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一年深秋,河南巡抚叶存仁的船刚出通惠河,就被锦衣卫拦下。船头堆着五口黑漆木箱,箱缝里漏出的碎石子在阳光下闪着土黄色,像极了他刚上任时带的行囊。
"叶大人,这箱子里装的可是和珅大人送的翡翠?"领头的校尉用靴尖踢着箱子,铜扣碰撞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水鸟。叶存仁捋着花白的胡须笑:"不过是些嵩山碎石,给老家的宅子压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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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这五箱石头藏着他二十年的为官账本。每块石头的形状都有讲究:方石代表"赈灾款",圆石记着"河工费",带棱角的碎石则是"拒贿记录"。最绝的是箱底的夹层,用桐油浸过的棉布上,用朱砂画着河南各地的粮仓分布图,标注着"和珅党羽私藏粮"的位置。
三年前,叶存仁巡查黄河大堤时,发现和珅的亲信偷工减料,用沙土冒充三合土。他连夜凿下块堤石,偷偷藏在官靴里。回京述职时,他故意在乾隆面前摔了跤,靴底的碎石滚出来,在龙纹地毯上划出"大堤危"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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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前一夜,叶存仁的老管家哭着劝:"老爷,就算不贪,也该带些绸缎体面还乡啊。"他却打开箱盖,往里面添了块刻着"廉"字的青石:"你记着,叶家人的脸面,是石头做的,摔不碎。"
船队行至山东境内,突然传来圣旨。太监宣读完"着即打开木箱查验"的旨意,叶存仁的儿子叶明远吓得脸色发白——他偷偷在箱角塞了些给祖母的绸缎。可当校尉撬开箱子,所有人都愣住了:碎石间藏着的不是金银,而是层层叠叠的账册,每一页都记着"某日拒某官纹银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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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震撼的是第五箱。底层的石板上,用铁钉刻着幅《河南赈灾图》,灾民的肚子是空的,而和珅亲信的粮仓却画得满满当当。叶存仁指着图对太监说:"请转告皇上,这石头比黄金重。"
三日后,快马追上船队,带来乾隆的新旨意:"五箱碎石,皆换赤金。"叶存仁望着一箱箱金灿灿的元宝,突然让儿子把自己的官袍剪碎,混在黄金里:"告诉皇上,臣的清廉,沾不得铜臭味。"
如今叶存仁的老家河南叶县,还保留着那五口木箱。县太爷在廉政教育课上总说:"当年叶大人用石头撑起来的脸面,比黄金还亮堂。"秋风掠过叶氏祠堂,木箱的铜扣叮咚作响,像在数着那些没被染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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