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
俄罗斯77%左右的领土面积都属于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啊。。
所以这个问题不如改成“为啥近代俄罗斯能扩张到整个西伯利亚而中国却不行?”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首先务必要破除一个错误传言,就是很多人说的什么“西伯利亚远东全都是极寒烂地”。事实上如果只论自然地理硬资质,真称得上“极寒烂地”的只有雅库特马加丹和楚科奇那一小片,剩下的西伯利亚远东堪察加的冬季气温其实和沈阳哈尔滨都差不多,地形角度看也都有大片平原。换句话说这些地方的地理气候条件就类似于中国东三省,请问长春哈尔滨是不是烂地?
如果考虑再往南一点点,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的气候甚至比沈阳市还要宜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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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文和自然地理的综合角度看,可能古代的这些地区都可以叫做“广义西伯利亚”
不过本地气候不算差也不代表就容易发展了,西伯利亚之所以现在还是荒无人烟没有什么发展前景的地区,原因其一是因为他除了离莫斯科稍近一点之外距离其他的先进文明区几乎都是天涯海角(俄罗斯自己的文明就发育很晚不那么先进),导致历史上自古就缺少大宗技术碎片的交流;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它的位置离人类迁徙发源地太远,和美洲一样几乎都是古人类最后进入的地区,这导致当地土著和东欧平原蒙古高原和中国东北地区从一开始就出现了文明代差,而且西伯利亚大多数地区也是气候太寒冷缺乏可稳定育种的农作物和牲畜,因此其原住民自己自然无法不依赖外地输入就自创先进文明。
中国东北松花江流域的女真人比起西伯利亚原住民的幸运之处恰恰就在于此。松花江流域和长白山脉是东北原住民女真人的兴起之地,这个地方奇巧在于它距离先进文明的发生地——中原地区,不远也不近。不远,可以让松花江流域的女真人接受强势时期中国的羁縻,享受大量从中国传播而来的技术碎片比如冶铁文字和兵器的制造;不近,寒冷且有山脉阻挡,也就避免了松花江流域和燕辽地区一般早早就被中原文明吞并。所以松花江流域土著的势力远比西伯利亚土著更强大,其强势时期如金和清,能组建起一支统一而强大的军队从东北南下成功反吞中国;弱势时期虽然也轮番被汉蒙统治过,但也能勉强保存自身力量,始终没有被彻底消灭。
那么说以上两段的意义是什么呢?当然是在说中俄在古代往“广义西伯利亚地区”扩张之时,他们所面临的对手不一样啊!俄国人能扩张西伯利亚的前提是他们获得了一些西欧军事技术后,首先便快速灭亡了最近的西西伯利亚土著势力并将其改土归流,同时在Omsk一带大量移民使之被改造成为俄罗斯民族的东扩大本营。这个过程中俄罗斯只不过费了八百哥萨克就把原住民势力搞定了。
但是中国明朝打下辽东后面对第一站松花江女真,就不是多少郡国恶少能搞定的事情,洪武时征兀者西阳哈是发配精骑兵七千,步兵一万多人才达成了叶尔马克征西伯利亚汗国的效果(攻破了兀者女真老巢),但西阳哈也只算是女真人的一部酋长。后来朱棣上台后,仅在松花江安插一个据点(吉林船厂),就要2000常驻军;在图们江流域的军事活动也有1500人,后来还因为和当地人发生贸易冲突导致明军死亡七八百。因此粗略估计如果明朝要像俄罗斯对西西伯利亚那样彻底搞定以打灭所有部落的形式改土归流女真人的话,那至少要准备十几万大军,常驻吉林也得四五万才行,而考虑到松花江流域的气候和产出价值恐怕任何汉族皇帝都会认为无缘无故发动类似的战争和拓殖是亏本的。还不如拿这个兵力去攻打蒙古更加划算
而中国既然无法摆平松花江流域,自然也就没有基础复制俄罗斯征中/东西伯利亚/楚科奇那样自发有边疆民团和移民带领开拓扩张的模式了,明朝虽然一度对黑龙江干流和外东北乃至外兴安岭以北的区域虽然有短期招抚羁縻的目的,但也终究只能困于没有松花江移民基地、军队投送困难而望洋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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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世纪初的中俄局势,Sibir汗国在松花江-长白山女真人在地缘、气候上都十分类似,但是两者的人口密度文明程度和部落战斗力却如同天壤之别
当然了强弱也是一个相对概念,15世纪初的莫斯科公国人口虽然远少于明朝但是其表现出的军事潜力却要比明朝强得多,这是因为这个时期东欧平原上的文明初创不久对其治下土地的农业开发还远未饱和、再加上鞑靼人天天到沙俄腹地烧杀抢掠导致当时俄罗斯人数虽少但是全民就如同中国西汉时期的边疆社会一般,充满了开拓尚武的精神,其腹地也存在着源源不断的“郡国恶少”群体能够自发前往边疆依靠征服谋利;而更重要的加成条件则是一个世纪之后俄罗斯人凭借欧洲贸易之便利很早就从西欧那里学到了造火枪和修棱堡这两项亚洲文明当时还没有研发出来的军事技术,这个技术可以让土著难以围攻得逞俄国少数哥萨克组成的据点,因此方足以轻松巩固战果。这样相加起来看就如同汉军有了高达一般,虽然莫斯科周围当时人口密度不多但是沙皇就是可以直接不那么耗费正规军的(主要兵力需要留在乌拉尔山以西和鞑靼东欧国家作战)、基本只靠靠哥萨克和民间移民团力量就足以消灭大多数土著势力和殖民西伯利亚,而这些条件则是明朝中国无论前中后期都没有的。15世纪的中国空有着俄罗斯数十倍的人口数量,却没办法摆平松花江女真最后导致东北开拓失败就是这样一个最为鲜明的对比证据了!
不过可能有的人会想,明朝摆不平松花江女真那就算了,清朝至少摆平了自己本家啊,为什么清朝没有拿下西伯利亚呢?这其中最表面的原因无疑是清朝建立时俄罗斯已经基本把西伯利亚占完了,清朝忌惮俄国不敢挑战对方的势力范围,但是深层原因则是清朝对松花江流域以北扩张的主观能动性一直很差,甚至比明朝时期更不行。而这恰恰就是清朝摆平松花江流域的后果,正是因为清朝皇室需要的各种土产都可被已经郡县化的松花江流域自己进行生产而满足,且清朝又不需要和哥萨克抢夺那点土著毛皮充实国库、更担心为此和俄罗斯结仇,结果自然就是皇帝对外东北都失去了进取心更遑论楚科奇与堪察加了。这就是为什么是西伯利亚和远东全部成为了俄罗斯的领土,而中国虽然有过短暂尝试,却终究也没有和这片同属于东亚人种的、广阔而富饶的北方大地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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