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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香椿” 之春 文 / 陈俞先
乍暖还寒的春之料峭,踽踽浮生半日闲。口罩掩面,午后漫步超市。行至鲜品区,在草莓的清甜、芒果的浓稠之间,一股热烈独特、却源远流长的香气抓住我的鼻息。转角遇见,绛红嫩绿掩映的叶影影绰绰,映入眼帘。香气氤氲馥郁的香椿,被超市工作人员包装成椭圆的一小捆,在蔬菜平台角落挂着晨露闪着微光,如同探头而出的嬉笑娃娃,等待有缘人的不期而遇。那一瞬间,眼目闪烁辉映着心里的欣喜。许久不见香椿,岁月不是神偷,而是背系口袋的馈赠者,于寻常巷陌处惊鸿一瞥,缘定于此。不由抱着两丛香椿芽,心中不禁跃跃欲试,摩拳擦掌,钻入厨房预备大显身手。家中大厨却在我挑选嫩叶的过程中,烧起一锅开水,谓之为先氽焯后腌炒。并循循告知,老人耳提面命,香椿叶和黄花菜,虽鲜美清素,需开水烧开滚烫过后才能入菜。查阅资料后方知,原来香椿含有硝酸盐和亚硝酸盐,含量高于一般蔬菜,但因其香气成分的主要来源是挥发性精油,不溶于水,所以焯烫并不会明显影响其风味。真是万物相生,诸事皆有因缘。《舌尖上的中国》系列中,描述春季时万物萌发,庄稼收割阶段的野菜,取鄱阳湖水边的野芹菜和藜蒿、大别山余脉的香芽作为春天味道的代表。顺应天道,却不是取之即来,而是神农尝百草后去芜存菁的实践总结。
处理过的香椿芽放置于烧热的油锅中翻炒,再倒上已经搅拌过淀粉和调味料的蛋液,煎至金黄,一道让人食欲大开的香椿煎蛋就出炉了。植物蛋白和动物蛋白的结合唯妙唯肖,恰到好处。清朝文学家李渔在《闲情偶寄》中曾大为称道:“菜能芬人齿颊者,香椿头是也。” 北宋婉约派诗人晏殊的诗作《椿》中对香椿颇为喜爱和赞叹,其写到:“峨峨楚南树,杳杳含风韵。何用八千秋,腾凌诧朝菌。” 将香椿树的斜逸旁出和叶芽的鲜美芬芳跃然纸上,引人入胜。一边诵读千年前的诗句,一边在齿间感受椿香,怪不得香椿菜在明清两代成为贡品。生于农家,获得帝王的青睐,始于内秀,源于灵魂。汉代就已经进入中华食谱的香椿菜,两千年来的 DNA 应该没有发生变化。春日迟迟,我用进化了几千年的下颌骨咀嚼着史前的风味,一张幼童初春采摘椿芽的画面沿着齿缝顺着颅骨徐徐铺开。
《庄子・逍遥游》著:“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在艳丽的阳光中回首来时的路途,千万年的时光不过是枝叶中影影绰绰的一瞬。沿着美味的浇灌,踏着时间的脉动,感受花开,叶茂,寻觅鲸落,豚浮。
花花世界,繁茂多姿,摇曳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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