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
“你凭啥替别人养孩子？
”——当年邻居这句质问，把我妈噎得直掉泪。
二十年后，外孙把房产证写她名，同一拨人改口：这老太太命好。
我翻白眼，命好个屁，全是她拿命换来的。
我妈不是圣母，她只是算了一笔狠账：女儿远嫁，继子没人管，亲爹甩手，后妈摆烂，孩子才七岁，再踢皮球就得去流浪。
她咬牙把外孙领回家，退休金两千八，奶粉一罐四百，当月就见底。
她没哭穷，直接杀到菜市场，五点蹲批发尾货，胡萝卜掰掉烂根，一买十斤，熬成泥当辅食。
外孙挑食，她拿针管往馒头里注苹果泥，一口一口哄，半夜孩子哭到咳，她抱着在客厅转圈，腰间盘突出就是这么坐下的。
前三年最难。
孩子管她叫“奶奶”，她应，心里却打鼓：毕竟不是血亲，哪天亲妈回头，她得滚蛋。
她提前做最坏打算，偷偷去公证处问“隔代抚养能不能要探视权”，被一句“没有血缘不受保护”怼回来。
当天回家她就把户口迁到外孙名下，法律不认，她认。
她写遗嘱，把老破小留给外孙，公证员劝她给亲闺女留点，她拍桌子：我闺女不要这孩子，我就当没生。
真正破冰是六年级那次家长会。
老师让写“最爱的人”，外孙提笔写“外婆”，说“她给我洗屎裤子没嫌臭”。
我妈回家把那张皱纸条贴冰箱，每天擦一遍，像供圣旨。
后来孩子叛逆期，摔门吼“你又不是我亲奶”，我妈没哭，转身炖了他最爱的牛腩，半小时后端上桌，只说一句：吃了再骂，饿着没劲。
孩子扒完饭，扑通跪下，头磕得地板响，那天之后再也不提“亲不亲”。
现在邻居只看见外孙给她买金镯子，看不见孩子高三那年，她每天四点起床熬粥，用保温桶装着坐两小时公交送到学校，门卫都混熟了。
外孙保研，第一时间给她发微信：奶，我养你老。
她截图发家族群，亲闺女回了个“哦”，她反手把闺女拉黑，说这辈子就当没生，外孙一个顶十个。
数据说重组家庭里28%的继子女会抑郁，我妈的外孙不在其中，因为他知道有人拿命托底。
别跟我扯“血缘万能”，真到饭桌边，谁递碗谁才是亲人。2000万重组家庭，缺的从来不是法律条文，而是一个肯在深夜抱着咳醒孩子转圈的人。
你要问我妈后悔不，她抠脚看着房产证咧嘴：后悔啥？
我白捡一个儿子，还附送大孙子，赚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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