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一碗剩汤,亲家母周桂芬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乡下来的穷酸鬼,一辈子没见过好东西。她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我眼睛里。儿子赵文博和儿媳周悦就站在旁边,一个低头玩手机,一个假装看电视,谁也不吭声。那一刻,我这三年攒下的委屈,像滚油浇了火,再也压不住了。
而这一切,都要从三年前,他们小两口买房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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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是买了,可谁来带孩子、做家务又成了新问题。儿媳周悦是独生女,从小被她妈惯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周桂芬呢,还没退休,说自己工作忙,单位离不开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活儿得我来干。为了儿子,我二话没说,收拾了包袱就从县城搬了过来。
我以为我的苦日子是带孩子做家务,没想到,真正的苦,是跟亲家母周桂芬的“同居”生活。我刚来没俩月,周桂芬就办了内退,说是身体不好,要来儿子家“休养”。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一个家里两个妈,这日子能好过吗?可文博跟我说:“妈,周阿姨身体不好,就让她过来住一阵子,您多担待点。您跟她处好了,小悦才能安心,我们这个家才能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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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桂芬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把我从主卧旁边的次卧赶到了最小的书房,说她睡眠浅,挨着主卧吵。她把我的行李往小房间一推,理直气壮地说:“秀兰啊,你农村出来的,睡硬板床习惯,这小房间安静,对你好。”我看着那张一米二的小床,心里堵得慌,可为了儿子,我忍了。
从那天起,这个家就成了她的天下。我早上五点半起床做早饭,小米粥、煮鸡蛋、热馒头,样样都备好。她端起碗,筷子在粥里搅两下,眉头一皱:“怎么又是这个?一点花样都没有,城里人早上都喝牛奶吃面包的,你懂不懂?”我喏喏地应着,第二天赶紧去学着煎培根、热牛奶。结果她又说:“这么油腻,一大早的怎么吃得下?你是不是诚心不想让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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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浑身发抖,想辩解两句。可一看儿子那为难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只会拉着我的手,悄悄说:“妈,她就那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忍忍就过去了。”
我一个月退休金三千五,除了留五百块零花,剩下三千块钱,全都悄悄用在了这个家的日常开销上。菜市场的菜贩子都认识我了,知道我专挑新鲜的买,从不讲价。周桂芬不一样,她管着家里的钱,买东西专挑打折的,给孙子买的奶粉都得是超市临期促销的。我看不下去,自己偷偷去买好的换上,她发现了,不但不领情,还骂我不会过日子,乱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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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我寒心的,是她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小区里的大妈们聚在一起聊天,她就凑过去,唉声叹气地说:“哎,别提了,家里请了个免费保姆,还是乡下来的,啥都不会干,笨手笨脚的,还得我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人家问她是谁,她就指指我,“就我那亲家,没地方去,赖在儿子家不走,没办法,总不能赶出去吧。”
这些话传来传去,传到我耳朵里,像刀子一样扎我的心。我在这个家里,累死累活,不图回报,怎么就成了赖着不走的“免费保姆”了?我找儿子哭诉,文博却说:“妈,嘴长在别人身上,随她们说去,您别往心里去就行了。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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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孙子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了会跑会跳的淘气包,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周桂芬每天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打牌、跳广场舞,回来就对着我挑三拣四。孩子磕了碰了,她就指着我骂:“你怎么看孩子的?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还能干点啥?”孩子哭了闹了,她就把孩子抱过去,哄着说:“乖宝不哭,奶奶在,不像有的人,就知道惹宝宝生气。”
我成了这个家里多余的人,一个出钱又出力的“外人”。我所有的付出,都被当成了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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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碗碎了,汤洒了一地。
“好啊你方秀兰!我们人还没回来,你倒先偷吃上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贼!把好东西都藏起来自己吃!”她声音尖利,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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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汤?剩汤就该你喝!你这种人就配吃剩的!”她指着我的鼻子,说出了那句最伤人的话,“乡下来的穷酸鬼,一辈子没见过好东西!”
那一刻,我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我看着站在客厅里,像没事人一样玩手机的儿子,看着坐在沙发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儿媳,我的心,彻底凉了。我为之付出一切的“家”,原来从没有我的位置。我忍气吞声维护的“和睦”,不过是他们眼里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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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转身回了我的小书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箱子。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我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沓厚厚的本子和一个信封。
我把本子拍在茶几上,声音不大,但整个客厅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我这三年的记账本。我每个月三千五的退休金,除了留五百,剩下三千都花在了这个家里。买菜、买米、买油,给孙子买奶粉、买尿不湿、买玩具,哪一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三年,三十六个月,总共十万零八千。这还不算我当初给你们买房拿出的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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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拿出那个信封,从里面倒出一沓收据。“周桂芬,你每个月跟文博要五千块钱生活费,说家里开销大。可你看看这些,你给你自己买的五千块的包,三千块的美容卡,还有你打牌输的钱,是不是都从这里面出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转头看向已经惊呆了的儿子和儿媳。“文博,小悦,你们总说家和万事兴。为了这个‘和’字,我忍了三年。我以为我的退让能换来你们的体谅,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们的家,太金贵,我这个乡下老婆子住不起。从今天起,我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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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县城,用自己剩下的积蓄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虽然小,但阳光很好。我重新联系上了以前的老同事、老朋友,每天一起去公园散步,去老年大学上上课,日子过得清静又舒心。
大概过了一个月,文博来了。他站在我那干净整洁的小屋里,手足无措,眼圈红红的。他说,我走后,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周桂芬根本不会做饭,天天点外卖,小悦也抱怨没人带孩子,没人做家务。周桂芬跟小悦为了谁洗碗都能吵起来。他这才知道,原来以前家里那么干净整洁,饭菜那么可口,都是因为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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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倒了杯水,平静地对他说:“文博,妈不是在赌气。妈是真的累了。人啊,不能总指望别人为你遮风挡雨,你自己得学会撑伞。那个家,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你和你媳妇,还有你丈母娘,你们才是一家人。以后怎么过,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他走了,我没有回头。我知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我的委屈,说给谁听呢?说给不懂事的儿子,还是说给自私的亲家?都不必了。从我走出那个家门开始,我就要把这些委屈,连同我那卑微的爱,一起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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