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96万的纪念钞，降至2588”，坑老的“私域直播短剧”该管管了

澎湃新闻主笔 沈彬

前一分钟是，外国人勾结反派，要掠夺中国古董出境。后一分钟，“正义女主播”抢夺到手后，现场上链接喊“妈妈们”下单：“这是普通老百姓通往财富的钥匙”。

前一分钟是，家族纷争抢夺资产，反派为解救被送至国际法庭的小姨，以收藏品贿赂领导。后一分钟，主播就拿到赃物，给直播间里的“爸妈们”炸福利：价值96万元的纪念钞，2次破价降至2588元！

如此魔幻的一幕又一幕，出现在如今精准坑老的“私域直播短剧”营销中，狗血满满的脑残短剧和精准收割的私域直播，嫁接在一起，成了坑老新套路。近日，媒体报道曝光了这一啃老的新套路：主播们将国仇家恨编造成2888元的“一错千金”剧本，短视频时代的亲情营销异化为精心设计的消费陷阱。

所谓的“私域直播”，是相对于公域直播而言的一种互动营销直播活动，主要针对已建立联系的特定用户群体，通过直播方式与用户进行互动和沟通的营销。目前，私域直播已经成为坑老的利器，因为“私域”，所以监管较难触达，赛博空间里关起门来就洗脑，甚至从业人员还动用了“机器人暖场”、虚拟评论等骗术，这让私域直播成了精准的“杀猪盘”。可能，整个直播间里，就受害老人是真人，其他都是“赛博托儿”。

10月15日，市场监管总局刚刚通报了全国整治“私域直播虚假宣传违法行为”最新进展，全国对老年人药品、保健品虚假宣传专项整治累计罚没6876.91万元。特别是，上海市监管部门还在全国率先查处两起典型平台造假案——“某因”“某睹”私域直播平台。两平台通过技术手段操控虚拟账号，帮助商家营造热卖假象。

如今，在私域直播的骗局又有了新的加强版本——私域直播短剧营销，利用国仇家恨、财产争夺、扶贫助困等冲突话题编造一个个的营销骗局：从“跨国文物争夺，为国护宝”到“敌对势力破坏扶贫助农的密谋”，从“不能让小妈得逞的家族恩怨”到“贵公子挥金如土撒下的金条”，又是限时优惠制造决策压力，又是主播声泪俱下，直播室里“赛博托儿”疯狂鼓噪，老年人极易被忽悠失去理性。

比如，深圳王女士的母亲坚信自己花2988元购得的“钞王”即将拍出百万天价，山东钟女士的母亲将11万元养老钱换成“扶贫助农”的神秘藏品。而她们观看的直播链接，均是通过“微乐播”平台分享至客户社交媒体端的。在黑猫投诉平台上，“微乐播”的累计投诉达1400条，近3个月，共有89条投诉。

私域直播短剧诈骗不是一个个别现象，是一个行业乱象。据中国消费者报报道，国内16个省市的消协组织做出的“私域直播乱象调查报告”提到，43.91%的消费者曾遭遇虚假剧情式营销。

对私域直播短剧的监管难度，也体现在“私”上。“公域直播”，无论是直播带货还是微短剧，监管措施相对是比较严格的。而私域直播呈现出封闭生态，私域场景下直播内容分散于海量社群和私有化应用中，此前监管部门较难以通过传统技术手段实现实时监测。这就导致私域直播短剧妖魔鬼怪横生，打着国仇家恨、豪门恩怨的幌子，乱编狗血剧、强行忽悠人。

甚至，在之前的报道中，就有私域直播从业者直言不讳地说：他们之前就是做“会销”的——以旅游、送鸡蛋等名义，将老人诱骗到封闭的场所里搞洗脑式的推销，被严打之后才转向私域直播，如今又变种出了私域直播短剧营销。

所谓私域直播短剧，并不是真的“私人空间”，更不是法外之外，监管要及时跟进。之前市场监管总局就表态，对私域直播要部署全链条“穿透式”监管，坚决维护消费者尤其是老年人合法权益。

本 期 编 辑 邢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