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我望着产房紧闭的大门,心里七上八下。这是我第一次生产,没想到会这么痛,隐约听见医生说胎儿有些缺氧,我一下子慌了神。就在这时,公公匆匆走来,告诉我婆婆突发"心脏病",已被送到隔壁科室。我丈夫小军左右为难,最后拍拍我的手说:"媳妇,你挺住,我先去看看我妈。"
看着丈夫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咬着嘴唇强忍泪水。我知道,婆婆一向不喜欢我,嫌我是农村姑娘,配不上她儿子。结婚那天,我爸妈给我的那对金手镯是我唯一值钱的陪嫁,婆婆看见时眼睛都直了。
"小张,准备进产房了!"护士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深吸一口气,孤零零地被推进产房。没想到,这只是我噩梦的开始——我坐月子期间不仅要照顾自己和婴儿,还得伺候"卧病在床"的婆婆,而丈夫对此视而不见。更可怕的是,我的金手镯在那个混乱的月子里不翼而飞,如今,十五年过去了,那个曾经偷走我手镯的婆婆,居然要来我家养老...
"囡囡,帮婆婆倒杯水好吗?"婆婆娇滴滴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我刚给孩子换完尿布,手上还没擦干。
"来了,马上来。"我强撑起疲惫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向厨房。剖腹产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医生说至少一个月不能干重活,但自从回家后,我就没歇过。
小军每天早出晚归,说是工作忙,但我知道他只是不想夹在我和他妈中间为难。婆婆自从那天在医院"突发心脏病"后,整个月子期间都霸占了我家的次卧,声称自己不能挪动,需要人照顾。可每当小军回来,她就神奇地恢复了精神,能下地走动,还能做几道菜给儿子吃。
"这水太烫了!"婆婆尝了一口,嫌弃地放下杯子,"我要温的,不烫不凉那种,你不知道吗?"
我默默退出房间,重新倒了一杯水。回来时,无意间瞥见婆婆正从我的首饰盒里翻东西,她见我进来,慌忙把手缩回被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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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的金手镯变成了一条蛇,缠绕在婆婆的手腕上。醒来后,我决定检查一下我的陪嫁首饰。打开抽屉,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那对金手镯不见了!
"小军,我的手镯不见了!"我哭着告诉丈夫。
"可能是你自己放错地方了吧,"小军敷衍道,"你别总疑神疑鬼的,我妈身体不好,你少添乱。"
我哑口无言。那对手镯是我父母倾尽所有给我置办的嫁妆,代表着他们对我的爱和期望。
一天傍晚,我在给婆婆整理床铺时,意外在她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当铺的收据。收据上的日期正是我发现手镯不见的前一天,当掉的是"黄金手镯一对"。我拿着收据,手都在发抖。
"你在翻我的东西?"婆婆突然出现在门口,脸色阴沉。
"婆婆,我的手镯是您拿的吗?"我鼓起勇气问道。
"什么手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婆婆一把夺过收据,撕得粉碎,"这是我自己的东西,跟你没关系!"
我找小军评理,他却站在他妈那边:"我妈说没拿就是没拿,你非要冤枉她,是想逼她走吗?"
那天晚上,我抱着孩子哭了很久。月子里受的委屈,失去的手镯,丈夫的不信任,全都涌上心头。我写信给远在农村的父母,却不敢说出真相,只说一切都好。
十五年过去了,我和小军的关系始终有一道解不开的结。他疼儿子却不懂得尊重我,我独自撑起这个家,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婆婆自那次"生病"后回了老家,听说四处炫耀她儿子多有出息,媳妇多孝顺,却从不提当年那对手镯的事。
上周,小军突然告诉我:"我妈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农村不方便,我想接她来和我们一起住。"
"什么?"我手中的碗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当年她偷我手镯的事你都忘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揪着不放?"小军不耐烦地说,"再说了,那事到底是不是我妈干的还不一定呢!"
儿子小聪插话道:"妈,您就同意吧,我也想奶奶来住。"
我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这十五年来我吞下了多少苦水,也不知道那对手镯对我意味着什么。
第二天,婆婆兴高采烈地拎着行李来了。让我惊讶的是,她手腕上居然戴着一对和我丢失的那对几乎一模一样的金手镯!
"这...这是..."我指着她的手腕,话都说不利索了。
"哦,这个啊,"婆婆得意地晃了晃手腕,"是我自己攒钱买的,漂亮吧?"
我定定地看着那对手镯,心如刀割。十五年了,她还有脸戴着这对赃物到我面前炫耀。
晚饭时,小聪问起奶奶手镯的事:"奶奶,您这手镯好漂亮啊,在哪买的?"
婆婆笑道:"这是奶奶的宝贝,当年啊..."她忽然停住,瞥了我一眼,改口道:"当年买的,特别贵呢!"
趁小军和儿子不在家,我单独找婆婆谈话:"那对手镯就是我的陪嫁,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婆婆不再掩饰,冷笑道:"你一个农村丫头,戴那么贵重的手镯,也不害臊!当初我把它当了,是为了小军的事业投资。现在他不是挺好的吗?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我不再说话,转身离开。晚上,我把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都告诉了小军,包括刚才婆婆的承认。
令我意外的是,小军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我其实一直知道。当年我看见收据了,但我不敢面对,怕家庭破裂...对不起,我这些年一直装作不知道,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第二天,小军把婆婆叫到客厅,当着我的面说:"妈,您必须把手镯还给媳妇,并且向她道歉。否则,您还是回老家去吧。"
婆婆震惊地看着儿子,没想到他会为我说话。最终,在儿子的坚持下,婆婆摘下手镯,不情不愿地递给我:"我...我只是暂时借用..."
我接过那对承载着伤痛记忆的手镯,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我把手镯放在桌上:"这对手镯见证了我们之间的是非对错。我不要它了,但我需要您的尊重。如果您想在这个家里养老,我们得重新开始,互相尊重。"
婆婆低下了头,第一次正视我的眼睛:"我...我错了。"
这十五年的委屈终于得到了一个交代。我知道前路依然不易,但至少,真相大白的这一刻,我感到了久违的平静。有些伤痕永远无法愈合,但原谅与尊重,或许是我们这个家庭继续前行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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