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发小阿斌给我发语音,声音哑得不像他:
“兄弟,我交了三回辞职报告,都被退回来。领导拍着我肩膀说‘小斌,再忍忍’,可我老娘躺在医院,孩子才两岁,我忍不动了……”
阿斌是西南某县审计局的普通科员,2016年考进来,合同上白纸黑字——“最低服务五年”。当年他23,意气风发,觉得五年一晃就过。如今第九年,他还在那张旧办公桌前,加班到深夜,把一堆堆票据翻得卷边。
第一次想走,是2019年。父亲心梗,家里果园没人管,他打报告。人事科长把《公务员法》拍到他面前:服务期不满,走不了。阿斌憋回眼泪,继续盖章、签字、下乡。
第二次想走,是去年。老婆产后抑郁,孩子夜夜哭,他再交报告。赶上单位被省里专项审计,他的签字在一大摞凭证上,领导说“你得把尾巴扫干净”。阿斌留下,白天跑村子,晚上哄娃,头发白了一撮。
![]()
第三次,就是上周。母亲查出肿瘤,他连夜写辞职信,红着眼找书记。书记没骂他,只递给他一张A4纸——《不得批准辞去公职的五种情形》。阿斌一条一条对照:服务期?早过了;涉密?他没沾边;可第三条赫然写着“重要公务尚未处理完毕且须由本人继续处理”。领导说:“你手里那笔扶贫资金,还差最后一环,换别人接不住。”
阿斌站在走廊,手里那张纸被攥出了汗。他突然蹲下去,像小时候在稻田里累瘫了一样,哭得无声。
我把语音听完,心里堵得慌。外人眼里,公务员是“铁饭碗”,可没人看见铁饭碗有时候像铁笼子。规章制度冷冰冰,可每一条背后,都曾有前车之鉴:有人甩手走人,留下半拉子工程;有人带着秘密跳槽,给国家造成损失。规矩把门卡死,也把一个儿子、一个父亲卡在病床与办公桌之间。
第二天,阿斌还是照常七点打卡。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办公室窗外,天还没亮,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他说:“我不是不想负责任,就想能自己选一次。”
![]()
我懂他。我们都不是不想守规矩,只是在规矩和亲情之间,想有一条缝,让人透口气。
晚上,我把阿斌的故事写下来,没添油加醋。评论区里,有人骂“矫情,吃公粮还想自由”;也有人说“哥,我跟你一样,四年没回家看爹”。一条留言让我眼眶发热:
“兄弟,再撑撑。等把扶贫那笔钱花到老百姓手里,你堂堂正正走,老娘也为你骄傲。”
阿斌回了一个“嗯”。我知道,他还会交第四次报告,也许第五次。但我更知道,那些夜里偷偷抹泪的公务员,不只他一个。他们不想逃,只想在“守规矩”和“做人子、做人父”之间,被温柔地拉一把。
愿下一次,阿斌的辞职信批下来时,领导能说一句:
“辛苦了,回家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
那时候,他不会哭,会笑,像九年前第一次穿上制服那样,笑得没心没肺。
【注:本文为个人见解,仅供娱乐和启示,图片与内容无关,不代表任何真实情况和科学依据!不喜勿喷!】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