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结婚证那天,从民政局出来,陈昊几乎是把我拽回了家。一进门,他就急不可耐地抱住我,嘴里含糊地说着:“思悦,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我心里既有害羞也有期待,尽力地配合着他。可事后,他却皱着眉,一边捶着自己的腰一边抱怨:“你怎么这么僵硬,跟块木头似的,害得我腰都快断了。”
我当时就愣住了,心里那点温情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我看着他满脸不耐烦的样子,一股说不出的委屈涌上心头。我们不是刚刚才成为最亲密的人吗?怎么会这样?而这一切的根源,都要从三个月前,他妈第一次来我们租的房子说起。
我和陈昊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留在了这个城市打拼。他家在乡下,条件一般,我家是本地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但也算衣食无忧。我们谈了四年恋爱,感情一直不错,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双方父母见了面,彩礼、嫁妆都谈得很顺利。我爸妈心疼我,陪嫁了一辆二十多万的车,还给了我十万块钱压箱底,说是不想让我在婆家受委屈。
领证前三个月,陈昊的母亲,也就是我后来的婆婆周桂芳,说要来城里看看我们,顺便商量一下婚礼的细节。我当时特别高兴,提前一周就开始大扫除,还特意请了两天假,想着好好陪陪她,给她留个好印象。
周桂芳来的那天,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脸上堆满了笑。我热情地接过东西,张罗着给她倒水、拿水果。可她一进屋,那笑容就淡了下去,眼神在我们这套一室一厅的出租屋里扫来扫去,嘴里啧啧有声:“这地方也太小了,你们俩住着不憋屈吗?思悦啊,不是阿姨说你,你一个本地姑娘,怎么就愿意跟我们家陈昊挤在这种地方受苦呢?”
我尴尬地笑了笑,解释说:“阿姨,我们刚毕业没多久,现在先租个房子过渡一下,等过两年攒点钱就准备买房了。”
“买房?就凭你们俩那点工资?”周桂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话里带着一丝轻蔑,“一个月加起来万把块钱,不吃不喝也得攒到猴年马月去?我可听陈昊说了,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家里没个儿子,那家产早晚不都是你的?让他们先给你们买套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爸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他们的钱是他们的血汗钱,凭什么要为我们的婚房买单?我耐着性子说:“阿姨,买房是我们自己的事,不能总指望父母。”
周桂芳脸色一沉,没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看着我做的四菜一汤,又开始挑剔:“思悦啊,你这菜怎么都这么清淡?我们家陈昊从小就爱吃重口味的,你得学着做他爱吃的菜才行。男人在外面打拼那么辛苦,回家连口合胃口的饭都吃不上,那怎么行?”
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把我从头到脚都数落了一遍。嫌我早上起得晚,嫌我衣服买得贵,甚至嫌我跟陈昊说话声音大了点,说我不够温柔。我为了陈昊,都一一忍了下来,想着老人家嘛,观念不一样,多担待点就好了。
可我没想到,我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周桂芳住了一个星期就回去了,但她的“遥控指挥”却从未停止。她每天都要跟陈昊视频通话,内容无非就是问我有没有按时做饭,有没有照顾好他,顺便再旁敲侧击地问问我爸妈什么时候给我们买房。
陈昊起初还帮我说两句话,后来被他妈说得多了,也开始觉得他妈说得有道理。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起:“思悦,我同事他老婆,家里给全款买了套婚房,就在市中心。”“思悦,你看我妈说得也对,咱们这样租房子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渐渐发现,陈-昊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会因为我来例假给我煮红糖水、会因为我加班默默等我到深夜的体贴男友了。他变得越来越计较,越来越理所当然地索取。
领证那天,其实是我提出来的。我想,或许结了婚,有了法律的约束,他就能回到从前,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可我没想到,那张红色的本本,对他来说,仿佛不是责任的开始,而是一张可以肆意妄为的许可证。
当他在新婚之夜后,因为自己腰酸而理直气壮地指责我时,我积压已久的委屈和失望彻底爆发了。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陈昊,你觉得腰酸,是因为你肾虚,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没数吗?”
他被我怼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何思悦,你什么意思?我身体好着呢!你就是不配合!我看你就是心里不乐意嫁给我!”
“是,我不乐意,”我平静地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穿衣服,“我不乐意嫁给一个只知道索取,把妻子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甚至连最基本的尊重都给不了的男人。我更不乐意嫁给一个被他妈当成巨婴,什么事都让他妈做主的妈宝男。”
那天晚上,我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他摔门而出,整整一夜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那本还崭新的结婚证,觉得无比讽刺。我以为这是幸福的起点,却没想到是噩梦的开端。
第二天,陈昊回来了,跟着他一起进门的,还有怒气冲冲的周桂芳。她一进门就指着我的鼻子骂:“何思悦你这个扫把星!刚过门就跟我儿子吵架,还把他气得一夜没回家!我们陈家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我告诉你,既然嫁进了我们陈家,就得守我们陈家的规矩!伺候老公是你的本分!”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再看看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陈昊,突然就笑了。我笑自己傻,笑自己天真,居然会以为婚姻能改变一个男人和他根深蒂固的家庭。
“阿姨,你搞错了,”我止住笑,一字一句地说,“第一,这里是我租的房子,不是你们陈家。第二,我还没办婚礼,还没进你们陈家的门。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婚,我不结了。我们离婚。”
“离婚?”周桂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想得美!我儿子娶你花了多少钱?彩礼、三金,你都得给我退回来!还有,你耽误了我儿子的青春,得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
陈昊也急了,拉着我的胳膊说:“思悦,你别冲动,我妈就是那个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不是冲动,”我甩开他的手,“我是想清楚了。陈昊,你问问你自己,从你妈来了之后,你为我说过一句话吗?你维护过我一次吗?在你心里,你妈的话就是圣旨,我的感受一文不值。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他们不同意离婚,目的就是想拖着我,让我妥协。周桂芳更是每天变着法地来折磨我,不是今天说我买的菜不新鲜,就是明天说我打扫的卫生不干净。陈昊夹在中间,只会说“你让着我妈点,她年纪大了”。
我心力交瘁,但我知道,这次我不能再软弱。我开始默默地收集证据。我把周桂芳每次对我辱骂的言语都用手机录了音,把陈昊对我冷暴力的微信聊天记录截了图。我还特意去医院做了个检查,证明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陈昊,我悄悄把他换下来的内裤拿去做了检测,结果显示他身体确实存在一些隐患,长期熬夜和不规律的作息导致的。
一个月后,我直接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在调解室里,当着调解员的面,周桂芳依然撒泼打滚,哭诉我这个儿媳妇如何不孝,如何欺负他们母子。陈昊则在一旁扮演着委屈无辜的好好先生,说他只是希望我能多理解一下他母亲。
看着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的表演,我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拿出了我的手机,播放了第一段录音。
“……你就是个不下蛋的鸡,整天就知道花我儿子的钱……”周桂芳尖锐刻薄的声音在小小的调解室里回荡,她自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陈昊也慌了,想上来抢我的手机,被调解员制止了。
我没有停,接着播放了第二段、第三段……每一段录音,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们母子的脸上。
“这还只是口头上的,”我关掉录音,又拿出那份体检报告的复印件,推到调解员面前,“至于陈昊先生指责我影响他身体健康,这份报告可以说明一些问题。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想他自己最清楚。长期以来,他对我进行精神打压和冷暴力,导致我身心俱疲。我坚持离婚,并且要求他们退还我的嫁妆车和十万块钱,至于他们给的彩礼和三金,我可以退还。”
证据面前,陈昊和周桂芳哑口无言。调解员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我,最终判定我们感情确已破裂,同意离婚。
走出法院的那一刻,阳光正好,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虽然这段短暂的婚姻像一场闹剧,但也让我彻底看清了一些人和事。婚姻不是扶贫,更不是单方面的忍让和付出。一个不尊重你、不爱护你、不能为你遮风挡雨的男人,和他背后那个拎不清的家庭,就像一个泥潭,只会把你越拖越深。
后来听说,陈昊很快又相亲了,但因为他妈的苛刻条件,一直没能成。而我,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了工作和自我提升中。我报了瑜伽班,周末去爬山、去学画画,生活过得充实而精彩。
我终于明白,女人最大的底气,从来不是嫁一个好男人,而是成为更好的自己。当我拥有了独立的人格和离开任何人的能力时,才能真正地掌控自己的人生,去迎接那份势均力敌、互相尊重的爱情。至于那些错的人,就让他们随风而去吧,及时止损,永远是成年人最该学会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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