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宇跪在我面前,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抓着我的裤腿,哭得像条被主人遗弃的狗。“婉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他那张我看了十年的脸,此刻写满了悔恨和惊慌。可我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有点恶心。我轻轻抽回自己的腿,平静地说:“周宏宇,我不要脏了的狗。”
而这一切,都要从半个月前那张信用卡账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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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照例核对上个月的信用卡账单,一笔消费记录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消费地点是市里一家叫“星梦”的情侣主题酒店,时间是下午两点到五点,金额是八百八十八。那天是周三,周宏宇跟我说他下午要去见个大客户,晚上要陪客户吃饭,会晚点回来。
我当时手脚冰凉,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给他打了电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宏宇啊,上个月十五号下午,你是不是跟客户去星梦酒店谈事了?账单上有一笔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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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解释听起来天衣无缝,可我心里那块石头却越悬越高。做销售的要去酒店谈事我能理解,但有谁会去情侣主题酒店?还特意开了个钟点房?我没再多问,笑着说:“没事,就是核对一下,你忙吧。”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们亲手布置的家,墙上还挂着我们去大理旅游时拍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十年,我们之间连大声吵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坚如磐石。可那一刻,我感觉这磐石上,已经裂开了一道看不见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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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他睡熟后,半夜两点,我悄悄拿着他的手机进了书房。打开微信,聊天记录很干净,干净得不正常。一个做销售的人,微信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和女性客户的暧昧调侃?他删过了。我又去翻他的支付记录,一笔笔地看,终于发现,他几乎每周都会给一个叫“梦瑶”的账号转520或者1314。
我点开那个头像,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背景像是在大学校园里。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又冷又疼。我继续往下查,他的外卖软件里,有两个地址,一个是家,另一个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单身公寓地址。我查了那个地址的订单,几乎每天都有下午茶和鲜花的订单,收件人是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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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一条条摆在面前,像一把把尖刀,把我十年的婚姻剖析得鲜血淋漓。我没有立刻叫醒他,跟他对质。那样做什么呢?看他狡辩?看他下跪求饶?然后心一软,原谅他,从此心里揣着一根刺过一辈子?我做不到。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像个没事人一样。他早上出门,我给他系好领带,跟他说路上小心。他晚上回来,我做好他爱吃的红烧肉,听他讲工作上的趣事。只是,我再也不会在他加班晚归时,给他留一盏灯,温一碗汤了。我的心,在那一夜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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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完我的话,问我:“婉婉,你真的想好了?十年感情,不容易。男人嘛,有时候就是鬼迷心窍。”
我对着电话,平静地说:“一个碗要是摔碎了,就算用最好的胶水粘起来,它也还是个破碗,倒水都会漏。我不想用一个破碗喝一辈子的水,膈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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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我选在了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的晚上。我订了他最喜欢的餐厅,还特地穿上了他送我的那条红色连衣裙。他很高兴,以为我是要给他一个惊喜,一路上都在说我们过去的甜蜜时光,规划着我们未来的第二个十年,第三个十年。
他说得越多,我心里就越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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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推开他,从书房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周宏宇,在我们开始下一个十年之前,我们先把上一个十年算算清楚吧。”
他愣住了,打开文件夹,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里面是我打印出来的酒店消费记录、微信转账截图、那个叫林梦瑶的女孩子的照片,还有那个单身公寓的外卖订单详情。证据确凿,条理清晰,就像我做的任何一份财务报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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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什么?”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冷静得像个局外人,“解释你用我们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去给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租房子、买包包?还是解释你嘴上说着爱我,身体却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周宏宇,别把我当傻子。”
我的平静彻底击垮了他。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就有了开头那一幕。他哭着说自己是一时糊涂,说那个女孩只是贪图他的钱,他对她根本没有真感情,他心里爱的人只有我一个。他说我们十年的感情,不能因为他一次犯错就全部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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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他开始扇自己的耳光,一下比一下重,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不是人”、“我混蛋”。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我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那个穷得只剩下一腔孤勇,却信誓旦旦说要让我过上好日子的少年,已经死了。死在了这十年的柴米油盐和外面的花花世界里。眼前这个,只是一个被欲望掏空了身体,被谎言和懦弱填满了灵魂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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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宏宇,我们离婚吧。”我说,“这套房子,首付是我们一起付的,婚后我们一起还贷。按法律,我能分一半。但我也不想占你便宜,房子归你,你把属于我的那一半折现给我。车子归我,我们存款一人一半。我拟好了离婚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他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离婚?婉婉,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有十年的感情啊!你就一点都不念旧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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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不再理会他的哭嚎,转身回了卧室,锁上了门。隔着门板,我能听到他绝望的捶门声和嘶吼声,但我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第二天,我拖着行李箱走出这个我住了七年的家。周宏宇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坐在沙发上,眼睛肿得像核桃。他看到我,想上来拉我,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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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听朋友说,周宏宇跟那个林梦瑶也分了。那个女孩看他离了婚,财产也分走了一半,就立刻离开了他。他又回来找过我几次,说他后悔了,说他现在才知道谁是真心对他好。
我只是让保安把他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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