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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全美各地从“红州”到“蓝州”,约有 500 万至 700 万人走上街头、人行道与城镇广场,抗议特朗普总统及其政府。这可能是美国历史上单日规模最大的示威活动。就在此前的 6 月,也发生了类似的示威,尽管规模较小(约 200 万至 500 万参与者),却仍是美国史上单日规模最大的抗议之一。
身为代表全体美国人民的总统,特朗普对这一天的评价如下。
他在“空军一号”上对记者说:“这是一场笑话。我看过那些人了,他们并不代表这个国家。而且我还看到一堆全新的标语牌,我猜是索罗斯和其他激进左翼的疯子出钱做的。我们正在核查。示威活动规模非常小,那些人都精神不正常。”
同一天,总统在其“真实社交”(Truth Social)账号上发布了一段人工智能生成的视频:画面中,他头戴王冠,驾驶一架战斗机,向抗议者倾泻大量疑似粪污。”
不,我不是在编造。这是真的。
然而不真实的是总统对抗议的描述。各方报道一致指出,抗议者群体相当广泛,代表着更大公众的一个横截面。他们本人表现得和平、冷静、有纪律。
撇开特朗普的诽谤不谈,将他此刻的反应与巴拉克·奥巴马总统在第一任期早期面对规模更小的“茶党”(Tea Party)抗议时的一次反应作比较,颇有启发。
2010 年,在中期选举前几周的一场记者会上,奥巴马说:“我认为,美国有一种高尚的传统,那就是对政府保持有益的怀疑精神。
“我认为这很好。我也觉得,在共和党和民主党内部同样有一种可贵的传统:主张政府应当自己承担开支、量入为出,不要膨胀到让我们把债务留给下一代。在我看来,这些观念都是健康的。”
随后,奥巴马还呼吁“茶党”运动提出明确诉求,让他们说出希望他做什么,从而能够建设性地寻找共同点。
当然,你可以把两人之间巨大的差异归因于各自的性情,这一点我们无需再赘述。可就算撇开性格因素,特朗普仍显得与众不同。别忘了,理查德·尼克松总统即便以对政治对手的无尽怨恨与刻薄轻蔑而闻名,也曾在林肯纪念堂与反越战的学生示威者会面,试图理解他们的观点。那不是把他们当作敌人,而是当作同为美国人的对话。
我们在特朗普身上看到的,已不仅是性格上的不同,更是他对政治意义的理解方式的不同。特朗普并不认为自己是在领导全体美国人民,而是在领导“自己的人”——那些属于“让美国再次伟大”的美国的拥护者,一个由 2024 年总统选举地图上颜色所划定的阵营。
如果这仅仅是对支持者利益的关注,倒也罢了。但特朗普将派系化的党争与对政治对立面美国民众真正的仇恨结合在一起。正如他上个月在一场官方批准的纪念查理·柯克的活动上对听众所说:“我憎恨我的对手,我不希望他们有好结果。”
他真正想要的,是支配他们,让他们屈从于他的意志。为此,他把联邦政府中最具强制力的部分重新塑造成工具,意在迫使他的反对者——在他眼里即“敌人”——俯首称臣。也正是这一点,与其他因素一道,促使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用王权与王室特权的语言来界定他们对特朗普的反对。
回到周六的抗议,换个表述,美国大约每 50 人中就有 1 人在同一口号下集结——“不要君王”(“No Kings!”),抗议总统的威权手段与君主式志向。至于特朗普的盟友,他们也许会装作听不懂他追求专断且不可问责权力的指控,躲在所谓“特朗普妄念综合征”的指责后面。可要写出一串威胁美国民主共和根基的罪状,几乎不用花多少时间。
借用美国建国文献中的措辞,特朗普"设立了大量新的机构,并派遣成群的官员前来骚扰我们的人民,耗尽他们的财力";他"在和平时期,未经我们立法机构同意,就在我们中间保持驻扎军队";他"企图使军事力量独立于平民权力之上并凌驾其上";他"切断了我们与世界各地的贸易往来"并"在未经我们同意的情况下向我们征税"。他将我们"押送到海外接受莫须有的罪名审判",而且在政府停摆期间,未经国会授权就动用税收资金支付军人薪酬,这种做法让人想起斯图亚特王朝的专制作风,他实际上赋予了自己"在一切事务上为我们立法的权力"。
这一切,都是为了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政体之形式”,把合众国改造成以他个人为中心的独裁政体。
总统的反对者看得很清楚,特朗普想要的是能够粉碎他们异议的威权权力。对于把联邦国家机器转而针对“蓝色美国”的愿望,惩罚民主党人与民主党选民仅仅因为他们反对他,特朗普从不遮掩。上月他在对军方高层的讲话中说:“我们正遭到来自内部的入侵,与外敌并无不同。这是一场来自内部的战争。”
于是,总统动用国民警卫队占领美国城市,并尽可能以军事秩序替代民事法治。于是,他利用联邦执法机关骚扰与恫吓政治对手,以及被视为自由派的大学与民间社会组织。于是,他扣押原本拨给民主党主导州份的资金,威胁要切断像纽约这样的民主党主导城市的经费。于是,他扬言把政府关门当作工具,以削减民主党所偏好的项目。
在僵持初期的一次内阁会议上,特朗普说:“我们只削减民主党的项目,很遗憾地告诉你们,我们就是在削减民主党的项目。我们会削减一些很受欢迎、但共和党人并不喜欢的民主党项目,说实话。”
这里的一个讽刺是,特朗普急于惩罚民主党以报复他们对其政府的反对,却也在伤害数以百万计生活在纽约州、伊利诺伊州与加利福尼亚州等地的自己的选民。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比如说,在洛杉矶县给他投票的人数,比整个俄克拉荷马州的还多。
而这正说明了只替“自己的人”治理并强迫其余公众屈从的根本愚蠢。尽管我们用来呈现选举结果的地图似乎讲述了另一种故事,但美国并不能被划分成泾渭分明的“红队”和“蓝队”。尽管美国人的党派极化严重,他们其实并不生活在相互分隔的社会或文明中。无论我们多么想象相反的情景,最终都是同升共跌。
在这种情形下,总统那种支配与惩罚政敌的努力,对全体美国人的主要效果就是造成伤害。有人也许会用一种心理上的“支配红利”来抚慰自己的物质痛苦,觉得无论如何,总算“把自由派气到了”。可大多数人只会承受痛楚。
“不要国王”抗议的直接目标,是向公众以及政界、商界与其他社会要员展示一点。所谓 2024 年选举引发的“氛围转向”不过是海市蜃楼。特朗普绝非某种想象中的“真正美国”的化身,他也不过是一个政治人物,而且并不受欢迎。可群众抗议的力量在于,即便井然有序,也充满不可预期。没人真正知道谁在观看、谁被改变、谁被激励。
当周六的抗议者扛起这个国家的反王权传统之旗,也就是说,当他们援用美国革命的修辞与意象,并把“茶会”(tea party)的象征从“茶党人”(Tea Partyers)手中夺回时,这场抗议可能提醒的人远不止那些举牌者本身:它提醒我们,作为美国人,我们有幸共同参与一项自我治理的事业,而且没有任何一场选举能够赋予任何总统剥夺我们自我治理权利的权力。
“茶会”(tea party)最初是指1773年的“波士顿倾茶事件”,它在美国政治记忆里象征两件事:一是反对未经代议同意的课税,二是反对遥远王权对殖民地的专断。换句话说,它是“反君权、要自我治理”的历史符号。
两百多年后,“茶党运动”(Tea Party movement)在2009年前后兴起,把“茶会”的意象借来,主张“小政府、低税负、反对华府扩权”。从那时起,“Tea Party”在当代政治语境里成了一块带有明确右派政策诉求的品牌化标识。
特朗普需要分裂来为其专制图谋加油,把他的王者之梦变为现实。正因如此,他正竭尽所能把这个国家分裂成彼此对立的两半。可如果我们能从公众对这场疯狂日益升级的回应中读出任何征兆,那就是最终,特朗普也许会反而提醒美国人,同舟共济、守望相助的力量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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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梅尔·布伊(Jamelle Bouie)自2019年起担任《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此前曾任《Slate》杂志首席政治记者。他现居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及华盛顿特区。
作者专注于从美国政治史视角探讨政治与法律问题,认为历史有助于对当前处境提出有益的问题。其研究重点为美国历史上结构性政治改革的关键时刻——从建国、重建时期到新政时期。作者深入研读美国政治理论,写作融汇众多思想家、观察者和实践者的观点,旨在为读者提供关于美国历史的新颖且实用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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