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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10岁的孩子,在学校玩耍时被撞到肚子,疼痛不已,到成武县人民医院检查,结果发现胃和胰腺间有占位性病变,做腹腔镜探查后,进一步手术治疗,切除了六个器官,靠营养液维生。
之所以切除六个器官,是因为发现孩子患上了被称为癌王的胰腺癌。胰腺癌的经典手术方案是wipple手术,就是切除六个器官。
这个术式是1935年由Wipple、Parsonst和Mullins首次发明,采取切除胰头、十二指肠、部分胃及胆管的方法。
但就是这么一个正常的诊疗,却因为孩子家属的质疑,而引起了针对医生的一场网暴。
从昨天开始,包括许多主流媒体在内,都纷纷强烈质疑、甚至控诉医院切除了10岁孩子六个器官的视频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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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视频中,家属的说法是:孩子那么小,只是被碰了下,能有多大病,居然把六个器官都切除了。这个说法,更是引发了极强的传播力。
以至于当地卫健局,不得不迅速立案调查。
调查发现,孩子的确不幸患上癌症,医生并没有误诊,手术都有病理切片,这是确诊金标准,病理结果为胰腺实性假乳头状肿瘤,这是一种发生于胰腺外分泌系统的罕见低度恶性肿瘤。该肿瘤恶性程度不高,手术切除是唯一治疗手段,患者5年生存率约为 95%,即使存在转移仍可通过综合治疗获得良好预后,所以,手术没有原则性问题。
但是,媒体裤子都脱了,你就给他们看这个?
显然太不讲规矩了。
不是有那句什么话: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没问题找点问题,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于是,2025年9月,卫健局书面答复确认医院有三大问题:
1、24小时内未完成病历;
2、手术知情同意书不规范;
3、术前会诊不规范。
也就是说,都是医疗文书书写瑕疵,手术治疗上并没有问题,但即便如此,卫健局也已立案调查,并会给出相应的行政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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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卫健局的调查结论真不是护着谁,都是依据第三方医疗鉴定结果来的,这点咱们得先弄明白。
去年年底那份第三方医疗事故鉴定书里写得很清楚,医院确实有三个地方做得不到位:一是腹腔探查术的术式选择有点小问题;二是医生当时可能太有信心了,术前准备不够充分,一些该想到的风险没预料到,也没准备好应对办法,没能把风险降到最低;三是关于手术风险和其他替代治疗方案,跟家属说的不够详细,没尽到充分的说明义务。
不过综合整个手术过程和各方透露的信息来看,医院也就是医疗文书书写上有些小瑕疵,实际救治过程中没其他不当之处。即便这样,医院还是主动赔偿了 20 万。
可没想到,就算赔了钱,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再加上一些对卫健委的误解,一场针对当事医生的网络暴力又卷了起来。
为啥我说这是网暴呢?给大家讲个我亲身经历的事儿就知道了。
大概 25 年前,我在县医院实习的时候,急诊来了个 40 多岁的男病人,是典型的弥漫性腹膜炎,送到医院的时候都快休克了,彩超显示右下腹有积液,根本看不清器官的正常形态。
值班老师简单问了下病史,初步判断是阑尾穿孔,赶紧安排了急诊手术。结果一打开腹腔大家都愣住了,右下腹堆的全是肠内容物,根本不是阑尾穿孔,而是肠破裂!没办法,只能赶紧请主任上台,最后确认是结肠破裂,涌出的内容物刚好积在右下腹,所以之前超声才看不清楚。
清理完腹腔后,主任顺着破口摸进去,发现肠道里有个肿瘤,取了样本做病理检查后才跟家属沟通。等病理结果出来,确诊是恶性肿瘤也就是结肠癌。最后做了根治性切除手术,还做了腹部造口,不到七点推进手术室,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才下手术台。
所以啊,只有医生才真正明白同行有多难、多苦、多累。也只有医生能理解成武县人民医院那位当事医生的处境,就像刚才说的那个结肠癌病人,当时做手术可能会失败,但如果关腹转去上级医院,病人很可能因为感染性休克活不下来。
事后诸葛亮谁都会当,但真遇到这种紧急情况,是撒手不管还是放手一搏,大多数医生都会选择后者,毕竟风险握在自己手里,总比完全失控强。这就是咱们常说的医者父母心啊。
咱们都是当了父母之后,才真正懂得对孩子的爱有多深。可问题是,人人都有可能成为患者,但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医生,这大概就是医患矛盾难解决的关键所在吧。
就说成武县那个 10 岁胰腺癌小患者的事儿,所有媒体报道都有意无意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孩子当时是因为肿瘤破裂导致腹腔大出血,根本没有转院、求助上级医院或者保守治疗稳定病情的机会啊!各位朋友,县医院当时完全是抱着救人一命的想法,硬着头皮顶着风险紧急做手术的。怎么选都是在赌,只能说这孩子命里注定要遭这一劫。
正因为这样,我特别希望卫健局能进一步深入调查,还涉事医院和当事医生一个公道。千万不能让河南周口妇产科邵医生跳楼自证清白的悲剧再重演了!
我真心期盼卫健局能牵头全面评估情况,是非对错不能只看事件结果,也不能凭谁是弱势方来判定。要是本末倒置,本来就不容易的底层医生行医环境会变得更差。现在小县城已经缺很多底层医生了,要是不能把事情理顺,医疗资源失衡的情况只会更严重。
最后我想说,胰腺癌 whipple 手术是普外科最大的手术,我不信没有手术指征,医生敢随便做这个手术,也不信术前没跟患者家属说清楚手术风险和可能的后果。
客观来讲,能在县医院做这种手术的医生,技术肯定差不了。但经过这事儿之后,估计就算是市级三甲医院的医生做这类手术,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要承担的风险了。
还是那句话,孩子生病是没办法的事,根源是肿瘤,不是医生的问题。
医生也不是神仙,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听天由命,能救活该救的人就是好医生。要是指望医生能救活所有人、治好所有病,那既不现实,也有点不切实际。
要实现健康中国,首先得有健康的医患关系。
那什么是健康的医患关系呢?我觉得就是对医生专业能力的信任,以及对他们辛苦付出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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