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陈哲
文字整理:乡村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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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十八岁的我,就去了建筑队里去当学徒工,父亲托人介绍,还让我认了一个瓦工张一航做师傅,师傅他比我只大了五岁,是一个有两岁儿子的父亲。
师傅张一航在建筑队属于带班的,他瓦工手艺十分精湛,他砌的墙横平竖直,漂亮干净,就像一件艺术品,十人见了有九人暗挑大拇指,剩下一人就是嫉妒羡慕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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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之所以愿意收我做徒弟,他是看重我不怕吃苦,身高体壮,而且干活特别有灵性,一学就会,一点就透。我刚去建筑队上班的时候,一航师傅就喜欢上我,常常夸我是干瓦工的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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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月村里没有工厂,就是再聪明的小伙想学其他的手艺,也没地方去学,农村娃除了学木工就是学瓦工,或者就去砖窑厂里去打工。在建筑队里有人能收你做徒弟,也是莫大的荣幸。
在一航师傅的精心指导和严格要求下,我很快学会了砌墙抹灰全套瓦工手艺,而且砌的墙毫不逊色我的师傅,众人都交口称赞:真是名师出高徒。
1990年的春天麦稍发黄的时候,我们建筑队在邻村西田故村干活,掌尺的接了一个翻盖旧院子的建筑活。当时是我师傅一航领班,我们十来个人都听我师傅的指挥。
主家把院子里的旧房完全拆除,包括东面的院墙。东邻居的厕所因为是借助盖房主家的墙头搭建,所以就完全坍塌了,暴露无遗,根本就不能再继续使用了。
东邻居家的男主人在邢台灰窑厂工作,家里只剩下老婆和三个孩子,两个大的是女儿,小儿子才十二岁。
我们没进工地的时候,邻居王大婶用一块布把厕所西边位置围了起来,让孩子们勉强使用厕所。但我们开始施工以后,一层布被风一刮就飘了起来,王大婶的大女儿都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根本就不好意思去厕所里方便。
王大婶就找到我们盖房的男主人老李,想用拆房的旧砖,把厕所重新再垒起来,老李也满口答应,毕竟自己盖房影响到了邻居家里。
于是王大婶上午就和大女儿开始活泥搬旧砖,开始砌厕所西边的一面墙。两个女人忙的是满头大汗,特别是大婶的女儿王小曼,累的气喘吁吁,汗水把花衬衫都湿透了。忙了一上午,才砌了二尺多高,而且是歪歪扭扭,估计再砌一尺高就有歪倒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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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厕所西边干活,看了母女俩的费劲模样,手心只痒痒,恨不得跑过去替她们三下五除二把墙砌起来。
中午吃饭过来以后,我们工人都要休息两个小时,我看见小曼母女俩又开始忙活起来,我的双脚就不由自主地迈了过去。我笑着说道:“像你们这样砌墙,估计一会就砌倒了。我现在闲着无事,你俩给我搬砖活泥,让我给你们砌起来吧,估计到我上班的时候就能砌好了。”
王大婶脸上露出惊喜神色,赶紧连声道谢,她女儿王小曼更是欣喜万分,又是给我倒水喝,又跑到屋里端出一瓢黄杏,非的让我吃了再干活。
我虽然是个大小伙子,但面对陌生漂亮女孩的热情,我脸还是涨的通红,王小曼见了捂着嘴直偷笑。
我挽了挽袖子就开始干活,我手脚麻利砌的非常快,王小曼和她母亲俩人搬砖活泥都忙不过来,我师傅在树下乘凉,看我利用休息时间帮邻居干活,远远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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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上班的时候,两米高一米半长的墙头砌好了,虽然是旧砖,但砌的非常漂亮,王大婶嘴里啧啧称赞:“你真是一个好小伙,不仅心善良,手艺又特别得棒。”
王小曼赶紧用脸盆端来洗手水,又让妹妹去小卖部买来几块冰糕,满脸含笑往我手里递。慌的我一脚把洗脸盆蹬翻,水洒了我一裤腿一球鞋,逗的王小曼笑得花枝乱颤。王大婶看我一脸窘迫相,直朝她女儿使眼色。
就这样,我和王大婶一家算熟悉了,因为两家院子相通,王大婶主动在自家院子里的大树下的石桌上,放了一盆凉开水和茶具,让我们工人干活渴了就去她的院子里去喝水。王小曼是个小学教师,放学回家就主动和我打招呼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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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我干活特别有劲,心情也特别舒畅,穿的衣服也特别得体,每天下午就眼巴巴盼着王小曼放学回家,好和她能多聊几句。
房子很快就竣工了,东边的院墙也砌了起来,两家又隔开了。我的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愁肠,再也看不到漂亮的姑娘王小曼了。
师傅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他偷偷地问我:“陈哲,是不是喜欢上东邻王小曼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她,我就直接上门说媒去,别看王小曼是位民办教师,但就凭你的相貌和机灵劲,配她王小曼绰绰有余。”
我的心思被师傅看透,不由露出感激的笑容,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我的确对王小曼有点意思,不知道人家是否能看上我?我毕竟是位泥瓦匠,人家可是位教书的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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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朝我脑袋拍了一巴掌,他笑着说道:“臭小子你有点自信好不好?民办教师又不是国家正式教师,我保准过去一提亲,王小曼一家会马上应允,她们也许正求之不得,肯定会高兴地答应提亲。”
那天下午下班后,一航师傅让我先别回家,在大街上等他一会,他现在就去王大婶家里为我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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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心里既忐忑又激动,在西边胡同口焦急地等待师傅能给我带来好的消息。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王小曼家门口的灯亮了,师傅走出了王家街门,王大婶和小曼紧随其后送了出来。
师傅看见我在远处站着,赶紧高兴地朝我喊道:“陈哲,快过来。”
我稳了稳了心神,赶紧挺起胸堂朝几人走了过去,但心里还是怦怦直跳。
“陈哲,现在就跟小曼去家里谈谈,没意见就把见面礼给了小曼,你俩的婚事就算订了。”师傅好像比我还急。
我尴尬地说:“师傅,我的衣服太脏了,到处都是灰。”
王小曼笑着说道:“你就是换上一身新西服,人还是你陈哲本人,干活身上能不溅灰吗?这样更好,自然本色。”
师傅和王大婶一起笑了起来,我的窘迫一下就化解了,瞬间精神大振,浑身上下立刻充满了自信。
进了王小曼的家门,王大婶让我俩去偏房屋里去谈话,王小曼的妹妹和弟弟朝我俩挤眉弄眼地笑,师傅和王大婶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聊天。
灯光下王小曼美丽又动人,看着眼前的美人,我仿佛在做梦一般,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
“小曼,你不嫌弃我是一个泥瓦匠?你可是一个人民教师。”我两眼似火紧盯着王小曼问道。
小曼脸一红说道:“俺就是一个民办教师,昨天俺妈还问我愿意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她想托人给咱俩做媒,没想到你师傅却提前一步来了俺家,给咱俩做媒来了,俺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嫌弃你。”
我不由心花怒放,嘴里嘿嘿只笑,好半天才说道:“俺也喜欢你好几天了,只要你嫁给了我,我陈哲向你保证,一定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让你做一个幸福的女人。”
我俩聊了有多半个小时,还是小曼的弟弟跑进屋子里喊道:“姐姐,咱妈让你俩出去。”
我俩这才赶紧站起身来,一起往院子里走去。
一航师傅笑着问道:“怎么样,你俩是怎么想的?”
我赶紧表态:“师傅,我没意见。我愿意。”
王小曼羞涩的说道:“俺也没意见,一切听俺妈的。”
王大婶和师傅都露出开心的笑容,小曼的弟弟妹妹一起拍起手喊道:“我们也是没意见。”逗的院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
师傅从裤兜里掏出几张十元钱,他对小曼说道:“这六十元钱是见面礼,也是定亲的钱,以后陈哲就和你成一家人了,师傅我恭喜祝福你们,你俩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小曼伸出双手把钱郑重地接住,我的婚事就这样戏剧性地订下来了。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一直在建筑行业拼搏挥洒汗水。小曼后来从民办转为正式国办教师,成了拿国家工资的人。我虽然没有让小曼大富大贵,但我们相濡以沫,彼此恩爱,已经幸福地度过了人生的多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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