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高远,别再查了,那是我……我在替小静还债啊!”
岳母王秀兰说完这句话,突然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浑浊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手里还举着那部正在播放录音的手机,里面传出的“咔哒、咔哒”声,此刻听起来像一把铁锤,一下下砸在我的心上。
我老婆林静,那个平时骄傲得像只孔雀一样的女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客厅死一般寂静,只有岳母压抑的哭声和手机里那单调的噪音交织在一起,显得那么刺耳,那么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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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静结婚五年,在外人眼里,我们是标准的中产夫妻。我叫高远,是个建筑设计师,一个月到手一万五,有房有贷。林静在一家外贸公司做销售,收入不稳定,但打扮得光鲜亮丽,朋友圈里永远是下午茶、新包包和各地旅游的精修图。我们的日子,看起来就像那句流行语说的,“岁月静好”。
可天知道,那层光鲜的“壳”下面,早就被蛀空了。我们的矛盾,说白了就一个字:钱。我这人,从小过过苦日子,花钱有个谱,每个月工资下来,先还房贷,再存一部分,剩下的才是生活开销。可林静不一样,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没吃过苦,花钱大手大脚,典型的“月光族”。
为这事儿,我们没少吵。我说她:“小静,咱们得为以后考虑,为孩子存点钱。”她就嫌我扫兴:“高远,你能不能别这么老气横秋?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不然老了就没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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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我们就分房睡了。我睡主卧,她搬到了次卧。我以为这只是暂时的冷战,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一个星期后,我岳母王秀兰,拖着一个大行李箱,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
岳母一来,就板着脸把我训了一顿,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老婆计较,说小静从小被她宠坏了,让我多担待。我心里有气,但她是长辈,我只能听着。她说要在这儿住下,帮我们“调解调解”。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把书房收拾出来让她住下。
可岳母住进来后,我们的关系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恶化了。岳母明里暗里都向着她女儿,吃饭的时候,给我夹一筷子菜,就得给林静夹三筷子;我下班回来晚了,她就念叨我不知道心疼老婆;林静买个新衣服,她就在旁边夸:“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不像某些人,就知道省省省,把钱看得比命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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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是老户型,墙壁薄,隔音效果差。岳母住的书房,正好和我的主卧挨着。刚开始,我没太在意,以为是老人睡觉打呼噜或者翻身的声音。可连续一个星期,那声音都在凌晨一点准时响起,然后持续到天快亮才停。
那声音很奇怪,不是呼噜声,也不是说话声,而是一种非常细微、非常有节奏的“咔哒……咔哒……”声,中间还夹杂着塑料袋“哗啦哗啦”的摩擦声。
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声音就跟魔咒一样,钻进我的耳朵里,搅得我心烦意乱。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各种不靠谱的猜测。岳母年纪大了,是不是有什么怪病,半夜偷偷在做什么治疗?还是说,她信了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在搞什么迷信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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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我更好奇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每天熬到后半夜,鬼鬼祟祟地在房间里干什么?
我旁敲侧击地问过林静:“妈晚上是不是睡不好?我怎么总听见她房间有动静。”
林静的反应很激烈,眼睛一瞪:“你胡说什么!我妈睡得好着呢!你就是看她不顺眼,故意找茬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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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这东西就是这样,一旦起了疑,就会像疯长的野草,怎么都除不掉。我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起初,我想趁岳母白天出去买菜的时候,进她房间看看。可她除了买菜,几乎一步都不离开家,就算出门,也会把房门锁上。那架势,跟防贼似的。
没办法,我只好采取了下策。我找出一部不用的旧手机,调到录音模式,算好时间。那天晚上,等家里都熄灯后,我假装去阳台收衣服,悄悄把手机放在了岳母房间的门边,贴着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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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趁岳母在厨房做早饭,飞快地把手机拿了回来。吃早饭的时候,我偷偷观察岳母和林静,她们俩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岳母还一个劲儿地给林静碗里夹鸡蛋,嘴里念叨着:“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等会儿,我看你们还怎么装。
回到公司,我找了个没人的会议室,戴上耳机,点开了那段长达四个小时的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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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诡异的“咔哒……咔哒……”声清晰地传了过来。这次离得近,我听清楚了,那像是什么东西被拼装、卡扣在一起的声音,非常有规律,一声接一声,中间几乎没有停顿。
录音里,除了这个声音,还能听到岳母沉重的呼吸声,偶尔还会有一两声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发出的、压抑的呻吟。我把音量调到最大,甚至能听到她用粗糙的手指捻起小零件时的细微摩擦声。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听起来,就像是在做一个非常精密的手工活。一个老太太,半夜不睡觉,躲在房间里做手工?这太不合常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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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一出来,我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家岂不成了窝点?林静的极力维护,岳母的小心谨慎,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们不是在瞒着我,她们是在犯罪!
想到这,我再也坐不住了。这件事太严重了,我必须马上跟她们摊牌!
我揣着手机,像揣着一颗炸弹,怒气冲冲地赶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岳母和林静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说有笑的,那和谐的场面,此刻在我看来,无比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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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你发什么疯!”林静站起来,皱着眉看我。
我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走到她们面前,把手机掏出来,点开了那段录音。
“咔哒……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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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我死死地盯着她们,“这是什么声音?你们俩,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妈,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跟着小静胡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我当时气昏了头,以为自己抓住了她们的把柄,说话也口不择言。
林静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高远……你……你竟然怀疑我妈?你竟然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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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岳母突然尖叫一声,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神里全是惊恐和哀求。
然后,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她瘫倒在地,哭着喊出了那句让我如遭雷击的话:“求求你,高远,别再查了,那是我……我在替小静还债啊!”
还债?还什么债?我脑子一片空白,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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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林静根本不是什么“月光族”,她是掉进了“网贷”的无底洞。她那些光鲜的朋友圈背后,全是靠着一笔又一笔的贷款撑起来的。名牌包、高档化妆品、到处旅游……她为了维持那点可怜的虚荣心,拆东墙补西墙,利滚利,最后欠下了整整三十万的巨款!
催债的电话打爆了她的手机,甚至有人扬言要到她公司去闹。她吓坏了,不敢告诉我,因为她知道我的脾气,肯定会骂死她。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哭着跟她妈坦白了。
岳母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懵了。她一个退休工人,一个月退休金才两千多,一辈子的积蓄也就十来万,全都拿出来给林静还了债,可还差二十万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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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儿不难,但价钱低得可怜,组装好一个玩具车,才给五分钱。岳母白天要在家装作无事,只能趁我们都睡了的后半夜,躲在房间里,借着一盏小台灯的光,拼命地干。
那一堆“哗啦啦”的零件,是她每天从工厂领回来的。那“咔哒咔哒”的声音,是她用那双已经有些关节炎的手,把一个个塑料零件拼在一起的声音。她怕我们发现,不敢开大灯,不敢弄出大动静,每天就那么蜷缩在小板凳上,一干就是四五个小时。
“妈一天就能挣个三十来块钱,”岳母哭着说,“我知道是杯水车薪,可……可我总得想办法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女儿被那些人逼死啊!高远,妈对不起你,打扰你睡觉了……可我真的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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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瘫在地上的岳母,她头发花白,背也驼了,脸上全是泪水和皱纹。我又看向缩在沙发角落里的林静,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得浑身抽搐。
我一直以为的“诡异”,竟然是一位母亲笨拙而悲壮的拯救。我怀疑的“罪恶”,竟然是深沉如海的母爱。而我,像个自以为是的傻子,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一个为女儿拼尽一切的老人。
那一刻,我心里的愤怒、怀疑、好奇,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的羞愧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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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摇着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不怪你,高远,是小静……是她不懂事……”
我把岳母扶到沙发上,然后走到林静面前,蹲下。我没有骂她,也没有质问她,只是轻轻地把她揽进怀里。她的身体冰凉,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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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们三个人谁都没有睡。我把家里的存款,加上我准备用来投资的备用金,全都拿了出来,算了一下,差不多能凑够剩下的二十万。
第二天,我请了假,陪着林静,把所有的欠款一次性还清了。当最后一笔钱转过去,注销掉所有借贷账号后,林静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岳母没有再做那些手工活,但是她的手,因为长时间的劳作,关节肿得像胡萝卜。我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劳损性关节炎,需要好好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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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在我们家多住了一个月,看着我们俩真正和好了,才安心地回了老家。临走前,她拉着我的手,红着眼圈说:“高远,小静就交给你了,妈信你。”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和林静已经搬出了那个让我们记忆复杂的旧房子,换了一个隔音更好的新家。我们再也不分房睡了,每天晚上,我都会习惯性地抱着她,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才觉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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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这日子,是不是得踏踏实实地过,才对得起那些为你默默付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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