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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年晚上我回家,床上睡着陌生姑娘,她红脸:我是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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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九年,十月,晚九点。

北风卷着厂区广播站高亢的《走进新时代》,刮得人脸生疼。

我叫李卫东,二十三岁,红星机械厂八级钳工,刚加完班。

车间里那台德国进口的机床又闹脾气,我跟老师傅俩人跟伺候祖宗一样,围着它转了一整天。

空气里一股子机油混合着铁锈的味儿,闻久了,连打嗝都是工业味。

推开单身宿舍的铁皮门,一股陌生的香皂味儿冲进鼻子。

不是我用的那种“海鸥”牌,带着一股甜腻腻的香精气。

我的床,被人占了。

一个姑娘,侧身睡着,盖着我的“国民床单”,就是那种印着大红牡丹的。

她身上穿着一件的确良的碎花衬衫,两条麻花辫搭在枕头边,乌黑发亮。

我愣在门口,像个木雕。

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反应是:进错门了?

退出去,抬头看了一眼门牌。

302,没错,是我的。

我跟王强合住的二人间。

王强这小子,今晚去他对象家吃饭了,临走还朝我挤眉弄眼,说给我带好吃的。

带个大活人回来?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铝制饭盒重重地放在桌上,“哐当”一声。

床上的姑娘被惊醒了。

她猛地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间,露出一截白净的脖子。

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像受惊的小鹿,惊慌地望着我。

“你……你是谁?”我压着火,声音干巴巴的。

她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

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我问你话呢!”我提高了音量,一天的疲惫和烦躁全涌了上来。

“我……我……”她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是林晓梅。”

“林晓梅谁啊?谁让你睡我床上的?”

她好像被我吓到了,眼圈一红,泪珠子就在里头打转。

“卫东哥,俺娘让你照顾我的。”

卫东哥?

我脑子里飞快地转,把老家那帮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全过了一遍。

没一个姓林的。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我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年头,什么事没有?万一是来打秋风的,甚至是……骗子呢?

她看我一脸警惕,急了,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信封是牛皮纸的,角都磨毛了。

上面是我妈的字,歪歪扭扭,像蚯蚓爬。

我心里“咯噔”一下。

拆开信,熟悉的唠叨扑面而来。

“东子,见信好。家里都好,勿念。给你找了个媳妇,叫林晓梅,是你三姨婆家邻居的闺女,人老实,能干活。她先去投奔你,你们处处看。人家姑娘家一个人不容易,你多担待。过年带回来,咱就把事办了。”

媳妇?

办了?

我捏着信纸,手都在抖。

脑子都要被这几行字给气炸了。

我妈这是搞什么?包办婚姻?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怒火中烧地瞪着床上那个叫林晓梅的姑娘。

她被我看得缩了缩脖子,眼睛无辜地望着我,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你……你就是我未婚妻?”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她脸更红了,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俺娘说,是……是先过来让你看看的。”

看什么看?当我是菜市场挑白菜的吗?

“谁让你来的?谁让你进我屋的?谁让你睡我床的?”我一连串地发问,像机关枪一样。

“是……是楼下看门的大爷给开的门,”她声音带着哭腔,“我把信给他看了,他说你是好人,就让我上来了。”

又是张大爷!这个老好人!

“那你怎么睡我床上了?”

“我……我等了你好久,太困了,就……就睡着了。”

我被她这种强盗逻辑气得直想笑。

困了就能睡别人的床?那我是不是困了就能睡天安门去?

“起来!”我指着床,命令道。

她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爬下床,局促地站在地中间,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看着她,一米六左右的个子,瘦瘦的,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布鞋,裤腿上还沾着点黄泥。

一股子乡下来的土气。

再看看我的床,被她睡得乱七八糟。

我的枕头,我的被子,都沾上了那股甜腻的香皂味。

我心里一阵恶心。

“我妈怎么想的?给我弄这么个……冒牌货过来?”我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太伤人了。

果然,林晓梅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一颗一颗往下掉,砸在水泥地上。

她没哭出声,就那么咬着嘴唇,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心里烦躁得不行,又有点说不出的愧疚。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不耐烦地摆摆手,“哭能解决问题吗?”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王强哼着小曲儿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

“东子,看我给你带了啥好……”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看我,又看看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晓梅,眼睛瞬间亮了,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哟,卫东,可以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他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哪儿找的?挺俊的啊。”

我恨不得给他一脚。

“别胡说八道!我妈从老家给我‘邮’过来的!”我咬牙切齿地说。

“邮?快递啊?”王强乐了,“阿姨真时髦。这是……嫂子?”

“嫂子个屁!”我气得想骂人。

林晓梅听到“嫂子”两个字,哭得更凶了。

王强一看这架势,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怎么回事啊到底?”

我把那封信往他怀里一塞:“自己看!”

王强看完信,表情变得异常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叔叔阿姨……真是……真是高瞻远瞩啊。”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高瞻远瞩个鬼!这是乱点鸳鸯谱!”

我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林晓梅,一个头两个大。

今晚怎么办?

总不能把她赶出去吧?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出点事算谁的?

“那个……晓梅妹子是吧?”王强清了清嗓子,充当起和事佬,“你先别哭。卫东他这人就这臭脾气,刀子嘴豆腐心。”

我心里骂道:我这回是刀子嘴,冰块心!

“要不这样,”王强提议,“今晚我跟卫东挤挤,你睡我床。”

我瞪了他一眼。

凭什么?这是我的宿舍!

林晓梅怯生生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强,摇了摇头。

“不……不用了,我……我坐着就行。”

“那怎么行!”王强一脸正气。

我看着他俩在这儿推来推去,火气又上来了。

“行了!”我吼了一嗓子,“你,睡王强的床。王强,你今晚爱睡哪儿睡哪儿去!”

王强一脸“我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委屈。

我懒得理他,从柜子里抱出我备用的一床旧被子,扔到王强的床上。

“被子褥子都在柜子里,自己铺!”

我对林晓梅说完,就端着脸盆,拿着毛巾牙刷,摔门出去了。

水房里冰冷刺骨。

我用冷水狠狠泼了几把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镜子里的人,一脸怒容,眼睛里全是血丝。

我这是活该!

谁让我一心扑在厂里,想着技术革新,想着当先进工作者,对找对象的事一直不上心。

我妈催了我八百遍,我都当耳旁风。

现在好了,直接给我来了个“空投”。

眼瞎心盲的是我妈,但受罪的是我。

回到宿舍,林晓梅已经铺好了床,正襟危坐在床边。

王强这小子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也好,省得心烦。

屋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那只老掉牙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

我脱了外套,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背对着她。

那股陌生的香皂味还在,萦绕在鼻尖,怎么都散不去。

我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天刚蒙蒙亮。

林晓梅已经起来了,正在扫地。

她动作很轻,但在这寂静的清晨,还是显得格外清晰。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换了一身衣服,是那种蓝色的劳动布外套,看起来更朴素了。

桌子上,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一碗稀饭,还有一小碟咸菜。

我的饭盒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放在旁边。

“你……”我刚开口,她就回过头,有点紧张地看着我。

“卫东哥,我……我去食堂买的早饭。我用了你的饭票,等我发了工资就还你。”

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稀饭,心里那股火,莫名其妙地消了一点。

还知道用饭票,还知道要还。

不算无可救药。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起床洗漱。

吃早饭的时候,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气氛尴尬得能用刀子割。

“那个……我今天要去上班。”我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开口了。

“嗯。”她点点头。

“你今天……有什么打算?”我问。

总不能让她一天到晚待在我宿舍里吧?

“俺娘说,让我在这儿找个活儿干。”她小声说。

找活儿?

说得轻巧。

现在工作多难找,尤其她一个农村来的,没文凭没技术。

“我们厂里只招技术工,还要考试。”我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哦。”她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我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又有点不忍。

“算了,你今天先在宿舍待着,哪儿也别去。等我下班回来再说。”

我丢下这句话,抓起工作服就往外走。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车间的噪音仿佛都小了很多,脑子里全是林晓梅那张脸,一会儿是惊慌的,一会儿是委屈的,一会儿又是失落的。

“东子,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老师傅拍了我一下。

“没什么,师傅。”我赶紧回过神。

“年轻人,别想太多。天塌下来,有我们这些老的顶着。”老师傅意味深长地说。

我苦笑了一下。

这事儿,您还真顶不住。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几乎是跑着回宿舍的。

推开门,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

我的臭袜子被洗了,晾在窗外的铁丝上。

林晓梅正坐在桌边,低着头,好像在……纳鞋底?

听到我回来,她抬起头,对我笑了一下。

那个笑,有点怯生生的,但很干净。

“卫东哥,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心里那块冰,好像又融化了一角。

晚饭是她做的。

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小煤油炉,买了点青菜和豆腐。

就在宿舍门口的走廊上,支起炉子炒了两个菜。

味道……还挺香。

吃饭的时候,王强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啊!晓梅妹子,你这手艺可以啊!比食堂大师傅强多了!”

林晓梅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又红了。

“强哥,你快吃吧。”

王强一点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

“好吃!卫东,你小子有福了!”

我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吃完饭,王强主动去洗碗了。

我看着林晓梅,终于下定决心,跟她好好谈谈。

“林晓梅。”我叫了她一声。

“嗯?”

“我们谈谈。”

我搬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

“首先,我很感谢你帮我收拾屋子,还做饭。但是,我们俩的事,不可能。”

我开门见山。

长痛不如短痛。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苍白。

“我妈那个人,思想老旧,我回去会跟她说的。这件事,是个误会。”

“你一个姑娘家,跑这么远出来,不容易。你有什么打算,可以跟我说。如果想找工作,我可以帮你问问。如果想回家,我给你买车票。”

我说得很冷静,甚至有点冷酷。

她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卫东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你是城里人,是技术工,我……我就是个农村丫头。”

“俺娘说,能嫁给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是……我不想靠这个福气。我想自己挣福气。”

我愣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么有想法的话。

“俺们村的二丫,去深圳打工了,每个月寄回家一百多块钱呢!比俺爹一年挣的都多。”

她眼睛里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对未来的向往。

“我也想出去闯闯,不想一辈子待在山沟沟里。”

“可是俺爹娘不让,他们说女孩子家家的,跑那么远,丢人。他们说,最好的出路,就是嫁个好人家。”

“所以,他们就托人找到了你娘。”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

原来,她也不是心甘情愿来的。

她和我一样,都是被包办的受害者。

我心里的那点怒气,彻底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酸楚。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我问。

她苦笑了一下:“怎么反抗?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俺试过,没用。俺爹说,再闹就把我腿打断,锁在家里。”

我沉默了。

在那种环境下,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来你这里,是我唯一的出路。”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卫东哥,你能不能……先别赶我走?”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去找工作,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等我攒够了钱,我就自己走,去我想去的地方。”

“就当是……你收留我这个老乡,行吗?”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我还能说什么?

拒绝吗?

把她推回那个她拼命想逃离的牢笼?

我做不到。

“行。”我听到自己说,“但我们得约法三章。”

她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第一,不许再叫我卫东哥,叫我李卫东,或者老李。”

“第二,我们只是老乡和室友的关系,不许对任何人说我们是未婚夫妻。”

“第三,你的生活费你自己想办法,我不会养着你。饭票我可以先借你,但你要还。”

“好!”她答应得干脆利落。

“还有,”我补充道,“不许再动我的东西,尤其是我的床。”

她脸一红,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和我的“假未婚妻”,开始了诡异的同居生活。

为了避嫌,我让王强跟厂里申请,在我们的房间中间,拉了一道布帘子。

一个房间,两个世界。

林晓梅很能干,也很能吃苦。

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宿舍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然后就出去找工作。

她去过纺织厂,人家嫌她没经验。

她去过小饭馆,人家嫌她手脚慢。

每天晚上,她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眼睛里满是失望。

但第二天,她又会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出去。

我看着她,有时候会觉得,她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王强私下里跟我说:“东子,这姑娘,不赖。有股子韧劲儿。”

我没说话。

我开始有意识地帮她。

我托人打听招工信息,把厂里废弃的报纸都收集起来,让她看上面的招聘广告。

我还把我初中的课本找出来给她。

“多认点字,没坏处。”我说。

她抱着那些书,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你,李卫东。”

她开始叫我李卫东了。

听起来,顺耳多了。

一天晚上,我正在看我的专业书,备战厂里的技术比武。

林晓梅在帘子那边,小声地读着课文。

她的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浓重的乡音,听起来有点滑稽。

我听着听着,鬼使神差地纠正了一句:“是‘发展’(fā zhǎn),不是‘发斩’(fā zhǎn)。”

帘子那边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传来她小声的重复:“发……展……”

从那以后,我成了她的义务语文老师。

我们的交流,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会跟我讲她村里的趣事,讲她怎么爬树掏鸟窝,怎么下河摸鱼。

我会跟她讲厂里的事,讲德国机床有多精密,讲我的师傅有多厉害。

我们像两个来自不同星球的人,好奇地探索着对方的世界。

我发现,她其实很聪明,学东西很快。

而且,她笑起来很好看,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这种平静,在一个周末的下午被打破了。

那天,厂里的广播员陈静来找我。

陈静是厂长的女儿,大学生,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

她是厂里很多年轻小伙的梦中情人,也包括曾经的我。

她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她修一下她家的录音机。

我当然满口答应。

我们俩在宿舍门口,一边拆录音机,一边聊天。

陈静问我技术比武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说差不多了,这次很有信心拿第一。

她笑着说:“等你拿了第一,我请你吃饭。”

我心里一阵窃喜。

就在这时,林晓梅买菜回来了。

她看到我和陈静站在一起,愣了一下。

陈静也看到了她,好奇地问:“李卫东,这位是?”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晓梅就抢先说道:“我是他老乡。”

她拎着菜,低着头,从我们中间挤了过去,进了宿舍。

我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陈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紧闭的宿舍门,眼神里有点探究。

“你老乡……跟你住一起?”

“嗯,跟王强,我们三个人。”我含糊地解释。

“哦。”陈静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来找过我。

我心里有点失落,又有点说不出的烦躁。

我把这股火,都撒在了林晓梅身上。

“你刚才什么意思?”我一进屋就质问她。

她正蹲在地上择菜,听到我的话,抬起头,一脸茫然。

“什么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跟陈静说你是我老乡?”

“我……我本来就是你老乡啊。”她有点委屈。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气什么。

气她不懂我的心思?还是气她破坏了我的好事?

“以后我的事,你少管!”我扔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我在厂区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

冷静下来后,我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在迁怒。

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一个无辜的人。

陈静对我,或许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这跟林晓梅有什么关系?

我怀着愧疚的心情回到宿舍。

林晓梅已经做好了饭,一个人坐在桌边,没有动筷子。

看到我回来,她站了起来,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对不起。”她说。

我心里一酸。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吃饭吧。”我说。

那顿饭,我们俩又恢复了沉默。

但这一次,沉默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几天后,林晓梅找到了一份工作。

在厂区附近的一家裁缝铺,当学徒。

没有工资,只管吃住。

她很高兴,跑回来告诉我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太好了!”我也由衷地为她高兴。

她要搬出去了。

我应该感到轻松。

但不知为何,心里却空落落的。

她搬走的那天,是个周末。

我去帮她搬东西。

她的行李很简单,就是一个布包,外加我给她的那几本旧书。

裁缝铺的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很精明。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林晓梅:“这是你对象?”

林晓梅脸一红,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老乡。”

老板娘“哦”了一声,眼神里还是充满了怀疑。

安顿好林晓梅,我准备离开。

“李卫东。”她叫住我。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到我手里。

“这是我预支的半个月饭钱,还有……你借我的饭票。”

布包很旧,但洗得很干净。

里面是几张毛票,叠得整整齐齐。

我捏着那个布包,心里沉甸甸的。

“你刚上班,用钱的地方多,这个先拿着。”我把布包推了回去。

“不行!我们说好的!”她很固执。

“那就当我……投资你。等你以后成了大裁缝,再还我双倍。”我开了个玩笑。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水光在闪。

“好。”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晓梅走了,宿舍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和王强,两个人。

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再也没有人会在清晨扫地,再也没有人会把我的臭袜子洗干净,再也没有人会在我晚归的时候,给我留一碗热汤。

王强说:“东子,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失魂落魄啊?”

“有吗?”我嘴上不承认。

心里却很清楚。

我习惯了。

习惯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屋里忙碌,习惯了帘子那边传来的读书声,习惯了那股甜腻的香皂味。

我开始频繁地往裁缝铺跑。

借口是,看看老乡。

每次去,都能看到她坐在缝纫机前,认真地踩着踏板。

她的手指,被针扎得满是针眼。

老板娘对她很苛刻,经常骂她。

她都一声不吭地受着。

我看着心疼,想为她出头。

她却拉住我,摇了摇头。

“师傅骂我,是为我好。她教了我很多东西。”

她给我看她做的第一件衣服,是一件小孩子的肚兜。

针脚歪歪扭扭,但很结实。

她拿着那个肚兜,笑得像个孩子。

“李卫东,你看,这是我亲手做的!”

那一刻,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笑容,比我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耀眼。

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上她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喜欢上了一个我曾经无比讨厌的、我妈“邮”给我的“冒牌货”?

这太荒谬了。

我开始躲着她。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技术比武的准备中。

我告诉自己,我的人生目标,是成为最牛的技术专家,不是跟一个农村丫头谈情说爱。

技术比武那天,我超常发挥。

解体、组装、调试,一气呵成。

时间比平时训练快了整整五分钟。

所有人都为我鼓掌。

厂长亲自给我颁发了“技术标兵”的奖状和三百块钱奖金。

我成了全厂的名人。

陈静也来向我道贺。

她笑着说:“李卫东,你真厉害。我说话算话,请你吃饭。”

我看着她美丽的脸,心里却出奇地平静。

我答应了。

我觉得,我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陈静一个机会。

我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吃饭的地点,在市里唯一的一家西餐厅。

牛排、红酒、刀叉。

一切都显得那么高级。

陈静跟我聊了很多,聊文学,聊音乐,聊未来。

我努力地迎合她,却发现,我们的话题,总是对不上。

她说的那些作家、那些曲子,我一个都不知道。

我跟她讲机床的构造,讲齿轮的咬合,她听得一脸茫然。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吃完饭,我送她回家。

在厂区门口,我们又碰到了林晓梅。

她刚下班,手里拎着一个布包。

看到我们,她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快步走了过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阵刺痛。

“她就是你那个老乡吧?”陈静开口了。

“嗯。”

“她好像……挺怕我的。”

“没有,她就是那个性格。”我解释道。

陈静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我看着她走进家属院,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突然明白了。

我和陈静,永远不可能。

我们向往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转身,朝裁缝铺的方向跑去。

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就是想见她。

裁缝铺已经关门了。

我站在门口,像个傻子。

第二天,我去找她。

我把三百块钱奖金,塞到她手里。

“干什么?”她吓了一跳。

“拿着。”

“我不要!”

“这不是给你的,是借给你的。”我说,“你去买一台缝纫机,自己干。别再给那个老板娘受气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们是老乡。”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她没再拒绝。

她用那笔钱,盘下了裁缝铺旁边一个更小的门面,买了一台二手的缝纫机。

她的小店,开张了。

没有名字,就在门口挂了块木板,写着“缝补、定做”。

生意很冷清。

我每天下班,就去她店里坐着。

假装看报纸,其实是在给她撑场子。

王强知道了,笑话我:“李卫行长,这是准备给林老板投资多少啊?”

我踹了他一脚,把他赶去书房。

其实,我心里很慌。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同情?是愧疚?还是……爱?

我不敢想。

我怕我想明白了,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转眼,就到了年底。

天气越来越冷。

林晓梅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她手巧,心细,做的衣服合身又耐穿,价格还公道。

回头客越来越多。

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人也变得开朗自信了许多。

她会跟我开玩笑了,还会吐槽那些挑剔的客人。

看着她的变化,我比自己拿了奖金还高兴。

快过年了,厂里开始放假。

我也接到了我妈的“最后通牒”。

电话里,她问我:“跟晓梅处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带回来?”

我沉默了。

“东子,你别不知好歹!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要是敢把她弄丢了,就别认我这个娘!”

我挂了电话,心里乱成一团麻。

我该怎么办?

跟她说清楚,我们只是朋友?

那她怎么办?她还能回家吗?

骗我妈,说我们处得很好?

那我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那天晚上,我去了林晓梅的店里。

她正在赶制一件棉衣,是给一个邻居大妈的。

“要过年了,想回家吗?”我问她。

她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着我。

“想。”她说,“但是,我不能回。”

“为什么?”

“我这样回去,俺爹娘会打死我的。他们会觉得,是我没用,被你退回来了。”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李卫东,你……是不是要回家了?”

“嗯。”

“你……会跟你娘怎么说?”她问得小心翼翼。

我看着她,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疯狂的决定。

“我跟我妈说,我们很好。过年,我带你一起回家。”

林晓梅“啊”的一声,手里的针都掉了。

“你……你疯了?”

“我没疯。”我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年。也不能让你被你家里人误会。”

“可是……可是我们是假的啊!”

“那就演戏。演给我妈看,演给你爸妈看。”我说,“等过了年,风头过去了,我们再想办法。”

她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眼泪,却又一次掉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伤心。

我看得出来,那是感动。

“李卫东,你是个好人。”她说。

我苦笑了一下。

我不是好人。

我只是一个,自私的,喜欢上你的,胆小鬼。

回家的火车,又挤又乱。

我护着林晓梅,在人群中艰难地穿行。

找到座位后,她累得靠在我肩膀上就睡着了。

我看着她的睡颜,心里一片安宁。

就这样吧。

哪怕是演戏,我也认了。

至少,这个年,她在我身边。

下了火车,我妈和我爸,还有三姨婆,早就等在了车站。

我妈一看到我们,就冲了过来,拉住林晓梅的手,左看右看。

“哎哟,我的好闺女!可算把你盼来了!”

她热情得,好像林晓梅是她亲生的一样。

林晓梅被这阵仗吓到了,脸通红,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妈,你别吓着人家。”我无奈地说。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我妈白了我一眼,然后拉着林晓梅,嘘寒问暖。

我看着这一幕,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回到家,我妈把林晓梅安排在了我的房间。

“你们年轻人,多处处,多聊聊。”她朝我挤眉弄眼。

我简直无言以对。

晚上,我只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林晓梅过意不去,非要跟我换。

“不用了,你睡吧。我一个大男人,睡哪儿都一样。”

半夜,我被冻醒了。

睁开眼,发现身上多了一床被子。

林晓梅正蹑手蹑脚地准备回房间。

“你怎么起来了?”我小声问。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看你冷。”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寒冷的客厅里,冻得瑟瑟发抖。

我心里一热,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

“快回屋去,别感冒了。”

我把她推进房间,关上了门。

躺回沙发,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我妈就拉着林晓梅,去她家串门。

整个村子,都知道我带回来一个“准媳妇”。

林晓梅的父母也来了。

他们看到林晓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她身边满脸堆笑的我妈,立刻就明白了。

林晓梅的爹,一个黑瘦的庄稼汉,拉着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

“好……好孩子……俺家晓梅,就托付给你了。”

我看着他布满老茧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是一个骗子。

我骗了所有人。

晚上,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商量我们的“婚事”。

我妈说:“我看,就定在开春吧,日子暖和。”

林晓梅的娘说:“好,好,都听亲家的。”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晓梅也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他们摆布着。

饭后,我把林晓梅拉到院子里。

“怎么办?”我问她。

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无助。

“我也不知道。”

“要不……我们跟他们坦白吧?”我说。

“不行!”她立刻否定了,“那样的话,俺爹娘的脸就丢尽了。他们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那总不能真的结婚吧!”我急了。

“我……”她咬着嘴唇,眼泪又在打转。

我看着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别怕。”我抱住她,“有我呢。”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这是我的真心话。

那一刻,我什么都不想管了。

什么未来,什么前途,什么面子。

我只想保护眼前这个女孩。

她在我怀里,小声地哭了起来。

“李卫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

我脱口而出。

说完,我自己都愣住了。

她也愣住了,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林晓梅,我喜欢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院子里很静,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她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过了很久,她才小声地问:“你……不是喜欢那个陈静吗?”

我笑了。

“那是以前。以前我眼瞎心盲,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现在知道了。”

我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

她的嘴唇,凉凉的,软软的,带着一丝甜味。

一开始,她很僵硬。

慢慢地,她放松下来,开始回应我。

那个吻,很长,很深。

仿佛要把我们这几个月所有的委屈、不安、和压抑的情感,都宣泄出来。

分开的时候,我们俩都气喘吁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红着脸问。

“什么怎么办?”我故意逗她,“当然是结婚了。”

“啊?”

“反正早晚都要结,不如就现在吧。”

我看着她又惊又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傻瓜,逗你呢。婚,肯定要结。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以这种方式。”

“我要光明正大地娶你。”

“我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林晓梅,是我李卫东,心甘情愿,八抬大轿抬回家的媳妇。不是谁‘邮’给我的。”

第二天,我召集了两家人,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我坦白了一切。

从我妈写信,到林晓梅来到我的宿舍,再到我们约法三章,她出去找工作,开店……

我讲得很平静,但所有人都听傻了。

我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林晓梅的父母,则是一脸的震惊和愧疚。

“所以,”我做总结陈词,“我和晓梅,决定在一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决定,不是任何人的安排。”

“我们感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们希望,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决定我们的人生。”

“我们打算,等晓梅的店稳定了,我们有了自己的积蓄,再考虑结婚的事。”

我说完,屋里一片死寂。

我妈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最后,是林晓梅的爹,站了起来。

他走到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卫东,叔对不起你,也谢谢你。”

“是我们老思想,差点毁了孩子一辈子。”

“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做主。我们……不掺和了。”

我妈也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林晓梅的手。

“好孩子,是妈错了。”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过完年,我和林晓梅一起回了厂里。

她的小店,生意越来越好。

我也在厂里,申请了一个技术革新项目。

我们都很忙,但很充实。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规划未来。

我们聊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都忍不住笑。

“我那时候,真想把你从窗户扔出去。”我说。

“我知道。”她笑着说,“你那时候的眼神,像要吃人。”

“那你还敢留下来?”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她看着我,眼睛里,是满满的信赖和爱意。

那年秋天,我的技术革新项目,成功了。

为厂里节省了大量的成本。

我拿到了五千块钱的巨额奖金,还分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拿到房子钥匙的那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林晓梅的店里。

我把钥匙,塞到她手里。

“林晓梅同志。”我清了清嗓子,学着领导的口气。

“鉴于你长期以来,对我个人生活和精神面貌的积极影响,经我本人慎重考虑,决定,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邀请你,成为我房子的女主人,和我人生的合伙人。”

“你,愿意吗?”

她看着我,看着我手里的钥匙,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没有回答。

只是用力地,抱住了我。

我知道,这就是答案。

那年秋天,我没得到一个被安排的未婚妻,却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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