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9月20日晚,北平城头的秋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西郊玉泉山周围一片寂静,却有人心里翻腾。
灯下的办公桌上躺着一封薄薄的信笺,字迹凌厉又有些急切——江青提出出国就医,并顺带替八岁的李讷动扁桃体手术。信纸边角压着一块墨砚,显示主人读过多次仍未做决定。
毛泽东略作思量,并未马上答复。他知道协和医院给出的“功能性神经紊乱”诊断并不足以让江青安心,可北京确实聚集了当时全国最好的医生。短暂沉默后,他一句轻声自语:“要去就去,顺便多看看。”
10月初,阅兵彩排尚在紧张进行,那架伊尔—12专机已停在南苑机场。登机前,江青兴奋又忐忑,李讷抱着洋娃娃,护士背着医药箱,随行人员不过五人。有人提醒气温骤降,她挥手道:“不碍事,快上。”
飞机越过外兴安岭时撞上寒流,机身像被巨掌猛推,直坠两千米。氧气面罩晃动,安全带“哒哒”乱响。江青尖叫一声后瘫倒座椅,脸色煞白。飞行员稳住机头,机舱里才重新听见发动机的节奏。那一刻,众人第一次见她如此脆弱。
降落伊尔库茨克短暂加油,再度起飞,傍晚抵莫斯科。苏方礼遇周到,把她们送到黑海之滨的索契疗养区。滨海松林、白色长廊、喷泉广场,全是典型的斯大林式“度假建筑”,对久处北平城墙的人而言新鲜得很。
体检从第二天开始。胃镜检查用的是橡皮导管,医生示意不要紧张。江青僵着脖子哼声抗议:“这管子跟绳子似的,要了命。”完成后她直呼胸闷,“剥夺了我的人身权利,我几乎死过去。”在场护士面面相觑——检查不过十五分钟,却让这位贵宾痛诉半日。
化验结果相当平淡:器质性病变为零,医师建议“休养+心理减压”。消息传到莫斯科医疗委员会,档案上涂了两行字:功能性障碍,无需住院。说白了,别紧张,晒晒太阳就好。
疗养院的日子并不艰苦。清晨海风携着咸味,花坛顾及四季更迭,护士轮流带李讷做俄语游戏。有意思的是,小姑娘学会的第一句俄语不是“你好”,而是“冰淇淋两个”。江青坐在躺椅上读《安娜·卡列尼娜》,偶尔抬头,看女儿追逐鸽群。表面风平浪静,她的心事却越积越重。
从北平寄来的报纸报道贺子珍即将回国的字样让江青夜不能寐。苏联这边,工作人员也提起过当年贺子珍在莫斯科东方大学辗转求学、后被误送精神病院的经历。两相对照,江青知道自己待遇已算优厚,可“前妻”三个字像根刺,总在提醒她时间不等人。
1949年12月6日,另一列东去列车载着毛泽东驶入满洲里口岸。他此行目的明确:商谈新条约、庆祝斯大林七十寿辰,并为百废待兴的中国寻求外援。进入莫斯科后,中央联络部给江青发去电报,告知“主席已到,静候安排”。
毛泽东抵达的第一夜就见到了斯大林。对方热情寒暄,话锋一转却避谈条约要义。接下来十余天,宴请、参观、礼仪不断,“实质问题”始终跳票。毛泽东将不满压在心底,直到对联络员吐出一句半玩笑话:“来苏联半月,我只干三件事——吃饭、拉屎、睡觉。”一句话被迅速传递到克里姆林宫,气氛立刻变了。
1950年2月14日,《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正式签署。条文在主权与援助之间保持微妙平衡,双方互取所需。签字仪式上,毛泽东神情淡定,斯大林面带微笑。文件一经广播,北平新华广播电台的信号穿过静夜,疗养院收音机里也传来雄浑中文。江青按下波段,想象那画面,心里却在盘算归程。
3月中旬,她终于拿到回国许可。登机前,她对随行护士低声说:“回家,别耽误。”飞行途中无惊无险。飞机落地西郊机场,北平还是早春寒意,汽车直接驶向中南海。那扇朱漆红门背后,她自知角色已不同于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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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讷搬进新住所,快乐地在院子里放风筝。江青则向中央办公厅提交了一份简短报告,内容只有几行:身体无大碍,苏医建议静养,已自行遵照。公事公办,言简意赅。
从此,北京城多了位“刚从莫斯科回来”的夫人,她的性格、步伐甚至装束,都因那段疗养经历添了几分异国色彩。可谁都明白,历史不会因为一场短暂的出国治病而停下来;新国家的车轮刚刚启动,前路漫长,波折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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