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和妇女主任一起跑了,这听起来像段子,可它就发生在我舅身上。
去年腊月,他卷着开会用的公文包,带着我妈闺蜜、也就是全村妇女的“娘家人”,连夜消失。留给我舅妈的,只有灶台上半锅没喝完的猪骨汤,和一张“别找我”的烟盒纸。那天开始,全村人都在等这对“官方CP”翻车,结果真翻了个底儿掉。
![]()
我舅年轻时没考上大学,靠一张嘴混成村支书:修路占地他敢拍桌子,镇上喝酒他能把副镇长喝趴。就是这样的人,回家却被舅妈逼到墙角:进屋先换拖鞋,床上不能坐,烟灰缸必须每天擦。他烦透了“城市病”,可舅妈就是要把农村男人改造成“县城精英”。吵得最凶的一次,舅妈把他唯一一套西装剪成抹布,他转身把舅妈养的金鱼倒进茅坑。两人较着劲,谁也没意识到,旁边还有个“看热闹”的妇女主任。
![]()
大姨能干,会写材料,更会劝架。镇上培训,她和舅被分到同一间宿舍,半夜十二点还在讨论怎么给育龄妇女做思想工作。第二天,别人笔记本上记的是政策,她记的是我舅爱喝浓茶、讨厌香菜。回到村里,她故意把广播时间调到舅爱听的《赛马》,一来二去,舅觉得“这女人懂我”。懂到什么程度?舅妈前脚让他洗脚,大姨后脚递给他擦脚布,还加一句“大老爷们儿,讲究啥”。这句话像钥匙,打开了舅心里那扇“没人管”的窗。
![]()
跑的那天,舅从村部账上支了三千块差旅费,说是去县里学习。大姨拎着塑料袋,里面两套换洗衣服、半瓶烧酒、一张她和孙子的合影。两人坐上去郑州的大巴,把微信名改成“自由人”,自此关机。村里炸锅:扶贫表没人签字,妇女普查缺主讲,镇里电话打爆,他们愣是消失得比扶贫款还干净。
![]()
可自由不顶饿。三个月后,舅在工地给人看大门,一个月两千;大姨给出租房做饭,油水大到洗碗水都能结块。两人挤在十平米小屋,床单比修路前的泥地还黑。舅抽烟只买两块五的“红旗渠”,大姨偷偷给孙子转红包,一转就是五百。钱从哪来?舅夜里去搬水泥,搬一夜能挣八十,第二天腰都直不起来。就这样,他还觉得值:没人逼洗脚,没人抢遥控器,烟灰直接弹在地上,爽。
![]()
可大姨先怂了。孙女视频里喊奶奶,她瞬间破防。腊月二十三,她趁舅去买烟,卷走卡里最后四千块,买票回家,盖房、带孙子、跳广场舞,一气呵成。舅回来,只见抽屉里一张纸条:老哥哥,我先顾小头,你顾好大头。就这样,官方CP散伙,只剩舅一个人和半包方便面。
![]()
他不好意思回村,窝在工地看门房,喝稀饭吃咸菜,手机欠费都充不起。村里人传:书记变乞丐,妇女主任回家当奶奶,比电视剧还扯。直到我表弟——他亲儿子——开车去接,一句“爸,回家吧,地给你种,烟给你抽,不逼你洗脚”,他才红着眼上车。回来那天,舅妈没迎,只在厨房多煮了一碗面,面里飘两棵小青菜,是他以前最不肯吃的“城市绿”。他闷头扒光,吃完把脚伸进盆里,自己搓了两下,没人说话,却像什么都说了。
![]()
如今他逢人便讲:自由好,可自由后面是饿;爱情甜,可甜完要还债。村部换了新支书,妇女主任也选了90后小姑娘,幻灯片讲得飞起。舅坐在台下,鞋边沾着干泥,听得直点头。有人问他还想跑吗,他咧嘴:跑不动啦,家里热水器都装好了,再跑,电费谁交?
床上的灰可以忍,脚上的泥可以泡,可日子得有人等、有人骂、有人留那碗面。所谓私奔,不过是两个怕规矩的人,去远方又自己立了更狠的规矩。规矩尽头,还是那口灶、那盏灯、那碗热汤面。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