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纽约时报》报道:当下,美国政坛正被一场罕见的“总统向政府索偿”风波搅动,特朗普已要求司法部支付约2.3亿美元赔偿金,理由是前总统拜登任内对他展开的两项调查“不当”。这一诉求不仅引发“利益冲突”的激烈争议,更让司法部的独立性、宪法条款的边界以及政府伦理准则成为舆论焦点。要理解这场风波的严重性,需从诉求背后的争议事件、司法部的特殊处境以及历史镜鉴中,看清其非常规性。
特朗普的赔偿要求并非空泛主张,而是锚定了两起曾引发全美关注的争议事件,且均以“权利受损”为由提交行政投诉——这是一种诉讼前的协商程序,旨在尝试通过和解解决争议,若遭拒则可能起诉司法部。
第一起诉求针对“通俄门调查”。2017年至2019年,特别检察官穆勒主导的通俄门调查持续22个月,耗费约3200万美元纳税人资金,最终结论为“未发现特朗普及其竞选团队与俄罗斯政府存在‘刑事共谋’”,但未完全排除“妨碍司法”的嫌疑。特朗普及其支持者始终将这一调查定性为“政治迫害”,认为调查打乱了他的第一任期执政节奏,损害了其个人声誉与政治形象。此次索偿中,他主张调查“缺乏合法依据”,导致其遭受“经济损失与名誉损害”,需政府赔偿。
第二起诉求则关联2022年8月的“海湖庄园搜查事件”。当时,联邦调查局依据联邦法官批准的搜查令,在特朗普的佛罗里达海湖庄园查获100余份机密文件,其中包括数十份“绝密级”文件,涉嫌违反《反间谍法》。特朗普一直坚称搜查“非法”,认为联邦调查局“滥用职权”侵犯其隐私权与财产权。此次索偿中,他进一步主张搜查“无正当理由”,且过程中“损坏私人财物”,需弥补相关损失。
法律专家普遍指出,这两类诉求的追偿难度极高。前总统布什的首席道德律师佩因特直言:“因‘错误起诉’或‘错误搜查’向政府追偿的情况极为罕见,通俄门调查由国会授权、特别检察官主导,程序合法;海湖庄园搜查有法官签署的搜查令,符合《第四修正案》要求,很难证明‘不当’。”司法部前民事部门律师玛丽・麦科德补充道:“过去20年,司法部受理的类似‘针对联邦调查的赔偿申请’不足10起,最终成功获赔的仅1起,且是因明确的证据证明调查人员存在‘故意渎职’。”
争议的核心并非赔偿金额本身,而是特朗普“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特殊处境——他如今掌控着司法部,而负责审批赔偿和解的关键官员,恰是他的“自己人”,这直接触碰了政府伦理的红线。
根据《司法部赔偿程序手册》,任何涉及联邦政府的民事赔偿和解,若金额超过100万美元,需经副司法部长或民事部门负责人签署批准。而当前司法部的核心职位配置,恰好存在明显的利益关联:副司法部长布兰奇曾是特朗普2023年面临佐治亚州选举干预案时的刑事辩护律师;司法部民事司司长伍德沃德则在2022年海湖庄园搜查案中,代表过特朗普的助手哈里斯处理相关法律事务。
按照司法部《伦理行为准则》,当官员与案件存在“个人或职业关联”时,必须主动申请回避,由独立第三方接手。但截至目前,布兰奇与伍德沃德均未提出回避,也未公开表示将委托其他官员处理该赔偿申请。康涅狄格州民主党参议员理布卢门撒尔在X平台上怒斥:“这简直是荒诞剧——特朗普要花纳税人的2.3亿美元赔偿自己,而批准这笔钱的,是他的前律师和亲信。这不是利益冲突,而是赤裸裸的权力滥用与自我致富。”
更值得关注的是,这种“掌控司法部后反向索偿”的情况,在美国历史上几乎无先例可循。华盛顿大学政府伦理研究中心主任克里纳指出:“即便是在尼克松‘水门事件’或克林顿‘莱温斯基丑闻’期间,总统也从未要求司法部赔偿因调查产生的损失——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司法部作为执法机构,其独立性是民主制度的‘防火墙’,总统不能既指挥它,又向它要钱。”
除了伦理争议,特朗普的索偿诉求还面临一个难以逾越的法律障碍——宪法第二条中的“国内薪酬条款”,这也是多位法律专家质疑其合法性的核心依据。
该条款明确规定:“总统在其任期内,应获得定额的薪酬,该薪酬在其任期内不得增加或减少;总统不得从合众国或任何一州领取任何其他报酬。”前总统布什的首席道德律师理佩因特解释道:“这条款的初衷就是防止总统利用职权从政府获取额外利益——2.3亿美元显然不属于‘定额薪酬’,若司法部支付,就构成了‘其他报酬’,直接违反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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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关键的是,从司法实践来看,特朗普主张的“调查不当”几乎无成功追偿的先例。以“通俄门”为例,尽管调查最终未认定特朗普“通俄”,但特别检察官穆勒的报告明确指出“调查有合理依据”,且国会后续多次听证均未认定调查存在“政治动机”;而海湖庄园搜查案中,联邦法官在批准搜查令时,已审查了联邦调查局提交的“合理怀疑”证据,包括特朗普未归还机密文件的记录,最终裁定搜查合法。司法部前高级官员戈德史密斯表示:“在美国法律体系中,‘调查未发现犯罪’不等于‘调查非法’——执法机构有权基于合理怀疑展开调查,即便最终未起诉,也不构成‘错误调查’,这是保护执法权的重要原则。”
这场索偿风波已引发美国社会的激烈对立,支持与反对双方的观点针锋相对,进一步加剧了政坛分裂。
在反对阵营中,除了民主党议员与伦理专家,民间监督组织也纷纷发声。政府伦理办公室(OGE)前主任肖布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表示:“若司法部真的批准赔偿,将是美国政府伦理的‘灾难性时刻’——它意味着总统可以随意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利,执法机构彻底沦为私人工具。”国会众议院司法委员会的民主党人已表示,若司法部启动和解程序,将立即召开听证会,要求布兰奇与伍德沃德出庭作证,解释“为何不回避”。
而特朗普的支持者则认为,索偿是“对政治迫害的正义反击”。保守派媒体《福克斯新闻》的评论卡尔森直言:“通俄门是民主党发起的‘政治猎巫’,海湖庄园搜查是‘滥用执法权’,特朗普作为受害者,有权要求赔偿。”部分共和党议员也表态支持,认为“前政府的调查确实对特朗普造成了损害,司法部应当给出说法”。这种观点在特朗普的核心支持者群体中颇具市场——一项近期的民调显示,约62%的共和党选民认为“通俄门调查存在政治动机”,58%支持特朗普“向政府索偿”。
法律界的批评声音也愈发尖锐。律师兼评论员布鲁尼格在X平台上讽刺道:“这是‘无限金钱伎俩’——自己管理政府,然后让政府赔偿自己,本质上是用纳税人的钱填补个人不满。”利普斯科姆大学公共政策教授弗伦奇则担忧:“更可怕的是,这会开创一个危险先例——未来的总统可能会效仿,用司法部报复政敌、为自己谋利,民主制度的制衡将名存实亡。”
目前,特朗普提交的两项行政投诉仍在司法部内部处理,具体进展未对外公开,但其后续走向已引发多方猜测。从现有信息来看,至少有三条可能的路径:
其一,司法部以“缺乏法律依据”驳回投诉。这是最符合常规流程的选择,但考虑到司法部当前的人事构成,这一可能性存在不确定性,若布兰奇与伍德沃德不回避,驳回决定可能会被特朗普施压改变。
其二,启动和解谈判,但因争议过大最终搁置。即便司法部内部启动协商,也需面对国会的监督压力——众议院民主党已明确表示“不会坐视不管”,若和解金额曝光,很可能通过立法手段阻止资金拨付。
其三,特朗普因不满结果起诉司法部。若投诉被驳回,特朗普可能会以“司法部不作为”为由提起诉讼,但此举将陷入“自己起诉自己管理的部门”的荒诞局面,且法院大概率会以“违反国内薪酬条款”为由驳回其诉求。
此外,民间组织也可能成为制衡力量。“公民责任与道德”等监督机构已表示,若司法部出现“明显违规”,将立即提起公益诉讼,要求法院裁定赔偿申请无效。乔治・华盛顿大学的克里纳指出:“这场风波的最终结局,很可能取决于国会与法院的制衡,若国会能坚持监督,法院能坚守宪法原则,才能避免权力滥用的发生。”
这场2.3亿美元的索偿风波,早已超越了“个人赔偿”的范畴,演变成对美国三权分立制度、政府伦理与宪法边界的一次严峻考验。正如前司法部官员戈德史密斯所言:“问题的核心不是特朗普是否该获得赔偿,而是总统是否有权利用职权向自己掌控的部门索要赔偿——这关系到美国民主制度的根基,容不得半点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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