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3月,在桧仓前线工棚里,刘亚楼随手抹去泥水,回头对常乾坤低声说:‘老常,敌机还在空中盘旋,跑道今晚必须修通。’”一句带火药味的嘱托,点明了当时志愿军空军的紧迫处境,也把常乾坤推到了聚光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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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弄清这位“老常”为何心生压抑,还得把时间线拨回1925年。那年夏天,黄埔二期结束,22岁的常乾坤被选送广州航空学校。彼时国共合作尚在蜜月,他随即又被党组织派往苏联,进入契卡洛夫航空学校,主修领航与机务工程。对当时的学员而言,能在头顶铺天盖地的伊尔-2、TB-3间穿梭已是奢侈,而常乾坤还被安排进茹科夫斯基空军学院深造,可见党内对“未来空军骨干”的定位。
尴尬的是,1927年“四一二”政变后,国内环境骤变。他本人并未立即回国,而是留在独立航空团做准校领航员,随后转学航空工程。外界看,他的技术底子厚得惊人;可正面战场上的战绩,却空白得让人咂舌——这便埋下后来资历与战功错位的伏笔。
1937年抗战爆发,他终于踏上归途。迪化新兵航空学校刚组建,需要讲师,他被直接请去讲发动机和雷达。新疆地广人稀,日机却飞不过来,因而这段履历更像“后勤进修”,依旧没能为他添上令人称道的击落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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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时期,他在抗大、军事学院教书育人,讲授的主要是航空兵编制与维修体系。课堂气氛比战场更“文气”,学生记得他喜欢把复杂气动数据写成大字贴在墙上,偶尔幽默地说:“背住这张纸,等以后你们真开飞机,就知道我没白说。”从技术储备角度,他功劳不小;但对崇尚枪林弹雨的军界而言,分量依旧偏轻。
1946年,东北成了新的舞台。苏军撤离时,留下少量日机与一批技术人员。常乾坤临危受命,利用散落在本溪、沈阳的零件,拼出百余架可供教练的老飞机,东北民主联军第一所航空学校由此诞生。很多干部回忆,那段日子像摆积木:今天找来一副起落架,明天凑到一具星型发动机,边试飞边修补。没有这所学校,后来的解放军空军要晚出世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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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后,空军机关急需成体系。1949年底,他被任命为副参谋长兼训练部长,与刘亚楼、王秉璋等人一道搭起总部门框。刘亚楼强势、雷厉风行,常乾坤则偏向技术脾气,习惯数据说话。两种性格碰撞时火星四溅:一次会议上,刘亚楼拍桌子质问训练进度,常乾坤却递上一摞测试报告,平静地表示“引信误差超标,飞不了”,场面瞬间僵硬。
1950年抗美援朝爆发,常乾坤主动请缨去了后方工程组,负责修跑道、扩建地下油库。他不穿飞行服,整日蹲在朝鲜泥地里量标高。美军B-29夜袭后,他带队立刻填弹坑,再喷洒油石混凝土。有人抱怨太拼,他只说一句:“没跑道,再多飞机就是摆设。”技术官僚的刻板,在战时变成了拼命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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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战绩统计表并没有给这份努力亮分。刘震、聂凤智在空战中击落数字节节上涨,常乾坤的名字却常被放在“后勤保障”一栏。1957年空军、防空军合并,他被列为副司令员,排名靠后。会议里偶有人调侃:“老常,太谦虚啦。”这玩笑听多了,他难免心生闷气。吴法宪后来回忆,常乾坤在私下吐槽,“搞半辈子飞机,到头来还是个修跑道的”,情绪不难理解。
有意思的是,若按现代军队体系评估,一个能从零搭出航空学校、在最危险地段保住机场的人,其价值并不逊于王牌飞行员。只是当年讲究“看得见的战功”,击落数能直观量化,工程兵的汗水却难以折算分数。结构性难题,让老常的心理落差日益扩大。
1964年夏,几位空军副职召开小范围碰头会,总结批评中也提到“工作氛围紧张”。意见整理给刘亚楼后,并未彻底解决矛盾。次年,刘亚楼病逝,空军高层再度洗牌,常乾坤的排名并未随之大幅前移。自此,他基本淡出核心指挥,转而钻研航空发动机标准件国产化,算是把余热完全投向科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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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5月20日,常乾坤因病去世,享年69岁。讣告写着“我军空军事业的重要奠基者之一”,但未提具体击落记录。对很多晚辈来说,他的名字在教科书里只是“空军教育家”,鲜少联想到当年泥泞跑道边那个不眠的身影。不得不说,战功与技术孰轻孰重,这个老问题在他的经历中被无限放大,也留给后人一个值得咀嚼的长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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