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被渴醒。身边,怀孕五个月的妻子方悦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一丝恬淡的笑,大概是梦见了我们的宝宝。我轻手轻脚地下床,怕惊扰了她。就在这时,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条微信预览弹了出来。
发信人是“林瑞轩”,一个我只听过没见过的名字,方悦的男闺蜜。信息内容只有短短五个字,却像一根烧红的铁棍,瞬间捅穿了我的心脏:“宝贝,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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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很快暗了下去,房间重新陷入死寂,可那五个字却在我脑子里炸开了,每一个笔画都化作利刃,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我站在黑暗中,浑身冰冷,听着妻子均匀的呼吸声,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而这一切,都要从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要当爸爸了那天说起。
我和方悦是大学同学,爱情长跑七年,结婚两年。我是个IT公司的项目经理,月薪一万五,还着不大不小的房贷,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很踏实。方悦为了安胎,辞掉了她热爱的设计师工作,我嘴上说着支持,心里其实挺过意不去,总想着加倍对她好。
自从她怀孕,我就把她当成了家里的特级保护动物,饭菜要严格按照营养师的菜谱来,家务活一点不让她沾。每晚我都会雷打不动地给她按摩浮肿的小腿,隔着肚皮跟宝宝说说话。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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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林瑞轩的男闺蜜,我早就听方悦提过。说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关系铁得跟亲兄妹似的。方悦的手机里,他们俩的聊天记录一直没断过,称呼也总是“宝贝”、“亲爱的”满天飞。起初我也膈应,提过一嘴,方悦当时就白了我一眼:“周浩,你思想能不能别这么龌龊?我跟瑞轩十几年的交情了,他就跟个姐妹一样,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她还说,林瑞轩是个艺术家,追求者无数,但感情上一直不太顺,所以才把她当成唯一的倾诉对象。为了这事,我还嘲笑过自己小肚鸡肠。一个男人,怎么能怀疑自己怀孕的妻子?于是,我选择了相信,甚至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羞愧。我告诉自己,爱她就要信任她的一切,包括她那个比亲哥还亲的男闺蜜。
可凌晨三点那条“宝贝,想你了”,彻底击碎了我所有的自我催眠。姐妹?有管姐妹叫宝贝,还在深更半夜说想你的吗?我一夜没睡,天花板上的纹路被我数了一遍又一遍,脑子里全是他们俩可能发生的画面。我甚至开始怀疑,方悦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心疼得像被人生生剜掉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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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着方悦哼着小曲在厨房给我做早餐,那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刺得我眼睛生疼。她把煎得金黄的鸡蛋放在我盘子里,笑着问我:“老公,昨晚没睡好?是不是又加班改方案了?”
我看着她温柔的笑脸,心里五味杂陈。我多想把手机拍在她面前,质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话到嘴边,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又咽了回去。我怕刺激到她,伤了孩子。人心呐,就是这么复杂,明明自己痛得要死,却还在为可能背叛自己的人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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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默默地说:“有点。”
那一整天,我班都没心思上,脑子里全是事。下班后,我破天荒地没直接回家,而是把车停在了小区对面的马路边上。我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就是想静静。大概七点多,我看见方悦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她穿着我给她买的孕妇裙,正低头看着手机,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焦急和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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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了她面前。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高高瘦瘦,穿着讲究,长得斯斯文文。他自然地接过方悦手里的包,还伸手扶了她一把,动作亲昵又熟练。方悦仰头对他笑,那笑容,比对着我时还要灿烂几分。
我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都发白了。不用猜,那个人肯定是林瑞轩。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俩上了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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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追上去,也没打电话质问。那一刻,愤怒已经烧光了我的理智,只剩下冰冷的平静。我知道,大吵大闹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她觉得我无理取闹。我要证据,我要拿到让他们百口莫辩的铁证,让她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把我们十年的感情踩在脚下的。
从那天起,我像个潜伏的猎人,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我偷偷在她车上装了定位器,又花钱找人查了林瑞轩的底细。结果很快出来了,林瑞轩,根本不是什么穷困潦倒的艺术家,他是一家私立医院的主治医生,年轻有为,家境优渥。更重要的是,他有个谈了三年的正牌女友,根本不是方悦口中的“感情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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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谎言,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被我揭开,每一次都熏得我泪流满面。我看着手机定位上,方悦每周都会去两次那家私立医院,停留的时间不长,一个小时左右。她去干什么?去和他私会吗?在医院里?这算什么?
我甚至偷偷配了家门钥匙,趁方悦去“产检”的时候,溜回家翻找。在床头柜最深的抽屉里,我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我心里一紧,用尽各种办法,最后用一根回形针捅开了那个脆弱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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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日记,里面的内容让我如遭雷击。
“周浩今天又加班了,他看起来好累。我不敢告诉他,宝宝的唐筛结果是高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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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约了羊水穿刺,瑞轩说他会陪我,让我别怕。我怎么能不怕?我怕宝宝有事,更怕周浩知道后会崩溃。”
“今天去拿了穿刺结果,医生说情况不太好,建议做进一步的基因检测。我的天塌了。瑞轩一直安慰我,说现在医学发达,让我别放弃。可我看着镜子里憔各种坏。我不敢告诉周浩,我怕他承受不住。”
“瑞轩帮我联系了北京的专家,他说这是他导师,全国最好的遗传学专家。他说,无论如何,他都会帮我想办法。我抱着他在医院走廊里哭了很久。我真的很感激他,如果没有他,我一个人真的撑不下去。”
“给宝宝发信息,‘宝贝,妈妈好想你健健康康的’。结果错手发给了瑞轩。他回我:‘宝贝,想你了’。我知道他是想安慰我,模仿宝宝的语气。可我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我怕周浩误会。我该怎么办?这件事,我还能瞒多久?”
日记本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像个傻子一样,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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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以为的背叛,是她独自一人扛下的天大委屈。我以为的暧昧信息,是朋友间笨拙又温暖的安慰。我以为的私会,是她为了我们的孩子,一次次奔波在绝望和希望之间。
她不是不爱我,她是太爱我了,爱到不惜用谎言把我隔离在风暴之外,自己一个人去承受所有的恐惧、煎熬和痛苦。而我呢?我这个自以为是的丈夫,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却在背后像个小偷一样怀疑她,调查她,甚至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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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出家门,发疯一样地开车去了那家私立医院。我在医院大厅里找到了方悦,她正和林瑞轩站在一起,手里捏着一张化验单,脸色苍白如纸。林瑞轩正拍着她的肩膀,低声说着什么。
那一刻,我眼里再也没有什么男女之防,我只看到一个男人在安慰我那摇摇欲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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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过去,一把将方悦拉进怀里。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我,眼里的惊慌失措瞬间变成了决堤的泪水。“周浩……你……你怎么来了?”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抱着我这个傻得让人心疼的妻子。我能感觉到她在我的怀里抖得厉害,仿佛要把积攒了几个月的委屈和恐惧全部哭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悦悦……是我不好……对不起……”我哽咽着,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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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林瑞轩看着我们,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报告单递给了我。那是一份基因检测报告,上面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专业术语,但我清楚地看到了“遗传性疾病”和“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遗传给下一代”这几个字。而疾病的携带者,是我。是一种我家族里隐藏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遗传病。
林瑞轩说:“周浩,方悦第一次拿到唐筛高风险报告的时候就快崩溃了。她怕你担心,不让我告诉你。后来的所有检查,都是我陪她做的。她不是想瞒着你,她只是想等一个好点的结果,或者等一个最坏的结果出来后,自己先想好所有的应对办法,再来告诉你。她怕你比她还脆弱。”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我看着怀里哭得快要断气的妻子,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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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把所有的“证据”都删了,把那本日记本放回了原处。我们开始一起面对这个问题。我陪着方悦去北京见了那位专家,专家给了我们新的希望。他说虽然有风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们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这个孩子,陪他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
生活仿佛回到了正轨,但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我不再是一个只会给她按摩小腿的丈夫,我学会了倾听她的恐惧,分担她的忧虑。我们之间,因为这场风波,反而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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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林瑞轩也成了朋友。我请他吃了顿饭,郑重地向他道了歉,也道了谢。他只是笑了笑,说:“方悦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不过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别自己瞎琢磨,夫妻之间,沟通比什么都重要。你差点就因为自己的猜疑,毁了最爱你的人。”
是啊,差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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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的儿子已经一岁了,很健康,很可爱。那段隐藏的家族病史,像一个定时炸弹,依然悬在我们的头顶,但我们已经不再害怕。因为我们知道,只要我们手牵着手,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而那条“宝贝,想你了”的信息,我再也没提过,但它却像一个烙印,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它提醒着我,婚姻里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外面的风雨,而是内部的猜忌和不信任。它也让我明白,有时候,你看到的“背叛”,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深爱。大家说,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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