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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儿子考510分,我随礼2888,儿子考719,老板回礼让我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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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国把那个沉甸甸的盒子推到我面前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厚厚红包,甚至没有一张购物卡,只有一支看起来用了很久的派克钢笔,和一个封面已经磨出毛边的笔记本。

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过去这十几年,我像个工蚁一样,在他手下勤勤恳恳,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我以为我早已读懂了成年人世界里所有关于人情、面子和金钱的潜规则,以为我为儿子陈思源考上清华这件事,做出了最周全的应对。

可王建国用这支笔和这个本子,轻易地击碎了我所有的自以为是。

故事,还得从一个月前,那场让我辗转反侧的升学宴说起。

第1章 尴尬的盛宴

七月流火,空气仿佛一团被拧干的热毛巾,裹得人喘不过气。

王建国老板的独子王子豪的升学宴,就设在市里最气派的“金海湾”酒店。我开着那辆跑了快十年的大众宝来,在停车场里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停好,生怕蹭到旁边那些闪着光的奔驰宝马。

妻子李慧在副驾上,第N次整理着我的衬衫领子,嘴里还在念叨:“立强,你再想想,2888这个数,是不是太多了?咱们家思源也马上要出分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叹了口气,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那张被生活磨得有些疲惫的脸,苦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可这是王总啊。他儿子考得不理想,咱们要是随礼随得太普通,他会觉得我们看不起他。要是随得太少,厂里那帮人精一人一句,传到他耳朵里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觉得心累。

王子豪考了510分,这个分数,在如今这个内卷的时代,上个好点的一本都悬,最后据说是走了个中外合办的项目,学费高得吓人。可即便如此,王建国的宴席还是办得风风光光,几乎请了全厂所有中层以上的干部。

这就是面子。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面子比里子重要得多。

我叫陈立强,在王建国的机械厂干了十五年,从一个毛头小伙,熬到了现在的技术部主任。说是个主任,其实就是个高级技术员,手下管着七八个人,工资不高不低,日子不好不坏。王建国这个人,脾气不算好,做事雷厉风行,但对我们这些跟着他打江山的老人,还算厚道。

也正因为如此,这份人情世故,我才更要拿捏得恰到好处。

“2888,‘要发发发’,听着吉利。”我把那个烫金的红包在手里捏了捏,仿佛能感受到里面的分量,“王总爱图个彩头,这个数他看了心里舒坦。咱们思源争气,等他的好消息出来,这点钱,就当是提前投资了。”

李慧没再说话,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她知道,我说的“投资”,不只是为了儿子,更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在这座城市里的一份安稳。

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一股混合着海鲜、酒精和香水味的热浪扑面而来。王建国穿着一身挺括的深色唐装,正满面红光地和几位看起来像重要客户的人谈笑风生。他老婆,那个总是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则挽着一身名牌、脸上写满不耐烦的王子豪,在招呼着女眷。

我一眼就看到了财务部的刘主任,他正点头哈腰地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记账台的礼金箱里。我走过去,他也刚好看见我,挤眉弄眼地小声问:“老陈,准备了多少?”

我伸出两根手指。

他立刻会意,压低声音说:“我也是这个数。这种时候,可不能让老板觉得咱们小家子气。”

我点点头,心里那点不舍和纠结,被这句“我也是这个数”冲淡了不少。看来,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我们这些给老板打工的,最怕的不是多花了钱,而是花得和别人不一样。

把红包投进去,在签名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感觉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宴席很丰盛,龙虾鲍鱼摆了满满一桌,但我吃得有些食不知味。王建国端着酒杯,一桌一桌地敬过来,到了我们这桌,他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酒气混着烟草味喷在我脸上。

“立强啊,好好干!厂里离不开你这样的技术骨干。”他打了个酒嗝,然后话锋一转,大着舌头问,“对了,你家那小子,思源,今年也高考吧?感觉怎么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站起来,谦卑地端起酒杯:“谢谢王总关心。那小子平时还算努力,就是不知道临场发挥怎么样,现在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嗨,儿孙自有儿孙福!”王建国摆摆手,一口喝干了杯里的茅台,眼睛有些发红,“我家这个,就是从小被他妈惯坏了!我要是有你儿子一半省心,我做梦都得笑醒!”

这话听着像是自嘲,但桌上的人谁敢接话?大家纷纷举杯,说着“豪少爷聪明,以后肯定有大出息”、“出国镀金回来,直接继承家业,比我们这些考死书的强多了”之类的奉承话。

我夹在其中,也只能跟着干笑,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

我和王建国之间,一直有一种微妙的默契。他欣赏我的技术和踏实,我敬重他的魄力和知遇之恩。但我们之间,也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那就是我们的儿子。

我的儿子陈思源,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懂事、自律、成绩优异。而他的儿子王子豪,则是我们厂里公开的秘密,逃课、打架、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王建国不止一次在酒后跟我抱怨,说羡慕我有个好儿子。

以前,我只当这是客套话。可现在,当两个孩子同时站在高考这个人生岔路口时,这份“羡慕”就变得格外刺眼。

我生怕我儿子的优秀,会成为刺向他的一根针。

那晚的宴席,我喝了很多酒,不是为了应酬,而是为了浇灭心里的那份不安。回家的路上,李慧开着车,我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思源啊,你可千万得考好,但又别考得太好……”

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天底下,哪有不盼着自己孩子出人头地的父母?可在那一刻,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却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和卑微牢牢占据着。

第2章 冰与火的七月

高考出分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和李慧守在家里。

查分网站的页面一直在转圈,我和妻子的心也跟着悬在半空。陈思源倒是比我们淡定,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英文原著,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刷出来了!”李慧突然一声惊呼。

我猛地凑过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一串数字。

语文132,数学148,英语145,理综294……

总分:719。

一瞬间,整个客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719……”我喃喃自语,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爸,妈。”陈思源放下书,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腼腆和骄傲,“这个分数,应该……能上清华了。”

“能!肯定能!”我一把搂住儿子的肩膀,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好小子!你真是爸的骄傲!”

李慧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捂着嘴,喜悦的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我们这个普通的工薪家庭,为了儿子的教育,付出了太多太多。我常年在车间加班,一身的机油味;李慧在超市做收银员,一站就是一天。我们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留给了儿子。

而今天,儿子用这张沉甸甸的成绩单,回报了我们所有的一切。

巨大的喜悦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甚至想冲到阳台上,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好消息。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王总。

我的心,瞬间从沸腾的顶峰,跌落到了冰冷的谷底。

刚才还满溢的狂喜,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迅速冷却。我该怎么跟他说?直接说我儿子考了719,要去上清华了?这听起来,不就像是在他儿子510分的伤口上撒盐吗?

我拿着手机,迟迟没有接,直到铃声快要结束时,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喂,王总。”

“立强啊,查分了吧?你家思源考得怎么样?”王建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背景里很安静,不像是还在厂里。

我犹豫了零点几秒,选择了一个最稳妥、也最模糊的说法:“还……还行,王总。孩子自己还算满意。”

“还行是多少?”王建国追问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我捏着手机,手心开始冒汗。我知道,这个问题躲不过去。厂里总有消息灵通的人,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个添油加醋的版本,不如我自己坦白。

“考了……719。”我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

那几秒钟的沉默,对我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在想什么?是觉得我故意炫耀?还是在为自己儿子的不争气而恼火?

“清华北大,稳了吧?”终于,王建国开口了,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反常。

“应该是……清华的招生办已经打过电话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好啊!”王建国连说了两个“好”字,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我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他却突然说:“立强,你儿子,是好样的。替我恭喜他。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电话“嘟”的一声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李慧和思源都看着我,脸上的喜悦也褪去不少。

“爸,怎么了?”思源担忧地问。

“没事,”我勉强笑了笑,对他俩说,“是王总,问了问你的成绩。”

“他……没说什么吧?”李慧小心翼翼地问。

“没,就恭喜了我们。”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王建国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让我心里发毛。这不像他的风格。以他的脾气,要么是真心实意地大声恭贺,要么就是带着酸味地调侃几句。这种不咸不淡的平静,反而让我觉得,他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如履薄冰。

儿子考上清华的喜讯很快就在亲戚朋友间传开了,家里的电话几乎被打爆,道贺声不绝于耳。我和李慧嘴上应着,心里却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就是王建国的态度。

到了厂里,情况变得更加微妙。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以前是客气,现在多了几分敬畏和羡慕。技术部的几个小年轻,更是围着我,一口一个“陈主任,以后思源出息了,可得提携提携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啊”。

就连平时总爱跟我抬杠的生产部张主任,见了我也笑呵呵的,递过来一支软中华,“老陈,真人不露相啊,培养出个清华状元!厉害,厉害!”

我只能尴尬地笑着,一遍遍地重复着“孩子运气好”、“都是他自己努力”之类的客套话。

这些恭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心上。我知道,这些话,迟早会传到王建国的耳朵里。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工厂环境里,我儿子的“719”,和我随礼的“2888”,以及他儿子的“510”,已经构成了一个极具戏剧性的对比。

我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一个“教子有方”的成功父亲。而我的老板王建国,则在无形中,被衬托成了一个反面教材。

这对于一个掌控着几十号人饭碗、向来要强好胜的老板来说,无疑是一种难言的冒犯。

我开始刻意躲着王建国,开会时尽量坐在角落,汇报工作也言简意赅,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触动他敏感的神经。

可越是躲,心里就越是不安。

终于,在儿子收到清华大学那份烫金的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王建国在全厂中层干部会议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一件事。

“为了庆祝我们厂陈立强主任的儿子陈思源,金榜题名,考入清华大学,”他环视全场,脸上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我决定,这周六晚上,在金海湾,我私人做东,为思源同学办一场庆功宴!大家,都得来!”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先是片刻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都向我投来羡慕和祝贺的目光。

而我,坐在座位上,只觉得手脚冰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冲头顶。

鸿门宴。

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第3章 鸿门宴的请柬

王建国要给我儿子办庆功宴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半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工厂。

下班的时候,我几乎是在同事们众星捧月般的簇拥下走出办公楼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嘴里说着“陈主任,你可真有福气”、“王总真是器重你啊”、“这可是咱们厂天大的喜事”之类的话。

我强颜欢笑地应付着,心里却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回到家,李慧和思源也已经知道了消息。李慧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立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板给员工儿子办庆功宴,我怎么听着这么悬乎呢?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我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疲惫地瘫坐下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我也不知道。”我烦躁地说,“今天开会时他当众宣布的,我连个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几十双眼睛看着,我能说什么?我能说‘王总,别,千万别,我怕折寿’吗?”

思源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这孩子从小就比同龄人沉稳,此刻他皱着眉头,显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爸,”他开口道,“王叔叔……是不是因为上次他儿子升学宴,您给的礼金太多了?”

我心里一惊,看着儿子。我从没跟他提过礼金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我听见您和妈在房间里商量。”思源平静地说,“2888元,对我们家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您是不是觉得,他儿子考得不好,我们家反而考得好,所以想用钱来弥补,让他心里好受点?”

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儿子一语道破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用一个吉利的、足够分量的数字,试图去填平两个家庭之间因为孩子成绩而产生的巨大落差。我以为这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示好,一种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可现在看来,我可能……弄巧成拙了。

“爸,我觉得,您可能把事情想复杂了。”思源继续说道,“也许王叔叔是真心地为我高兴呢?他和我爸您是十几年的老同事了,看着我长大的。我考上了好大学,他作为长辈,为我庆祝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看着儿子清澈而坦诚的眼睛,我心里五味杂陈。孩子眼里的世界,总是比我们这些被社会打磨得谨小慎微的成年人要简单、纯粹得多。

或许,真是我多心了?是我自己心里有鬼,才会把王建国的一举一动都解读为别有深意?

李慧在一旁插话道:“思源说得也有道理。也许王总就是个敞亮人,真心替我们高兴。立强,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躲不过,咱们就大大方方地去。把思源打扮得精神点,别失了礼数就行。”

妻儿的话,让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是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猜测和焦虑也无济于事。我陈立强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没做过一件亏心事,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怕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努力调整心态,说服自己王建国此举并无恶意。

周六那天,我们一家三口都换上了最好的衣服。我穿上了那套只在重要场合才穿的西装,李慧也穿了新买的连衣裙,思源则是一身干净的白T恤和牛仔裤,青春逼人。

我们提前半小时到了金海湾酒店,还是上次那个宴会厅。

让我意外的是,王建国比我们到得还早。他没有穿唐装,而是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灰色Polo衫,正站在门口,似乎在专门等我们。

看到我们,他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那笑容看起来比上次他儿子升学宴时要真诚得多。

“立强,嫂子,你们来啦!”他热情地握住我的手,又上下打量着思源,眼神里满是赞许,“这就是思源吧?好小子,一表人才!比你爸当年可精神多了!走走走,快进来坐。”

他亲自把我们领到主桌,桌上已经摆好了“状元及第”的席卡。

厂里的中层干部们陆续到来,每个人见到我们,都比上次更加热情。他们纷纷围着思源,问他学习的秘诀,未来的打算,言语之间充满了对我和王建国关系的揣测与羡慕。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殊荣”搞得有些晕眩,只能机械地应对着。

宴席开始后,王建国亲自上台讲了话。

他没有拿稿子,只是拿着麦克风,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今天,我王建国,是发自内心地高兴!”他声音洪亮,“我们厂,是我们所有人的家。家里的孩子有出息了,我们做长辈的,能不高兴吗?陈立强,是我十几年的老伙计,他儿子陈思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清华,这是我们全厂的骄傲!”

台下掌声雷动。

“我王建国没什么文化,大道理不会讲。我就知道一个理儿:知识改变命运,本事才是铁饭碗!”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了点自嘲的意味,“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让我操碎了心。我给他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一个清华的录取通知书。所以,我羡慕立强,我佩服思源!”

“今天这顿饭,不是老板请员工,就是一个当叔叔的,为自己的好侄子庆功!大家吃好喝好!”

说完,他带头鼓掌,然后端起酒杯,径直向我走来。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被他彻底点燃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向我们这一桌,向思源,向我,表达着祝贺。

那一刻,我所有的疑虑和不安,似乎都被这热烈的气氛融化了。我看着王建国真诚的笑脸,听着他发自肺腑的话,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好像终于落了地。

也许,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胸中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就在宴席进行到一半,气氛最热烈的时候,王建国却突然示意大家安静。

他让服务员拿上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递到了我的面前。

“立强,”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上次,我儿子那个不成器的升学宴,你破费了。今天,是你儿子的大喜日子,我这个当叔叔的,也得有点表示。”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那个盒子上。

“这是我给你,也是给思源的回礼。”

我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第4章 钢笔与笔记本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钉在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礼盒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疯狂猜测着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是现金?按照我随礼2888的规格,回礼只会多不会少。他会当众给我一个更厚的红包,比如6666或者8888,来彰显他的大度和财力吗?

是一块名表?或者是一套贵重的文具?

我的手心又开始冒汗,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有些发僵。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站在审判席上的犯人,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王建国看着我,眼神深邃,没有催促,只是那么静静地等着。

“爸,打开看看吧。”身旁的陈思源小声提醒我。

我深吸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然后,我就愣住了。

盒子里,没有我想象中的任何一样东西。

没有现金,没有支票,没有金光闪闪的贵重物品。

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一支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派克钢笔,笔杆是暗红色的,金属部件虽然擦拭得锃亮,但依然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细微划痕。钢笔旁边,是一个A5大小的硬壳笔记本,牛皮封面,边角已经被摩挲得起了毛边,看得出是被人长期使用和翻阅过的。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脸上都露出了和我一样困惑、错愕的表情。

这是什么回礼?

一支旧钢笔,一个旧本子?

就算这钢笔是古董,这本子是什么名人手稿,在这种场合送出来,也未免太……寒酸,太不合时宜了吧?

我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些看向我的目光,从刚才的羡慕,逐渐变成了同情、怜悯,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王总这是什么意思?打发叫花子呢?”

“杀人诛心啊!老陈随了快三千,他就回这个?”

“肯定是觉得老陈儿子考得太好,抢了他风头,故意羞辱他呢!”

那些细碎的声音,像蚊子一样钻进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我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血气上涌,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从心底升起。

我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王建国精心策划的这场“庆功宴”耍得团团转。他先是把我高高捧起,让我享受万众瞩目的荣耀,然后再用这样一份匪夷所思的回礼,把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他是在告诉我,陈立强,别得意,你儿子考得再好,在我眼里,也就值一支旧钢笔,一个破本子。你永远只是我的下属,我随时可以让你颜面扫地。

李慧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她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手心冰凉。

就在我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想要站起来质问他的时候,王建国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压过了所有的议论声。

“立强,你是不是觉得,我王建国在耍你?”

他没有看别人,只看着我,目光锐利如刀。

我咬着牙,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应该回一个大红包,或者送一块好表。”他环视了一圈,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立刻噤声,低下了头,“没错,那些东西我买得起,我送得起。但是,那些东西,对思源这样的孩子来说,是帮助,还是捧杀?”

他顿了顿,拿起那支钢笔,递到我面前。

“这支笔,是我当年从乡下出来,进城当学徒工,我师父送给我的。他告诉我,学技术,先学做人,字要一笔一划地写,人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我就是用这支笔,画了第一张零件图,签了第一份合同,拿下了第一笔贷款。它跟了我三十年。”

他又拿起那个笔记本。

“这个本子,是我办厂这二十多年来的心血。里面记的,不是什么商业机密,而是我走过的所有弯路,犯过的所有错误,吃过的所有亏。哪笔生意被人坑了,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哪个决策导致了亏损……我都一笔一笔地记在上面。这对我来说,是比金山银山都宝贵的财富。”

他把钢笔和笔记本,郑重地放回我面前的盒子里,然后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立强,钱会花完,面子是虚的。你儿子思源,是个好苗子,他的未来,不可限量。我给钱,是害他,让他觉得一切来得太容易。我送他这两样东西,是想告诉他,也是告诉你——”

“本事,是自己一笔一划练出来的;经验,是自己一步一跤摔出来的。我王建国没什么学问,这是我唯一能教给一个好孩子的东西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真诚和厚重,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深深地钉进了我的心里。

“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我给了他最好的生活,但他缺的,恰恰是这两样东西。我希望思源,不要走他的老路。将来,无论他走到多高的位置,都不要忘了,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字,要一笔一笔地写。”

说完,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我,也对着我身边的思源,深深地鞠了一躬。

“思源,叔叔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份礼,是我这个当长辈的,对你的一份期许。希望你,别嫌弃。”

那一刻,整个宴会厅里,落针可闻。

我看着王建国微白的鬓角,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却无比真挚的眼睛,再看看面前这支旧钢笔和这个破本子,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我感觉我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因为羞愧。

我以为我懂人情世故,懂职场规则,我用金钱去衡量一切,用世俗的眼光去揣度别人。而王建国,这个我眼中的“土老板”,却用他最质朴、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给我和我的儿子,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我愣住了,彻彻底底地愣住了。我愣住的,不是这份礼物的“寒酸”,而是它背后那份沉甸甸的,我几乎无法承受的厚重情义。

第5章 回家的路

那晚的庆功宴是怎么结束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我只记得,当王建国说完那番话,深深鞠躬之后,全场爆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热烈、更持久的掌声。那掌声里,没有了揣测和同情,只有发自内心的敬佩。

我端着酒杯的手在颤抖,我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儿子陈思源站了起来。

他对着王建国,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王叔叔,谢谢您。”他的声音清朗而坚定,“这份礼物,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您说的话,我全都记在心里了。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王建国欣慰地笑了,他走过来,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用力拍了拍思源的肩膀,眼里泛着光。

后来的时间里,不断有人过来敬酒,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大家谈论的不再是分数和金钱,而是在感慨王总的用心良苦,在夸赞思源的谦逊懂事。我成了真正的配角,一个被巨大的感动和愧疚包裹着的、沉默的父亲。

回家的路上,李慧开着车,车里异常安静。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紧紧抱着那个丝绒礼盒,感觉它重若千斤。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一如我此刻翻江倒海的内心。

“爸,”后座的思源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您能把那个笔记本给我看看吗?”

我把盒子递给他。

思源打开台灯,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我和李慧通过后视镜,看着儿子专注的侧脸。

“立强,”李慧轻声说,“我……我真没想到……王总是这样的人。刚才在宴会上,我都快无地自容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是啊,无地自容。该感到无地自容的,是我。”我苦涩地说道,“我一直以为,我是在用成年人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和他之间的关系。送礼、说客套话、揣摩他的心思……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功利和计算。我把他当成一个需要提防和讨好的老板,却忘了他也是一个父亲,一个和我一样,望子成龙却又无能为力的父亲。”

我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王建国说的那番话。

他说,他羡慕我。

这份羡慕,不是因为我儿子考了719分,而是因为我儿子拥有他儿子所没有的品质——那种脚踏实地、刻苦钻研的劲头。

他说,他佩服思源。

这份佩服,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创业者,对一个即将靠知识改变命运的年轻人,最真诚的认可和期许。

而我呢?我却用2888元的红包,试图去“安抚”一个父亲的失落,去“弥补”两个孩子之间的差距。这是多么的可笑和浅薄。我的行为,在王建国那份沉甸甸的父爱和期望面前,简直就像一场拙劣的表演。

我以为我在第二层,揣摩着老板的心思。其实,人家王建国,一直站在第五层,他思考的,是关于一个年轻人的未来,是关于两代人之间价值观的传承。

“爸,您看这里。”思源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回头看去,思源正指着笔记本上的一页。

那是一页写得密密麻麻的字,字迹潦草而有力。

日期是十五年前。

上面写着:“今天,新来的大学生陈立强,为了一个齿轮的精度问题,跟我吵了一架。这小子,犟得像头牛,但技术是真好。厂子要发展,就需要这样的人。我骂了他一顿,但晚上给他批了五百块奖金。”

我的眼睛瞬间模糊了。

原来,原来他一直都记得。那是我刚进厂不久的事,我当时年轻气盛,为了一个技术参数,当着全车间的人跟老板顶了牛。我以为他早就忘了,或者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继续往下翻。

“2008年,金融危机,订单断崖。晚上睡不着,去车间转悠,看见陈立强的灯还亮着。他在琢磨改进生产线,想把成本降下来。好样的。”

“2012年,陈立强儿子上小学了,开家长会请假。这小子,平时加班从不吭声,为了儿子,倒是比谁都积极。当爹的,都一样。”

“2016年,他老婆生病住院,他没告诉我,一个人扛着。后来听财务说的,我让刘主任给他预支了半年工资。这事儿不能让他知道,他那脾气,知道了肯定不肯要。”

一页,一页……

这哪里是什么生意经,这分明是一部工厂的编年史,也是我陈立强前半生的工作履历。王建国用他那粗糙的笔迹,记录下了我这个普通员工,在这家工厂里留下的每一个或深或浅的脚印。

他记得我的犟脾气,记得我的努力,记得我的家庭,记得我的难处。他默默地看着,默默地记着,默默地帮着。

而我,却还在为那2888元的红包而沾沾自喜,为他儿子的510分而暗自庆幸,为他给我儿子办庆功宴而疑神疑鬼。

我把笔记本递给前座的李慧。她看着看着,也忍不住捂住了嘴,泪水无声地滑落。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停在了楼下。

我们一家三口坐在车里,谁也没有动。

“爸,妈,”思源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们……是不是该给王叔叔回个电话?”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却发现指尖抖得厉害,怎么也按不准号码。

最后,我把手机递给儿子。

“你来打吧。有些话,由你这个晚辈来说,比我这个当爹的,更合适。”

电话接通了,思源按下了免提。

“喂,思源啊。”王建国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疲惫,但听起来心情很好。

“王叔叔,”思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和我爸妈,到家了。您的礼物,我们收到了。笔记本……我爸也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看了就好。”王建国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你爸那个人,就是想得太多。书读得不少,人情世故也懂,但有时候,就是把事儿往窄里想了。思源啊,你比你爸强,你的眼界,要比他宽广。”

“王叔叔,”思源说,“我爸常跟我说,您是他的贵人。没有您,就没有我们家今天。今天您送的这份礼,我会用一辈子去读,去学。谢谢您。”

“好孩子,好孩子……”王建国在那头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行了,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让你爸也别胡思乱想了,明天好好上班。”

挂了电话,车厢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靠在椅背上,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羞愧、感动、庆幸和释然的泪水。

我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老板,也羞愧自己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真正读懂他。

那一夜,我失眠了。我把那个笔记本从头到尾,仔細地看了一遍。里面不仅有关于我的记录,还有关于厂里其他老员工的,有他对市场变化的判断,有他对技术革新的思考,还有他对儿子王子豪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和无奈。

“子豪今天又把跑车撞了,跟我要二十万修车。我没给,让他自己去打工挣。他妈又跟我闹……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人都见过,就是管不好自己的儿子。我错在哪了?”

看着这段话,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在深夜里,孤独而又迷茫的父亲的背影。

那一刻,我和他之间,所有关于身份、地位、财富的隔阂,都消失了。我们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父亲,为各自的儿子骄傲着,也烦恼着。

第6章 新的开始

第二天是周日,但我一大早就醒了。

我没有去打扰还在熟睡的妻儿,而是独自一人去了附近的公园。晨练的人们充满了活力,但我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坐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我此刻复杂的心情。

我想了很多。

我想起了十五年前,我揣着大学文凭,却四处碰壁,是王建国看中了我身上那股“愣劲儿”,把我招进了当时还只是个小作坊的工厂。

我想起了我结婚买房,首付不够,是他二话不说,从公司账上给我借了五万块钱,说“等你有了再还,不急”。

我想起了技术改造最艰难的时候,我们俩带着几个技术员,在车间里连着熬了三天三夜,最后累得直接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睡着了。

这些年,我习惯了他的大嗓门,习惯了他的雷厉风行,也习惯了在他面前保持一个下属应有的恭敬和距离。我把他当成老板,当成饭碗的给予者,我努力工作,一部分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但更大一部分,是为了保住这份安稳,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似乎忘了,在“老板”这个身份之下,他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

而我,却用最世俗的眼光,去揣度这份情义。我用2888元的红包,去衡量一段十几年的交情,去应对一场在我看来是“面子危机”的家庭琐事。

我错得离谱。

那支笔,那个本子,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的狭隘、功利和自作聪明。王建国不是在羞辱我,他是在点醒我。

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我:立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只剩下这点东西。你儿子的未来,也不应该被这些东西所束缚。

我从公园回到家时,李慧已经做好了早饭。思源也起来了,正坐在书桌前,用王建国送的那支派克钢笔,在笔记本的第一页上,端端正正地写下一行字。

我走过去,看到他写的是: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赠与陈思源,王建国。”

那字迹,是王建国的。苍劲有力,入木三分。原来,这本子不是完全空白的,首页上,有他早已写下的寄语。

“爸,王叔叔这支笔,分量真沉。”思源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比我用过的任何一支笔都好写。”

我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百感交集。

我意识到,王建国送出的,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是一份传承。他把自己半生的经验和教训,连同那份脚踏实地的精神,一起交到了我儿子的手上。他或许无法在自己儿子身上实现的期望,却寄托在了我儿子的身上。

这份信任和托付,比任何金钱都来得更加沉重,也更加珍贵。

周一上班,我走进工厂,感觉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同事们见到我,笑容里少了些客套和奉承,多了几分真诚的尊重。刘主任见到我,没有再提礼金的事,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陈,王总那个人,就是那样,糙是糙了点,但心里亮堂着呢!”

我点点头,心里一片澄澈。

下午,我拿着一份技术方案,去敲王建国办公室的门。

他正戴着老花镜,在看一份图纸。见我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

我把方案递过去,他接过来,却没有立刻看,而是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昨天……没喝多吧?”他问。

“没有,王总。”我摇摇头,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王总,对不起。”

他愣了一下:“对不起什么?”

“为了那2888块钱,”我坦诚地说,“也为了我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是我把您想得太简单,也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想得太功利了。”

王建国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也有一丝无奈。

“你啊,陈立强,就是个书呆子。”他摇摇头,“跟我还计较这些。我要是真在乎那点钱,在乎那点面子,我能把厂子做成今天这样?”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热火朝天的车间。

“立强,你知道我为什么羡慕你吗?”他缓缓说道,“我羡慕的不是你儿子考了多少分,而是你把他教育成了一个正直、踏实、懂得感恩的孩子。我这辈子,生意上没输过,但在教育儿子这件事上,我输得一塌糊涂。”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有些落寞。

“我给他钱,给他车,给他所有我年轻时没有的东西。我以为这是爱,结果却害了他。他现在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每天浑浑噩噩。我看着思源,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甚至比那时候的我更好。我希望他能走得比我远,比我稳。”

他转过身,重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郑重。

“所以,立强,以后别跟我来那些虚头巴脑的了。我们是老板和员工,但我们更是十几年的兄弟,是看着同一个孩子长大的两个父亲。你把思源教育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我站起身,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王总。我明白了。”

走出办公室,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车间里的灯光亮起,机器的轰鸣声一如既往。

我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和王建国之间的那层看不见的隔阂,彻底消失了。我的心里,不再有那些卑微的揣测和不安的计算。我终于可以坦然地,以一个朋友和伙伴的身份,站在他的面前。

而对于儿子陈思源来说,他的大学生活还没有开始,但他已经提前上了一堂关于人情、格局与传承的社会实践课。

那支派克钢笔和那个写满沧桑的笔记本,从此就摆在了他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它们像两座灯塔,时刻提醒着他,未来的路无论多么宽广,都不能忘了脚下的第一步,是如何踏出去的。

生活,终究会回归平淡。但有些东西,却在那个夏天,被永远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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