晚于元初名臣廉希宪在钓鱼台一带修建别墅‘万柳堂’的时代。”有很多学者研究钓鱼台、万柳堂的历史,此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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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金章宗钓鱼台与元代花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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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金章宗钓鱼台在元代花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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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析津志》记:“钓鱼台,在平则门西花园子,金章宗于春月钓鱼之地。今虽废,基址尚存。”据此可知,金章宗垂钓的钓鱼台在元大都平则门西的花园子。明代《宛署杂记》亦记:“钓鱼台,在县西香山七图,离京五里,系金章宗皇帝钓鱼古台,今为内官庄宅。”清代《日下旧闻考》引《问次斋集》记:“西郊有钓鱼台,是金主游幸处。”根据以上史料可知,钓鱼台为金章宗垂钓处,方位就在元末花园子,由此可见,此花园子应为规模较大的一座园林。明确钓鱼台的位置即可确定花园子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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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钓鱼台在玉渊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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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除记载钓鱼台之名来自金章宗垂钓外,还记载钓鱼台得名于金代名士王郁的隐居、垂钓。描写金人故事的元初《归潜志》有关于王郁的小传,《日下旧闻考》引其云:“王郁飞伯少居钓台,潜心述作,未尝轻求人知。李钦叔过钓台,得其所著赋及碑大惊,遍荐于诸公。自此去钓台,游四方,后为兵所杀。”文中钓台即钓鱼台。明末清初《春明梦余录》记:“钓鱼台在······金人王郁隐居于此,筑台垂钓。”清《畿辅通志》记:“钓鱼台,······金时游幸处也。王郁尝隐此。”时至今日,已无法分辨钓鱼台之名到底源于金章宗还是王郁,但可以肯定的是,钓鱼台之名源自金代。
明《帝京景物略》收录《钓鱼台记》云:“金王郁钓鱼台,台其处。郁前玉渊潭,今池也。有泉涌地出,古今人因之。郁台焉,钓焉,钓鱼台以名。”《全金诗》引《畿辅古迹志》:“钓鱼台在······金王郁钓鱼台,有泉涌地出,为玉渊池。今人呼郁台,更呼钓台焉。”钓鱼台在玉渊潭(玉渊池)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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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钓鱼台与花园子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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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下旧闻考》引《帝京景物略》记钓鱼台“元时谓之玉渊潭,······”。《大明一统志》记:“钓鱼台在府(笔者注:北京顺天府)西花园村。下有泉涌出,汇为池,其水至冬不竭,又名玉渊潭。”确证钓鱼台在玉渊潭附近,玉渊潭即今北京海淀玉渊潭公园(图2)。《日下旧闻考》记:“钓鱼台在三里河西北里许,乃大金时旧迹也。”今玉渊潭、钓鱼台国宾馆东有“三里河路”,钓鱼台方位极有可能就在今钓鱼台国宾馆(图3),花园子应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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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东、西钓鱼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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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北京有东钓鱼台、西钓鱼台两个村庄,根据村庄方位也可以确定钓鱼台的位置。“1928年北平特别市政府寺庙登记”记龙王庙“坐落西郊一分署西钓鱼台村三十二号”,也就是民国时期就有西钓鱼台村了。1958年出版的《北京市街巷名称录》称“东钓鱼台”“西钓鱼台”。1980年出版的《北京市海淀区地名录》记东钓鱼台1153人,西钓鱼台3055人,东、西钓鱼台均属于玉渊潭人民公社管辖。1984年《北京市行政区划简册》记甘家口街道办事处驻地在东钓鱼台,证明当时很可能还有东钓鱼台村。1990年2月13日,“海淀公安局根据京政地字165号文件,颁发(90)1号建设用地冻结户口通知书,通知甘家口派出所全部冻结西钓鱼台农、居民及东钓鱼台平房······”证明当时仍有东、西钓鱼台两个村庄。1996年出版的《北京市海淀区地名录》记玉渊潭乡有4个村委会、20个自然村,其中一个村委会叫“钓鱼台”,村委会驻地在自然村“西钓鱼台村”,村庄共有447户、1349人,但未记“东钓鱼台村”,证明当时的东钓鱼台村已经被撤销了。西钓鱼台村庄民居北邻空军总医院。根据以上记述可知,历史上在玉渊潭附近曾有东钓鱼台和西钓鱼台两个村庄。今北京地铁10号线有西钓鱼台站,即原西钓鱼台村的方位,今建有西钓鱼台嘉园等住宅区。玉渊潭公园北门今有东钓鱼台9号院居民区,东侧有东钓鱼台路,就是原东钓鱼台村地界。东钓鱼台路东南即今钓鱼台国宾馆,也就是金章宗钓鱼台、元代花园子应在原东钓鱼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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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元代万柳堂与明代花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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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堂是元初廉氏家族的私家园林。这个万柳堂极有可能是花园子的前身,或者是其一部分。廉氏家族在大都城(今北京城区)还有一座“廉园”,史料多将其与万柳堂相混淆,要想确定万柳堂的方位,就要区分万柳堂和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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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廉园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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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人姚燧作有《满江红·廉野云左揆求赋南园》。廉野云很可能就是元初权臣廉希宪,一说是其子廉恒。许有壬记载了他在至大元年(1308年)造访廉园的经历:“八月廿五日,同疏仙万户游城南廉园。园甲京师,主人野云左丞未老休致,指清露堂扁,命予二人分赋长短句,予得清字,······”据此可知,廉园在元大都城南。
《宛署杂记》载《元碑圣旨》:“属大都路南城开远坊里,有的廉福奴左丞的花园,买要了那田地里,起盖弘教普安寺······”廉福奴左丞应为许有壬所云“主人野云左丞”。证明元代普安寺建在了廉家花园之中,确定普安寺的位置即可明确廉园(南园)的方位。《析津志》记普安寺在“旧城彰义门内,昔廉相花园”,彰义门即金中都西门,在今广安门。彰义门内应指城门的东侧,即今北京西城广安门东部区域。《宛署杂记》的作者沈榜按语称普安寺圣旨碑在“京城外西十里白纸坊”,白纸坊即在广安门东南,廉园应在今北京西城白纸坊一带。
廉园在元代是一处十分重要的园林,时人称“廉右丞园号为京城第一名”,也许是这个原因,让明代人有意无意地将万柳堂和廉园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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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万柳堂在钓鱼台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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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广客谈》记:“廉野云公于都城外万柳堂张筵,邀疏斋卢处道、松雪赵子昂、歌姬刘氏名解语花,宾主尽欢。”元末《南村辍耕录》亦记:“京师城外万柳堂,亦一宴游处也。野云廉公一日于中置酒,招疏斋卢公、松雪赵公同饮。”据此可知,廉氏家族在元大都不仅有廉园,还有一座万柳堂。
《大明一统志》记万柳堂“在府南,元廉希宪别墅”。也许是此处记载让后人误以为万柳堂就是廉园,如明《山堂肆考》云:“顺天府南有万柳堂,元,廉希宪别墅也。”此外,明《长安客话》记:“元初,野云廉公希宪即钓鱼台为别墅,构堂池上,绕池植柳数百株,因题曰万柳堂。”又记:“野云廉公未老休致,其城南别墅,当时称曰廉园。”把万柳堂和廉园记在了一起,让后人更加确信万柳堂就是廉园。明末清初人孙承泽在《天府广记》与《春明梦余录》中直接说:“万柳园,元廉希宪别墅,在城西南为最胜之地。”“城西南”应为廉园所在地,孙承泽将廉园与万柳堂混为一谈,合称“万柳园”。
那么,万柳堂究竟在哪里?明人王嘉谟写有描写万柳堂的诗作:“城西胜迹已尘埃,池水东流何日回?荒树远迷白马寺,寒云还覆钓鱼台。”《长安客话》记:“万柳堂。元初,野云廉公希宪即钓鱼台为别墅,······”又记:“钓鱼台。平则门外迤南十里花园村,······”按以上两则史料所记,元代万柳堂在钓鱼台,即前文所述元代花园子,在今钓鱼台国宾馆附近。此外,王嘉谟描写万柳堂的诗歌有云:“城西胜迹已尘埃,池水东流何日回?”可知,万柳堂附近有“池水”。晚清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云:“钓鱼台地属玉河乡之池水屯,亦曰花园屯。去三里河西北里许,相近有圆通观,为金主游幸处。”钓鱼台即万柳堂的方位,万柳堂有池水,钓鱼台有池水屯,再次佐证万柳堂方位在钓鱼台。
通过描写钓鱼台、玉渊潭的诗歌也可佐证万柳堂在钓鱼台。明人袁宏道《重九日登钓鱼台》:“卧柳侵官道,长堤楼古墟。”明人冯琦《钓鱼台》:“高低春涧柳,深浅夕阳山。”明人曾朝节《游钓鱼台》:“堤柳先周匝,汀鸥亦隐冥。”元人王恽记玉渊潭:“柳堤环抱,景气萧爽。”明人王嘉谟有云:“玉渊潭上草萋萋,百尺泉声散远溪。垂柳满城山气暗,······”证明钓鱼台及其附近的玉渊潭有很多柳树,这和“万柳”堂的景象是完全一致的,再次佐证万柳堂就在钓鱼台,即元末花园子所在地。北京玉渊潭公园东北有一处东湖湿地,里面就有一处名为“万柳堂”的景观;东湖湿地紧邻的钓鱼台国宾馆内也有一处叫万柳堂的建筑,万柳堂的具体方位就在东湖湿地和钓鱼台国宾馆相邻的某个地方(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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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些史料记载万柳堂在今北京丰台草桥。《春明梦余录》记丰台“右安门外西南,泉源涌出,为草桥河,接连丰台,为京师养花之所,元人廉左丞之万柳园,······皆在于此”。《帝京景物略》记:“草桥去丰台十里,中多亭馆,亭馆多于水频圃中。而元廉希宪之万柳堂、赵参谋之匏瓜亭、栗院使之玩芳亭,要在弥望间,无址无基,莫名其处。”作者也不知道万柳堂在哪里,但他怀疑在草桥,他的观点对后世影响很大。清人朱彝尊在《万柳堂记》中说万柳堂“故老相传在今丰台左右”。万柳堂在明代已踪迹全无,明清文人认为万柳堂在草桥完全是臆测。
万柳堂在金章宗垂钓的钓鱼台附近,附近在金代应有皇家苑囿,那么,万柳堂曾经就是金代皇家苑囿的一部分,沿用至元代,或者是在金代皇家苑囿的基础上修建的,证明万柳堂的地位不低。《南村辍耕录》记载了廉野云邀请当时名人卢挚、赵孟頫在万柳堂雅集的场景,赵孟頫还即兴作诗:“万柳堂前数亩池,平铺云锦盖涟漪。”庆幸的是,现在还有一幅传为他作的《万柳堂图》传世,可以在图中窥见当年的园林盛况(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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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万柳堂与花园子、花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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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析津志》称万柳堂附近的园林为“花园子”,而不称万柳堂?廉希宪生活于元朝初期,万柳堂最晚应修建于此时,而《析津志》成书于元代末期,时间跨度近90年,推测元末万柳堂早已废弃,这应该是《析津志》将万柳堂附近的残园统称花园子的原因。
前述《析津志》云“钓鱼台,在平则门西花园子”,平则门即在今阜成门,《大明一统志》记“钓鱼台在府西花园村”,两则史料都记钓鱼台在“城西”,花园村很可能就是在元末花园子基础上形成的村庄。
《长安客话》云:“万柳堂。······野云廉公未老休致,其城南别墅,当时称曰廉园。花园村之名起此。”显然,《长安客话》作者蒋一葵认为明代花园村得名于“廉园”,但是,廉园所在地白纸坊历史上没有出现过花园村。又云:“钓鱼台。平则门外迤南十里花园村,······”《帝京景物略•钓鱼台记》亦云:“出阜成门南十里花园村,古花园。其后村,今平畴也。金王郁钓鱼台,······”廉园所在的白纸坊历史上没有出现过钓鱼台。《长安客话》与《帝京景物略》将平则门(阜成门)“西”记成了“南”,其所记万柳堂、花园村应该在平则门(阜成门)西,内有钓鱼台。《析津志》云“钓鱼台,在平则门西花园子”,钓鱼台与花园子方位相同。也就是,钓鱼台、万柳堂、花园子、花园村都在同一方位。万柳堂在元末破败,成为了花园子,明代在花园子附近形成了花园村。
晚清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云:“钓鱼台地属玉河乡之池水屯,亦曰花园屯,······”民国瞿宣颖在《北梦录》里记为池水村、花园村。史料多记为池水村、花园村,暂未发现有记载池水屯、花园屯的史料,李慈铭《越缦堂日记》所记池水屯、花园屯应为池水村、花园村之误。《日下旧闻考》记有崇寿寺,创于明正德癸酉。寺内有《崇寿寺碑》,称阜成门外十里许乃玉河乡池水村。“阜成门外十里”即前述明代花园村方位之所在。于此可知,明代花园村正名叫池水村,因界内有前朝园林,所以才俗称花园村。清代沿袭明代名称。
另外,《帝京景物略•钓鱼台记》云钓鱼台附近“元丁氏亭焉,因玉渊以名其亭”。证明钓鱼台附近在元代除万柳堂外,还有一座丁氏的玉渊亭,史料对其记载极少,推测规模不大。
综上所述,花园村之名最早可追溯到金代皇家园林和金章宗钓鱼台,此地在元初形成权臣廉氏家族的万柳堂和丁氏的玉渊亭,万柳堂附近在元末成为残破的花园子,明代形成了花园村(池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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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明清苑囿与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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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明清时期苑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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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台附近在明代被称为花园村,并不代表没有任何园林。根据《帝京景物略•钓鱼台记》所记,钓鱼台附近在明代原有玉渊亭、饮山亭、婆娑亭,后来“不台亦不亭矣”“堤柳四垂,水四面,一渚中央,渚置一榭,水置一舟。沙汀鸟闲,曲房人邃;藤花一架,水紫一方”,逐渐恢复成了自然的园林。万历初年,为“李戚畹别墅”。戚畹指外戚,此人即万历皇帝的外祖父——武清侯李伟。他当时在京城外还有一座“海淀李戚畹园”,即清华园,堪称京城第一名园。李伟对园林十分喜欢,很有研究,钓鱼台为李伟所占时期,应该也不会太差。
清乾隆年间,在钓鱼台大兴土木,修建行宫。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疏浚水池并将其扩建成湖,又增引香山、玉泉山之水并使其通阜成门外护城河,扩大并疏通钓鱼台水源,大兴土木,建造行宫。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修建钓鱼台台座及望海楼,同时还修建养源斋、潇碧轩等建筑。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钓鱼台竣工,乾隆帝亲题“钓鱼台”三字,台侧建有行宫,正殿题“养源斋”。钓鱼台及玉渊潭成为了乾隆帝驻跸行宫的一部分。金元以来,钓鱼台附近再次大兴土木,出现了大型园林,继金代以来,再次成为了皇家园林。
民国初期,溥仪将钓鱼台赐给老师陈宝琛。附和者饮酒赋诗,后结册为《陈太傅钓鱼台赐庄图咏册》(图6)。后为傅作义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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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历代池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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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述,明清时期,钓鱼台、万柳堂、花园子所在之地俗称花园村,正名为池水村,花园村是池水村的别称,如《大清一统志》记:“钓鱼台在宛平县西花园村,······”《钦定熙朝雅颂集》记:“图鎝布,······乾隆戊辰进士,······”又引《钦定八旗通志》记其“晚年卜居于阜成门外玉河乡之池水村,······”。那么,池水村(花园村)在历史上一直存在园林,池水村建置一直存在吗?根据碑刻所记,玉河乡池水村的建置可追溯至辽代。
根据辽代《王师儒墓志》所记,王师儒归全于“析津府宛平县房仙乡池水里之西北原”,此“池水里”应当就是池水村。此后,池水村由房仙乡改属玉河乡。从元代至民国时期,都有关于池水村的记载。《京畿金石考》载《元尊胜经幢》:“大朝乙酉十一月立。在玉河乡池水村。按,此是定宗四年。”“定宗”即元定宗贵由。刻于元代大德九年(1305年)的《崇国寺退隐僧塔铭》记“卜地于大都之西宛平县池水村”。撰于元顺帝至元二年(1336年)的《京师金孙弥陀寺碑记》记载:“创佛宇于宛平县之池水村,······”《日下旧闻考》记有崇寿寺,创于明正德癸酉。寺内有《崇寿寺碑》,称阜成门外十里许乃玉河乡池水村。证明最晚在明代早期,池水村已属玉河乡。《明故御马监太监王公茔券》记坟茔“坐落顺天府宛平县阜成门外玉河乡池水村墓地一方”。《日下旧闻考》记圆觉禅寺有一铜钟,有“明嘉靖甲午年五月阜成门外三里河池水村太监麦□□造等字”。明代《古刹普会寺重修记》云:“都城阜城门外玉河乡池水村有寺曰普会,······”《日下旧闻考》记:“普会寺,辽之驻跸寺也,在玉河乡池水村。嘉靖甲寅,御马太监蔡秀恭重建。土人呼其地为蔡公店。”清《宸垣识略》记:“静义庵在玉河乡池水村。”目前为止,未发现记载金代有关池水村的史料,但有玉河乡的记载,如《京畿金石考》载《金僧行臻塔幢记》:“承安五年四月立。在玉河乡广济院。”推测金代也应有池水村这一建置。
池水村在三里河附近,也在阜成门外,与前述花园村位置相同,池水村就是花园村。根据上述史料记载可知,自辽代至清代都有池水村(花园村)这一建置,属宛平县。池、水本身就是构成园林的基础,池水村名从辽代到清代的延续,也从侧面佐证这里园林的发展、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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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清末池水村园林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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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自明代以后,池水村又别称花园村,清代也称花园村。那么,为什么把池水村称为花园村呢?很可能是明清时期,池水村附近仍有花园遗迹,所以才把池水村俗称花园村。而池水、花园都是苑囿的重要组成部分,再次证明池水村有很多园林遗迹,是与园林并存的村庄。至少在清代晚期,池水村依然泉水纵横,仍有园林之象。游览过池水村的李慈铭赋诗:“西便门西池水村,村中往往多泉源。裕陵亲敕疏湖道,上承玉河环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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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池水村四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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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会寺就是辽代的驻跸寺,前述史料记载普会寺在池水村,普会寺大约在今海淀玉渊潭南路的普惠寺社区。据此可知,池水村是一个面积较大的村庄,西南至今普惠寺,东北至今钓鱼台国宾馆,包括今玉渊潭公园等地。至少在清代晚期,池水村依然泉水纵横,仍有园林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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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民国以后的花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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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写于民国初年的周肇祥《琉璃厂杂记》记述了北京琉璃厂杂事,其有云:“问池水村观音寺,······”可知民国初年仍有池水村之称谓。1915年,内务部职方司《实测京师四郊地图》标有“花园”,成书于1935年的《旧都文物略》记钓鱼台“所在地名花园村”。据此可知,民国中后期以后池水村名称逐渐消失,仅称花园村。新中国成立以后,花园村之称谓一直沿用至今。1996年出版的《北京市海淀区地名录》记载花园村“东至水利水电科学院,西至华侨公寓,南至中国工运学院,北至车公庄西路”。“1892人”,属甘家口街道,与现在的花园村社区位置相同。史料未有花园村迁移的记载,推测从明代以后,花园村的位置没有改变过。前文已述,元代花园子的核心区应在今钓鱼台国宾馆附近,但是现在的花园村社区距离钓鱼台国宾馆仍有一段距离。园林内多山湖水系,一般情况下,村庄不会建在花园之中,这可能是现在花园村虽然继承了花园之名,却不在花园核心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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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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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在今北京海淀玉渊潭公园东北的钓鱼台国宾馆附近,最晚在金代已出现供皇室、贵族驻跸、游玩的园林,金章宗垂钓的钓鱼台就在园林之中。钓鱼台附近在元代初期建有权臣廉氏家族的私家园林——万柳堂,是在金代皇家苑囿基础上修建的,是当时元大都城外的著名园林,常有文人名士雅聚于此,赵孟頫曾为万柳堂题诗作画。钓鱼台在元代还有丁氏的玉渊亭。至元代末期,万柳堂、玉渊亭逐渐破败、荒废,附近成为了一片无人看管的花园子。明代有万历皇帝外祖父——武清侯李伟的别墅。清代建有乾隆皇帝行宫。元末的花园子在明代形成了村庄——花园村,名称一直沿用至今。
在钓鱼台附近,自辽代至清代一直有一名为池水村的村庄,得名于附近多池、水,属宛平县。钓鱼台、万柳堂、玉渊亭都建在池水村中。元代末年,池水村中的园林逐渐破败,俗称花园子。最晚到明代,池水村别称花园村。此后,池水村与花园村并用。最晚到民国中期,村庄不再称池水村,只称花园村。
今北京海淀花园村社区名称最远可追溯到金代的皇家园林和金章宗钓鱼台,直接得名于元末的“花园子”,距今600余年,是今北京地区较为久远的地名。“花园村”之名最早出现于明代早期,一直延续至今。今花园村社区周围还有花园村路、花园村幼儿园、花园桥,以及地铁六号线花园桥站,还有原来的花园村小学(后更名为北京市海淀区实验小学)、花园村第二小学(后更名为首都师范大学附属花园小学),都是对元末花园子名称的直接继承,是此地古代园林的历史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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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程斌
来源:《中国园林博物馆学刊》2025年第0期
选稿:宋柄燃
编辑:杨 琪
校对:汪鸿琴
审订:贺雨婷
责编:耿 曈
(由于版面内容有限,文章注释内容请参照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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