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开门!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马三强那带着酒气的吼声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我死死抵住老旧的木门栓,手里攥着那把磨得锃亮的菜刀,冰冷的刀柄硌得我手心全是冷汗。门外,他还在用拳头擂门,每一下都像是砸在我的尊严上。他所谓的“照顾”,终于在今晚露出了獠牙。
而这一切,都要从半年前我丈夫赵建军跟着施工队南下打工,我何秀莲成了这赵家村唯一的年轻留守媳妇那天说起。
我今年三十,嫁到赵家村快十年了,儿子小虎都上了小学。丈夫建军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除了闷头干活啥也不会。眼瞅着家里房子漏雨,孩子上学开销越来越大,公婆身体又不好,他一咬牙,跟着同乡去了大城市挣钱。他走的那天,抓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秀莲,家里就靠你了,我一个月给你寄三千,省着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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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赵家村不大,但光棍特别多,数得上名号的就有二十来个。他们大多是家里穷,或者人有点毛病,娶不上媳妇。建军一走,我一个年轻女人家,立马就成了村里某些人眼里的“香饽饽”。
起初,我还挺感激他们的。家里水管坏了,喊一嗓子,隔壁的马三强立马提着工具箱就来了,三下五除二就给修好了,连口水都不喝。屋顶的瓦片被风吹掉了,闷葫芦王德贵二话不说,爬上梯子就给我换上了,走的时候还顺手把院子里的柴火给劈了。我过意不去,给他们送点自家种的青菜,或者刚下的鸡蛋,他们也都乐呵呵地收下。
那时候我觉得,村里人还是淳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可时间一长,这味儿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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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晌午头,他看我正在院里费劲地压井水,就凑过来说:“嫂子,这活儿哪是女人干的,我来!”他一边压水,一边故意把胳膊往我身上蹭。我赶紧躲开,他嘿嘿一笑,说:“嫂子你躲啥,怕我吃了你啊?”
我当时脸就沉下来了,冷冷地说:“三强哥,谢谢你帮忙,水够了,你忙你的去吧。”他看我脸色不好,才悻悻地走了。
从那天起,我心里就拉起了一道防线。我开始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他再送东西来,我坚决不要。他来串门,我就把儿子小虎拉到身边,或者干脆说公婆要我过去帮忙。可我越是躲,他越是来劲。村里的闲话也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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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像针一样,一根根扎在我心上。我气得浑身发抖,真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可我不能,我一闹,这事儿就更说不清了。我只能忍着,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抱着儿子,一遍遍地看建军的照片,心里委屈得不行。建军,你在外面辛辛苦苦,可知道你媳妇在家里受的是什么罪?
为了自证清白,我开始用个小本子记账。谁家帮我扛了袋米,我记下来,回头就送两斤面过去;谁家帮我修了电视,我记下来,就摘一篮子自家院里的黄瓜送去。马三强送来的东西,我一概拒收,并且都记在本子上,后面写着“未收”。我就是想让这本子做个见证,我何秀莲没占他们一分钱便宜,更没欠他们什么人情。
村里也不是所有光棍都像马三强那样。闷葫芦王德贵就是个老实人。他四十多了,因为小时候生病,腿有点跛,人也木讷,不会说话。他帮我干活从来都是默默的,干完就走,连口水都不喝。我给他送菜,他总是摆手,脸憋得通红。有一次我家米缸空了,天下着大雨,我一个女人家根本没办法去镇上买。正发愁呢,王德贵就披着雨衣,给我扛了一袋米过来,放在门口就走。我追出去把钱塞给他,他死活不要,急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建军是我兄弟,他不在,我……我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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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好人的善意,挡不住坏人的恶意和旁观者的恶意揣测。马三强被我拒绝得多了,耐心也耗尽了,看我的眼神越来越露骨,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他开始在村里放风,说我假正经,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着呢。张桂芳那些长舌妇更是添油加醋,把我描绘成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张无形的大网里,越挣扎,网收得越紧。我给建军打电话,想跟他诉苦,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在外面那么辛苦,我怎么能让他再为家里的事分心?万一他再一冲动跑回来,那工钱不就泡汤了吗?我只能报喜不报忧,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安心工作。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哭了好久。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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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醉了,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着:“何秀莲,你开门!装什么贞洁烈女!赵建军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开门啊!”
我吓得魂都飞了,全身的血都凉了。我冲到厨房抄起菜刀,死死抵住门。我知道,这道门一旦被他撞开,我这辈子就全完了。恐惧过后,一股巨大的愤怒涌了上来。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守着这个家,凭什么要受这种侮辱?
我颤抖着手,摸出兜里的老人机,按下了录音键。然后,我对着门外声嘶力竭地喊:“马三强,你再不滚我就报警了!你这是私闯民宅,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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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我听到院墙外传来一声怒喝:“马三强,你个畜生,干什么呢!”是王德贵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扭打和咒骂声。很快,村里被惊动的人越来越多,手电筒的光柱在黑夜里乱晃。马三强看人多了,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再忍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出门,张桂芳的大嗓门就在巷子里响起来了:“哎哟,真是没脸没皮了,大半夜的在家里跟野男人闹,全村都听见了,这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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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那副无耻的嘴脸,再看看周围人或鄙夷或看热闹的眼神,我心里的怒火彻底烧了起来。我没有哭,也没有闹,我转身回屋,拿出了那个记账的小本子和我的老人机。
我直接走到村长周正义家门口,对着院里正在抽烟的村长说:“周叔,您是村长,今天这事,您得给我做主!”
村长一看这阵仗,也皱起了眉头。他把人都叫到了村委会的大院里。马三强、张桂芳,还有几十个村民都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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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一声,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好,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今天就让大家看看,这巴掌到底是怎么响的!”
我举起我的老人机,按下了播放键。马三强那污秽不堪的叫骂声,踹门声,还有我的呼救声,清清楚楚地回响在村委会大院的上空。刚才还嘈杂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射向马三强。他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马三强,这就是你说的我勾引你?这就是你说的理论?”我厉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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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力量:“我一个女人,男人不在家,家里里里外外一把抓,我容易吗?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张桂芳,你说我门槛被踏平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你一个女人,为什么就这么见不得别的女人好?你们说说,换了你们是我,你们能怎么办?是不是非得逼死我,你们才满意?”
说到我已经是泪流满面。院子里死一般寂静,好多媳妇都红了眼圈。
村长周正义把烟袋锅在桌上重重一磕,站起来指着马三强的鼻子骂道:“马三强,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丢尽了我们赵家村的脸!马上给我滚去给秀莲道歉!”然后他又转向张桂芳,“还有你,整天嚼舌根子,唯恐天下不乱!再让我听见你说三道四,就给我滚出赵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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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给建军打了电话,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充满愧疚和心疼的语气说:“秀莲,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你等我,过年我一定回去。以后,我想办法把你们娘俩都接出去,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我知道,从今天起,村里再也不会有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了。那些所谓的“照顾”背后藏着的龌龊心思,也被我亲手撕得粉碎。
我还是那个留守媳妇何秀莲,但又好像不再是了。我明白了,善良要有,但必须带着锋芒。面对欺辱,退缩和忍让换不来安宁,只有挺直腰杆,勇敢地反击,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守住自己的尊严。这个家,我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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