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1956年10月,最后一批大约1025名关东军被押送回国,才算彻底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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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47年开始分批放人,陆续有人回到日本,但到底有多少人回来了,数字一直不整齐——官方说大概47万人被遣返,其余的人有的死在营里,有的从此杳无音信。那些活着回去的人里,很多一回家就把嘴缝上,把那段经历像压箱底的东西一样藏着,不愿意跟邻里亲戚多提。
过去这些事多半是倒过来拼凑出来的。档案慢慢解密,回忆录和口述一个接一个浮出水面,日本社会才开始把零散的碎片串起来:谁回来了、谁没回、谁在修铁路或下矿井时没了下文。苏联方面的统计也有好几种版本,官方数字里有大约5.5万人死亡,算总俘虏的大约一成;有的学者估计6万,也有人给出更高的极端数字。苏联垮了以后,研究资料多了些,可争议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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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的样子并不像官方宣传的那种“安置所”。到1945年底,苏联建了数百个主营和上千个分支,还组织了数百个劳动大队。营地多设在远东、在西伯利亚的荒原地带,四周是铁丝网和木桩,守卫拿着步枪巡逻。那儿的天气极端,冬天能到零下四十度,夏天又是蚊子和泥泞成灾。生活像工厂加监狱的混合体,白天就是干活,晚上睡觉,日子被劳动和饥饿切割得很薄。
工作安排简单粗暴。表面上写着一周六天、每天八小时,可实际常常超过十小时。干的活都是又苦又危险:挖煤、伐木、修铁路、种田、盖工事。矿井里据说有额外的300克面包作为“奖励”,但那点面包换不回安全。吃的很单调,黑面包、稀稀的粥和土豆,热量根本供不上体力消耗,慢慢地营养不良成了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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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活儿有个很丑陋的流程:体格检查。方法粗糙,军医很多是女护士,让俘虏脱光衣服,徒手去掐、去摸,看屁股、摸腹部,捏一捏皮肤、掂量肌肉厚度。屁股肉多、肌肉结实的就被判定能上重活,被分到第一档;瘦弱的被归到轻活或免活组。这样的分法看着野蛮,但在物资和人力都匮乏的情况下,管理者就用最省事的办法去判断谁能干活。体检不是一次性的,通常每四十天左右要复查一次,根据需要也会调整。档次一般分四档,顶级按定额算100%,其次80%、60%,最末一档则被当成病弱,负担小甚至不干活。幸存者提到把屁股大小当指标,成了一种羞辱。
押运的路线从东北开始,苏军进得快,坦克和炮火压垮了分散的守军。关东军名义上曾号称百万,但主力早被抽调到别处,留下的多是老兵和补充兵,实际人数估计约七十万。大量人被俘,分批用铁路、卡车押运,车程动辄上千公里。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吃的不过是面包和一碗汤,很多人在路上就开始病倒。到苏联境内后,先把军衔武器剥离,军官和情报人员被单独挑走,剩下的人被直接编进劳动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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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这样做有很现实的考虑。战争让他们损失巨大,据说人口和劳动力缺口在千万级别,急需人手去修路、开矿、恢复工厂。把俘虏当成劳力,既解决人手问题,也能把占领区的设施接管过来。管理上也很务实:医疗点稀少,药品短缺,传染病在营里传播迅速。浮肿、肺病和各种传染病常见。死亡在1945年冬到1946年初达到高峰:官方记录说1945年12月一个月里有三千多人死,1946年2月又超过三千五百人。冻土干硬,挖墓难,很多人就地埋了,有时尸体被同伴剥了衣服换取食物,场面惨烈。
这种劳动分化带来的是命运分化。被分进第一档的,通常是身体最壮的那批人,俗话说的“屁股大的”,他们大多被派到最重最危险的岗位上,像是在矿井里搬运、在铁路工地顶着风雪干活。那些被判定为病弱的,反倒被隔离起来,有时能活得久一点,但并不代表安全——营地里病房本就有限,药品也少,病人很多时候只能靠着身体硬扛。管理层对人命的计算,是按产出算的,哪怕代价就是人的健康和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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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和死亡的处理方式,也折射出当时的现实。冻土让挖墓变成折磨,很多遗体被就地埋或弃置野外,有时成堆的遗体就被埋在浅坑里。活着的人常常要在极端条件下继续干活,同时还得面对亲友或战友被带走再也没见到的事实。那些能回到日本的人,有的后来在家乡过着很平静的生活,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但更多的人选择沉默,不愿把这段经历再拿出来晾晒。回忆里常常夹着那种压抑的鸡血味,既是躯体的疲惫,也是心灵的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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