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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临港滴水湖,你会看到一个场景:湖边有个皮肤黝黑、嗓音爽朗的女人,正指挥工人收拾湖面上的杂物。有时候她两手插腰,盯着工人把水草弄干净,有时候直接下水捞垃圾。她就是吉临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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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跟她聊几句,戒心马上放下。朴素、直白,不绕弯子,这种人让人觉得风刮过来都带点泥土腥气。
说起来,她刚好今年六十七,出生在江苏海安农村。她的故事,没有什么英雄主义,也不是励志鸡汤。就是一茬接一茬的苦——老家那会儿的年夜饭只有萝卜盖米饭,哥哥弟弟夭折,一个妹妹生病,读书连二年级都没熬过去。每天背着个篮子去割草,说白了就是为了家里能多活几天。她很早就知道,一切靠自己,不靠天。
她盯着城里人腌猪屁股的样子,心里憋着大招,哪天也要让爸妈搬进大房子。憧憬说得轻巧,过日子却一点不容易。最早她跟父亲捡废品,硬是在废料堆里抠出来汽水瓶盖的生意。刚挣点钱,汽水却被冷饮抢了市场,工厂一夜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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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她自己开服装厂,听说南通那边行情好,把货拉过去,一算账,油钱吃掉了全部利润,还遇人不淑被抢货赖账。养鸡孵化?养猪?尽遭同行打价格战,有时候甚至瘟疫一来血本无归。做蓄电池隔板,三个月技术就给淘汰了。这么梳理下来,四次创业全败北,拼出来的积蓄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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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路,不是光有胆子和力气就够的。1997年是个大坎,对她来说,更像是天塌下来。父亲走了,家里赔钱不止,还有人拿陈年旧账伺机讹诈。有回她明明还了钱,对方拿着欠条诱逼她再给五千,否则就走法律。她逼着自己住进最便宜的出租屋,为了生计四处奔波。那时的吉临娟,白天出去找机会,晚上一个人躲被子里哭。但第二天太阳出来,她还是会起来干活,因为她说“认输了就真没指望了”。
直到2002年,转机出现了。上海临港滴水湖启动泥浆泵管特别紧缺这一事。吉临娟知道这个消息,没有迟疑,直接联系上海老板谈合作。老板轻视她是小作坊,本来不想搭理。她没退缩,把管子从海安连夜拉到工地,天还没亮就在工地门口等了两个小时。老板结账却说“暂时没钱”,这个时候别人多半追债了事,她却一口咬定,不如把工地的土方工程当抵账给我做。周围人都当她疯了,一个农村妇女敢接土方?
她硬是带着儿子住进废弃羊棚,没床就铺稻草,冬天被子湿得能拧出水。泥沼结冰照样上工,不管冻不冻脚,先把活干出来。不是讲义气,也不是好面子,眼下只有抓住机会这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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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用自己的韧劲拿下临港工地的“入场券”,虽说“赔本换机会”,但真金白银第一个桶金就是这么来的。紧跟着,生意越做越大。土方工程、湖面保洁、农庄经营,她一路从底层拼到资产千万的老板。但她没说给自己盖别墅买好车,反而盯上了更难啃的事——保护红树林。
2010年,她遇到复旦大学钟扬教授,后者想在上海种热带红树林。大家都觉得这项目难,有钱人不沾边。吉临娟心里却拂了一下,说赚钱为的是家好日子,为后人留下生态也是家的一部分。她腾出农庄五十亩地,还让员工照看树苗。后来钟扬教授去世,她当回事,一到台风就提前准备绳子扣树,天冷就裹保温膜。暴雨来临,她自己掉进泥潭,等爬出来第一句话是“树苗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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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红树苗,现在能苟住上海的寒冬。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则往事。19世纪美国淘金热时,李维·斯特劳斯不是钻进矿坑掏金子,他另辟蹊径,在淘金工地卖牛仔裤,反倒成了发财的大佬。
吉临娟也一样,她不是进核心工程抢食,而是从最不起眼的泥浆泵管、抵债土方切入,靠服务耐力和信任抓住基建配套机会。
国家基础设施扩张时,社会结构有裂缝,也就给了底层创业者一个“撞大运”的小窗口,能不能把握全看“韧性资本”够不够硬。
类似丝绸之路上的粟特商人,他们原本是搞中转的小角色,却凭着对节点的精确把握,最终成了整个商路不可忽略的中坚。创业就是这样,机会常常藏在边缘,正统路径门槛太高,拼的就是谁敢试错敢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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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很多创业者写满商业计划书、盯着风口。但吉临娟没那么多套路。小学文凭,多次被骗,也没什么商业理论。她只有一条:认定的事,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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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的嘴很实在。有人问她凭啥能在上海立足,她懒得讲理论,只说“认输了,什么都没了”。这时代最缺的不是聪明,是扛起来不怕疼的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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