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份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离婚协议书》推到老公贺斌面前时,他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协议上,我自愿净身出户,所有财产,包括两套房子、一辆车和全部存款,都归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挤出一句话:“淑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都过去了……”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一阵绞痛,但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稍微减轻一点压在我心头十六年的罪孽。
十六年前,也就是我三十三岁那年,我的人生就像一潭死水。我和贺斌结婚十年,他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在一家国企做技术员,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我们有个八岁的儿子贺阳,聪明可爱。在外人看来,我们是标准的幸福家庭。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荒芜。贺斌人好,但就是太闷了,我们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日子过得就像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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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往来,偶尔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可慢慢地,这种感觉就变了味。我开始期待和他见面,手机一响就以为是他的信息。有一天晚上,我们因为一个项目加班到很晚,他送我回家,在楼下,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说:“淑芬,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控制不住自己。”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压抑了十年的那点不甘和渴望,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我没有挣脱。
就这样,我开始了长达十六年的地下情。这十六年里,我活得像个精神分裂的人。在家里,我是贤妻良母,对贺斌体贴入微,对儿子贺阳关怀备至,我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以此来弥补我内心的愧疚。我给贺斌买最好的衣服,给他父母最厚的红包,我甚至主动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开销,因为我的工资比他高不少。而在外面,我和常伟享受着偷来的甜蜜。我们不敢一起逛街,不敢看电影,只能在一些偏僻的饭馆,或者他临时的住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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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儿子贺阳一天天长大,考上大学,去了外地,家里就只剩下我和贺斌两个人。空荡荡的房子里,我和他之间的沉默显得更加刺耳。我的愧疚感也越来越重。我开始觉得累了,这种两头欺瞒的日子,让我身心俱疲。常伟那边,他的妻子身体一直不好,他也渐渐把重心放回了家庭。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激情退去后,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去年,我四十九岁生日那天,常伟给我发了条信息,他说:“淑芬,我们都老了,就这样吧,以后好好过日子。”看着那条信息,我没有悲伤,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我决定,彻底结束这段孽缘,回归家庭,用我的后半生好好补偿贺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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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天真了。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贺斌其实什么都知道。
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特意请了假,买了他最爱吃的酱牛肉,还开了一瓶红酒。饭桌上,气氛很好,我们聊起了刚结婚时的趣事。我心里暖暖的,觉得幸福好像又回来了。酒过三巡,贺斌的脸颊微微泛红,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忽然问:“淑芬,你这十六年……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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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斌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放在桌上,轻轻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是你和常伟十六年来所有的开房记录,还有一些……你们的照片。”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炸开了一样,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我死死地盯着那个U盘,感觉天旋地转。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一直那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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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闹,也没问你。为什么?因为阳阳还小,我不想让他有个破碎的家。”贺斌的眼圈红了,“我总想着,你可能就是一时糊涂,玩够了就会回来的。我等你,我等了你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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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用说对不起。”贺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解脱,“你现在回来了,我很高兴。真的。我觉得我终于等到了。我决定,也把我的事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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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我坠入冰窖的话:“我也有一个家,在隔壁市。我和她在一起十五年了,我们还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四岁。”
我彻底懵了。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可他脸上的表情,那么认真,那么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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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斌每个月都会找借口出差几天,其实就是去隔壁市看望她们母子。他把工资的一大半都给了刘琴,他说,他欠我的,还不清,只能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找到平衡。那个十四岁的女儿,是他亲生的。
“淑芬,你出轨,是为了激情,为了爱。我呢?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让我感觉自己还是个男人,还是个被需要的丈夫和父亲。”贺斌苦笑着,“我们俩,扯平了,谁也别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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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他给我的,最致命的一击。他没有打我,没有骂我,甚至没有在我回归后揭穿我。他就那么平静地,在我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把另一个残酷的真相摆在我面前。他毁掉了我最后一点赎罪的希望,让我所有的愧疚和补偿都变得毫无意义。
这就是我提出离婚,并且净身出户的原因。这个家,早就不是家了,只是一个维持着表面和平的空壳。我和他,都是这场婚姻的背叛者,我们互相折磨,互相欺骗了十几年。我没有资格去指责他,我只觉得恶心,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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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了。我一分钱都不要。我要的不是钱,是解脱。
办完手续那天,我们走出民政局,阳光刺眼。贺斌对我说:“淑芬,保重。”我点了点头,没有回头,一步步向前走。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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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贺斌会不会和刘琴结婚,也不知道我的后半生会怎样。我只知道,这场持续了十六年的荒唐大戏,终于落幕了。而我,这个四十九岁的女人,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剩下的路,只能一个人,在无尽的悔恨和孤独中,慢慢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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