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正院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陆远舟来了。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常服,眉眼间带着一丝宿醉的疲惫,和一丝掩不住的得意。
他大概是觉得,该来给我这个“正妻”一个下马威了。
我已梳妆整齐,端坐在主位上,仿佛等候他多时。
他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化为理所当然的倨傲。
“看来,你总算是想通了。”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昨日之事,是你善妒在先,我为安抚婉儿,才出此下策。你既已认错,我便不与你计较。”
我抬眸,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休书,”他顿了顿,似乎很满意我脸上“可能”出现的惊慌,“我暂且收着。只要你日后安分守己,不再为难婉儿,这封休书,便永远不会生效。”
真是好大的恩典。
我差点要为他鼓掌。
“另外,”他继续道,“婉儿初来乍到,对府中事务不熟。你身为姐姐,理应帮衬。从今日起,将管家之权交给她吧。”
“还有,母亲年纪大了,你晨昏定省,言语要多加注意,莫要再惹她老人家生气。”
他一口气说完了他的“恩赐”和“要求”,仿佛一位宽宏大量的君王。
他等着我或哭或闹,或卑微地应下。
然而,我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说完了?”
陆远舟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
“顾清瑶,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是在给你台阶下!”
“哦,”我点了点头,“那侯爷的台阶,我收到了。”
我站起身,走到妆台前,拿起一支金步摇,插在发间。
“时候不早了,侯爷该去给老太君请安了。”
“你……”陆远舟被我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就在他要发作的前一刻,我缓缓转过身,对他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侯爷,稍安勿躁。”
“有些事,不必急于一时。”
“毕竟,今天才刚刚开始。”
我的笑容,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他甩袖离去,背影里满是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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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舟前脚刚走,后脚,林婉儿就来了。
她穿着一身粉色罗裙,身段婀娜,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眼角眉梢都带着春风得意的神采。
身后跟着她的丫鬟,和婆母特意派来给她撑腰的两个婆子。
好大的阵仗。
“姐姐,”她柔柔地对我行了个礼,声音腻得发慌,“妹妹来给姐姐请安了。”
她刻意咬重了“姐姐”二字。
平妻之间,互称姐妹。
这是在提醒我,她如今的地位,与我无异。
云袖气得浑身发抖,却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端坐不动,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妹妹客气了。”我语气平淡,“只是这请安的时辰,是不是早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妹妹急着来我这正院,宣示主权呢。”
林婉儿的脸色微微一白,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只是仰慕姐姐已久,想早些来拜见。”
她身后的张妈妈立刻上前一步,高声道:
“大夫人,婉夫人才刚过门,您就是这么当姐姐的?连杯茶都不给吗?”
这是婆婆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向来仗着老太君的势,在府里横着走。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插嘴?”
“掌嘴。”
云袖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张妈妈的脸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林婉儿。
她大概没想到,被他们认作是“没了爪牙的纸老虎”的我,竟然还敢动手。
张妈妈捂着脸,又惊又怒:“你……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我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我是侯府明媒正娶的正妻,是朝廷诰命,是定国大将军的嫡女。你一个刁奴,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我的气势,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历练出来的。
那股子煞气一放出来,张妈妈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跪倒在地。
林婉儿也吓得后退了两步,泫然欲泣地看向我。
“姐姐,你……你怎么能这样?张妈妈也是为了我……”
“为你?”我冷笑一声,“那就是主仆二人,一同藐视主母。来人!”
院外的两个亲卫闻声而入。
“将这个刁奴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至于婉夫人……”
我目光转向林婉儿,她吓得浑身一颤。
“……新妇过门,不懂规矩,我可以不计较。但下不为例。”
“滚回去,抄一百遍《女则》,抄完再出来耀武扬威!”
林婉儿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不敢再说什么,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闹剧,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云袖解气地道:“小姐,您就该这样!让她们知道您的厉害!”
我摇了摇头,重新坐下。
“这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暴风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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