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写字楼灯火,映着李然手机屏幕里的家乡天气预报。他刚改完第三版策划案,指尖划过家族群里母亲发的饺子图片,突然想起苏轼那句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窗外没有鸿雁掠过,只有外卖车的灯光划破夜色——这是当代漂泊者最熟悉的夜景,却与千年前苏轼望着鸿雁兴叹的心境,奇妙地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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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人的文化密码里,鸿雁从来都是超越飞鸟的存在。自 “鸿雁传书” 的典故流传以来,这只每年南北迁徙的飞鸟,便成了乡愁的载体、思念的信使。而于苏轼而言,鸿雁更是他一生颠沛的见证者。从熙宁四年外放杭州开始,他的人生就像不断迁徙的鸿雁,在黄州、汝州、儋州等地辗转,留下数十首与鸿雁相关的诗词,每一句都藏着当代人也能读懂的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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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与鸿雁的第一次深情对视,是在黄州的寒夜。乌台诗案后,他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寓居定慧院的日子里,写下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那只 “拣尽寒枝不肯栖” 的孤鸿,多像如今大城市里的 “空巢青年”—— 加班到深夜回到空无一人的出租屋,打开手机满是工作群的消息,却找不到人说句 “今天好累”。苏轼在黄州开荒种地时,会望着南飞的鸿雁思念弟弟苏辙,而当代人刷到家乡视频时突然沉默的瞬间,与他 “鸿雁何时到,江湖秋水多” 的期盼,本质上并无二致。
熙宁五年的京口,一封来自苏辙的家书让苏轼 “东风吹破千行泪”,写下 “一纸乡书来万里。问我何年,真个成归计”。那时的鸿雁,是跨越万里的情感纽带。而现在,我们有了微信、视频通话,却陷入了 “线上欢快、线下沉默” 的怪圈:给父母发完 “一切都好”,转头就对着体检报告叹气;在群里和同事畅聊工作,却半年没和朋友线下见面。科技消解了空间距离,却让 “真诚的回信” 变得稀缺。就像苏轼等待鸿雁带来的家书那样,当代人真正渴求的,从来不是秒回的消息,而是 “被看见” 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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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七年,苏轼从黄州量移汝州,途中写下《调笑令・归雁》,借 “将飞却下盘桓” 的鸿雁,诉说内心的彷徨。这种 “不知何去何从” 的迷茫,在当代职场中更是常态:996 的工作看不到尽头,想辞职又怕辜负家人期待;留在大城市还是返乡发展,纠结得彻夜难眠。但苏轼的可贵之处,在于他总能在漂泊中找到坚守的力量。晚年被贬海南,面对 “食无肉,病无药” 的绝境,他见鸿雁掠过海面,反而悟透了 “九死南荒吾不恨” 的豁达 —— 就像鸿雁无论飞多远,都不会迷失方向,人无论经历多少挫折,也不该丢掉内心的 “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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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我们,或许不再需要鸿雁传书,但每个人心中都该有一只 “鸿雁”。它可以是给父母手写的一封家书,是和朋友约好的线下小聚,是在迷茫时提醒自己 “初心是什么” 的信念。就像那位在出租屋种满多肉的女孩,用植物的生长对抗孤独;那位坚持每周给孩子读诗的父亲,用声音搭建亲情的桥梁 —— 这些看似微小的坚持,都是当代人对 “鸿雁精神” 的延续。
苏轼曾说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无论是千年前他望着鸿雁写下的诗词,还是如今我们在深夜里的叹息与坚持,本质上都是对 “连接” 的渴望:与家人的连接,与自我的连接,与生活的连接。当我们在通勤地铁上给父母发去一句 “天冷加衣”,当我们在加班间隙写下对未来的规划,当我们在异乡吃到家乡味道时拍下照片分享 —— 这些瞬间,我们都成了自己的 “鸿雁”,在漂泊中传递着温暖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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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如果你抬头看见飞鸟掠过夜空,不妨想想苏轼的鸿雁。那些藏在岁月里的思念与坚守,从来没有过时。就像苏轼最终从海南北归时那样,只要心中的 “信” 还在,无论走多远,我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 “归途”。而你心中的那只 “鸿雁”,又在为谁传递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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