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
引子
会议室外，我紧紧捏着文件，汗湿了手心。
苏薇，我的女领导，以铁血手腕著称，此刻正用她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林晚，这次的客户背景深厚，关系到我们下半年的生死。务必，零失误。”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当我的目光触及主位上那位风韵犹存、笑意盈盈的女士时，大脑瞬间宕机。
那不是别人，正是将我独自留在城市打拼、五年未见的——我的母亲。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01
职场如战场，我一直都信奉这句老话。
我在恒星资本工作两年，从一个懵懂的应届生，熬到现在项目经理助理的位置。
这其中的辛酸，只有我知道。
为了能在苏薇手下活下来，我几乎放弃了所有私人时间。
苏薇，苏总，三十五岁，未婚，恒星资本最年轻的合伙人。
她雷厉风行，从不讲情面，是业内公认的“铁娘子”。
同时，她也是我的偶像，我拼命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这次的客户，据说是从海外归来的神秘投资方，手握巨额资金，准备在国内布局。
苏薇为此准备了足足一个月，方案改了不下十版，每晚加班到凌晨两点是常态。
“林晚，把这份资料再核对一遍。”
苏薇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重点是风险评估和我们的收益预期，必须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
我立刻应声：“好的，苏总。”
我知道这次会面有多重要。
恒星资本最近遭遇了一次重大投资失利，如果不能拿下这个大单，我们部门，甚至整个公司，都可能面临重组或裁员。
压力像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晚上九点，我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桌上堆满了文件。
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拿起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家里的未接来电。
我犹豫了几秒，没有回拨。
我和母亲的关系很微妙。
她是一个极其传统又极其强势的女人，从小对我寄予厚望，但她表达爱的方式，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五年前，我执意留在A市工作，与她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自此，我们便保持着客气又疏离的联系。
她总觉得我在大城市受苦，应该回老家考个公务员，安稳度日。
而我，渴望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比起那些复杂的家庭关系，职场上的挑战似乎更直接，也更纯粹。
第二天清晨，我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
苏薇已经到了。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妆容精致，气场强大得仿佛能吞噬一切。
“林晚，把所有文件装进这个加密箱里。”
苏薇指了指桌上的黑色箱子，声音比平时更加严肃，“记住，这次会面，你只负责记录和观察。除了我允许的，你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明白。”
我点头，心跳开始加速。
苏薇扫了我一眼，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但她没有安慰，只是冷冷地说：“这是你第一次接触这么高级别的客户，紧张是正常的。但记住，专业的表现，能掩盖所有的不自信。”
她的话像一针强心剂，让我瞬间绷紧神经。
我跟随苏薇上了车，一路上，她都在翻阅资料，神情专注。
“苏总，我还是想确认一下，这位客户……是哪家集团的代表？”
我忍不住问。
苏薇抬起头，目光透过车窗，看向飞速倒退的街景。
“她叫沈若，是‘瑞华实业’的首席顾问。瑞华实业背景复杂，资金雄厚，但行事低调，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
苏薇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她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更是个精明的商人。你记住，在商场上，没有人是来做慈善的。”
沈若。
这个名字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也许只是巧合吧，姓沈名若的人太多了。
我压下心头那丝古怪的感觉，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即将到来的挑战上。
这次会面，我必须表现得完美无缺。
02
我们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市中心最高档的私人会所“云顶阁”。
这里环境清幽，安保严格，是许多顶级商业会谈的首选地。
苏薇走在前面，身姿挺拔，每一步都带着自信。
我跟在她的身后，像一个严阵以待的士兵。
服务员将我们引到一间名为“松涛”的包厢。
“沈女士已经在等候了。”
服务员轻声说。
苏薇微微颔首，推开了门。
包厢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一位女士背对着我们，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丝质旗袍，身段窈窕，长发盘起，气质高雅而内敛。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身。
那一刻，房间内的光线仿佛都被定格了。
我的呼吸停滞了。
虽然五年未见，虽然她比记忆中更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和上位者的威严，但我依然能一眼认出——
那是我的母亲，沈若。
她脸上带着一抹得体的、带着商业距离的微笑，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时，那抹微笑僵硬了一瞬，随后又迅速恢复了自然。
“苏总，久仰大名。”
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带着南方人特有的吴侬软语。
“沈女士，幸会。”
苏薇的脸上也挂着完美的职业笑容，她伸出手，与母亲握了握。
整个过程中，苏薇没有看我一眼。
我的双腿像被钉在了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她？
我的母亲，沈若，不是在老家经营着一家小小的画廊吗？
她怎么会成为恒星资本极力争取，背景复杂的“瑞华实业”的首席顾问？
而且，她对我现在的身份，似乎丝毫不惊讶。
“苏总，这位是……”母亲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但语气却像在询问一个陌生人。
苏薇介绍道：“这是我的助理，林晚。她负责这次合作的全部文件记录。”
“林晚。”
母亲轻声念出我的名字，语气平静得像在念一个代号。
我机械地回应：“沈女士，您好。”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墙的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另一边是冰冷残酷的商业世界。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文件夹放在桌上，然后坐在了苏薇的侧后方。
会谈开始了。
苏薇和母亲的交锋，远比我想象中要激烈。
她们表面上客气有礼，但每一个词汇、每一个停顿，都充满了试探和博弈。
母亲对我们的方案提出了极其尖锐的问题，直指核心风险和利润分配的漏洞。
她的专业程度，完全颠覆了我对她“画廊老板”的认知。
我一边飞快地记录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母亲的神情。
她的眼中闪烁着自信和精明，那是一种我在家里从未见过的，属于商界强者的光芒。
03
会谈进行到中场休息时，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服务员送上了精致的茶点。
苏薇端起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目光扫视着房间，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的策略。
就在这时，母亲沈若突然起身，端起桌上的一小碟糕点，朝着我走了过来。
“这位林助理，我看你一直忙着记录，肯定饿了。”
母亲的声音很自然，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她将那碟糕点放在我的手边，又拿起茶壶，亲自为我倒了一杯热茶。
“这茶是新采的雪芽，提神醒脑，你喝点。”
她的动作流畅而亲昵，仿佛我们是相识多年的熟人，而不是在严肃的商业谈判桌上。
我身体僵硬，完全没想到母亲会在这种场合做出如此“自来熟”的举动。
“谢谢沈女士。”
我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专业和疏离，不敢抬头去看苏薇的反应。
“不用客气，”母亲笑了笑，她的笑意很温暖，但落在我的耳中，却像一种无声的警告。
她甚至俯下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晚晚，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晚晚。
这个只有她会叫的小名，在庄重的会议室里响起，像一道惊雷。
我的脸颊瞬间涨红。
我感觉到，坐在对面的苏薇，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股冰冷、锐利的目光，已经牢牢地锁定在我们母女身上。
母亲似乎完全没察觉到空气中骤降的温度，她直起身，又对苏薇笑了笑：“苏总，这孩子一看就是工作太拼命了，要多注意身体。”
苏薇放下咖啡杯，发出了“叩”的一声轻响。
“沈女士，您对我的员工，似乎格外关心。”
苏薇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情绪，但越是这样，越让人心惊。
母亲泰然自若：“哦，可能是我比较‘自来熟’吧。看到年轻有为的孩子，总想多照顾几分。”
“是吗？”
苏薇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沈女士的‘自来熟’，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接下来的会谈，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我的心一直悬着，我知道母亲的举动是极不专业的，这会给苏薇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甚至会影响她对我的信任。
我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母亲，她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还是说，她根本没意识到，在商场上，任何一丝私人情感的流露，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记录的速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试图用我的专业来弥补刚才的尴尬。
直到会谈结束，我都没有再敢抬头看一眼苏薇或是母亲。
母亲在离开前，特意走到我的身边，递给我一张名片。
“林助理，有空可以联系我。瑞华实业对恒星资本的项目非常感兴趣。”
她的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但眼神却只看着我。
名片是纯黑色的，烫金的“沈若”二字，后面印着“瑞华实业 首席战略顾问”。
我握着那张冰冷的名片，感觉手心都在发烫。
我们上了车，离开了云顶阁。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凝重得像是要结冰。
苏薇一直沉默着，她没有看我，而是盯着车窗外，但那份强大的气场，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苏薇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冷峻。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那是我的母亲？
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解释，在苏薇这样精明的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04
直到车子停在了公司地下车库，苏薇才终于开口。
她没有下车，只是转过头，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直直地射向我。
“林晚，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她先是肯定了我，这让我稍稍放松了一点。
但下一秒，她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
“苏总，您说。”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在商业世界里，任何不合时宜的‘关怀’，都可能是一种陷阱。”
苏薇的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穿透我的内心，“那位沈女士，她的专业素养毋庸置疑，但她的行为，让我非常警惕。”
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我心头的重锤。
“远离那‘自来熟’。”
“她今天对你的‘特殊照顾’，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在谈判桌上都是极大的犯忌。”
苏薇的声音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林晚，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人，我希望你明白，职业素养的底线在哪里。”
我低下头，感到无地自容。
“苏总，我明白。我保证，我与沈女士之间，没有任何私人联系。”
我撒了一个谎，一个我知道必须撒的谎。
苏薇没有追问，但她的眼神明显在告诉我：她不信。
“我不管你和她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从现在开始，这次的项目，你必须保持绝对的距离和中立。”
苏薇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如果你敢泄露任何关于恒星资本的内部信息，或者，如果你被她利用，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你都将承担无法想象的后果。”
“苏总，我绝不会！”
我急忙表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最好是这样。”
苏薇打开车门，下车前，她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林晚，恒星资本现在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我看着苏薇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才瘫软地靠在了椅背上。
我的手紧紧攥着母亲的名片，那份名片仿佛在灼烧着我的掌心。
我终于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次尴尬的会面，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可能颠覆我职场生涯，甚至我人生的秘密。
我的母亲，一个应该在老家安逸度日、对商业一窍不通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为了顶级财团的战略顾问，站在了我们公司的对立面。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刻意的“自来熟”，是为了给我一个警告，还是为了向苏薇传递某种信息？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
“喂，晚晚。”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带着一丝疲惫。
“妈，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困惑，“你是瑞华实业的顾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母亲叹了口气：“晚晚，你工作那么忙，我不想让你分心。”
“不想让我分心？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让我在苏总面前多难堪？”
我压低声音，生怕被路过的同事听到。
“难堪？”
母亲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林晚，商场上的难堪，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我是在帮你。”
“帮我？”
我气笑了，“你用这种方式帮我？你知不知道，苏薇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怀疑就怀疑吧。”
母亲的语气带着一种让人心寒的笃定，“她迟早都会怀疑你。林晚，你以为你现在的位置是靠你自己拼出来的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里。
“你什么意思？”
母亲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低沉而严肃的语气说：“我给你发了一个地址，晚上七点，我们在那里见一面。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
“妈，我……”
“这是命令，林晚。”
母亲打断了我，语气强势得不容拒绝，“如果你还想保住你在恒星资本的工作，你就必须来。”
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地址，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寒意。
我发现，我对我母亲的了解，可能只停留在表面。
她隐藏的身份，她强势的命令，以及苏薇的警告——
这三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我，正站在漩涡的边缘。
我该听苏薇的话，远离这个“自来熟”的客户？
还是该听从母亲的命令，去赴这场可能决定我命运的约？
05
我最终还是去了母亲发来的地址。
地点是一家隐藏在高档小区里的私房菜馆，环境极其隐蔽。
我到达时，母亲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她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谈判桌上那件高贵的旗袍，而是一件舒适的羊绒衫。
这让她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会在厨房里为我煲汤的母亲。
“晚晚，坐。”
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我坐下，没有动筷子，直截了当地问：“妈，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你为什么会是瑞华实业的顾问？”
母亲拿起茶壶，为我斟了一杯茶，动作缓慢而优雅。
“瑞华实业，是沈家的产业。”
她终于开口了，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沈家？”
我愣住了。
“是的，你外公那一脉的家族企业。我年轻时离家出走，就是为了逃避这些。但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掉的。”
母亲轻叹一声，“我回来，就是为了接管沈家的一些业务，瑞华实业，是其中最大的一块。”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母亲，竟然是豪门出身？
这完全颠覆了我对我们家庭的认知。
她这些年，一直以一个普通画廊老板的身份生活，我们家也从来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
“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徒增烦恼。”
母亲淡淡地说，“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的位置，是苏薇需要仰望的。”
我的心头一紧：“妈，请你不要伤害苏总的公司。”
母亲笑了，带着一丝嘲讽：“伤害？晚晚，你太天真了。商场上只有利益，没有伤害。苏薇的公司，恒星资本，现在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紧盯着她。
母亲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严肃而复杂。
“我的目的，是让你离开苏薇的公司。”
我猛地站了起来：“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母亲也站了起来，她的气场瞬间变强，“林晚，你以为苏薇是真的看重你吗？她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个听话的工具。她在榨干你的价值。”
“她在培养我！我喜欢我的工作！”
我反驳道。
“培养？”
母亲冷笑一声，“她知道你是我女儿，五年前她就知道。”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你说什么？”
“五年前，你面试恒星资本的时候，她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母亲语气沉重，“否则，你以为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这么快进入她的核心团队？”
“不可能！我凭的是自己的能力！”
我感到一阵眩晕，这五年的努力，难道只是一个笑话？
“能力是基础，但人脉是关键。苏薇看中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身后的沈家。她想通过你，搭上沈家的线。”
母亲的话像冰冷的毒药，一点点腐蚀着我的信念。
“那她现在为什么又要警告我，远离你？”
“因为她发现，她低估了我。”
母亲走到窗边，背对着我，“她以为，她可以利用你来拿捏我，但她错了。这次的项目，对恒星资本至关重要，但对瑞华实业来说，不过是一次试探。”
她转过身，目光带着一丝压迫感。
“晚晚，我这次回来，就是要给你铺路。你不需要在苏薇手下受气，你随时可以回到沈家，成为瑞华实业的继承人。”
“我不需要你的铺路！”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只想靠自己！”
“你太幼稚了！”
母亲也提高了声音，“你以为的独立，在真正的资本面前，不堪一击！”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母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她语气放缓，带着一丝请求，但那份强势依然存在，“苏薇这次的项目方案里，有一份关于‘天际城’项目的风控报告。那份报告，涉及到恒星资本的资金链和核心技术，对我们非常重要。”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你让我泄露公司机密？”
我声音颤抖。
“这不叫泄密，这叫内部信息交换。”
母亲纠正道，“林晚，你只要把U盘插到苏薇的电脑上，拷贝那份报告，然后交给我就行。只要你做了，我保证，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诱惑：“包括苏薇手上的那个项目，我可以让给你。让你，成为恒星资本最年轻的合伙人。”
我看着桌上那个小小的U盘，它仿佛重逾千斤。
我终于明白了苏薇的警告。
她让我远离“自来熟”，因为她知道，我的母亲，就是那个最危险的“陷阱”。
我现在面临着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是选择亲情，选择母亲承诺的捷径，背叛苏薇对我的信任，成为职场叛徒？
还是选择忠诚，选择我多年坚持的职业道德，与我的亲生母亲站在对立面，甚至可能因此失去工作，与家族决裂？
我死死地盯着U盘，我的脑海中，苏薇冰冷的眼神和母亲复杂的笑意交替闪现。
我必须做出决定。
06
我的手颤抖着，拿起桌上的U盘。
它的冰冷，传递着一种危险的信号。
“晚晚，你是个聪明孩子。”
母亲看着我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血缘关系才是最可靠的。苏薇她不可能给你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苏总真正想要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
母亲的笑容凝固了片刻，她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想要权力，想要地位，想要吞噬一切。”
母亲的眼神变得幽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她和我，是同一类人，或者说，我们曾经是。”
“曾经？”
我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汇。
母亲坐回位置上，端起茶杯，目光变得遥远，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林晚，你以为瑞华实业为什么要和恒星资本合作？你以为苏薇为什么对这次的合作如此看重？”
“为了资金，为了项目。”
我回答。
“错。”
母亲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是为了清算。”
我的心猛地一跳。
清算？
母亲放下茶杯，终于揭开了隐藏多年的秘密。
“苏薇，她曾经是我的学生。”
我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苏薇是母亲的学生？
“确切地说，五年前，她曾是沈家重点培养的一个商业人才。她那时还不叫苏薇，她叫苏小薇。”
母亲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她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把她当成妹妹，当成接班人来培养。”
“那后来呢？”
我急切地问。
“后来，她背叛了我。”
母亲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五年前，沈家遭遇了一次巨大的危机，内部权力斗争激烈。我当时刚刚接手家族事务，根基不稳。苏小薇，也就是现在的苏薇，她利用我对她的信任，窃取了沈家一个核心项目的商业机密，并且带着这笔资金，自立门户，创建了恒星资本。”
我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原来，苏薇并非仅仅是一个铁腕女强人，她还是一个背叛者。
而恒星资本，竟然是建立在对我母亲的背叛之上。
“所以，这次的合作，根本不是合作。”
我明白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回来，是为了复仇。”
“复仇？”
母亲轻笑一声，“我更愿意称之为‘物归原主’。她拿走的东西，我要十倍奉还。这次的‘天际城’项目，是恒星资本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我拿到风控报告，我就能精准地找到他们的弱点，在谈判桌上，一击毙命。”
“妈，你不能这么做！”
我感到一阵无力，“这会毁了苏总！”
“毁了她？”
母亲眼神坚决，“她当年毁了我沈家多少心血？林晚，你现在应该站在哪一边？你流着沈家的血！”
“可我是在恒星资本长大的！”
我痛苦地反驳，“苏薇虽然严厉，但她教会了我职场生存的法则，她信任我！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会有今天！”
“她的信任，不过是建立在你‘沈若的女儿’这个身份之上！”
母亲的声音变得尖锐，“她把你留在身边，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用你来牵制我！你以为她是真的看好你吗？她是在利用你，晚晚！”
母亲的话像一把利刃，刺穿了我所有的幻想。
原来，我一直引以为傲的职场成就，不过是两个上位者博弈的棋子。
我看着手中的U盘，它不再是单纯的存储设备，而是我良知和亲情的分界线。
“妈，我不能帮你。”
我缓缓开口，将U盘推回了她的面前。
母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份柔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来自地狱。
“我不能背叛我的职业道德。”
我抬起头，迎上她压迫性的目光，“你和苏总之间的恩怨，那是你们上一辈的事情。我不会参与。”
“愚蠢！”
母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林晚，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你以为你拒绝了我，苏薇就会放过你吗？她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她只会更加提防你，直到把你榨干，把你扔掉！”
“就算被她扔掉，我也要靠我自己的方式离开。”
我站起身，心头虽然害怕，但语气却无比坚定，“妈，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尊重我的选择，而不是用这种方式逼迫我。”
母亲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怒火。
“好，很好。”
她冷冷地说，“林晚，你选择了站在我的对立面。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以为你是在维护正义吗？你只是在自掘坟墓。”
“从你走出这扇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女儿，你只是恒星资本的一个小助理。”
母亲的语气，仿佛在宣布一个判决，“你最好祈祷，苏薇能赢下这场战役。否则，你将一无所有。”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包厢。
走出私房菜馆，夜风吹拂着我的脸颊，我感到一阵寒冷。
我刚刚做出的决定，不仅是拒绝了豪门捷径，更是彻底激怒了我的母亲，将我推向了风暴的中心。
我抬起头，看着A市璀璨的灯火，我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07
回到家后，我一夜未眠。
我思考着母亲说的每一个字，以及苏薇的每一个眼神。
如果苏薇真的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并且利用我来牵制母亲，那么我对她的忠诚，在她看来，又算什么呢？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做出背叛公司的行为。
这是我的底线。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了公司。
苏薇比我更早。
她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看一份文件。
“苏总。”
我走进她的办公室。
苏薇抬起头，她的目光比昨天更加深沉，仿佛能看透人心。
“林晚，昨晚去哪了？”
她没有废话，直接发问。
我的心咯噔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
“回家处理了一些私事，苏总。”
我回答得滴水不漏。
苏薇冷笑一声：“私事？你的私事，现在已经影响到公司利益了。”
她将手中的文件扔到了桌上，我一眼看过去，那是一份行程记录——我的。
记录显示，我昨晚七点到八点半，去了云顶阁附近的私房菜馆。
“林晚，你昨晚见沈若了。”
苏薇的语气极其肯定，不带疑问。
我沉默了。
辩解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是，苏总。她约我谈一些……家庭事务。”
我选择了半真半假。
“家庭事务？”
苏薇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身价百亿的集团顾问，会为了和你叙旧，在谈判前夕浪费宝贵的时间？”
“她确实是我的母亲，苏总。”
我承认了身份。
苏薇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姿态充满了压迫感。
“我早就知道。”
她的话证实了母亲的说法，“五年前，你面试的时候，我就查过你的背景。沈若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可不陌生。”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我？”
我问出了心中最痛苦的疑问。
苏薇毫不掩饰她的目的：“因为你是一个听话的、有潜力的员工。更重要的是，利用你，我可以更好地了解沈若的动向。这是商业博弈的基础。”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我。”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信任？”
苏薇挑了挑眉，“在商场上，信任是最廉价的东西。我只相信利益。林晚，我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对恒星资本的价值。”
“请说。”
“沈若找你，一定是让你做些什么吧？”
苏薇直视着我，目光如炬，“她想要什么？‘天际城’的风控报告？还是其他核心数据？”
我犹豫了。
如果我全盘托出，苏薇会如何对待我的母亲？
“苏总，我不能告诉你细节。”
我选择了保护母亲，哪怕她试图利用我。
苏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林晚，你真是愚蠢！”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你以为你是在保护你的母亲吗？你是在加速公司的灭亡！你以为沈若会感激你吗？她只会觉得你碍手碍脚！”
“但我没有出卖公司！”
我坚持道。
“你现在还来得及。”
苏薇冷冷地说，“告诉我，沈若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她想从哪个方向进攻我们？如果你能提供关键情报，我既往不咎。你依然是我的助理，甚至可以升职。”
我看着苏薇，看着她眼中的精明和冷酷，我突然明白，母亲和苏薇，确实是同一类人。
她们都拥有强大的能力和野心，但也都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视为可以利用的工具。
“苏总，我昨晚拒绝了她的一切要求。”
我平静地说，“我不知道她的下一步计划，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公司的事情。”
苏薇审视了我很久，最终，她似乎从我的眼神中读出了某种坚定。
她没有再逼问，而是缓缓回到了座位上。
“好吧，林晚。”
苏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给你一个任务。我要你，去接近沈若。我要你假装，你接受了她的提议。我要你，成为我们的双面间谍。”
我的心猛地一震。
“我做不到。”
我拒绝了。
“你没有选择。”
苏薇的声音不容置疑，“沈若已经把你划入了她的阵营，如果你现在保持中立，你只会两面不讨好。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取得她的信任，然后把她所有的计划，都告诉我。”
“苏总，我不擅长演戏。”
“你擅长。”
苏薇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带着深意的笑容，“你忘了，你是我教出来的。而且，沈若是你母亲。她对你的感情，就是你最大的武器。”
我感到一阵恶心。
用亲情作为武器，去对付我的母亲？
“苏总，我拒绝。”
我再次强调。
苏薇的耐心似乎耗尽了。
“林晚，你最好想清楚。如果我赢了，而你没有为我提供任何帮助，你觉得我还会留你在身边吗？如果我输了，恒星资本解体，沈若会放过一个拒绝了她提议的‘叛徒’吗？”
苏薇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无论我做什么，我都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你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
苏薇递给我一份新的文件，“这是‘天际城’项目最新的调整方案，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漏洞’，是只有核心团队才知道的机密。如果你能将这个‘漏洞’透露给沈若，她会立刻相信你。”
“然后呢？”
我问。
“然后，她会告诉你，她真正的底牌。拿到底牌，你回来告诉我。”
苏薇眼神坚定，“林晚，这是你证明自己的最后机会。去吧。”
我拿着那份文件，手心冰凉。
我被卷入了一场母女与师徒之间的权力战争，而我，必须选择一个阵营，并且用谎言和欺骗，去完成这场残酷的博弈。
08
我离开了苏薇的办公室，整个上午都处于一种极度的矛盾和挣扎中。
我不能出卖公司，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一步步走向失败。
我知道，如果苏薇赢了，她绝对不会对母亲手下留情。
苏薇让我泄露一个“漏洞”，来取得母亲的信任。
但那个“漏洞”，很可能就是苏薇设下的圈套，一个引诱母亲上钩的诱饵。
如果我泄露了，我就是亲手将母亲推向深渊。
我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那份文件，心乱如麻。
突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苏薇真的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并且一直在利用我，那么她对我，又有多深的了解？
她知道我是一个追求职业道德的人。
她知道我不会轻易出卖公司。
但她也知道，亲情，是我唯一的弱点。
苏薇让我泄露“漏洞”，是想让我成为她反击母亲的工具。
但我是否可以利用这份“工具”，来做一些不同的事情？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林晚？你终于想通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胜利的得意。
“妈，那个U盘我拿不到了。”
我语气低沉，“但我可以给你一些内部信息，作为交换。”
“哦？”
母亲显然来了兴趣，“什么信息？”
“苏总刚刚调整了‘天际城’的方案，将资金链的核心转移到了海外的一个空壳公司。”
我将苏薇给我的“漏洞”信息，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母亲沉默了很久。
“林晚，你确定？”
“非常确定。这份信息，只有她最信任的人才能接触到。”
我故作紧张地说，“妈，你现在相信我了吗？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失败。”
“我相信你。”
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但很快又恢复了警惕，“晚晚，你把这份资料发给我，我要亲自核实。”
“不行。苏总对我盯得很紧。我只能口述。”
我拒绝了发资料的要求，这是为了保护我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防止苏薇追查到我。
母亲似乎在权衡利弊。
这个“漏洞”看起来非常关键，足以改变瑞华实业的谈判策略。
“好。晚晚，你做得很好。”
母亲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你现在告诉我，苏薇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她敢这么有恃无恐地和沈家对抗，她一定有依仗。”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实施我的计划。
“妈，苏总的依仗，不是资金，也不是技术。是人。”
“她找到了一位关键证人，可以证明五年前沈家危机中，瑞华实业内部有人为她提供了支持。”
我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但这个谎言，是建立在苏薇和母亲的旧怨之上的，最容易被相信。
母亲的声音瞬间变了，充满了愤怒和紧张：“是谁？”
“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但苏总说，这个人手里有当年你和她签订的秘密协议，协议证明了恒星资本成立的合法性，并且，可以反证你当年在沈家内部斗争中的一些‘污点’。”
我语气越来越急促，像是真的在泄密。
“胡说八道！”
母亲厉声反驳，但我能感觉到，她已经开始动摇了。
“妈，我不知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但我看到苏总在看这份协议的复印件，她把这个证人藏得很好。”
我继续引导她，“如果你想赢，你必须先找到这个人，拿到协议。”
母亲挂断了电话。
我的背部已经被冷汗浸湿。
我刚刚做的，是背叛了苏薇，但同时，也是在保护母亲。
我给母亲的信息，是真假参半的。
关于“天际城”的资金调整，是苏薇故意泄露的“诱饵”。
而关于“证人”和“秘密协议”的说法，则是我编造的。
我这样做的目的是：
1. 让母亲相信我： 我泄露了“核心机密”，母亲会对我彻底信任。
2. 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我将母亲的重心从“天际城”项目的商业漏洞，转移到寻找“证人”和“协议”上，让她无暇顾及苏薇真正的商业陷阱。
3. 争取时间： 为苏薇争取调整方案，避免被母亲利用。
我知道，我必须在苏薇发现我的“双面行动”之前，让事情尘埃落定。
下午，苏薇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林晚，沈若那边有动静了吗？”
她问。
“是的，苏总。”
我递上了一份我连夜整理的，关于瑞华实业最近高层人事调动的报告。
“她相信我了。”
我说，“她现在正在全力追查我们公司的一个‘内部人’。”
苏薇接过报告，快速浏览着。
“内部人？”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她竟然相信，我们公司有内鬼？”
“是的。我告诉她，那个内部人手上有五年前，关于您和她之间的一个秘密协议。”
我说。
苏薇的眼神猛地一缩，她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林晚，你很聪明。”
苏薇的声音很轻，但充满了危险，“你编造了一个，最能击中她弱点的谎言。”
我心头一惊，她看穿了我的谎言？
“五年前，我和沈若之间，确实没有所谓的‘秘密协议’。但她确实对当年沈家内部的‘内鬼’，心有余悸。”
苏薇冷冷地说，“你做得很好，把她引向了错误的方向。”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苏薇只是以为我在为她效力，只是手段比较高明。
“苏总，沈若现在所有的精力都会放在寻找那个‘不存在的证人’上，她会对‘天际城’的商业漏洞放松警惕。”
我说。
苏薇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很好。现在，是时候收网了。”
09
接下来的三天，恒星资本和瑞华实业的谈判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我像往常一样，跟在苏薇身边，记录着每一次交锋。
谈判桌上，母亲沈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虽然专业，但时不时会走神，似乎在思考着更重要的事情。
苏薇则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提出的每一个条件，都精准地避开了母亲之前关注的“漏洞”，甚至反过来，利用了瑞华实业的资金链特点，设下了陷阱。
我看着她们之间的博弈，心头复杂。
我既希望苏薇能够赢得漂亮，又希望母亲不会损失惨重。
我的双面行动，已经到达了极限。
第四天的谈判，是决定性的时刻。
苏薇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合作方案，将瑞华实业的投资回报，拉高到了一个极具吸引力的数字。
母亲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犹豫。
她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条件，如果错过了，瑞华实业将错失一个极佳的投资机会。
“苏总，您提出的条件，我很满意。”
母亲开口了，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但我想知道，您是如何做到将风险控制得如此完美的？”
苏薇笑了，笑得优雅而自信。
“沈女士，商场如战场，我自然有我的底牌。”
母亲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她似乎想到了我告诉她的“证人”和“协议”。
“您的底牌，是五年前的那个‘内部人’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苏薇。
苏薇的笑容消失了，她直视着母亲。
“沈女士，您在说什么？”
苏薇假装不解。
“苏薇，你不用装了。”
母亲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我，“林晚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找到那个证人了，对吗？你拿到了那份能证明我当年错误的协议。”
苏薇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她以为我背叛了她，把她“引诱”母亲的计划全盘托出了。
“林晚，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苏薇的声音冰冷至极。
我站了起来，声音平静而坚定。
“苏总，沈女士，请允许我解释。”
我走到会议桌中央，面对着两位目光如刀的女人。
“妈，我告诉你的‘证人’和‘协议’，都是我编造的。”
我首先看向母亲，语气带着愧疚，但更多的是坦诚，“我不想看到你因为商业上的失误，而遭受更大的损失。”
母亲愣住了。
“什么意思？”
“瑞华实业对‘天际城’项目的风控评估，确实存在致命的偏差。”
我看向苏薇，“苏总给我的‘漏洞’，是真实的。但它不是一个陷阱，而是一个预警。”
我将那份苏薇给我的调整方案文件拿了出来。
“苏总，这份调整方案的核心，是海外的空壳公司，目的是为了规避风险。但母亲的团队，将这个规避风险的动作，误判为‘资金链转移’，认为恒星资本要跑路。”
我看向母亲：“妈，苏总的这个方案，是在给我们警示。如果瑞华实业真的按照你原来的策略进行投资，你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母亲的脸色铁青，她拿起桌上的文件，快速翻阅着。
她看到了我标记出来的几个关键数据，眼神中的怀疑一点点被震惊取代。
苏薇也震惊地看着我。
她以为我泄露了她的诱饵，没想到我却将其变成了一个双向预警。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我看向苏薇，“因为我昨晚，将这份文件，用加密邮件，发给了恒星资本的第三方审计团队。”
苏薇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
我没有泄露给她母亲，但我也没有完全听从她的指令。
我用一种第三方的方式，保护了公司的利益。
“苏总，我不会成为双面间谍，但我会以一个职业人的身份，保护恒星资本的利益。”
我语气坚定，“我的母亲，她对您有怨恨，但她是一个优秀的商人。我希望你们能放下私怨，完成这次合作。”
我转向母亲：“妈，苏总的条件，对瑞华实业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请你相信，我不会拿你的生意开玩笑。”
母亲放下文件，她看着我，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愤怒，有不解，但最终，化为了一丝骄傲。
“林晚，你长大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最终，在我的努力周旋下，母亲和苏薇都冷静了下来。
他们重新回到了谈判桌上，抛开了五年前的恩怨，开始以纯粹的商业利益为出发点，进行最终的协商。
当她们握手的那一刻，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项目达成。
恒星资本度过了危机，瑞华实业获得了巨大的投资回报。
10
会谈结束后，苏薇没有立刻和我说话。
她只是让我收拾东西，然后跟我一起回了公司。
在车上，苏薇打破了沉默。
“林晚，你今天让我很意外。”
她语气复杂。
“苏总，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你没有听从我的指令，你编造了谎言，却最终促成了合作。”
苏薇看着我，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冷酷，多了一丝探究，“你比我想象中，更适合做决策者。”
“我只是不想看到两败俱伤。”
我说。
“两败俱伤？”
苏薇笑了，“你以为你在拯救她们？你只是在拯救你自己。”
“也许吧。”
我承认。
“你用亲情作为武器，又用职业道德作为盾牌。林晚，你把我和沈若都算计进去了。”
苏薇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丝赞赏，“你成功了。”
“苏总，我没有算计任何人，我只是选择了中立。”
我坚持道。
“中立，就是最大的立场。”
苏薇摇了摇头，“沈若今天在谈判桌上，对你感到骄傲。而我，也对你刮目相看。”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但林晚，你必须明白，你今天暴露了你的全部底牌。你利用了你和你母亲的关系，这在商场上，是极其危险的。”
“我知道。”
“现在，沈若已经回国，她不会再放你走的。”
苏薇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离开恒星资本。”
我说，“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在这里站稳脚跟。”
苏薇沉默了片刻，然后递给我一张调任书。
“从下个月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了。”
我的心一沉，难道她还是要辞退我？
“你升任‘天际城’项目组的副总监，直接向我汇报。”
苏薇的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你证明了，你拥有处理复杂关系的能力。恒星资本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感到一阵狂喜，但很快平复了心情。
“谢谢您，苏总。”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苏薇收起笑容，恢复了她的严肃，“但记住，林晚。下次，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在工作场合，接受任何‘自来熟’的茶点。即便是你母亲。”
我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苏薇的敬意。
她虽然利用了我，但她也给了我最大的尊重和认可。
几天后，我与母亲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母亲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她不再是谈判桌上的女强人，而是带着一丝柔和的母亲。
“你真的决定留在恒星资本？”
她问。
“是的，妈。”
“沈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母亲没有再逼我，“你外公知道你的表现后，对你很满意。他说，你比我当年，更有魄力。”
“妈，我不想成为任何人。”
我说，“我只想成为林晚。”
母亲笑了，带着一丝释然。
“好，林晚。妈尊重你的选择。”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这是你外公让我给你的，当做你这次促成合作的奖励。”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玉佩，温润而古朴。
“这是沈家的信物。”
母亲说，“但你不需要用它来证明你的身份。你已经证明了你自己。”
我握着那枚玉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五年的疏离，一次职场与亲情的残酷博弈，最终，让我们母女的关系，以一种新的、更成熟的方式连接起来。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独立，不是拒绝一切帮助和亲情，而是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坚守自己的原则。
我看着窗外，阳光洒在我的身上。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苏薇保护、被母亲控制的小助理了。
我成为了林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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