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晚,二十七岁,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运营。我的人生信条很简单,朋友大过天,尤其是我的闺蜜,许婧。我们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她是我生命里除了父母之外,最重要的人。当她哭着对我说,她爱上了我的男朋友周子昂时,我的世界崩塌了。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天傍晚,许婧约我出来,眼睛肿得像核桃。她抓着我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晚晚,我快疯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爱上周子昂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嗡嗡作响。周子昂,我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三年,感情稳定,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婚房。他温柔、体贴,是我计划里未来人生的男主角。而现在,我最好的朋友,告诉我她爱上了他。
许婧哭得撕心裂肺,她说她知道自己很无耻,但感情的事她控制不了。她说她每天都在煎熬,看着我和周子昂在一起,她就心如刀割,好几次都想到了死。她甚至给我看了她手腕上浅浅的划痕,触目惊心。
“晚晚,我求求你,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他。你那么好,你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可我这辈子,可能就认定他了。”她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扶起她,心乱如麻。一边是相濡以沫的爱情,一边是二十多年的友情和一条可能消逝的生命。我看着她憔悴的脸,想起了我们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她为我打过架,陪我失过恋,在我爸妈闹离婚时,收留我在她家住了整整一个月。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我认为这辈子最伟大也最愚蠢的决定。我决定成全她。
我回到家,周子昂正做好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等我。看到他温暖的笑容,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冷漠。“周子昂,我们分手吧。”
他愣住了,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晚晚,你……你说什么?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一看就会动摇,“我累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追问原因,从我们最近的相处,问到他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他慌乱、不解、痛苦,而我只能用最伤人的话去刺痛他,告诉他我对他没感觉了,告诉他我爱上了别人。每说一句,我的心就被凌迟一次。
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声音沙哑:“林晚,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他走了,带着他所有的东西,也带走了我所有的阳光。我瘫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到几乎昏厥。我把分手的消息告诉了许婧,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压抑着狂喜的声音对我说:“晚晚,你真好,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姐妹。”
接下来的日子,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公司里,我强颜欢笑,回到家,就抱着枕头默默流泪。我拉黑了周子昂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他。许婧开始频繁地约我,给我讲她追求周子昂的进展。
她说周子昂一开始很抵触,不肯见她。她就每天去他公司楼下等他,风雨无阻地给他送饭。她说周子昂心情很差,经常喝酒,她就陪着他,听他倾诉,照顾他。每一次,她都把这些细节描绘得生动无比,仿佛在和我分享一件天大的喜事。
“晚晚,你看,他今天终于肯吃我做的饭了。”
“晚晚,他今天对我笑了,虽然很淡。”
“晚晚,他今天主动约我了,我们一起去看了电影!”
我像个木偶一样听着,心里的伤口被她一次次撒上盐。我安慰自己,这是为了救她的命,是值得的。只要她能好起来,只要周子昂能走出失恋的阴影,我受的这点苦算什么。
大概过了三个月,许婧兴奋地告诉我,周子昂接受她了。他们在一起了。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喝光了一整瓶红酒,吐得天昏地暗。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在电梯里,碰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同事,她惊讶地看着我:“林晚,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失恋了?”
我苦笑着点头。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我前阵子也分了,难受得要死。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看我现在,不也挺好的。”
是啊,别人失恋都能挺过去,我也可以。我开始努力工作,报了瑜伽班,周末去图书馆看书,试图用忙碌填满所有的时间,不让自己去想周子昂,也不去想他和许婧在一起的画面。
许婧还是会时不时地找我,分享她的幸福。她说周子昂对她很好,会记得她的生理期,会给她做饭,会带她去见朋友。那些,曾经都是属于我的专属温柔。我渐渐地开始回避她,她的每一次分享,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残忍的炫耀。
我以为事情就会这样发展下去,我慢慢愈合,他们幸福生活。直到那天,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我爸在外面吃饭时突发脑溢血,正在医院抢救。
我疯了一样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灯亮着,我妈已经哭得站不稳。我强撑着处理各种手续,签下一张又一张病危通知书。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那一刻,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我手忙脚乱,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许婧。我给她打电话,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婧婧,我爸……我爸在抢救,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我好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她有些为难的声音:“啊?这么严重啊……可是晚晚,我今天跟子昂约好了,要去见他父母的,这个很重要,我……”
“见父母?”我愣住了。
“对啊,我们都准备谈婚论嫁了。这个……要不我晚点再过去看你?你先稳住,阿姨不是在吗?”
我的心一点点变冷。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想到的却是她和周子昂的未来。我挂了电话,浑身冰冷地靠在墙上。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幸好,我爸最终抢救了过来,但留下了后遗症,需要长期康复治疗。那段时间,我公司医院两头跑,心力交瘁。许婧来过一次,提着一篮水果,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她说周子昂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在楼下等她。她走后,我妈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晚晚,你这个朋友,好像变了。”
我没说话,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不是她变了,是我以前瞎了眼。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一次偶然的同学聚会。聚会上,大家聊起近况。一个和许婧关系还不错的女同学,喝多了几杯,拉着我说:“林晚,你真是个好人。当初许婧为了追周子昂,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我心里一动,问:“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她一脸惊讶,“当初她跟我们说,她觉得周子昂条件特别好,是理想的结婚对象,就想把他追到手。我们都说人家有女朋友了,你这样不道德。她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她还说你这个人耳根子软,重感情,只要她演一出苦肉计,你肯定会心软把人让给她。”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炸弹在里面爆炸。苦肉计?演戏?手腕上的划痕,以死相逼的眼泪,全都是假的?
那个女同学还在喋喋不休:“她还真做到了。后来她跟我们炫耀,说你果然上当了,主动跟周子昂分了手。我们都觉得她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可她自己得意得不行,说这叫策略。不过说真的,林晚,你当时怎么就信了呢?”
我握着酒杯的手不停地抖,酒洒了出来,冰冷的液体浸湿了我的裤子,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原来,我自以为是的伟大成全,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我牺牲掉的爱情,我承受的痛苦,只是她通往幸福的垫脚石,而且是一块她踩完之后还要嘲笑一番的愚蠢的石头。
我冲出餐厅,在深夜的街头,我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哭我错付的友情,哭我逝去的爱情,更哭我那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自己。
第二天,我找到了许婧。在她和周子昂的爱巢里。开门的是周子昂,看到我,他明显愣住了,眼神复杂。许婧从他身后探出头,看到我,笑靥如花:“晚晚,你来啦!快进来坐。”
她穿着可爱的围裙,家里充满了饭菜的香气,一派幸福温馨的景象。这景象,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许婧,我只问你一件事。当初你跟我说你爱上周子昂,要死要活,是不是演的?”
许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了一眼周子昂,眼神有些躲闪。“晚晚,你……你胡说什么呢?都过去那么久了。”
“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我步步紧逼。
周子昂皱起了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婧婧,到底怎么回事?”
许婧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抱起手臂,冷笑了一声:“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林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我就是喜欢周子昂,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你条件那么好,再找一个不就行了?干嘛揪着过去不放?”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我看着她那张曾经我无比熟悉和信任的脸,如今却感到无比的陌生和丑陋。
“你利用了我二十多年的信任,利用我的心软,把我当傻子一样骗,毁了我的感情,就为了你所谓的追求幸福?”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说那么难听干什么?”许婧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我承认我是用了一点小手段,但感情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自己愿意分手,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周子昂现在是爱我的,我们很幸福。是你自己一时糊涂,非要把你的糊涂账算在我头上吗?”
“你一时糊涂和我有啥关系?”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我看着她,又看向旁边的周子昂。他全程沉默,脸色铁青,显然也听明白了这一切。他看着许婧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好一个‘和你有啥关系’。许婧,我祝你们幸福。”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我不想再看到那两张脸,也不想再和这场肮脏的骗局有任何牵连。我为我的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至少,我现在清醒了。
从那以后,我彻底拉黑了许婧。听说,周子昂在知道真相后,也和她大吵了一架,最终还是分手了。他曾经通过朋友想联系我,想跟我道歉,想解释。但我都拒绝了。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我原谅不了许婧的背叛,也无法面对那个因为我的愚蠢而被伤害的周子昂。我们三个人,都被这场闹剧伤得体无完肤。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照顾父亲上。我爸的身体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转。看着他又能拄着拐杖在小区里散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我才觉得,我的人生终于有了一点值得欣慰的事情。
一年后,我在一次行业峰会上,再次见到了周子昂。他瘦了些,也成熟了许多。我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最终,他还是朝我走了过来。
“林晚,好久不见。”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好久不见。”我平静地回应。
我们尴尬地站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你……还好吗?叔叔身体怎么样了?”
“都挺好的,谢谢关心。”
“我……”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化为一声叹息,“对不起,林晚。当初,我不该不相信你,我应该看出你有苦衷的。”
我摇了摇头,释然地笑了:“不怪你,怪我自己。是我太傻了。”那段经历,像一场重感冒,虽然痊愈,却也让我彻底改变了。我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不再把友情看得比天大。我学会了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我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像老朋友一样,简单地寒暄了几句,然后各自离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了当初的疼痛,也没有了恨意,只剩下淡淡的平静。
人生就是这样,总要遇上几个人渣,经历几件烂事,才能真正成长。我用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和一份二十多年的友情,买来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这个教训告诉我,永远不要高估你和任何人的关系,也不要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因为当你为别人牺牲一切时,换来的可能不是感激,而是一句轻飘飘的“你一时糊涂和我有啥关系”。
那天,阳光很好,我走出会议中心,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青草的味道,有阳光的味道,还有新生的味道。我知道,属于林晚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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