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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年,女上司叫我去她宿舍,她顺手锁门:今晚咱俩必须零距离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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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当秦姐的儿子在婚礼上,红着眼圈,毕恭毕敬地给我和妻子敬茶,喊我们一声“文博叔”、“婶婶”时,我总会想起1996年那个闷热的夏夜。

那个夜晚,我以为自己的人生即将坠入深渊,却没想到,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零距离接触”。

从那晚开始,整整两年,每周两次,我成了她最信任的“秘密”。那间小小的单身宿舍,弥漫着浓烈草药味的空气,见证了一个“铁娘子”卸下所有防备的脆弱,也见证了一个农村来的毛头小子,如何笨拙地学会了担当与成长。

这个秘密,我们默契地守了二十多年,它从未被风吹散,反而像老酒,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醇厚,成了我们这段亦师亦友情谊的基石。

思绪拉回到那个改变一切的黄昏,一切,都源于技术科办公室里响起的那通刺耳的内线电话。

第1章 铁娘子与单身宿舍

1996年的夏天,空气里全是粘稠的热气和工厂烟囱里飘出的煤灰味儿。我叫李文博,刚从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毕业,被分配到红星机械厂的技术科,成了一名技术员。

对于一个从鲁西南农村走出来的穷小子,这份工作就是我全部的希望。我每天第一个到办公室,最后一个走,把老师傅们换下来的废图纸一张张捡起来,晚上在宿舍的灯下反复琢磨。我不多话,见了谁都先咧嘴笑,手脚勤快,抢着打开水、拖地。

我只有一个目标:尽快转正,把户口落在城里,然后把我爹娘接来享几天福。

我们技术科的头儿,叫秦舒雅。一个年近三十,却已经是厂里最年轻的高级工程师。她是个传奇,也是个“铁娘子”。开会时,她能把几个车间主任训得抬不起头;审图纸时,她眼光毒辣得像X光,一个千分位的误差都别想溜过去。她人长得清秀,戴一副金丝边眼镜,但没人敢把她当女人看,那双镜片后面的眼睛,总是冷得像淬了火的钢。

我们这些新来的大学生,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我尤其怕她。因为我是她亲自从几十份简历里挑出来的,她对我格外“关照”。我的图纸,她会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过,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瑕疵,都会被她用红笔圈出来,附上一句毫不留情的批注。

那天下午快下班时,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老师傅们都溜号了,只有我还在埋头改一张齿轮箱的装配图。

电话是秦舒雅打来的,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干脆:“李文博,下班后到我宿舍来一趟。”

“啊?秦工,是我图纸又出问题了吗?”我心里咯噔一下,手心瞬间就湿了。

“别问那么多,来了就知道了。女工宿舍区,三号楼,301。”说完,电话“咔哒”一声就挂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女工宿舍?还是她自己的房间?这算怎么回事?我把全厂的规章制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找到哪条说领导可以下班后叫男下属去她宿舍的。

旁边的工位上,和我一批来的王凯探过头来,一脸坏笑地挤眉弄眼:“可以啊文博,咱们秦工这是要给你开小灶啊?还是……嘿嘿嘿……”

他的笑声让我脸上一阵燥热,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肯定是我图纸的毛病太严重,秦工懒得在办公室骂我,要找个地方单独‘教育’。”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七上八下。那个年代,男女之间的事情格外敏感,尤其是在工厂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一个处理不好,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磨蹭到下班铃响,我怀着一种上刑场的心情,走进了女工宿舍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廉价雪花膏和肥皂混合的味道。三号楼很旧,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

我站在301门口,心脏“砰砰”跳得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我抬手,又放下,反复几次,才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门里传来秦舒雅的声音。

我推开门,一股浓烈又陌生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差点打个喷嚏。屋子不大,收拾得异常整洁。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掉了漆的旧衣柜。桌上堆满了厚厚的专业书籍和图纸,唯一的女性化装饰,是窗台上摆着的一盆小小的仙人掌。

秦舒雅穿着一身半旧的棉布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她卸下了在工厂里的那身盔甲,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疲惫。

“秦工,我来了。”我拘谨地站在门口,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她没看我,指了指桌边的凳子:“坐。”

我依言坐下,屁股只敢沾个边儿,腰杆挺得笔直。

她没说话,转身去倒水。我看到她走路的姿势有点僵硬,像是腰不舒服。她递给我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泡着几粒枸杞的白开水。

“图纸的事,明天上班再说。”她开口了,声音比在办公室时柔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我更懵了,不是为了图纸,那还能有什么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秦舒雅做了一个让我魂飞魄散的动作。她走到门边,“咔哒”一声,把门给反锁了。

我“噌”地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从地摊文学上看来的情节,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问:“秦……秦工,你……你这是干什么?”

秦舒雅转过身,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严肃。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李文博,别紧张。叫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她顿了顿,目光直直地刺入我的眼睛,那眼神里有挣扎,有无奈,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决绝。

“今晚,咱俩必须零距离接触。”

第2章 锁上的门与背上的伤

“零距离接触”这五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当时只有二十二岁,血气方刚,但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规规矩矩做人。我爹常说,“咱穷,但不能没骨气,不能占人便宜,尤其是女人的便宜。”秦舒雅是我的上司,是厂里人人敬畏的“铁娘子”,她现在锁上门,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我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圈套。或许是我无意中得罪了谁?或许是王凯那种人瞎传的闲话被她听到了,她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考验我?

我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声音都开始发抖:“秦工,你……你别开玩笑。我……我就是个农村来的,什么都不懂,你要是有什么事,你明说,别……别这样,我害怕。”

我语无伦次,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秦舒雅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眼神里那丝紧绷似乎松懈了一些。她没有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沧桑。

“坐下,李文博。”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看你那点出息。我说的‘零距离接触’,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指了指床边的一个小药箱,又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我需要你帮我个忙,一个只能找你,或者说,只能找一个我信得过又嘴严的男同事帮忙。”

我将信将疑地重新坐下,心里的鼓点却丝毫没有慢下来。

秦舒雅没有再多解释,她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纱布,一瓶棕色的药酒,还有一沓黑乎乎的、散发着浓烈草药味的膏药。她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我上大学的时候,在一次测绘实习中从山坡上摔下来过,伤了腰椎。这些年一直没好利索,一到阴雨天或者累着了,就疼得钻心。最近厂里赶项目,天天加班,老毛病又犯了。”她平静地叙述着,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去看医生了吗?”我下意识地问。

“看了,老中医给的方子,用药酒推拿活血,然后贴上这个特制的膏药,睡一晚上能好很多。但是……”她停顿了一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近乎窘迫的神情,“膏药要贴在后腰的几处穴位上,我自己够不着。以前是我妈帮我,她上个月回老家照顾我爸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原来是这样。巨大的羞愧感瞬间淹没了我,我为自己刚才那些龌龊的想法感到无地自容。我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比刚才还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秦工,对不起,我……”

“行了。”她摆摆手,打断我的道歉,“你那点心思,写在脸上了。这事儿本来就容易让人误会,不怪你。换了别人,可能反应比你还大。”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我之所以找你,有三个原因。第一,你刚来,跟厂里这些老人儿没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嘴巴严实。第二,你干活踏实,心细,我相信你不会毛手毛脚。第三,”她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一丝暖意,“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你们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靠的是国家助学金。我知道这种孩子,骨子里有股韧劲儿,也懂得感恩和分寸。”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击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我的家庭,我的努力,这些我从不轻易示人的东西,被她如此平静而准确地说了出来。那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铁娘子”,而是一个洞悉人心的长辈,一个……需要帮助的普通女人。

我心里的紧张和尴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信任的郑重感。我站起身,郑重地点了点头:“秦工,你放心,我该怎么做?”

“嗯。”她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声音有些低沉:“把上衣撩起来就行。药酒先倒在手心搓热,然后在我后腰最疼的地方,就是脊椎两侧,顺着肌肉纹理推,力道由轻到重。推到皮肤发红发热,再把膏药贴上去。”

她说完,就沉默地站在那里,等着我的动作。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看着她纤瘦但挺直的背影,手里捏着那瓶冰凉的药酒,感觉它有千斤重。这确实是“零距离接触”,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接触。

我深吸一口气,拧开药酒瓶盖。浓烈的草药混合着酒精的味道,一下子充满了整个房间。我倒了些在手心,学着我娘以前给我爹搓背的样子,用力地搓着双手,直到掌心滚烫。

然后,我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她。

第3章 掌心的温度与草药的秘密

当我的手掌第一次触碰到秦舒雅后背的皮肤时,我们两个人都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皮肤很细腻,但触手却不是温热的,反而带着一丝凉意。隔着我的掌心,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肉的僵硬和紧绷,像一块被拉到极致的牛皮。我的心跳再次加速,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专注。

我努力回忆着她刚才的嘱咐,将搓热的药酒均匀地涂抹开。我的动作很笨拙,甚至有些僵硬。我不敢用力,怕弄疼她;又不敢太轻,怕没有效果。

“用力点,没事。”秦舒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些闷闷的,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咬了咬牙,加大了力道。顺着她的脊椎两侧,我用掌根和拇指,一点一点地推拿按压。很快,在她腰部的位置,我摸到了一片明显比其他地方更硬、更凉的区域,下面似乎还有一些细小的筋结。我想,这大概就是她说的旧伤所在。

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脑子里摒除了所有杂念。此刻,她不是我的领导,不是那个让人敬畏的“铁娘子”,只是一个忍受着病痛、需要帮助的病人。而我,必须尽我所能,帮她缓解痛苦。

药酒在我的揉搓下,开始发挥效力。她的皮肤渐渐泛红、发热,紧绷的肌肉也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我的掌心滚烫,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整个过程,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手掌在皮肤上摩擦的“沙沙”声。那股浓烈的草药味,仿佛渗透进了我的每一个毛孔,将我们包裹在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奇异的氛围里。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感觉差不多了。她的整个后腰都变得通红滚烫,像一块烧热的烙铁。

“秦工,可以了吗?”我轻声问。

“嗯……可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斥的颤抖,不知道是疼,还是别的什么。

我停下手,拿起那黑乎乎的膏药。膏药很大,需要提前在暖气管或者火上烤一下才能软化。宿舍里没有火,我便学着老人的样子,将它放在自己胸口的衣服里,用体温把它焐热。

几分钟后,膏药变得柔软而粘稠。我小心翼翼地撕开油纸,对准刚才推拿的中心位置,用力地按了下去。

“嘶……”她轻轻抽了一口凉气。

“弄疼您了?”我紧张地问。

“没有,是药效上来了,有点烫。”她摇了摇头,“好了,谢谢你,李文博。”

她慢慢地放下衣服,转过身来。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也布满了细汗,眼神里有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松弛。那副总是闪着冷光的金丝边眼镜,此刻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领导,其实也只是一个会疼、会累的普通人。

“秦工,你早点休息吧,我……我先回去了。”我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

“等等。”她叫住我。

她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个你拿着。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还让你费这么大力气,不能让你白帮忙。”

我一看那信封的厚度,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钱。我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连连摆手:“秦工,这可不行!我就是帮个忙,怎么能要您的钱?您要是这样,以后我可不敢来了!”

我是穷,我是需要钱,但我更知道,有些东西比钱重要。这份信任,是钱买不来的。如果我收了钱,那我们之间就成了一场交易,味道全变了。

秦舒雅举着信封,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她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在重新审视我。最后,她收回了手,点了点头。

“好,是我唐突了。我收回。”她把信封放回抽屉,然后看着我,很认真地说,“李文博,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包括王凯他们。”

“我明白,秦工。您放心,我嘴巴严,今天出了这个门,我就什么都忘了。”我郑重地承诺。

“不是忘了。”她纠正我,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笑意,“是记在心里,但不对外人说。”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走到门口,打开了那把让我心惊肉跳的锁。门外的风涌进来,吹散了屋里浓郁的药味,也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以后……可能还得麻烦你。”临走前,她低声说。

“您随时叫我。”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走出宿舍楼,夏夜的凉风吹在脸上,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湿透。我回头望了一眼三楼那个亮着灯的窗户,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夜晚,我失眠了。满脑子都是秦舒雅疲惫的眼神,她背上僵硬的肌肉,还有那股萦绕不散的草药味。我知道,从今晚开始,我和她之间,有了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这个秘密,沉甸甸的,却也让我这个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第一次感觉到了被人全然信任的重量。

第4章 图纸上的红圈与食堂里的闲话

第二天一早,我走进办公室,感觉气氛有些异样。

王凯一见到我,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一脸暧昧地问:“行啊文博,昨晚战斗到几点啊?老实交代,咱们秦工的‘零距离’指导,感觉怎么样?”

我心里一沉,知道他肯定没憋什么好话。我板起脸,严肃地说:“王凯,别胡说八道。秦工只是看我图纸问题多,叫我去单独辅导了一下,你别想歪了。”

“切,辅导需要去宿舍?还需要锁门?”王凯撇撇嘴,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行了,都是男人,装什么正经。不过我可提醒你,秦工这朵带刺的玫瑰,可不是那么好摘的,小心扎了手。”

他的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我知道这种事越解释越黑,索性不再理他,埋头开始工作。

上午九点,秦舒雅像往常一样,夹着一摞图纸走进办公室。她依旧是那身挺括的蓝色工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边眼镜后面的目光清冷如水。她看起来和昨天没什么两样,步履稳健,似乎昨晚的疼痛已经烟消云散。

她径直走到我的工位前,将一张图纸“啪”地一声放在我的桌上。

“李文博,这张图,你昨天改了一下午,改出三个新错误。”她的声音不大,但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公差标准用错,材料标号写漏,还有一个最基本的视图逻辑都有问题。大学的机械制图,就是这么学的?”

我看着图纸上那几个刺眼的红圈,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周围同事们的目光,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的背上。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

“下午下班前,改不完不许走。”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没有多看我一眼,仿佛昨晚那个在我面前露出脆弱一面的女人,根本不存在。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踏实。我知道,她这是在保护我,也是在保护我们共同的秘密。她用这种严厉到不近人情的方式,向办公室所有的人宣告:李文博,只是一个业务不熟练、需要时时敲打的下属,仅此而已。

王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哨,小声嘀咕:“看吧,我就说吧,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我没理他,拿起笔,重新投入到那张让我焦头烂额的图纸里。秦舒雅圈出的那几个问题,确实是我不该犯的低级错误。被她当众批评,虽然难堪,但对我来说,却是最直接的成长。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秦舒雅对我依旧严厉,我的图纸,永远是她批评最多的。而我,也在这种高压之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我的制图水平越来越规范,考虑问题也越来越周全。

而我们的秘密,则在每周两次的深夜里,悄悄延续着。

每次都是她一个电话,我便默契地在下班后,绕到人少的后门,溜进她的宿舍。流程已经非常熟悉,开门,锁门,倒药酒,推拿,贴膏药。我们之间的话不多,偶尔,她会指点我几句工作上的难题,或者问问我家里父母的身体情况。

那间小小的宿舍,成了我们之间一个奇异的“安全区”。在这里,她可以卸下“铁娘子”的盔甲,而我,也可以暂时忘掉工作中的紧张和压力。那股浓烈的草药味,对我来说,也从最初的陌生刺鼻,变成了一种熟悉的、让人心安的味道。

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那天中午,我去食堂打饭,排队的时候,隐约听到前面两个女工在窃窃私语。

“哎,你听说了吗?技术科那个新来的大学生,叫李什么博的,跟他们那个女魔头秦工,好像有一腿。”

“真的假的?秦工那种眼高于顶的人,能看上一个毛头小子?”

“谁知道呢?有人好几次看见那小子晚上往她们女工宿舍跑。你说一个大男人,三更半夜去女工宿舍干嘛?肯定没好事!”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那小子长得挺老实的……”

这些话像一根根毒刺,狠狠地扎进我的耳朵里。我的血“嗡”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端着饭盒的手都开始发抖。我真想冲上去,跟她们大吵一架,告诉她们事情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但我不能。

我答应过秦舒雅,要保守秘密。我如果嚷嚷出去,不仅解释不清,还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一个未婚的女领导,和一个年轻的男下属,这种事情在90年代的工厂里,足以毁掉一个人的名誉和前途。

我端着饭盒,默默地走到一个角落,一口一口地把饭菜塞进嘴里,却尝不出任何味道。我第一次意识到,守护一个秘密,原来是这么沉重和憋屈的一件事。

那天下班,秦舒雅又打来了电话。我走进她宿舍的时候,情绪异常低落。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工作上不顺心?”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把在食堂听到的闲话告诉了她。

我本以为她会生气,或者担忧。没想到,秦舒雅听完后,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平静地对我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李文博,我们做的是正确的事,内心无愧,就不用怕别人的闲言碎语。”

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坚定:“但是,如果你觉得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困扰和负担,你可以随时停止。我不会怪你。”

第5章 一碗面条与尘封的往事

秦舒雅的话,像一块石头投进我混乱的心湖,激起千层浪,却也让湖水慢慢沉静下来。

“你可以随时停止。”

这句话给了我一个退出的台阶。我只要点点头,就可以从这些流言蜚语中解脱出来,回到那个简单、安全的轨道上,做一个只需要画图纸的普通技术员。

我看着她,她的表情很平静,但我能从她微微收紧的嘴角,读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我想象着,如果我真的走了,以后这些疼痛难忍的夜晚,她要怎么一个人熬过去?是咬着牙自己忍着,还是再去寻找下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寻找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冒险。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我胸口翻涌。是同情?是责任感?或许都有。我这个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没别的本事,但骨子里有股犟劲。我爹从小就教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秦工虽然对我严厉,但她给了我这份工作,给了我一个留在城里的机会,这本身就是天大的恩情。更何况,她还如此信任我。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秦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要您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帮下去。”

秦舒雅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像是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星光。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像往常一样,转过身去。

那晚的推拿,我格外用心。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履行一个无声的誓言。

等我帮她贴好膏药,准备离开时,她却叫住了我。

“等等,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下碗面。”

我愣住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秦工,我回去吃食堂就行。”

“食堂早就关门了。”她不容我分说,转身走进了那个用布帘隔开的、小小的厨房角落。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切葱花和烧水的声音。

我局促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在狭小的空间里忙碌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生活化的一面。她不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铁娘子”,而像一个……邻家的姐姐。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就端到了我面前。面上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撒着翠绿的葱花,还淋了几滴香油,香气扑鼻。

“快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我实在是饿了,也就不再推辞,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面条筋道,汤头鲜美,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我吃得很快,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秦舒雅就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吃,眼神很温柔。

“慢点吃,别噎着。”她说。

一碗面下肚,我浑身都暖和了起来,心里的那点憋屈和郁闷也一扫而空。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或许是那碗面的缘故,我们之间的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她第一次,主动跟我聊起了她的过去。

我才知道,她也是从农村考出来的,家境比我还差。她父亲身体不好,是她母亲一个人,靠着养猪、种地,硬是把她供上了大学。她上大学时从山坡上摔下来,是为了抢救一份重要的测绘资料,那份资料关系到她们整个小组的毕业设计。

“那时候穷,受了伤也舍不得花钱好好治,总觉得年轻,扛一扛就过去了。结果就落下了病根。”她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我之所以这么拼命工作,就是想早点做出成绩,多赚点钱,把我爸妈接过来,让他们别再那么辛苦了。”

她的故事,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自己的影子。我们是同一类人,都是背负着家庭的期望,从泥泞的土地里挣扎出来,渴望着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命运。

“那你……为什么不找个人照顾自己呢?”我鼓起勇气,问出了一个一直盘旋在心里的问题。以她的条件,在厂里想找个对象应该不难。

秦舒雅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也谈过一个,大学同学。毕业时,他想回南方的大城市,我想留在北方离家近一点。他劝我,说一个女孩子,那么要强干什么,找个好男人嫁了,相夫教子才是正途。我问他,如果我不能做自己喜欢的研究,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那我跟你回去,跟一个花瓶有什么区别?”

她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后来,我们就分了。这些年,也遇到过一些人,但他们要么是怕我太强,要么是图我的职位。慢慢地,就懒得去想了。一个人也挺好,清静。”

那一刻,我忽然深刻地理解了她的孤独。她的强大,是她的盔甲,也是她的牢笼。她把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也把自己困在了里面。而我,因为一个偶然的机缘,得以窥见她盔甲下一丝柔软的缝隙。

从那天起,我每周去她宿舍,不再仅仅是完成一项“任务”。有时候,我会从家里带一些母亲晒的干菜,或者一瓶自制的辣酱。而她,也会在我忙完之后,给我下一碗面,或者煮两个鸡蛋。

我们聊工作,聊技术,聊各自的家庭和遥远的梦想。那间弥漫着草药味的小屋,成了一个小小的、温暖的港湾。在这里,我们不再是上下级,而是两个相互取暖、彼此慰藉的同路人。

流言蜚语依旧在厂里暗暗流传,但我已经不再那么在乎了。我的内心,因为这份纯粹的、超越了男女之情的友谊,而变得无比充实和坚定。我知道,我在做的,是一件正确而有意义的事。

第6章 一封举报信与公开的对峙

平静的日子,在那个秋天的午后,被彻底打破了。

那天,厂长和书记突然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一进门,我就看到秦舒雅也在,她站在窗边,脸色异常严肃,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厂长姓张,是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平时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但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封信,声音低沉地问我:“李文博,你看看这个。”

我走过去,拿起那封信。是打印出来的,没有署名。信的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关于技术科秦舒雅工程师与新进技术员李文博生活作风问题的实名举报(匿名代发)》。

信里的内容,不堪入目。它把我每周去秦舒雅宿舍的事情,描绘成了一场肮脏的权色交易。说我为了转正、为了得到她的“特殊关照”,不惜出卖自己;说秦舒雅利用职权,潜规则男下属,生活腐化堕落。信里甚至添油加醋地描写了许多臆想出来的“细节”,言之凿凿,仿佛写信的人亲眼所见。

我看得浑身发抖,血气直冲头顶,愤怒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已经不是闲言碎语了,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和诽谤!

“李文博,信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张厂长盯着我,目光锐利如刀,“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这件事情性质很严重,关系到你们两个人的前途,也关系到我们厂的声誉。”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我知道,这是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刻。我只要撒一个谎,说我们没什么,或许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但那样,我就等于默认了我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秦舒雅的清白,就彻底毁了。

我抬起头,迎着厂长和书记审视的目光,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厂长,书记,信上说的,全都是假的!是污蔑!”

“哦?那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在深夜进入一个单身女领导的宿舍吗?”书记推了推眼镜,语气严厉。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我不能说出真相,那是秦舒雅的隐私,是她的病痛,我没有权利把它公之于众。

就在我陷入两难,急得满头大汗时,一直沉默的秦舒雅,突然开口了。

“厂长,书记,这件事,我来解释。”

她从窗边走过来,站到我的身边,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坦然。她看着两位领导,声音清晰而有力:

“李文博,确实经常来我宿舍。但不是为了信上说的那些龌龊事。他,是来给我当‘医生’的。”

“医生?”厂长和书记都愣住了。

秦舒雅没有丝毫犹豫,她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两位领导,然后,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撩起了自己的上衣。

在场的男人,包括我,都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开了。

“请你们看。”秦舒雅的声音里,没有羞怯,只有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壮着胆子,偷偷瞥了一眼。只见她光洁的后背上,赫然贴着两块硕大的、黑色的膏药。膏药周围的皮肤,因为反复撕贴,微微有些发红。那两块膏药,就像两枚沉重的勋章,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我有多年的腰伤,这是厂里老人都知道的。最近项目忙,旧伤复发,疼得晚上睡不着。医生建议用一种特制的膏药,需要先用药酒推拿,再贴到后腰的穴位上,我自己够不着。”

她放下衣服,转过身来,目光坦荡地看着每一个人。

“我母亲回了老家,我一个单身女人,半夜总不能随便叫个女同事来帮忙,传出去对人家名声也不好。找男同事,更要慎重。我观察了李文博很久,他为人老实,心细,嘴巴严,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懂得感恩和有分寸的好孩子。所以我才冒昧请他帮忙。为了避嫌,我们每次都锁上门,就是怕被人看到,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没想到,还是被人利用,写出这么恶毒的东西。”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张厂长和书记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由严肃转为震惊,再转为一丝愧疚。

“至于这封信是谁写的,”秦舒雅的目光,缓缓扫过门口,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同事,王凯也在其中,他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秦舒雅对视,“我相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谁写的,谁心里最清楚。这种用匿名信的方式,在背后捅刀子、毁人清誉的小人行径,我秦舒雅,看不起!”

她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空气里。王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张厂长清了清嗓子,站起身,走到秦舒雅面前,语气里充满了歉意:“秦工,对不起,是我们没有调查清楚,让你受委屈了。你这种带病坚持工作的精神,值得全厂学习。小李,也是好样的!”

他转过头,严厉地对门口的人说:“都看什么看?不用工作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谁要是在背后嚼舌根,散布谣言,一经查实,严肃处理!”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秦舒雅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我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她,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我知道,她不需要。

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株在风雨中,绝不弯折的青松。

第7章 雨后的晴空与全新的起点

那场对峙,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了整个技术科,乃至整个工厂。

风雨过后,一切都变了。

第二天,王凯没有来上班。听说他连夜递了辞职信,灰溜溜地走了。没人知道那封举报信到底是不是他写的,但他的心虚和逃离,已经说明了一切。

厂里关于我和秦舒雅的流言蜚语,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混杂着敬佩和同情的目光。大家看我时,不再是暧昧和揣测,而是一种“这小伙子不错”的赞许。而看向秦舒雅时,眼神里则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尊敬。

她不再仅仅是那个让人害怕的“铁娘子”,更是一个忍着伤痛、扛起重担、值得所有人钦佩的榜样。

那件事之后,秦舒雅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在上班时间,为了私事找我。

她给我倒了杯水,很认真地对我说:“李文博,谢谢你。谢谢你那天没有退缩,更谢谢你,一直以来愿意相信我,保护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秦工,您别这么说。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不是您,我可能还在为一张图纸的公差发愁。是您教会了我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技术员。”

她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让她镜片下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和温暖。

“不过,”她话锋一转,表情又严肃起来,“以后,你不用再来我宿舍了。”

我心里一紧,急忙问:“为什么?是您的腰好了?”

“不是。”她摇摇头,“是我不想再让你因为我的事,承担任何风险和非议。我已经给我妈打了电话,她下周就过来照顾我。而且,经过这次的事,我也想通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再这么硬扛下去了。我准备向厂里申请一段时间的休假,好好做个理疗。”

我听着,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欣慰。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我们的那个秘密,在以一种最激烈的方式被公之于众后,也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那间弥漫着草药味的小屋,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那些深夜里的谈心……都将成为尘封的记忆。

“好好干,文博。”她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亲近的方式称呼我,“你的路,还长着呢。”

她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穷的力量。

秦舒雅休假了。技术科的工作,暂时由一位老工程师代理。没有了她时时刻刻的监督和批评,我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每天下班,我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内线电话,仿佛它随时会响起,传来那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

一个月后,秦舒雅回来了。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走路也利索了。她回来那天,给我带了一份礼物——一套全新的德国进口绘图工具。在那个年代,这套工具,几乎是我半年的工资。

“别拒绝。”她把工具塞到我手里,不容我分说,“这是……一个老师,送给一个好学生的。”

她刻意加重了“老师”和“学生”这两个词。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从今往后,我们之间,是纯粹的、坦荡的师生之情,是并肩作战的同事之谊。

那套绘图工具,我一直用了很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两年过去了。在秦舒雅的指导和帮助下,我成长得飞快,很快就成了技术科的骨干,并且顺利转正,把户口落在了城里。我把父母接来的那天,特地请了秦舒雅来家里吃饭。

我妈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说:“秦工,我们家文博,多亏了您的照顾啊!这孩子打小就实诚,您以后多提点他!”

秦舒雅笑着说:“阿姨,您客气了。文博很优秀,他有今天的成绩,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那天,我们都喝了点酒。秦舒雅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欣慰。

后来,厂里效益下滑,开始改制。秦舒雅凭借她过硬的技术和声望,带领一批技术骨干,承包了技术科,成立了一家独立的工程设计公司。她邀请我加入,给了我技术总监的职位和公司股份。

我们一起经历了创业的艰难,也一起分享了成功的喜悦。我们是最好的搭档,最默契的战友,也是最知心的朋友。

再后来,她经人介绍,认识了她后来的丈夫,一位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他们结婚那天,我是伴郎。我看着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那个曾经用坚硬外壳包裹自己的“铁娘子”,终于找到了可以让她安心停靠的港湾。

而我,也遇到了我的妻子,一个善良开朗的小学老师。我们结婚时,秦舒雅和她爱人,是我们的证婚人。

第8章 二十年的酒与一生的情

岁月如梭,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当年的红星机械厂早已消失在城市发展的洪流中,而我们共同创办的设计公司,却已经成长为行业内的佼佼者。我从一个懵懂的农村小子,变成了别人口中沉稳干练的“李总”。

秦舒雅,或者说,秦姐,早已退居二线,过上了含饴弄孙的清闲日子。她的腰伤,在后来系统性的治疗和保养下,再也没有严重复发过。

我们两家的关系,走得像亲人一样。逢年过节,总要聚在一起。她的儿子,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从小就跟在我屁股后面,“文博叔”、“文博叔”地叫。

今天,是她儿子结婚的大喜日子。

婚礼现场,我作为男方的长辈代表,被请上台发言。我看着台下,秦姐和她爱人坐在主桌,眼眶湿润,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我的妻子坐在我身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我拿起话筒,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仿佛又看到了1996年那个闷热的夏夜。那间简陋的单身宿舍,那扇被“咔哒”一声锁上的门,那个弥漫着浓烈草药味的夜晚……

我笑了笑,对着话筒,缓缓开口:

“今天,站在这里,我想讲一个关于‘信任’的故事。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刚出校门、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在我最迷茫、最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一个人,她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我。她不仅给了我一份工作,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她用她的言传身教,教会了我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什么是‘内心无愧,就不畏浮言’的坦荡。”

我的目光,与台下的秦姐相遇。她的眼睛里,也闪动着晶莹的泪光。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份信任,像一粒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支撑我走过了后来所有的风风雨雨。它让我明白,人与人之间,最可贵的,不是金钱,不是地位,而是一种可以托付后背的全然信赖。这种情感,超越了普通的同事关系,也不同于亲情,它是一种亦师亦友、可遇不可求的缘分。”

“所以,今天,我也想把‘信任’这两个字,送给这对新人。希望你们在未来漫长的人生里,能成为彼此最坚实的依靠,像我和你们的秦阿姨、像我和你们的母亲一样,成为可以托付一生的挚友和伴侣。”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婚礼仪式结束后,新郎新娘端着酒杯,走到了我们这一桌。

秦姐的儿子,那个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端着酒杯,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

“文博叔,谢谢您。我妈都跟我说了,她说,您是她这辈子最重要、最值得信赖的贵人和朋友。没有您,就没有我们家的今天。这杯酒,我敬您!”

我端起酒杯,与他重重地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岁月的醇香,也带着一丝往事的甘甜。

我看着眼前这张年轻而真诚的脸,笑着说:“好孩子,跟说,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是的,不用说谢。

因为那一场始于误会的“零距离接触”,最终成就了一段长达二十多年的深厚情谊。它早已融入我们的生命,成为彼此岁月里,最温暖、最坚实的一部分。

那个锁上门的夜晚,并没有成为我人生的深渊,反而像一盏灯,照亮了我前行的路。它让我明白,真正的“零距离”,不是身体的靠近,而是两颗坦荡而真诚的心的彼此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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