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走进郑州城里,古城墙旁就有孩子在追逐,老人在墙头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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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有点神奇,这些看着像公园的地方,实际上是三千多年、甚至更早的都城遗址,已经被城市生活慢慢吞进日常里。郑州不是随便哪个城市,它算八大古都之一,从旧石器时代开始就有遗存,层层叠叠,历史像洋葱一样剥不完。官方的名录里有好几处重点保护单位,区县手里也不少省级、市级的点位。你要是喜欢考古,别忘了大运河的郑州段现在还是世界文化遗产,市区周边还有很多被列进“河南百年百大考古项目”的点子,像巩义那带的双槐树、青台、东赵、织机洞,这些点拼起来其实能看到从史前到明清的一条连着的时间线。
往市区往南一个小时,能看到十几米高的夯土城墙,那是郑韩故城。它先是郑国的都城,后来被韩国接手,整整用了五百多年。2016年在北城门的发掘,给大家看到了春秋时期城门的样子,还找到战国时期的瓮城结构——这是中原王城里头首次比较完整地看到这种防御体系。出土里有个挺抢眼的东西,叫莲鹤方壶,壶上有莲瓣和仙鹤的雕饰,学界把它当成那会儿工匠水平的代表,现在放在河南博物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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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回市中心的商代都城遗址,面积更大,差不多有25平方公里,核心区里有一圈接近7公里的内城墙。三千年过去了,地面上还能见到2586米的墙体残存。站在西南城墙上往外看,你能大概想象出古代城楼的位置感。古人曾经在这儿留下诗句,站在同一个地方,你会有种时间被拉长的感觉。
考古工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片地的考古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韩维周在二里岗偶然发现了绳纹陶片和磨光石器,那些不起眼的碎片像钥匙一样,打开了一段长长的发掘史。之后几十年,考古队一点一点把埋在地下的王城、生活区、作坊挖出来。城里东北部发现过大规模的宫殿基址,城外分布着铸造、制骨、制陶等作坊。还发现了不少青铜器窖藏坑,出土的器物种类和规模都能说明当时的生活和生产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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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出土物里,有一件特别引人注目:杜岭一号方鼎。通高大约一米,重量在八十多公斤,是商早期已知的最大青铜器之一。它的体量和工艺,能让你直接感受到当时王权和青铜技术的结合力道。除了这种大型礼器,铸造坑里还出很多碎片、炉渣、残器,细节堆起来就是一座城市从原料进到成品出的一条生产链路。
考古发现后,城市并没有把这些遗址锁在档案室里不见人。市里把商代城垣一带做成遗址公园,提升工程覆盖三十多公顷,沿着四点五公里的城墙布置了标识、绿化、夜间照明和一些虚拟展示。郑韩故城那边也把东北角城墙和周边景区、湿地连成了近六公里的景观带。说白了,就是把保护和日常利用合在一起,让老百姓既能看到遗迹,又不觉得被绕开了生活。很多家长周末带孩子来,边走边指着地上的车辙痕讲故事,那教学效果比课本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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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生活化的保护方式有好处也有挑战。好处是遗址不是孤立的展品,它成了社区的一部分,老人、学生、游客都能参与到“看护”里来。挑战是要做到既不破坏原貌,又能满足市民的休闲需求,这需要设计和管理上的细活儿。比如给说明牌做耐候处理,夜间灯光不要伤害土墙结构,游客动线要和保护区隔离开来,这些都得有人常年盯着。
学术上也没停。不同区域的发掘让城市功能区划分更清晰:宫殿区、手工业区、作坊和器物坑,各类活动层次和不同时代叠压都能看出来。像杜岭方鼎这样的重器,和作坊里边发现的炉渣、残件放在一起,就能把生产流程拼出来。郑韩故城那边城防的发现,也补充了春秋战国时期中原城防系统的一些空白,让教科书上的那段话多了实物支撑。
公园里的人来人往本身就是保护的一部分:有老人散步、学生写生活动观察笔记、游客拍照,日常生活和考古遗存互相靠近。墙体的夯土层、出土的编钟纹饰、窑里的炉灰,这些平时只见于考古报告里的细节,现在都能在解说牌上看到。傍晚时分,城墙边上灯一亮,现代的霓虹和古老的土墙并在一起,孩子的笑声和风吹黄土的声音混到一块儿,感觉历史并没被隔着玻璃橱窗,而是跟生活粘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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