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山东日照,县统战部部长夏良柏踏上了前往孙家村的考察之旅。
为了招待他,村里派一位老农来给他端茶,不料老农却因为裤子暴露了身份。
消息上报到中央后,有关部门当即决定:将他请到人民大会堂。
这位老农究竟是谁?他的裤子又是如何暴露了他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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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子的秘密
1983年,山东日照县统战部部长夏良柏带着一行人来到孙家村调研。
孙家村并不大,靠海吃饭,是个典型的沿海农业村。
夏良柏一下车,便受到村干部热情的接待。
按照当地礼数,村里安排了一位年长的村民负责接待工作,替领导们倒茶、递水、开门、搬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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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寻常的安排,却让夏良柏在无意中被眼前这个“倒水老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年岁大约六十开外,身形挺拔,动作利落。
他手脚勤快,倒水时举止端正,走动间一股难以掩饰的军人气质扑面而来。
尤其当他添茶时,那条早已褪色磨边却仍不失挺括的空军拉链裤,赫然映入夏良柏眼帘。
拉链从侧边斜斜而上,是老式飞行制服独有的剪裁,一瞬间,夏良柏心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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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做统战工作的,熟悉部队制度和老兵风格。
那条裤子若是随便哪个农民穿的旧军衣,尚能理解为物资短缺所致。
但眼前这条裤子,质地、剪裁、风格,怎么看都不像寻常军服,更不像是民间流通物品。
这裤子,若不是某位老兵的遗物,那就只能是穿着者本人,曾是军中之人,而且来头不小。
“老人家,您这裤子是空军的吧?”夏良柏笑着发问,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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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缓缓点头:“嗯,是多年前留下的,穿着舒服,耐磨。”
“您以前是当兵的?”夏良柏再次发问,眼中已有光亮。
老人略顿,用一种几乎轻描淡写的口吻答道:“嗯,当过,早的事了,那时候还没解放呢。”
未解放就当过兵,空军拉链裤,举止军人,言语寡言稳重,他不是普通士兵。
夏良柏当即坐正,神情郑重了几分,继续追问他的来历,老人这才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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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林弹雨
老人叫王延周,1920年出生在孙家村的一户普通农家。
他的祖父和外祖父皆中过秀才,他五岁入私塾,虽未能读完四书五经,但识字写文不在话下。
15岁那年,家境困顿让他放下书本,只身前往青岛做学徒谋生。
彼时的青岛,正处于日占阴影之下,日本兵横行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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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延周在一家商铺里做工,常见日本人肆意辱打中国工人。
那一日,他亲眼见一名中年工人被日兵在街头踢打至昏厥,围观的人无人敢出声。
他愤怒归愤怒,却并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
转机出现在1936年春节,堂兄王延德从部队请假回乡探亲。
王延周黏着堂兄问这问那:“你们训练要跑几圈?有枪吗?能打鬼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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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延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也长大了,跟我走吧,到部队里练本事,将来守家卫国。”
几日后,王延周说服父母,踏上前往北平的列车。
他被送入了国民革命军29军的军训团,成为新一批学员中年纪最小的一位。
军训团的教官多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他们说话粗犷,要求极严。
王延周每日打拳、跑步、操枪、劈刀,手起水泡,脚下流血,但他从不喊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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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整个华北局势已然紧绷,“七七事变”后,全面抗战爆发。
当时王延周所在的军训团,还未毕业,便接到紧急动员,调往南苑参战。
第一次实战,王延周没有兴奋,只有一种莫名的沉重。
清晨,日军飞机低空掠过,炸弹在耳边呼啸坠落,他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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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不及害怕,来不及悲伤,只能机械般地爬起、扣扳机、再躲避。
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绑腿,嵌入左腿,他却不敢喊疼,只一瘸一拐退至隐蔽处,用两根树枝把弹头生生挑出。
这场战斗,佟麟阁将军壮烈牺牲,军训团三分之二学员战死,王延周所在的小队,仅剩他一人。
战斗结束,王延周带着尚未痊愈的伤腿,辗转逃至陕西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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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西安黄埔军校分校开始招生,他报名参加第十六期考试,顺利录取。
在那里,他开始接受系统的军事理论与实战训练,每天持枪、读书、演习。
枪林弹雨中的王延周,从一个青涩少年,逐渐磨炼成了真正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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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飞行员
1940年冬,王延周即将完成两年的陆军学习,毕业后将授予少尉军衔,踏入正规军官行列。
但在得知一则消息后,他的人生方向,彻底改变了。
那是黄昏时分,他在西安街头看见一则红色布告:“中央笕桥航空学校在全国范围内招收飞行员!”
下面附着一行醒目的字:“优先录取有军事基础者,学成可赴美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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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延周站在那布告前久久未动,耳边仿佛又响起当年日机轰炸的轰鸣。
他一夜无眠,第二天便已下定决心:改学空军!他要亲手将日军的飞机打下来!
他瞒着堂兄,偷偷报了名。
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与军校的扎实基础,他通过层层筛选,入选空军班,被送往云南昆明航校学习飞行理论。
当王延周抵达昆明时,发现所谓“飞行学校”不过是几排帐篷,课桌是临时搭建的木板,教材多为美军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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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人揪心的是,昆明几乎每天都有日军飞机光顾。
每当防空警报响起,所有学员便抱着书本躲进山洞继续学习。
1941年底,他与其他几名成绩优异的学员被选送赴美,进入亚利桑那州鲁克和雷鸟基地,接受系统的飞行训练。
在美国的训练严格而残酷,可王延周从不惧怕。
他飞得最快、转弯最急、射击最稳,是整个培训营最出色的飞行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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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春,训练完成,他拒绝了美方留下执教的邀请,回国参战。
归国后,他被分配到中美空军混合团第三大队八中队,该团正是由飞虎队改编而成。
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是在1944年6月2日,任务是从四川凉山起飞,护送15架轰炸机轰炸郑州火车站。
返回途中,他驾驶的P-40N战机突然熄火,原以为即将坠毁,后才发现是油箱切换未及时操作。
他迅速冷静处理,拉升高度,准备返航,就在此时,他瞥见左前方有一架日军运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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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犹豫,迅速调整方向,从云中俯冲而下,将敌机锁定在枪口范围。
六挺机枪同时发射,仅仅18发子弹,便将敌机燃起火球,在空中炸裂坠毁,机上7名日军将官尸骨无存。
这一战,令王延周声名鹊起,他被美军队长亲自接见,称他是“东方鹰王”。
此后两年,他共击落5架日机、击伤十余架,亲历8次飞越“驼峰航线”的死亡之旅。
他成了飞虎队中的“常胜将军”,也是中国空军少有的“王牌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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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功名
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全国一片欢腾。
王延周站在机库外,望着那排P-51战机整齐停放在跑道上,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这时的他,已被调至济南国民党空军第九战区司令部,担任高级军官。
他亲眼目睹,一些将官日日纸醉金迷,昔日抗战的热血早已被觥筹交错、权谋算计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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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的胜利,似乎成了某些人捞取功名的台阶,而不是为民谋福的起点。
贪污横行、压榨民脂民膏者比比皆是,军中纪律涣散、上下唯利是图。
王延周无法适应,更无法认同。
1946年4月的一天,他奉命驾驶L-5侦察机从四川飞往济南,执行一项普通的巡航任务。
飞机飞至徐州上空时,天气骤变,云雾压顶,风沙肆虐,视线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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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左侧油箱突然报警,漏油导致引擎推力减弱,他判断必须紧急迫降,否则连命都保不住。
他凭借过硬的飞行技术,在河北清河县一处麦田强行迫降。
落地后,他才发现这里是解放区,他想着曾经在国民党内部听过的关于共产党的传闻,准备自毁飞机。
就在这时,外头却响起了敲击声。
“同志,你是飞行员吧?我们是民兵,别怕,我们不打你。”一名小伙子趴在机身边,用最朴素的乡音劝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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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延周狐疑地推开舱门,双脚落地,却立刻被扶着坐下。
民兵们没有殴打、没有呵斥,反而递来热水,安排他住进附近一户农家,还特地请来医生给他处理膝盖划伤。
他被带去参观了解放区的学校、工厂和集市,所到之处,人们脸上满是热情和朝气。
他看到农民自己开会讨论分田计划,看到孩子们在教室里朗朗读书。
几天之后,解放区方面准备将他安全送回国民党阵营,周恩来的批示是:“来者欢迎,去者欢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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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八个字时,王延周的眼眶湿了,他思索许久,决定留下来,加入了解放区航空培训机构。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开国大典那天,他作为受阅机群的一员,驾驶战机列队飞越天安门广场。
新中国成立后,王延周被安排在航空学校、空军机关等单位任职,带出了无数优秀飞行员。
抗美援朝时,他驾驶战机击落击伤多架美军军机,立下二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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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几年后,他因历史出身问题,入狱三年。
1961年,他出狱回乡,回到山东日照孙家村,从此默默耕种、绝口不提过往。
直到1983年夏天,那条空军拉链裤被夏良柏部长认出,他的身份和过往才被揭开。
上报后,中央核实身份,王延周重获军籍,空军为他补发了功勋与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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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中央决定邀请他去人民大会堂,参加中国人民抗战胜利60周年纪念大会。
时任国家领导人亲自接见他,他带着拐杖站在人民大会堂的灯光下,举手敬礼。
2012年春,92岁的王延周溘然离世,临终前,他只留下一句话:“丧事从简,别给国家添麻烦。”
他用一生告诉我们:信仰无声,忠诚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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